北海公園內(nèi)的大西天與小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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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海公園的北岸有不少知名景點，像靜心齋、九龍壁、快雪堂、闡福寺、五龍亭等。除了這些景觀，北岸還有兩組非常重要的佛寺，一處是“大西天”，一處是“小西天”，這兩個寺廟一東一西遙遙相望。在上回我們已經(jīng)講了“大西天”的歷史，這回我們就來講一講“小西天”的故事。

“小西天”是乾隆皇帝為其母后孝圣皇太后祈福祝壽而建的一組寺廟建筑，由極樂世界殿和萬佛樓兩部分組成。極樂世界殿位于闡福寺西側(cè)，普慶門以南，是一組 “壇城”式建筑。壇城，又稱曼陀羅，是密宗中諸佛及眾神居住的地方，它由圓形或方形的土壇組成，象征著佛的世界。如果從高空俯瞰這組占地6225平方米的建筑群，它將會呈現(xiàn)出一個完美的方形，恰好符合了壇城的樣式。首先看到的是圍墻內(nèi)的四座角亭，其次是坐落在水池之上的極樂世界殿，四座石橋與之相連。在每座石橋的盡頭還各有一座琉璃牌坊，北牌坊曰“妙境莊嚴(yán)”，曰“法輪高勝”；南牌曰“證功德水”，曰“現(xiàn)歡喜園”；東牌坊曰“震旦香林”，曰“神洲寶地”；西牌坊曰“安養(yǎng)示諦”，曰“仁壽普緣”，這組建筑構(gòu)思巧妙，金碧輝煌。

極樂世界殿是這組建筑的中心，它是一座重檐四角攢尖式建筑，高大而雄偉，鎦金的寶頂在陽光的照射下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它通高26.9米，建筑面積為1246平方米，是中國最大的方亭式建筑。一進大殿就倍感涼爽，高大的殿頂中央是一座八方藻井，一條怒目原睜的坐龍口銜寶珠，威嚴(yán)地向下觀看，周圍還簇?fù)碇氖藯l行龍，金光閃閃奪人二目。枋間的油漆彩畫使用了彩畫中的最高等級——金龍和璽彩畫，一塊清高宗御筆的“極樂世界”金匾掛在殿中。匾額下方淡綠色泥塑大山吸人眼球，各式各樣的菩薩與羅漢立在山間，一座彩色亭子位于山頂。亭中有一尊釋迦牟尼坐像，佛祖面帶微笑安詳?shù)丨h(huán)視下方，微睜的雙眼仿佛已經(jīng)洞察了人間所有的疾苦。佛祖身邊還站著阿難、迦葉二位尊者，這些姿態(tài)不同，神態(tài)各異的佛像，精美而傳神，然而這些塑像都是90年代復(fù)原的，連復(fù)制品都如此精美別致，乾隆年間所建的那座“原裝”佛山的精美度就可想而知了。

據(jù)《北海景山公園志》載：山上有重檐亭九座，寶塔四座，瓶式寶塔二座，大小佛像二百二十六尊，其中還有不少銅胎佛，像釋迦牟尼佛，阿難、迦葉及八大菩薩等。除此之外還有善男信女八十尊、瀑布二座、鳳凰四只、孔雀四只、鴛鴦四只、鸚鵡四只、仙鶴八只、供命鳥八只、荷花一百八十朵、荷葉一百八十朵、蓮蓬四十枝、慈姑葉一面二十枝、蒲椿六十?dāng)€、菱草六十?dāng)€、宮殿十二座、舍利子三十六顆、西番樹十二棵、梅花四棵、玉蘭花二棵、碧桃花八棵等等。朵朵祥云環(huán)繞在佛祖、菩薩身邊，仙花、瑞草、佛鳥穿插其中，整座大殿仿佛仙境一般，如夢如幻。

從乾隆三十五年（1770）極樂世界大殿建成，到1912年清朝滅亡，一百多年的時間里，這里都有專人管理，雖然清朝國力漸衰，但依然得到了維護。民國時期，政局動蕩不安，除了曹錕出資維修過一次外，一直都沒有進行過大修。解放后，佛山因安全問題被封閉起來。1953年經(jīng)有關(guān)部門研究，將這座殘破不堪的佛山拆除。80年代初，國家文物局決定對整組建筑進行修繕，像殿內(nèi)的梁枋、藻井、金匾，殿外的瓦當(dāng)、月牙河、石橋、牌坊等都得到了修復(fù)。但佛山一直未被重建，直到1993年，才在專家的指導(dǎo)下復(fù)原了這座佛山，復(fù)原后對外開放。

