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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聚就聚聚

      2015-09-10 07:22:44于一爽
      新民周刊 2015年19期
      關鍵詞:劉明老牛老婆

      于一爽

      80后新銳女作家,畢業(yè)于北京電影學院,在《收獲》、《人民文學》、《十月》等刊物上發(fā)表作品數(shù)十萬字,出版有《云像沒有犄角和尾巴瘸了腿的長頸鹿》、《一切堅固的都煙消云散》?!痘ㄏ冯s志評論“她是中國的薩崗”,被認為是京派文學的新生代代表。

      插畫/蘇向寧

      不相信也得相信,在我們見面之后不到一年,余虹就在京津高速上鉆到一輛大解放里頭去了,聽說腦袋被削了一半兒。當老牛跟我說余虹腦袋被削了一半兒的時候我只是覺得一陣惡心,她那個腦袋呀——我一點兒沒因為舊日感情而有絲毫悲傷。我倒想起那次同學聚會。但這并不能緩解我的惡心。

      我叫劉明,屬鼠。喜歡跟人說屬耗子。就像一只耗子一樣,東一下西一下。我在一家影視公司做文學總監(jiān)。聽著還真不錯是吧,可是現(xiàn)在,總監(jiān)比耗子都多,誰要看見我現(xiàn)在這副德行,一定想象不到我當年也是中戲的。

      大概十個月前,也就是去年秋天,我接到老牛電話,說,聚聚?我說,什么?他又說,聚聚?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么就不能多說兩個字?老牛和我是中戲的同班同學,畢業(yè)十幾年,大家都不怎么聯(lián)系了,我跟老牛有時候打打電話。

      老牛在社會上小有名氣主要是因為當年在劇組騷擾姑娘上了新聞頭條。放在當今,這種事也能上新聞頭條,那可是在央視做了多大的廣告啊。

      電話里我說——聚聚就聚聚。一方面閑著也閑著,二方面我有點兒想重溫舊日情懷。

      我也被自己的這個情懷惡心壞了。

      那次的同學聚會定在了三里屯“一坐一望”,去了之后我才知道,其實也不是老牛提議的。說來也是,除了上過一次新聞頭條,老牛混得也不怎么樣,他大概是想找一個更不怎么樣的墊底兒。這么一想,我就舒服多了,也不像剛邁進門檻時那么緊張了,自我羞辱真叫人覺得輕松。

      1994年我剛畢業(yè),還是個挺利落的瘦子,現(xiàn)在肚子大得打炮兒得先挪后頭去。我老婆跟我結婚十幾年,對我的長相從看不起到再也不看。有時候我光著個上身在屋里轉悠,她竟然都不會轉動一下眼珠。

      關心我的時候最多說上一句:“瞧瞧,瞧瞧你這肚子!”

      我每次都說:“是,我哪兒像一搞文藝創(chuàng)作的啊,說我是殺豬的還差不多?!?/p>

      那天進了包間,一開始我真以為進錯屋了。直到聽見老牛大聲喊“劉明,別找了,這!”我才振奮起來,可是這四周的人,我竟然一個都不認識。

      插畫/蘇向寧

      我就這樣挨老牛坐著。又跟幾個人打招呼。

      張弛跟我說他叫張弛,我思緒萬千,張弛?我們班的?艾丹也跟我說他叫艾丹。

      我哼哼哼!想,艾丹?接著又哼哼哼,最后直接喝酒。我真跟你們做過同學,別鬧了?當我這么想的時候,我總是摸摸自己滾圓的肚子,我也不是當年的我了,可我還是不愿意那么去想。于是又喝酒,我拼命跟在座的,少說也有十幾個人吧,干杯,一杯接一杯,壓根兒就沒吃上一口。還跟幾個人遞名片,有幾個一看我就笑了,嘿,跟我一樣,總監(jiān),咱比耗子都多。哈哈哈,越到后來喝的頻率越快,高興得不得了。其實,也不是高興,可我總不能不高興吧。就這么硬撐著。沒勁透了。后來,我還摸了一個姑娘的手,也不是姑娘,婦女了,就坐在我左邊的左邊。我右邊是老牛,左邊是誰我忘了。左邊的左邊說自己叫余虹,她說你還記得我嗎?她說我喝多了。我說那咱倆喝了嗎?因為有時候見面真不知道說什么,于是我摸了一把她的手。

      我說:“余虹啊,你就是余虹啊,你怎么胖了?”

