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對強奸犯罪影響的實證分析*

常宇剛

(西南政法大學法學院，重慶 401120)

“大數(shù)據(jù)開啟了一次重大的時代轉型。就像望遠鏡讓我們能夠感受宇宙，顯微鏡讓我們能夠觀測微生物一樣，大數(shù)據(jù)正在改變我們的生活以及理解世界的方式，成為新發(fā)明和新服務的源泉，而更多的改變正蓄勢待發(fā)……”［1］“中國互聯(lián)網絡信息中心(CNNIC)第35次《中國互聯(lián)網絡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顯示，截至2014年12月，中國網民規(guī)模6.49億，互聯(lián)網普及率達到47.9%。手機網民保持增長態(tài)勢，已達5.57億?！彪S著移動互聯(lián)網絡技術和物聯(lián)網絡技術的快速發(fā)展，以數(shù)量大(volume big)、多樣化(variable type)、快速化(velocity fast)、價值高且密度低(value high and low density)為特征的大數(shù)據(jù)時代已經來臨，無處不在的電子網絡和數(shù)據(jù)交換正深刻影響著人們生活的每一個片段——包括犯罪。犯罪學經典理論認為，一定社會結構下，犯罪的數(shù)量和類型是保持相對恒定的，“每一個社會都有其應有的犯罪，這些犯罪的產生是由于自然和社會條件引起的，其質和量是與每一個社會集體的發(fā)展相適應的”［2］。同理，當社會條件出現(xiàn)重大變化時，犯罪的數(shù)量和方式都會發(fā)生相應的改變，網絡時代的來臨在為人們生活帶來便捷的同時，也對犯罪產生了重大影響，它不僅導致了一系列以計算機為侵害對象、嚴重破壞網絡安全的新的犯罪類型的出現(xiàn)，也導致侵犯公民人身權利的傳統(tǒng)犯罪的發(fā)案數(shù)量和犯罪手段發(fā)生重大變化，例如強奸。

一、矛盾:強奸犯罪隱患增加與實際發(fā)案率持續(xù)降低

(一)強奸犯罪隱患增加

首先，強奸犯罪隱患大小與長期單身男性的數(shù)量直接相關。1984年，我國兩院一部在《關于當前辦理強奸案件中具體應用法律的若干問題的解答》(以下簡稱《解答》)中指出:“強奸罪是指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違背婦女的意志，強行與其發(fā)生性交的行為。”強奸犯罪侵犯女性的性自主權利，嚴重違背普適道德，社會負面影響巨大，是從古至今世界各國法律防控的重點。犯罪學經典理論認為，犯罪是一種正常的社會現(xiàn)象，犯罪產生的動機在于行為人某種需要無法通過合法的方式得到滿足，馬斯洛需要層次理論認為，性和食物屬于人最低層次的需要，“生存本能動機與性本能動機都是需要層次中第一需要層次，也是最低層次的需要的體現(xiàn)……由生理需要引發(fā)的犯罪動機相應地具有原始性和沖動性”［3］。性作為人的基本需求之一，對于成人而言，很難長期處于被壓抑的狀態(tài)。

性需求在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通過兩性性行為得到滿足。根據(jù)是否以婚姻存續(xù)為前提，兩性性行為又可分為婚內性行為和非婚性行為，前者為社會所提倡，后者輕則違背道德，重則受到法律制裁，最為嚴重的情形就是強奸犯罪。長期處于單身狀態(tài)的成年男性在其本能的作用下，在其他方式無法滿足其性需求時，鋌而走險實施強奸犯罪的概率遠高于他人，因此，強奸犯罪隱患的大小與長期處于單身狀態(tài)男性的數(shù)量有直接的關系。

