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你的手去天涯海角

陳楊

提到南極，我想世界上大部分愛旅行的人都會心里一動。世界的盡頭、一切的開始、最后一片凈土、探險家的天堂、企鵝的樂園……甚至UFO的基地，關于這片大陸有太多的故事，太多的傳說，太多的期待。

自從2012年踏上南美這片神奇的土地，我就開始醞釀南極之旅。但我擔憂德雷克海峽的狂風巨浪，更重要的是想等待最合適的人陪我走這段人生必經(jīng)的旅程。

終于，他來了。

和未婚夫Ivo、好友羅德一起乘船航行的日子里，邂逅7種企鵝，信天翁喂食，鯨魚甩尾，海豚戲水和數(shù)不清的冰山，重溫沙克爾頓的足跡，在船上拍了婚紗照，在南喬治亞島的教堂結了婚，甚至還被海狗咬了一口……這一場愛的冒險，從德雷克海峽之夜開始。

2015年2月23日“永遠不知道的前方”

經(jīng)過兩天德雷克海峽上的顛簸，游船平安駛入平靜的南極海域。吃過早飯，我們乘橡皮艇出發(fā)，在丹科島（Danco Island）海域巡游。云層很厚，到處都是灰蒙蒙的，大風吹起雪霧，偶爾還夾雜一陣小小的冰雹。冰山散發(fā)著幽冷的藍光，即使沒有陽光的照耀，水下部分依然藍得發(fā)綠，在灰黑色的背景下格外引人注目。一陣大風吹過，迷霧散開一個縫隙，背后藏著的竟是堆滿積雪的高山！冰冷、無情、深不可測，這便是南極給我留下的第一印象。我們頂著寒風在雪霧中穿梭，為造型各異的冰山拍案稱奇，對一眼望不到邊緣的雪山充滿敬畏。周圍只有風聲和偶爾傳來的冰雪坍塌的聲音，我想，如果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恐怕沒被凍死也會先被這種絕望的感覺折磨死吧！

但動物們卻對這里的風雪司空見慣，岸邊的企鵝迎風不倒，在雪中淡定的發(fā)著呆；黑背鷗嘴上像是銜著紅寶石，在雪花的映襯下甚是好看；一只極富表演欲的豹斑海豹在三艘橡皮艇之間游來游去，上下翻騰，玩得不亦樂乎，另一只食蟹海豹則在浮冰上酣睡，對我們視而不見。返程途中天色越來越亮，太陽在濃霧中左右突圍卻只能偶爾露一下臉，但即使只有幾個瞬間，陽光下掛著薄霧的雪山還是美得令人心醉。

下午依然陰云密布。我們在天堂灣邁出了登陸南極的第一步，并一路徒步向山頂前進。路途不長，但坡度略陡，頂著風雪爬上去已經(jīng)渾身是汗，腿腳發(fā)軟。我坐在高處的石頭上環(huán)視四周，雖然風很大，但灣里的水面依舊平靜，海灣前部的冰川逐年崩解后形成造型各異的冰山，巋然聳立在海上，時間仿佛在這里靜止。突然，參加橡皮艇巡游的船友發(fā)出陣陣歡呼，灣里出現(xiàn)一群鯨魚！此刻我多么希望能一瞬間飛到鯨魚旁邊的船上！不過在天堂灣頂賞鯨也別有一番風情：頭頂風起云涌，腳下積雪潔白，遠處黑灰色的海水里漂散著幽藍的冰山，小小的橡皮艇在冰山間謹慎的穿行，水面突然噴起好幾股水柱，化作水霧散去后又在不遠的地方重新噴出，鯨魚露出光滑的脊背，隨后瀟灑的甩尾，終于消失不見，任人們在船上小心翼翼的期盼，等待，一切最終還是歸于平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傍晚天氣依然不理想，原本計劃的尼可灣登陸無奈被取消了，偉大的船長決定改變路線，帶我們穿越雷麥瑞海峽！雷麥瑞海峽長11公里，僅1600米寬，兩側為高聳的峭壁。由于海冰經(jīng)常阻斷航道，這個季節(jié)想穿越需要非常高超的駕船技術。大家聚到甲板上，準備見證激動人心的時刻。大風刮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靠近入口時船開始減速，小心翼翼的壓過浮冰，繞開冰山，緩緩駛入海峽。大家想歡呼慶祝，但望著兩側山峰上厚厚的積雪，全都默契的保持安靜，生怕引發(fā)雪崩。視野突然開闊起來，暴風在這里戛然而止，我們好像闖入了雕刻大師的工作室，水面上陳列著潔白的石膏雕塑，造型千差萬別，絕對找不出兩件完全相同的作品?！笆唷彼虏糠志G色的熒光提醒著我們，這是美麗而危險的冰山。Ivo說這才是他想像中的南極，我不知道后面幾天會不會見到更南極的景色，但眼前的美景已滿足我對南極冰雪世界的幻想。盤旋在我們上空一整天的陰云終于在遠方的地平線上被夕陽撕開一個口子，灰色的海域染上一抹淡淡的橘色。我想，如果沒有白天的陰云，就不會知道陽光的珍貴；如果我們按原計劃登陸尼可灣，就不會看到美麗的雷麥瑞海峽；如果船長一個失誤，我們的旅行就會提前結束。能以現(xiàn)在的心情看到眼前的景色，一切都是無法預測也不可復制的。望著美得不可思議的冰山，站在我旁邊的英國老爺爺跟身邊的年輕小伙子說，這就是生活，你永遠不知道前方等待你的是什么。雖然在南極第一天就感悟人生似乎有點早，但經(jīng)歷過今天變幻莫測的天氣和此起彼伏的心情，我想，在這永遠不知道的前方，只要有見到美景的可能，就值得認真等待，常懷希望。