      她說:“你也胖了?!?/p>

      我說:“我胖得不成樣子了?!?/p>

      她說:“可仔細看還是你?!?/p>

      我說:“是嗎?那你再仔細看看?!?/p>

      后來我們就什么都沒再說。因為我左邊的一直哼哼,說你他媽的,你把余虹都忘了。我說老同學了,敘舊,你們別鬧。其實我還想說我內心無限傷感,可是胖子好像不能傷感,尤其像我這種胖子,猛一看以為混得特好,傷感,一準兒以為是閑得蛋疼。于是我松開余虹的手,正好憋得尿急,我去了衛(wèi)生間??邕^幾個人的時候,我還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當然我也知道,這個世界光拍拍肩膀顯然是不夠的。

      從衛(wèi)生間回來之后,我稍微清醒一些,我想起余虹是誰了。一方面是我們做過同學,另一方面是,她是我追過的挺多女孩兒中的一個。至于其他那些女孩兒都哪兒去了,我想她們跟我再沒關系。

      于是我回到座位之后,跟我左邊的換了位置。就算我不換,我也能挨著余虹,局已經(jīng)亂了,有人喝得七仰八歪,一個勁兒回憶往事。老牛說當年身體可真好,夜里玩兒牌,早晨操場沒人,正好踢球,踢到十點回宿舍睡覺,起床就去喝酒。

      我喝了幾口可樂漱漱嘴,就坐到余虹的左邊兒去了。當我咕咚咕咚喝可樂的時候,我覺得我又回到了當年。余虹好像酒量不錯,她兩頰紅撲撲的,一舉一動都不像胡鬧。她正往嘴里塞一碗米線。我點了中南海看著,我喜歡看女人吃東西,我覺得她們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做愛。當然,我現(xiàn)在想這些也實在沒必要,別說做愛,趁我尚還清醒的時候,我想了一下,我跟余虹也只是拉過手。

      “來點兒?”余虹指著碗跟我說。她一定覺得我喝多了,她想讓我吃點兒。我把煙掐了,用她的筷子往嘴里送了兩口。然后放下筷子又點了煙。我說:“這一晃,我們得多少年沒見了?”

      四周亂哄哄的,我的問題聽上去也傻乎乎的,余虹一笑,她一笑的時候,我覺得她還是有20歲的模樣,或者她壓根兒就沒有20歲的模樣,因為我只見過當年的她所以一直那么希望。我覺得我不討厭她。除了我老婆之外的女人,我都不討厭。余虹說:“給我來根煙?!蔽医o她點了之后,還問她:“中南海行嗎?”我覺得女人都得抽那種細細的,這樣才對得起生活。余虹說:“聽你的?!彼@么說的時候,紅撲撲的兩頰上長出一個小酒窩,可愛極了。

      “你好嗎?”她一邊抽煙一邊問我。

      沒等我說,她就又說:“可是和當年想的不一樣?!?/p>

      我說:“什么?”

      她說:“很多事情?!?/p>

      我說:“干嗎傷感啊?”

      她說:“不啊?!?/p>

      我問她生活得好嗎?她說,還不錯,可是干的事兒和當年學的沒一點兒關系。也挺可惜的。其實我根本不關心她干什么,別說干什么,她不干什么和我有關系嗎?我是想問,你結婚了嗎?余虹聽出了這個意思,說,我結婚了。接著她哈哈大笑,說就那么回事兒,挺好的,也挺有錢的。我說,那就好那就好,結婚就好,有錢比什么都好。我又說,我也結婚了,不過唯一的區(qū)別是,她還有個孩子,她說是女孩兒,快10歲了。我又一個勁兒地說那就好那就好,其實我心里想的是,如果沒有孩子那你的現(xiàn)狀還不是最壞。后來余虹說要去衛(wèi)生間,我說,走,一塊兒。當我們倆一塊兒往外走的時候,老牛拼命地鼓掌,好像我懷孕了一樣。