其次，長期單身男性數(shù)量上升，強奸犯罪隱患增加。數(shù)據(jù)顯示，1996-2012年，我國已滿15周歲的非婚成年男性人數(shù)大體呈增長趨勢(見圖1)，社會上非婚性需求壓力增大。同時，近20年來，隨著我國經濟的飛速發(fā)展，社會原有人口結構逐漸發(fā)生改變，我國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規(guī)?；丝诹鲃?，《中國統(tǒng)計年鑒(2013年)》顯示:在2000年，我國人戶分離人口數(shù)已達到1.44億，流動人口數(shù)為1.21億;到了2012年，上述兩數(shù)值更是分別上升到2.79億和2.36億，流動人口數(shù)占當年總人口數(shù)的17.43%。雖然這些流動人口中一部分是舉家搬遷，但大部分是青壯年勞動力獨自外出務工，即使夫妻兩人同時離家，由于性別差異造成的工種不同，他們有相當一部分也是長期處于實際單身的狀態(tài)，在道德與法律的雙重約束下，很多人長期處于性壓抑狀態(tài)，強奸犯罪隱患進一步增加。

圖1 1996 -2012年我國15周歲以上未婚男性人口總數(shù)(單位:人)

(二)強奸犯罪發(fā)案率持續(xù)降低

然而，在強奸犯罪的社會壓力不斷增加的前提下，我國自1992年起，強奸犯罪的實際發(fā)案率卻整體上呈下降趨勢(見圖2)，這說明在犯罪壓力增加的同時，社會上還出現(xiàn)了使其下降的因素，而在上述壓力與下降因素交互影響下，后者的作用更加顯著。探尋強奸犯罪率下降的原因并對這些因素抑制犯罪的效果進行分析評價，對今后預防和控制此類犯罪有著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

圖2 1992 -2012年我國強奸犯罪發(fā)案率變化趨勢圖(起/每十萬人)

二、網絡的廣泛普及是強奸犯罪率下降的重要原因

(一)非婚性行為三層次分析

非婚性行為包含了三個層次:第一層次是不以婚姻存續(xù)為基礎但雙方自愿發(fā)生的性行為，這種方式雖然存在道德瑕疵但不違反法律，雖然在社會道德層面不加以提倡，但基于公民個人的自由和權利考量，它并不被我國法律所約束;第二層次是以金錢交易為前提雙方自愿發(fā)生的性行為，這種性需求滿足方式既因有傷風化而被社會主流道德所排斥，又因違反治安處罰法而應受法律處罰，但它畢竟基于雙方自愿，因無被害人而顯得社會危害性不大;第三層次是在女方非自愿情形下發(fā)生的強迫性行為，這種性滿足方式嚴重侵害了婦女的性自主權利，它不僅嚴重違背社會普適道德，更因觸犯我國刑法而應受到刑罰處罰。上述三個層次從違背道德到違反法律再到觸犯刑法，社會危害程度不斷加深，所應承擔的責任和受到的處罰也在逐漸加重。在三種非婚性需求滿足方式的選擇上，出于趨利避害的本能以及投入與產出的成本核算，行為人顯然更傾向于采取靠前的方式，換言之，大部分長期單身的男性，更傾向于選擇無金錢交易的自愿性行為，不得已會選擇有金錢交易的自愿性行為，只有當上述兩種方式都難以實現(xiàn)時，才會鋌而走險，實施強奸犯罪，因為對絕大多數(shù)男性而言，犯罪成本畢竟太高。可見，上述兩種非婚自愿性需求滿足方式實現(xiàn)的難易程度對強奸犯罪發(fā)案率的升降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二)賣淫行為對強奸犯罪發(fā)案率的影響

大體而言，1992年以來，我國強奸犯罪發(fā)案率的變化經歷了四個階段:1992-2000年的持續(xù)下降階段、2001-2003年的相對平穩(wěn)階段、2004-2008年的持續(xù)下降階段和2009-2012年的平穩(wěn)階段。這說明有兩個原因在這兩個階段分別對此類案件的下降起到了關鍵作用。