2015年2月24日藍天，雪山和婚紗

到達Portal Point時天氣好得一塌糊涂。我不知道該怎樣描述這種色彩，不同于安第斯高原的藍天，不同于加勒比海的碧波，也不同于昨天幽冷的冰川。這是一種純粹，安靜又熱烈的藍，配上純白的積雪和完美的弧形海灣，我想，哪怕南極之行到此結束，我也算沒有白來。爬雪山很有趣，大家在積雪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有人步履輕盈，有人頻頻深陷，體重問題暴露無遺……站在徒步終點回望，我們的游輪化作遠方的一葉扁舟蕩漾在蔚藍的海水里，整個世界只剩下藍白兩種顏色，其間零星點綴著幾個小小的黃外套的身影，在神奇的拱形地勢中起伏前行。我們在雪地里撒歡拍照，恨不得就地滾幾圈，不過誰也不敢越過探險隊員插的小紅旗，萬一滾過安全區(qū)可能就再也滾不回來了……

回到船上，外面藍天白云雪山的景色實在難得，于是我和Ivo決定去甲板上拍婚紗照！關于在這次旅行中拍婚紗照和舉行儀式，我從買了票就開始計劃。如果穿著婚紗在南極登陸，可以拍到有企鵝環(huán)繞的獨特婚紗照，但這種奇裝異服和可能引起的圍觀肯定會讓動物受到驚嚇。在南極我們都是不請自來的客人，一定不要打擾主人的正常生活，所以我放棄了這個想法。要說不想跟企鵝合照那是假的，不過我想只要兩個人在一起開心，拍不拍照都不重要，穿什么就更不重要了，畢竟真正的幸福只有自己最知道。能在南極穿一次婚紗，有機會再舉行一個簡單的儀式，我已經(jīng)非常滿足了。陽光雖好，溫度其實很低。我們踉踉蹌蹌奔上甲板，其他船友自覺的空出場地，羅德和新結識的野豬、阿鉆夫妻倆也來幫忙。得知我們會在旅行期間舉行一個小儀式后，大家紛紛表示一定要參加，并一再祝我們幸福。能在異國他鄉(xiāng)得到這樣的關愛，天是冷的，心卻是溫暖無比的。

2015年2月25日萌企鵝日記

布朗斷崖（Brown Bluff）是看企鵝的好地方。這里本是阿德利企鵝聚集地，不知為什么變成了巴布亞企鵝的地盤，只有零星幾只阿德利混跡其中。阿德利從頭頂?shù)胶蟊橙砍屎谏?，圓溜溜的眼睛周圍有一圈白色，由于下顎也是黑色，所以看起來好像沒有脖子?？傆腥擞没鼇硇稳莅⒌吕?，我卻覺得它們很像有點奸詐的小偷。