      我說馬上回馬上回。我還能干什么啊,關鍵是我也不想,當年都沒有的現(xiàn)在就更不想有了。從衛(wèi)生間回來之后,我跟余虹又在過道里多站了一會兒,她說外面清凈。我說都好都好。

      在過道的時候,我們時不時就得側身給路人讓地兒,有時轉得太猛,余虹就會貼我肚子上,不過馬上就又分開了。兩人東扯西扯也沒什么可說的,女人最大的話題是孩子,可是我對這個想都沒想過。她問我,你就沒想過要一個。我說我沒想過,我又說我真沒想過。

      當年我發(fā)誓娶我老婆的時候,我也是非常愛她,她正逢生育年齡的那段時間,我總說等等等等,好在她如今生不了了。要是生了,醫(yī)生說,就得等著變成一大胖子,想想,她要真成了大胖子,我們倆就更沒性生活了。當然這些都是我的心理活動,我可沒跟余虹說出口,我也說不出口。

      我只是說:“真快,可真快啊,當年在學校的時候咱倆也老站在過道兒?!庇嗪缯f是啊,哈哈,又說不早了,要早點兒回家,家里有小孩兒。他說完這句話讓我感覺自己不光沒有小孩兒,連家都沒有了。改天吧,改天去我家玩兒。余虹又說。

      我說來玩兒,一定來玩兒,她說你可一定來啊。我說我還跟你客氣什么呀哈哈。她又說:“哦,對了,我們可連個電話都還沒留呢,可別一分開又是十幾年?!蔽蚁?,再過十幾年,人肯定就聚不齊了。要是再過兩個十幾年,全一堆一堆的了。

      一堆一堆的好啊,省地兒,想到這,我自己偷偷笑了起來。

      后來她跟我說了手機號,我給她打了一個,她說:“那,先這么著。你再跟他們玩兒吧。我走了?!蔽艺f:“行吧,再約。慢點兒。到時候電話。”

      當我跟她這么說的時候,我一點兒也不覺得還能見面。

      可我還是那么說了。

      余虹走了沒幾分鐘,我就喝多了,我覺得沒必要再保持體面,我跟張弛艾丹老牛啊的來了個大滿貫,誰是誰我差一點兒就都想起來了。

      那天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一點了。我老婆贈了我個白眼球就上床睡覺了。我當時借著酒勁兒挺想做愛的,這種愿望在最近半年顯得彌足珍貴。于是我褲子都沒脫就往她被窩兒里擠。她帶著滿嘴口臭跟我說:“你別強奸我。”

      “強奸,強奸誰不好我強奸你?!蔽宜查g酒醒了一半,當然我這么說主要是在吹牛。接著,我就打起了呼嚕。好像還被誰踹了幾腳。我罵了“騷逼”兩字,很快就做起夢來。

      我的一天總是在這種事情中結束。

      似乎在睡夢里,我也很生氣這件事,我很生氣她完全沒問問我同學聚會的事兒,我雖不是什么金元寶可也不至于一錢不值。(萬一我愛上什么女同學呢?)

      不過我也就那么想想。想想總是允許的吧。

      第二天起床我老婆問我:“你昨天罵誰呢,我騷嗎?”我當時宿醉未醒,我說我沒聞過。她使勁捶了我兩拳,又問我:“頭還疼嗎?吃不吃阿司匹林?”我勉強點了點頭。

      那天之后很久,我的生活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靜。那種生活對我來說之所以平靜,主要在于太過熟悉。我每天出去吃吃飯喝喝酒看看本子有時還見見中戲的女孩子。年輕的女孩子可真好,她們什么都沒有,可光是年輕一件事就是顛撲不破的。