1992年以來，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逐步深入，人們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也出現(xiàn)了轉變，原本的男歡女愛逐漸商品化，以牟利為目的的性行為逐步在全國蔓延。短短數(shù)年間，全國賣淫嫖娼現(xiàn)象便開始半公開化和低端化，使這種性需求滿足方式的可得性越來越強且成本越來越低。姑且不論其對與錯或是否符合道德準則，賣淫嫖娼現(xiàn)象的普遍化是1992年后我國強奸案件降低的重要原因，同時期全國賣淫嫖娼行政案件查處數(shù)的變化趨勢也證實了上述論斷。1992-2001年，在強奸案件數(shù)降低的同時，賣淫嫖娼的行政案件查處數(shù)則呈上升態(tài)勢(見圖3)。

賣淫嫖娼案件查處數(shù)在2001年達到最高點后迅速降低，這種降低的速度雖然顯得過快，與社會現(xiàn)實存在差距，但這至少可以說明在2001年達到頂峰后，2002年起賣淫嫖娼數(shù)量出現(xiàn)了下降趨勢，而且這種趨勢持續(xù)了數(shù)年。而同期，我國強奸犯罪發(fā)案率也進入了第二個下降期。在非婚性需求壓力增大的前提下，犯罪和違法的性需求滿足方式的發(fā)案數(shù)都持續(xù)下降，這說明出現(xiàn)了另外的比這兩種方式更具有吸引力的途徑在持續(xù)作用。

圖3 1992 -2012年我國賣淫嫖娼查處案件數(shù)變化趨勢(單位:起)

(三)網絡時代的到來對強奸犯罪發(fā)案率的影響

相較于買賣式性行為和強迫式性行為，情投意合的非婚性行為顯然更具有吸引力，由于這種性行為多發(fā)生在熟人之間，以往在道德的約束下，機會不多。然而，近年來隨著我國數(shù)字網絡的飛速發(fā)展，大量交友網站和諸如QQ、微信、陌陌等交友工具在給人們生活帶來巨大方便的同時，也給“一夜情”等非婚性行為提供了更加便利的條件，在有合法而且免費的渠道滿足性需要時——盡管可能被社會道德所指責，非法的且收費的方式自然會被舍棄，更遑論面臨坐牢危險的犯罪行為。“2007年，《時代周刊》宣稱:‘Facebook比色情網站更加流行’……許多瀏覽虛擬站點的成年人都是在尋找性刺激。Facebook還被用于和舊情人及艷遇新歡聯(lián)系。”［4］網絡的廣泛普及和大量交友網站的出現(xiàn)，使免費性資源的獲取更加便利，這客觀上起到了降低強奸案件發(fā)案率和賣淫嫖娼案件數(shù)的作用。

首先，網絡虛擬化，人們可以無所顧忌地尋求性需要的滿足。網絡是虛擬空間，它避免了人與人之間的直接接觸，“在線自我表現(xiàn)是去軀體化的，并且不必與他人進行即時的直接眼神接觸”［4］。于是，人們在網絡上便失去了現(xiàn)實道德的約束，可以根據(jù)自身真實的需求而充分地展示自我，“自我表現(xiàn)已經轉換為某種形式的自我編造，也可以說是將個人最好的一面在網絡上展現(xiàn)出來”［4］。在虛擬化的前提下，個人隱私得到充分保護，基本不會因自己過激的言辭而承擔現(xiàn)實生活中道德上的不良后果，對于長期單身的男性而言，網絡無異于天堂。

其次，網絡使交友更加方便快捷。失去道德約束后，人們對自我需求的提出也顯得簡單而直接，不再像現(xiàn)實社會中那樣含蓄，這客觀上使網絡交友變得更加高效;同時，網絡的廣泛普及使任何小眾的群體都有可能找到知音，網絡用戶數(shù)的逐漸增加使尋找抱有相同目的的異性更加便利。