按規(guī)定我們不能主動靠近動物5米之內(nèi)，誰知企鵝們倒是比我們大膽得多。我剛剛支起三腳架，馬上有幾只巴布亞跑過來好奇的圍著我，搞得我倒是有點無所適從了，索性原地坐下，拍一會兒看一會兒，周圍的企鵝也原地躺下曬太陽，完全不介意我的存在。我很享受這種信任，也更加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安靜的觀察著，發(fā)現(xiàn)企鵝的生活也很忙碌：有的剛剛睡醒忙著梳理羽毛，從頭到腳一絲不茍；有的好像正在晨練，轉(zhuǎn)著圈跑來跑去；有的可能睡了一夜有些口渴，努力啄岸邊的冰；有的在海里暢快的游完泳，回到岸上享受日光浴。有4只巴布亞企鵝一起爬到一塊很高的冰上，傲視群雄的轉(zhuǎn)了幾圈，發(fā)現(xiàn)上去容易下來難，到處找適合踮腳的“臺階”。一只自告奮勇的率先“下山”，結果一路滑下來摔了個狗啃泥；第二只吸取教訓換了條線路，還算順利；第三只馬上模仿，也成功著陸；最后一只膽子最小，猶猶豫豫不敢行動，下面3只一個勁兒的沖它叫，它還是害怕，索性轉(zhuǎn)過頭去背對著小伙伴，仿佛傲嬌的表示自己不想下去了。等小伙伴們走了，它自己又開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到處嘗試，好幾次險些直接滑下來。作為觀眾的我真是為它著急，但實在愛莫能助。不知道過了多久，它終于側著身子從冰上一步一步蹭下來了，我也松了口氣，這才端起相機尋找合適的拍攝對象。

遠處發(fā)現(xiàn)一只阿德利企鵝，后面還跟著一只巴布亞，兩只萌物居然在賽跑！阿德利一路領先，卻突然轉(zhuǎn)彎跑了一個Z字型，巴布亞看準時機迎頭趕上。兩人并駕齊驅(qū)了一陣，巴布亞好像失去了興趣，拐到海邊找同類小伙伴玩去了，而傻乎乎的阿德利還在鉚足勁兒往前跑，跑了好一陣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只剩下自己了，站在原地傷心了半天。我拿起相機狂拍這只惹人心疼的阿德利，突然聽見除了快門的“咔咔咔”，還有詭異的“嗒嗒嗒”的聲音。放下相機一看，一支由巴布亞組成的小分隊已經(jīng)走到我身邊，緊挨著我，踩著我的防水袋往海邊走。我眼睜睜看著它們一只接一只踩過去，又好氣又好笑，這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不知不覺居然就這樣坐著看了一上午，回到船上剛想休息，廣播宣布要利用現(xiàn)在風和日麗的天氣舉行著名的“南極跳水”！早就有所準備的Ivo和羅德馬上出發(fā)，居然排到第二個和第三個，這下來不及猶豫，在萬眾矚目下登臺跳水。據(jù)當事人描述，最痛苦的是穿著泳褲走出船艙，最冷的是入水的一瞬間，最難忘的是上岸后船公司給準備的一杯伏特加！所有跳水的人都得到一個由領隊和船長簽發(fā)的在南緯63度41分，西經(jīng)56度55分跳入1.8°C南極海峽的證書，從此成為南極跳水俱樂部的一員。證書上還寫著“這是非常勇敢（同時也無比愚蠢）的壯舉”。我沒那么勇敢，更沒那么愚蠢，所以心安理得的沒跳，而羅德的同屋——一個來自新西蘭的50多歲的大叔——居然裸跳！不知道他的證書會不會跟別人不一樣？

下午的Paulet Island著實給了我們驚喜。這里只有在夏季尾聲海冰融化的時候船才能進來，是賞冰的絕佳地點。水極其清澈，在沒有風的海域可以清楚的看到冰山的水下部分。這里讓我想到玻利維亞的天空之鏡，卻比天空之鏡更加深邃，靜謐。我以為自己看到的是鏡子，實際竟是鏡子背后的神秘景色。我們關閉了馬達，靜靜的繞著幾座造型獨特的冰山轉(zhuǎn)了幾圈，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在享受這份難得的安寧和真正的放松，我甚至感覺到困意襲來，真想像海豹一樣躺在冰上睡一大覺。