      過了很久之后的一天,我正在家上微博,接到一個電話,沒有顯示我也不知道是誰。但是所有沒有顯示的我都聽,我是怕錯過什么機會,我老婆說這叫賊不走空。

      “喂?劉明啊。”電話那頭兒說。

      “嗯……”我猶猶豫豫,我覺得電話線那頭兒的聲音十分不年輕了,一定不是什么中戲的女孩子,我的興趣也就喪失了一大半。

      “別裝了,準是把我忘了,是我哇,余虹?!?/p>

      “什么啊,余虹啊?!蔽野“×藥茁暎孟裥盘柺植缓玫母杏X,我很詫異,她為什么要說是我哇,尤其是這個哇,這么的歡快這么的確定,就像在對我們的同學關系進行一種宣判,這是讓我十分反感的。

      也幸虧她提醒了我,那天喝多了,我可沒存誰的電話。我又臭貧了兩句,我最擅長的就是臭貧(只是每次我這樣的時候,我的老婆都說你可別狂?。斘冶磉_這個意思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有點兒沮喪。何必呢。

      余虹說:“要沒事兒,明天來我家吧?!蔽艺f明天啊。我想了想(其實明天我沒什么事兒,我哪天都沒什么事兒,可我還是想了想),接著她又說:“我孩子、丈夫也在,不然你叫你太太一塊兒,隨便吃個飯。其實那天還挺想跟你多聊會兒。”

      太太,他竟然用了太太,這個詞真是讓人感覺十分洋氣,可是和我有多么的不符合,我不禁大笑起來,笑過之后我說:“來?!蔽艺f得這么簡單是不想給自己留余地。

      后來她給我發(fā)了地址,真沒想到我們住得這么近。至于我老婆(或者說我太太),我從來沒有帶她出來吃過一頓飯。另外,我還沒想好明天跟余虹聊點兒什么。有什么可聊的呢?我們都這么大的人了。

      第二天晚上到了余虹家,并沒見到她丈夫孩子,可我還是問了一句。她說他們晚點兒回來,她說要不要出去吃,我說出去吃吧,想吃什么,我請。她讓我在客廳坐會兒,她去換身兒衣服。我說你換你換,這句話說出來之后我又覺得十分色情。于是我在他的客廳里四周轉悠。我說你家裝修得不錯?。ㄟ@肯定是我編的),余虹說:“你就編吧。”因為被她一眼識破,我竟然覺得我們十分地有緣分呢。

      順著客廳,我自然看到了掛在墻上的結婚照,她本人可比照片上老了太多,我說:“累嗎?平時?!彼昂恰绷艘宦暎孟襁@根本不是一個值得認真回答的問題。“走吧?!蔽蚁耄蟾呕畹貌蝗菀装?。

      余虹說了走吧之后,就穿上了高跟鞋,我們出了門兒,我們去了一家廣東菜館。也許外人看來,我們還挺像是天生一對呢,我是個胖子,旁邊是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搞不好以為是我包的二奶,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老牛,他可是運氣太不好了。

      到了廣東菜館,余虹點了幾個菜,她說喝嗎?我說都行。都行的意思就是喝,不然我們相視而坐實在尷尬。廣東菜館都喜歡在墻上掛電視機,在我沒有感覺喝多之前,我一直盯著看,各種新聞。余虹說:“你看這個世界上每天都發(fā)生這么多事情??墒俏覀冞€活著?!?/p>

      活著。她竟然說了活著。我想她瘋了。但是我并沒有聽錯。另外我真搞不明白她為什么把我叫出來喝酒。她是我追過的眾多女孩兒之一,可也就是拉拉手。如果拼命叫我回憶的話,也許能想起來——當初,我們一起做了四年同學,還有半年時間在一個劇組實習。90年代中期,我們一起在大興安嶺拍一個戲,每天收工的時候,我們就一塊兒吃飯喝酒聊天,聊到熱情澎湃的時候,她總是拽著我的手,那會兒我還是個處男,有次在大興安嶺深處(聽聽,這可真夠抒情的,也沒準是我編的),我說,那咱倆好吧。

      我早就忘了余虹說過什么,她大概是說——好?后來我們又說這說那……不過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我也并不十分想回憶。我也不能把現(xiàn)在毀了。