數(shù)據(jù)顯示(見圖4)，2001-2013年，我國上網用戶數(shù)逐年快速增加，這客觀上也為非婚性行為提供了更加便利的條件，為消除強奸犯罪的隱患奠定了基礎。

同時，資料顯示，2003-2010年，浙江省部分地區(qū)網絡約會強奸案件數(shù)在約會強奸中所占比例達11%以上［5］。另外，在對重慶市主城 J區(qū)2010-2014年發(fā)生的202起強奸案件的分析中發(fā)現(xiàn)，網友強奸占到了總數(shù)的10.89%，這也從側面說明了網絡在滿足非婚性需求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圖42001 -2013年我國上網用戶數(shù)(單位:萬人)

三、網友強奸成為強奸犯罪重要類型

網絡時代的到來雖然使強奸犯罪的發(fā)案率有所降低，但這并不意味著此類犯罪問題得到了緩解，相反，網絡的廣泛應用正在使強奸犯罪日益復雜化。

從前人們普遍認為強奸犯罪主要發(fā)生在陌生人之間，然而，在1982年《婦女》雜志提出約會強奸(date rape)的概念，在對強奸犯罪的案例進行深入研究后，人們發(fā)現(xiàn)，在相當一部分情況下，強奸受害人與犯罪人相識。“隨著對該犯罪現(xiàn)象的深入討論，學界將‘約會強奸’概念逐漸擴展到了‘熟人強奸’(acquaintance rape)?！烊藦娂椤^之‘約會強奸’，它的概念涵義及所涉及的外延變得更加廣泛?！保?］于是，根據(jù)當事人雙方是否相識，強奸犯罪被分為熟人強奸和陌生人強奸兩大類別。實踐證明，熟人強奸與陌生人強奸具有較大區(qū)別，熟人強奸更多會伴隨暴力或欺騙行為，陌生人強奸則有相當比例屬于語言或肢體威脅，同時陌生人強奸更可能伴隨搶劫、非法拘禁等其他違法犯罪情節(jié)。

隨著網絡的廣泛普及，網友強奸已經占據(jù)強奸犯罪的相當比例，以往學界將網友強奸歸入了熟人強奸的范疇，然而，“熟悉是從時間里、多方面、經常的接觸中所發(fā)生的親密的感覺”［7］，漢語詞典將“熟人”界定為“熟悉的人”，百科解釋界定為“彼此比較熟悉，曾經打過交道，有一定關系的卻又不是十分密切的人”。雖然“熟人”難以達到《鄉(xiāng)土中國》所描述的只需神態(tài)表情便可交流的程度，但至少應該對彼此相貌、姓名(或綽號)、職業(yè)、愛好、住址等某一方面有較為明確的認知，而且這種認知輕易能夠得到驗證，而網友相互取得信息的渠道更多是通過自我介紹，很難證偽。同時，網友關系也有別于陌生人關系，他們在網上經過或多或少的溝通交流，對彼此有一定的認知——雖然有可能是虛構的信息，因此，網友強奸應該是有別于熟人強奸和陌生人強奸的第三類別，強奸犯罪中被害人與作案人的關系更加復雜，從作案的特點上看，網友強奸與熟人強奸和陌生人強奸也有所區(qū)別。

第一，從案件數(shù)量上看，網友強奸占有相當比例。通過對2010-2014年重慶市J區(qū)的202起強奸犯罪統(tǒng)計分析(見表1)發(fā)現(xiàn)，熟人強奸仍占多數(shù)，但網友強奸也已經占有相當?shù)谋壤?，如果除卻11例未注明雙方關系的案件，則網友強奸占總數(shù)的11.52%。