岸邊的動物們倒是不安分。一伙阿德利企鵝急匆匆的趕路，里面還混著一只幼仔。我們慢慢靠近岸邊，只見它們翻越小石堆，一溜小跑，遇到燕鷗假裝沒看見，遇到藍眼鸕鶿也假裝沒看見，遇到一只海豹的時候終于停下了，雙方對峙，身形嬌小的阿德利不敢輕舉妄動，海豹也很溫柔的看著這些小家伙。幾只企鵝商量了一下，打頭的三只小心翼翼的繞到海豹旁邊，謹慎的一步一步往前蹭。這時，害羞的海豹發(fā)現(xiàn)我們在朝岸邊靠近，居然驚慌失措的往海里跑。海豹是無法用鰭支撐身體前進的，只能像蟲子一樣蠕動，于是我們很無奈的看著這只龐然大物一拱一拱的躥到海里去了，阿德利企鵝倒是很高興，馬上歡欣鼓舞重整隊形繼續(xù)趕路了?？粗鼈兓位斡朴魄斑M，我又想起上午企鵝經(jīng)過時踩在石子上的“嗒嗒”聲。這些小生物實在太有意思了，安靜下來的時候一動不動目光呆滯，活潑起來的時候忙忙碌碌古靈精怪。如果能跟蹤觀察一群企鵝，估計一整天也不會膩。可惜明天我們就要離開南極半島了，后面幾站的企鵝身型會越來越大，不知道是不是也同樣有趣，惹人憐愛？

2015年3月1-2日“企鵝山，企鵝?！?/b>

連續(xù)幾天的漂流，終于到了南喬治亞島，這里是名副其實的動物天堂，棲息著幾十萬只海狗和企鵝，王企鵝身高接近1米，體型僅次于帝企鵝，身披深藍色燕尾服，系著橘色小絲巾，腳踏黑皮靴，一舉一動姿態(tài)優(yōu)雅，走起路來不慌不忙，渾身散發(fā)著貴族氣質(zhì)。我們走到它們中間，完全被君主般強大的氣場折服，大氣兒都不敢出，越走越震撼。企鵝越來越多，成年的，青年的，幼年的，聊天的，喂食的，打架的，再加上紛飛的雪花，看得我們眼花繚亂，已經(jīng)無法用言語形容這壯觀的場景。王企鵝連打架的姿勢都很優(yōu)美，兩只企鵝踮起腳，高高的抻著脖子，一只翅膀飛快的跟敵人對著扇，像極了芭蕾舞藝術家。

圣安德魯斯灣是南喬治亞島最大的王企鵝聚集地，多的時候能達到30多萬只，而清晨5點伴著日出在這里登陸，成為整趟旅程見到的最難忘的景色。坐在橡皮艇上，一輪紅日緩緩從海平面升起，岸邊密密麻麻的王企鵝中間，站著迎接我們的探險隊員。美麗的日出將他們的臉映成了紅色，連同企鵝、草地、雪山一起，散發(fā)著神圣的光芒。大家爭先恐后的下船，幾乎連滾帶爬的掏出相機，又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拍，一切都太美。大家眼中都閃爍著光，是興奮的光，是感恩的光，還有我這種極容易哭的人感動的淚光。

徒步也是南喬治亞島的亮點。冷峻的高山，潔白的積雪，山間的湖泊，黃燦燦的草甸，只有岸邊的巴布亞企鵝提醒我，這里與南極有關。我和Ivo走了一會兒，找了一塊沒有植被的石頭坐下，遠眺我們的小船，安靜的發(fā)呆。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甚至連說了什么我都記不住了，只覺得很放松，很愉悅，很美好。有人曾說，愛的最高境界是陪伴。我覺得，境界的高低很難定義，但愛人的陪伴確實妙不可言。哪怕兩個人各自發(fā)呆，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只會因為另一個人的存在而感到踏實。當看夠了自然風光，習慣了新景色帶來的沖擊，最后便會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無論陌生還是熟悉，才是最美麗的風景。

2015年3月3日“是的，我愿意”