      夸大當初那點好感。也許僅僅是人到中年生活了無新意總想重拾一點舊日時光。再或者說,搞一下,這容易得不得了?!皠⒚靼。庇嗪缯f完“可我們還活著”之后又說,“你現(xiàn)在生活怎么樣,幸福嗎?”我說挺好的。其實同學聚會那天我就跟她說過,挺好的真挺好的。至于幸福嗎,我早就沒那么幼稚了。我們又不是中央電視臺,無論怎樣我們都還活著?!俺圆耍喑渣c兒。”我跟她說。什么活著死了的,就當都死了算了。

      記得余虹當年總說:“劉明,我覺得你特有才,以后你要出名了可怎么辦啊?”我當時總說:“出名!這是你罵我呢,這個時代只需要一般好的人,像我這種這么好的,哪兒能出名??!”于是余虹總說:“吹牛?!碑敃r我還真不是吹牛,我當年就是那么想的。

      “還記得咱倆當初一塊兒在劇組實習嗎?”余虹夾了幾筷子菜在盤子里搗來搗去說?!笆前??!蔽艺f,“那是什么戲來著?”后來我們就想了半天,我們把90年代中期的幾個電視劇都回憶了一遍,可是好像沒有一部是在大興安嶺拍的。再后來出現(xiàn)了短暫的沉默,以至于我們在一瞬間都不再相信,我是不是真的在大興安嶺深處跟她說過那咱倆好吧。

      好吧,無論這是不是當真存在,借著酒勁兒,我們又聊了各自的生活。自從學校分開之后,大家就斷了來往。余虹說怎么后來就沒見啊。我呵呵一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沒見,應該是都忙,她叫我閉嘴。她說:“知道嗎?你那會兒挺好的?!蔽艺f:“是嗎?當初還沒大肚子呢。”

      “唉。”余虹嘆了口氣。

      我最不喜歡女人嘆氣,好像生活很值得惆悵似的。我一瞬間覺得女人都是一路貨,我狂喝了幾口,喝酒不就是為了喝多嗎?我想到我老婆。我還是沒想起那個電視劇叫什么來著,我覺得一切都不存在。

      我跟余虹說:“我多喝點兒,你少喝點兒?!?/p>

      因為她也不年輕了,不年輕的意思是——當我借著餐廳的燈光仔細看她的時候,她眼角的魚尾紋兒也不比別的女人少。甚至都不比我老婆的少。搞不好還是我老婆的更少一點呢。

      余虹一個勁兒說沒事兒高興唄,后來又說你他媽別不喝啊。我說好好好。可是我真不知道,她威脅我干嗎?還怪聲怪氣。

      “唉,別提這些了,現(xiàn)在我們不都挺好的嗎?”我說?!昂茫渴前?,唉,好嗎?”余虹說,“劉明,怎么混了十幾年,你把自己混成了一個胖子。”當她這么說的時候,我瞅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我真不知道我的肚子怎么招她惹她了。

      “你說話跟我媳婦兒似的?!蔽亦止玖艘痪洹?/p>

      “你媳婦?你提你媳婦兒干嗎啊?那我再問你,你知道我丈夫哪兒去了嗎?”余虹笑瞇瞇地說。

      “?。俊蔽液吡艘宦?,我知道她這會兒是真的喝多了,我說我哪兒知道你丈夫去哪兒了?。?/p>

      “是啊,你怎么會知道呢?”余虹說。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越到后來我越玩命兒喝啤酒,好像我覺得自己肚子還不夠大一樣,我真想把它喝成氣球帶我飄到房頂兒上再突然掉下來。余虹趴在桌子上,天上一句地下一句,我一個勁兒地點頭。我越來越覺得她和我老婆真沒區(qū)別。她和很多40歲的女人都沒區(qū)別,全搞不清楚自己丈夫去哪兒了。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操一下她,她會不會停止喋喋不休。不過我只是那么一想,我肯定不會那么去做。可是我如果不去那么做一下,她為什么叫我來呢?她僅僅是想找個胖子一醉方休嗎?我就這么等待著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