從極樂世界殿北牌樓向北走，穿過普慶門就來到“小西天”建筑群的第二部分——萬佛樓的所在地，它占地1.26公頃，由左、中、右三路建筑構(gòu)成。萬佛樓與極樂世界大殿同建于乾隆三十二年（1767），為的就是慶祝其母孝圣皇太后的八十大壽，乾隆皇帝是出了名的孝子，因此這兩個建筑群都被建得極盡奢華。尤其是這座萬佛樓，它高30余米，上下三層，面闊七間，四面環(huán)廊，歇山黃琉璃瓦覆頂，建造得極為講究。乾隆皇帝為建樓鑄佛專門調(diào)撥了帑幣，樓內(nèi)供奉金佛10229尊，這些佛像不僅有大內(nèi)制造，也有王公大臣請鑄的。在他們請鑄的金佛中，大的有188兩8錢重，小的也有58兩重，而這些“8”字，都為了表示皇太后即將迎來的八十大壽。樓內(nèi)因供有萬佛，故而得名。乾隆三十五年（1770）極樂世界殿與萬佛樓同時竣工開光。

萬佛樓位于中軸路上，東西兩側(cè)各有一座二層配樓，東為寶積樓，西為鬘輝樓。樓前有一漢白玉大月臺，左邊立寶幡桿，右邊立的則是乾隆御制《萬佛樓落成瞻禮詩》的石碑。此碑高7.47米，石碑通體雕有精美的圖案和石像，從上面看四角攢尖式的碑首上圍聚著四條口銜寶頂?shù)男旋?，下面則是一個刻著龍紋的方形石塊，石塊的四面還雕有四只螭首，螭首下方的長方形的石碑就是乾隆御制的《萬佛樓落成瞻禮詩》，碑上四面分別用漢、滿、蒙、藏四文鐫刻。巨大的漢白玉須彌座為石碑基座，上雕有精美的花紋，由上至下分為三層，第一層是獅子滾繡球，第二層鳳凰纏枝紋，第三層是一半跪著手向上舉的力士。這些力士仿佛承載了石碑的所有力量，每個人臉上神態(tài)都各不相同，匠人們通過精湛的手藝讓時間凝固于此。走過月臺，前有一池，池的左右各立一座石幢，東邊刻《金剛經(jīng)》，西邊刻《藥師如來本原經(jīng)》，皆為乾隆御筆。池上架一橋，橋的南北各有牌樓一座，北牌樓曰“聚諸福德”“現(xiàn)大吉祥”，南牌樓曰“大千輪駐”“滿萬曇霏”。

東線又稱“東所”，位于萬佛樓東側(cè)的垂花門內(nèi)，門內(nèi)有澄性堂、鏡藻軒、致爽樓、湛碧亭、清約池等；西線又稱“西所”，位于萬佛樓西側(cè)的垂花門內(nèi)，門內(nèi)有妙相亭一座，亭為重檐八角攢尖式，頂覆綠琉璃瓦，四個正面各接抱廈一間，體積宏大，內(nèi)由48根柱子支撐。亭中供奉十六角石塔一座，塔上刻唐代僧人貫休所繪的“十六應(yīng)真像”及乾隆皇帝題的“貫休畫十六應(yīng)真像贊”。

萬佛樓建成后，佛像的數(shù)量依然在增加，嘉慶朝曾有記錄，嘉慶十四年（1809），王公大臣又恭造無量佛一萬尊，這里幾乎成為了藏傳佛像的“博物館”，也是帝后們常來拈香禮佛之處。庚子年間，八國聯(lián)軍入侵北京后，對皇家園林大肆掠奪與破壞，這座萬佛樓就成為了日軍的目標(biāo)，他們不僅將樓內(nèi)的金佛洗劫一空，而且還將這座只用于供佛的高樓改為囚禁中國人的牢房。民國初年的《三海見聞志》中詳細(xì)地記載了萬佛樓破敗后的景象：“今南坊依舊，北坊只剩坊基，牌已被毀。寶積樓如故，鬟輝樓則孤壁獨立，只余瓦礫，蓋前數(shù)年已毀于遭火劫矣。前觀音殿（作者按，極樂世界殿）迤北，行過石池為萬佛樓，俗亦稱萬福樓，佛座尚完，佛則于庚子年被日軍運去，無一遺者。今樓下大佛，只余佛首臥在地上，不知由何處遷至此?！笨吹酱硕蔚拿鑼?，作為一個中國人真是痛心疾首，泱泱大國因國力衰微，導(dǎo)致多少國之瑰寶毀于一旦，落后就要挨打這個歷史的慘痛教訓(xùn)，我們年輕人要時刻銘記于心！

1950年澄性堂和湛碧亭因破損被拆除，1953年“大千輪駐”牌樓被拆除，1965年政府決定將瀕臨坍塌的萬佛樓拆除，并把拆下來的須彌座用于修繕天安門的工程中。1987年將萬佛樓前的《萬佛樓落成瞻禮詩》碑，移至到極樂世界大殿南面。除了石碑，萬佛樓建筑群只剩下寶積樓、致爽樓、妙相亭三座古建了。2011年，相關(guān)部門對萬佛樓建筑群進行了地表考古，對殘存的遺跡進行了詳細(xì)的勘探與記錄，這不僅是為了保護修繕現(xiàn)存的遺址，也是為了重建萬佛樓及已經(jīng)消失的景觀，期盼在不久的明天將重現(xiàn)萬佛樓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