表1 2010-2014年重慶市J區(qū)強奸犯罪統(tǒng)計分析

第二，從行為過程中暴力性特征視角考量，網友強奸介于熟人強奸和陌生人強奸之間。在強奸犯罪的“強迫”性質認定時，雖然兩高一部在《解答》中認為:“認定強奸罪不能以被害人有無反抗表示作為必要條件”，但是否進行了激烈的反抗仍是給雙方性交行為定性的重要證據(jù)。實踐證明，在95起熟人強奸中，有66起伴隨激烈的暴力反抗，占案件總數(shù)的69.47%，未伴隨暴力反抗的29起案件中，有10起被害人為殘障人員，有4起屬于騙奸;在74起陌生人強奸案件中，有44起伴隨被害人的激烈反抗，其他案件多為言語或肢體威脅，由于時間和空間所迫，被害人被迫就范;而網友強奸的22起案件中，有14起伴隨了被害人的激烈反抗，占此類案件數(shù)的63.64%，比例處于前兩種之間，但有明顯差異(見表2)。

表2 犯罪過程中伴隨激烈暴力案件統(tǒng)計表

第三，從被害人年齡特征視角考量，網友強奸被害人年齡相對集中。在22起網友強奸案件中，被害人年齡最小為14歲零3個月，最大為30歲，年齡在17～22歲之間的有 13人，占總數(shù)的59.09%;而熟人強奸中最小的被害人僅為6歲(作案人為其繼父)，年齡最大者為54歲，年齡在17～22歲之間的有33人，占總數(shù)的34.74%，不滿15歲的有11人，40歲以上的有7人，50歲以上1人;陌生人強奸案件的被害人中，最小被害人為5歲，最大被害人為53歲，年齡在17～22歲之間的有38人，占總數(shù)的51.35%，與網友強奸案件中同年齡階段數(shù)值相近，同時，大齡陌生被害人也占一定比例，30歲以上被害人有19名，占總數(shù)的25.68%，其中40歲以上被害人有9名。上述數(shù)據(jù)表明，強奸案件中網友被害人的年齡段更為集中，大多數(shù)在20歲左右，她們初出社會、涉世未深，同時又充滿渴望和不切實際的幻想，在尚不具備自我防護能力的情況下極易成為強奸犯罪的受害者。

第四，從職業(yè)特征視角考量，網友強奸被害人多為學生和剛剛畢業(yè)的學生。在22名網友強奸案件的被害人中，有9名是尚處于在校狀態(tài)的學生，占總數(shù)的40.91%，其中有1名初中生、5名高中生和3名大學生，這與熟人強奸和陌生人強奸案件形成明顯區(qū)別，可見，學生是網友強奸犯罪的高危群體。學生長期處于學校和家庭兩點一線的單純環(huán)境中，隨著升學和就業(yè)壓力的增大，再加上與老師和家長又缺乏有效的溝通，情緒很難得到舒緩，不少因此特別渴望得到友情和愛情，網絡極易成為其宣泄情感的平臺。她們還并未體味過社會的險惡，在別有用心者的甜言蜜語下，極易迷失自我，最后淪為被害者。如今，學生因見網友而被強奸的案例已屢見不鮮。

另外，由于網絡交友的虛擬性，網友強奸的作案人往往在實施犯罪前會對自己進行精心偽裝，當感覺掌控大局后則兇相盡顯，而此時被害人以處于任人宰割的無力境地，原形畢露的作案人在實施強奸行為后，相當比例還會進一步對受害人進行侵害，如搶劫、綁架、非法拘禁等，甚至會將受害人殺害。實踐證明，在調查的22例網友強奸案件中，有7起還伴有其他犯罪情節(jié)，占總數(shù)的31.82%，高于陌生人強奸(18.92%)，也遠高于熟人強奸(4.21%)，從某種程度上看，網友強奸的社會危害性更加嚴重。

四、網絡環(huán)境下預防強奸犯罪的幾點思考

雖然當前我國非婚男性人口逐年增加，但由于網絡的廣泛普及使非婚自愿性行為的實現(xiàn)較之以往變得更加容易，強奸犯罪的發(fā)案率不升反降，然而，這并不意味著這類犯罪已經得到遏制。網絡時代的到來使強奸犯罪呈現(xiàn)了新的趨勢——網友強奸大量出現(xiàn)，它較之熟人強奸和陌生人強奸具有更強的針對性，同時網友強奸還很可能伴隨其他嚴重的犯罪情節(jié)，社會危害性更大，針對這些特點，探索此類犯罪的防控措施顯得十分必要。