結婚于我，其實是件概念比較模糊的事情。儀式也好，證件也好，只是一種形式，遠比不上發(fā)自內(nèi)心的幸福來得實際。國內(nèi)的婚禮雖然已經(jīng)定了日子，但還沒開始準備，今天突然要在從未聽說過的教堂辦一場，實在有些措手不及。古利德維肯是南喬治亞島的首府，也是100多年前沙克爾頓求救成功的捕鯨站所在地。我們在小伙伴的陪伴下來到了建于1913年的捕鯨者教堂。推開木門那一剎那，我感到自己像是走進了一段歷史。102年以來，這座挪威風格的小教堂舉辦過22場婚禮，無數(shù)場party，和一些悲傷的葬禮，包括沙克爾頓的葬禮。換好衣服，離儀式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于是就地又拍了組婚紗照。來的路上小雨淋濕了頭發(fā)，妝掉了不少，但這些已經(jīng)無關緊要。此時此刻，在這座風格極簡的木質(zhì)小教堂里，Ivo拉著我因為緊張而有些發(fā)涼的手，朋友們跑前跑后的幫忙拍照錄像，沒有復雜的造型，不用刻意擺拍假笑，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默契，恰到好處。我緊張的心情慢慢平復，想想這座教堂見證過的各種喜怒哀樂，想想那些探險英雄的跌宕人生，突然覺得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shù)，不需要畏懼，只要順其自然就好。我也不再擔心拍照光線是不是太暗，表情是不是到位，我知道這組照片我一定會很喜歡，因為現(xiàn)在的我，感到真正的幸福，滿足，自由?；橐霾皇鞘`，而是相互扶持，共同探索更精彩的遠方，使人在得到自由的同時不會感到孤獨。

儀式時間到，船醫(yī)兼主持人Simon讓我們分別坐在第一排兩側的椅子上，宣布儀式開始。Simon介紹了我和Ivo的相識，講了Ivo的求婚，接著把我們叫到前面，準備宣誓。

“……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你都將在余生的所有日子里愛她，珍惜她……”這段經(jīng)典的誓詞，在電影里看過太多遍，每次都十分動容。當自己真正站在這個位置上聽到時，才真正體會到原來是如此神圣，如此感動，一字一句，這份承諾與責任真正被記在了心里。當Ivo緩慢、堅定、有些顫抖的回答“是的，我愿意”時，我感到一股暖流在心底化開，凝結成淚水向上涌。英國官員為我們遞上了戒指，在我們擁吻的一剎那，教堂二樓的鐘聲突然響起！原來是熱心的船友，在沒有事先安排的情況下主動等在二樓，只為在這個最美好的瞬間將鐘聲敲響！所有人都被這完美的配合感動了，大家紛紛過來擁抱我們，把最美好的祝福送給我們。有環(huán)游世界的旅行家，有讓我們想到自家老人的爺爺奶奶們，有熟悉的，不熟悉的，說過話的，沒說過話的，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暖暖的笑容，我和Ivo除了一遍遍說著謝謝，真不知道該怎樣感謝這些如此可愛的人們。這場婚禮，乃至整趟漫長的旅行，因為有大家的陪伴才如此完美。我會永遠記住這個教堂，記住在這里收獲的愛情、友情和人與人之間最純真的美好。對我來說，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婚禮，沒有之一。

2015年3月7日斯坦利一日游

離開文明社會已經(jīng)兩周了，沒有手機信號和網(wǎng)絡倒是清凈，但沒見到其他人和建筑，沒吃到新的美食，多少有些無聊。在馬爾維納斯群島（?？颂m群島）的首府——斯坦利，終于見到久別的城市風光。英國和阿根廷都宣布對該島享有主權，目前實際由英國人控制，將小鎮(zhèn)打理得極其精致。干凈的街道，彩色的屋頂，濃密的植被，走在哪里都是一種享受。

由于食材足夠新鮮，這里的美食換到任何一個大城市都毫不遜色！鮮嫩入味的牛肉、肥而不膻的羊肉、口感清爽的魚肉、略帶甜味的蟹肉、回味無窮的鴨肉，搭配豐富，擺盤精細，量大實惠！再配上當?shù)厥止め勗斓钠【疲活D飯吃得我們驚喜連連。酒足飯飽之后，我們沿著海邊主路散步，野豬說想看南十字星，給我們講了《沉默的羔羊》里漢尼拔的信。用手機定位，居然就在教堂上方！教堂前佇立著碩大的藍鯨骨架，再配上南十字星，氣氛立刻變得神秘。此時旅行已經(jīng)接近尾聲，我看著滿天繁星，聽著身邊人聲鼎沸，努力享受這份輕松的心情，又為這無憂無慮的日子即將結束感到有些傷感。旅途即將結束，卻也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南極之行帶給我的正能量，將成為我一生的財富，伴我繼續(xù)走向漫漫人生之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