      大概晚上11點的時候,餐廳的人陸陸續(xù)續(xù)走了。我說:“余虹啊,你不回家看看孩子?!?/p>

      她說你傻不傻啊你,她跟她死爸爸去外地了。

      我說哦。死爸爸這個比喻倒是頗為新奇。

      沉默了半天之后我問:“那你怎么沒去?。俊?/p>

      她哼了一聲,好像我是個完全不懂婚姻的處男。甚至是不懂愛情,不懂性。

      于是我說,“我送你回去吧?!?/p>

      后來我起身,結賬,又像當年在大興安嶺一樣,拉著余虹的手。她用手抓了抓頭發(fā),頭發(fā)全給抓亂了,我很想給弄平,但是我沒碰她。這絕不是因為我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我聞著她一嘴酒氣,我突然覺得不必了。

      余虹屁股緊緊貼著椅子,看不出有要走的意思。我說:“關門了,換地兒吧?!蔽疫@么說只是為了哄她,哄她回家,然后我也回家。我知道這個晚上搞砸了。我拉著她的手拼命把她拽起來的時候,她嘴里又念叨我的名字??墒撬紱]睜開眼睛看一下,如果發(fā)現(xiàn)劉明早就是個胖子的時候,她一定覺得沒意思透了。

      我把她拽到門口的時候,余虹說:“包?!彼@么一說我就放心了,我讓她靠門框上等著,我重新跑到二樓去把她的包拿下來。這點上,她和我老婆真是一路,她的包好像都是個高級牌子,我不懂,我反正知道:貴的就是好的。女人想要的都是對的,我從不跟女人爭論這些,這主要是因為我能給她們的實在不多。

      當我重新跑到樓下的時候,氣喘吁吁,余虹自己已經(jīng)攔了一輛車坐在后面,打著雙閃,她這是也想讓我坐進去嗎?然后呢?我想了一下。我打開車門,她的頭靠在椅背上,頭發(fā)把眼睛遮住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還醒著,我欠著身子把包放她腿上,又使勁敲了兩下叫她拿好。她“嗯”了一聲,她把擋住眼睛的頭發(fā)別在耳后說:“劉明啊,我喝多了,對不起?!?/p>

      我說:“你一人能回去嗎?”只是說出這句之后我又覺得十分冷酷。但是我現(xiàn)在需要的就是冷酷。

      并且我這么問就已經(jīng)不想送她回去了,否則我會跳上車什么都不說?;蛘咧苯泳o緊抱住她??墒俏也幌?,現(xiàn)在不想,趁著酒勁兒也不想。怎么說呢?要說的話就太殘酷了,真的,太老了,余虹太老了,那次同學聚會的驚喜也很快被這種相對而坐的細節(jié)取代,我們唯一愿意回憶的只是在大興安嶺的年輕歲月。

      余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兒,她都長了這么多魚尾紋了她當然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皠⒚?,我希望我們還能見?!彼f,“你快點兒回去吧,不早了,下次我請你,本來說好我請你的?!?/p>

      后來我關上車門,夜晚的出租車總是開得挺快。在街口的紅綠燈停了一下之后,一切都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我也馬上攔了一輛,司機問去哪兒,我說丹提。我沒有回家,我還是去了酒吧。在丹提門口的樹坑里,我解開腰帶撒了一泡尿。尿了挺長時間,我甚至覺得有點兒虛脫,后來我緊緊抱著一棵樹,我去找了小姐。

      那次之后,我和余虹沒再見過,隔了一個春節(jié),她給我發(fā)了短信,弄得我們挺熟似的。她說常聯(lián)系,我說沒問題。我還給她發(fā)個笑話。再后來就是老牛跟我說余虹死了,車禍,車上還有一男的,也死了,好像不是她丈夫。

      我希望不是她的丈夫,不然她的孩子真是太慘了。

      另外這件事可真夠突然的。我當時有點兒不相信,因為不愿意相信,我說:“余虹?哪個余虹?咱班那個?”

      老牛說:“操!你行不行啊?余虹啊,你初戀!”

      我沒再說話,如果時間往回算的話,大概是的。當時班上只有兩個同學被選去劇組,大興安嶺深處,他們都說我跟余虹是一對兒。余虹是那會兒班上最可愛的,沒事兒就頂著倆酒窩“嘎嘎嘎”笑,我當時老想著找個機會問問她——你笑什么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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