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在清華園的初戀

馮曉蔚

1933年夏，曹禺的處女作《雷雨》問世。郭沫若盛贊“這是部難得的力作”，稱“作者曹禺在中國作家中應(yīng)該是杰出的一個”。伴隨這部力作問世，曹禺還與清華園一位純情少女演繹了一首絢麗的初戀曲。

鄭秀，清華大學(xué)法律系學(xué)生，號穎如，出身名門，父親鄭曉云是國民黨元老之一。她就讀于教會學(xué)校，較多地接觸西方文化，性格倔強(qiáng)獨立，談吐不凡。她氣質(zhì)高雅，容貌秀麗，是很多男士傾慕的對象。曹禺，原名萬家寶，號小石，在清華大學(xué)西洋文學(xué)系學(xué)習(xí)，與后來蜚聲文壇的錢鐘書是同班同學(xué)。

曹禺和鄭秀第一次見面是在清華大禮堂出演《娜拉》的時候。

演出結(jié)束，剛卸完妝的同臺演員成已指著曹禺向鄭秀介紹：“這是萬家寶同學(xué)，今天扮演娜拉的就是他。”

鄭秀大吃一驚。面前這個矮個子男青年，圓圓的臉，戴一副近視眼鏡，穿一件粗布長衫，貌不驚人。簡直想象不到剛才臺上活蹦亂跳的娜拉就是他。

曹禺也凝神注視著這位陌生的姑娘，趁成已介紹的時機(jī)，仔細(xì)打量了一番：高高的鼻梁，紅潤的臉頰;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發(fā)出誘人的光彩;身材苗條，面容清秀，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第一面，曹禺便對她有種親近感。

1933年春，一年一度的校慶戲劇排演活動開始了。曹禺和幾個熱愛話劇的同學(xué)都臨近畢業(yè)，沒精力排人多、場面大的戲，于是決定排演英國杰出作家約翰·高爾斯華綏創(chuàng)作的《罪》。該劇全劇只有哥哥、弟弟和女孩三個人物。曹禺建議讓孫毓棠演哥哥，他演弟弟，布景設(shè)計由成已擔(dān)任。女孩由誰來演呢？曹禺說：“讓法律系的鄭秀來演吧！”這是曹禺的刻意安排，他想趁機(jī)接近鄭秀。排練前后排了約一個月，每次排完戲，曹禺都送鄭秀回宿舍。

一個月的接觸中，鄭秀發(fā)現(xiàn)曹禺聰明、富有才華，對自己有一種灼熱、特殊的熱情，但又覺得個子太矮，不是理想的人選。

鄭秀每晚都在圖書館自修。一天晚上快8點的光景，曹禺拿著一張劇照想約鄭秀出去走走。鄭秀正專心看書，便說：“有什么事？等會兒吧！”

曹禺說：“好吧，我回頭再來接你?！?/p>

到9點半圖書館快關(guān)門時，曹禺又來了。他將一張他扮演《娜拉》的劇照送給鄭秀：“我們沿著新南院后面的河邊走走，好嗎？”

鄭秀心想：他盛情邀請我，就當(dāng)是我的老大哥，跟他一塊兒走走吧。

曹禺一邊走一邊滔滔不絕地談起自己的愛好和父親、母親來。鄭秀覺得奇怪，他平時沉默寡言，排戲時話也不多，不知今天哪來這么多話。她只是聽，不大搭腔，走得很快，曹禺老覺得跟不上。

又一天晚上，曹禺約鄭秀出來散步。他戴一副寬邊玳瑁眼鏡，左臂還夾著一大摞書。走著走著，他拿出一張照片給鄭秀：“這是我母親的相片，送給你做個紀(jì)念吧?！苯又终f：“鄭秀，我有句話想告訴你?！?/p>

可是停頓了好一會兒，他又不吭聲了，只是一個勁兒地朝前走。忽然，他左臂夾著的一摞書散落地上。曹禺忙蹲下去撿書?；艁y中，眼鏡又掉了。鄭秀見他的窘狀，禁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忙幫他把眼鏡撿起來。這時，她忽然發(fā)現(xiàn)曹禺的雙眼炯炯有神，閃現(xiàn)出異樣的光彩，蘊含著深邃的智慧之光，有一種攝人魂魄的美。鄭秀凝神注視著曹禺，曹禺也深情地望著她。好一會兒，鄭秀才回過神來，滿臉緋紅，掩飾地說：“天不早了，該回去了?！?/p>

5月26日，《罪》在同方部公演。演出轟動了清華園，曹禺與鄭秀一時間成為清華園中眾人議論的名人。從此，他們幾乎天天見面，形影不離。不知多少個夜晚，他們并肩漫步在如畫的清華園中。

1935年秋，曹禺與鄭秀在長沙青年會正式結(jié)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