(一)加強網絡約束機制建設

近10年來，我國互聯(lián)網絡發(fā)展速度迅猛，但相應的約束和監(jiān)督機制建設卻十分滯后，身份的虛擬性和多元性，使人們在網上幾乎可以為所欲為，而性作為人的基本欲望之一，在網絡上也被無限放大，“由MSNBC公司做的一項調查顯示，在中國約有10%的18歲以上網民沉迷于網絡性愛”［8］。然而，“人類的心是需要有韁繩栓住，否則在毫無約束下的自由就是惡的開始”。加強網絡約束和監(jiān)管機制建設已迫在眉睫。網絡實名制是網絡監(jiān)管的重要途徑。首先，網絡實名制可以使網絡社會公德水平大幅提高，使網民在做出有損道德的言論或行為時有所收斂，在尋找網絡性刺激時會考慮到可能帶來的現(xiàn)實后果，從而減少強奸犯罪的潛在機會;其次，網絡實名制可以使懷有強奸犯罪意圖的人有所顧忌，因為其犯罪后受到刑罰處罰的風險增加，迫使其打消犯罪念頭。同時，網絡實名制并不與網民的網絡匿名表達權相沖突，不會損害網民的言論自由和網絡的社會監(jiān)督功能。

(二)針對學生群體進行宣傳教育

網絡交友已經成為年輕人交友的重要途徑，這一交友方式在中學生和大學生中更為普及。筆者在重慶市大學城針對高校學生進行的一次問卷調查顯示，400名受訪者中有368人認可網絡交友方式，占總數(shù)的92%，有218人認可“當條件成熟時，可以和網友見面”，占總數(shù)的54.5%;在受訪的243名女生中，有88名承認至少見過一次網友，占總數(shù)的36.21%，可見，網絡已經成為當下學生普遍使用的交友平臺。網絡交友本身無可厚非，但由于學生學習生活環(huán)境單純，自我保護能力較差，他們已經成為網絡強奸犯罪的主要對象，因此對其進行針對性的宣傳教育顯得十分必要。首先，可以通過舉辦講座的形式，對典型的利用網絡社交進行犯罪的案例進行剖析，使學生對包括網友強奸在內的一些典型案例有所認識，從而提高警惕;其次，可以針對網友強奸的典型作案手法進行防范宣傳，如不單獨與異性網友見面，盡量查證網友的真實身份，絕不能使自己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等。這樣的宣傳教育，能夠使學生群體對網絡強奸犯罪保持警惕，增強自身防范意識，從而減少潛在的成為被害人的可能性。

(三)加強打擊網友強奸犯罪

“不讓真正的罪犯找到任何安身之地，這是防范犯罪的極有效的措施。”［9］在事前加強防范的同時，對于已經發(fā)生的網友強奸犯罪，我們應加強打擊力度。首先，應幫助受害人打消顧慮，鼓勵她們主動報案并積極配合偵查。由于傳統(tǒng)觀念的影響，不少強奸受害人，尤其是學生群體受害人，會選擇忍氣吞聲，這無疑更加助長了犯罪人的囂張氣焰。加強宣傳并深入調查，減少網友強奸案件的犯罪黑數(shù)，對打擊和防范此類犯罪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其次，建立專業(yè)的網絡警察隊伍，對交友網站等網絡強奸犯罪人經常出沒的地方進行強有力的監(jiān)控，使犯罪分子無所遁形，對于打擊此類犯罪也十分有效。

網絡的飛速發(fā)展對強奸犯罪的數(shù)量和手段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在充分認識此類犯罪變化趨勢的基礎上，切實有效地對其進行打擊和防控仍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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