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到你(下）

文/ 敬一丹

我遇到你(下）

文/ 敬一丹

Encounter

速寫白巖松

如果說，人如其名，白巖松這個名字，卻又像他又不像他。

“白”這個姓，有一種透明感，這挺像小白。什么曖昧，含糊，支支吾吾，這些都不屬于他。他一向快人快語，直言不諱，喜怒哀樂，溢于言表。罵起來，特解恨；夸起來，也特由衷。有一次，有一挺沒勁的人發(fā)表了一挺沒勁的觀點，大家聽了都不以為然，但也沒打算接下來有什么對應(yīng)之舉，小白卻不，他立刻拿起電話與人商榷，毫不留情，理直氣壯，直把那缺少常情常理的觀點駁得體無完膚。我在一邊聽了，心想，這小白，是沒有學(xué)，還是不愿學(xué)一點世故呢？

“巖松”這兩個字也很像他，有棱有角，有力度，既正且直，鋒芒畢露，就像那滿樹松針。人們在屏幕上看到的他，多半就是這樣的形象。那次，當(dāng)中國的足球，當(dāng)然是男足，又一次讓國人失望時，白巖松在《東方時空》中慷慨陳詞 ：主場不行，客場也不行；白球衣不行，紅球衣也不行；中國教練不行，外國教練也不行……一口氣說了十幾個“不行”，一口氣吐出了眾球迷久積于心的郁悶，那凌厲的語勢讓我這樣一個不懂足球的人也受到感染。隨后，就有朋友來電說，他們十幾個報社總編正聚在一起，齊聲為白巖松叫好，特意索要這份稿子登在他們的報紙上。

說這個名字不像他，是說“巖松”這兩個字顯得靜了一點兒，沒有他那特有的動感。

一說到他的“動”，眼前立刻有一個典型的場景：足球場。他狂奔時，他沖撞時，他撲倒在地向觀眾致意時，都會讓人想到，他身上流的是蒙古族的血，到底是北方小伙！然而，更多的時候，他的“動感”并不是外化成動作，而是骨子里透出的那種生命活力。我們經(jīng)常見到的情景是，巖松一進(jìn)門，就像帶進(jìn)一屋子的負(fù)氧離子，辦公室的空氣立馬活躍起來。話題一個接一個，當(dāng)然都是熱門的；段子一個接一個，當(dāng)然各種顏色的都有。

巖松的興趣極其廣泛。雖然近視，但隔著鏡片，他的眼睛總是呈搜索狀，什么新鮮事都在他的視野之內(nèi)。他的傳播欲望極其強(qiáng)烈，思維活躍敏捷，狀態(tài)積極投入，說話時連身體都是前傾的。我經(jīng)常給廣播學(xué)院的師弟師妹們舉例說 ：“看到白巖松的狀態(tài)沒有？那就是傳播欲。極而言之，就是‘不傳播毋寧死’。這就是滲透在血液里的電視記者的品格。”

從“巖松”這個硬朗的名字里更看不出他偶爾才被人感覺到的柔情。談起夭折的同學(xué)，談到病痛中的朋友，小白便神情黯然。談起他所尊敬的沈力老師，他像兒子一樣充滿感情地說 ：“在中國所有主持人中對我影響最大的就是沈力老師。我多希望沈力老師再年輕一次！您不需要獎杯了，但一直有很好的口碑在人們生活中流傳，我們替您聽到了?！睂δ腔剂私^癥的女孩兒穆然，巖松更像一個哥哥。穆然彌留之時，巖松避開記者，與妻子一起去看望穆然。穆然笑著去了天堂，醫(yī)院空著的病床上，只留下了一件東西，那就是巖松和妻子送給穆然的毛絨娃娃。在人間的最后時刻，那毛茸茸的溫暖伴著那女孩兒。

一個名字怎么能包含一個人的全部呢？可我仍然想，如果巖松的名字里有個“風(fēng)”啊“飆”啊什么的，不就更是名如其人了嗎？

敬一丹在新書發(fā)布會上

2008年澳門回歸直播，48小時，2000多人一起工作。直到直播結(jié)束，大家才有這樣燦爛的笑容。

閑話閑說崔永元

曾與大學(xué)生們聊天，他們，特別是女生們希望我談?wù)勊麄兯P(guān)心的幾位男主持人。當(dāng)談到崔永元時，男生女生都會心一笑，一個個變得眼神柔和，表情放松，饒有興致，好像我提到的是他（她）哥。

崔永元的確有股自己人的勁兒，在他面前，人們不知不覺就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了?！秾嵲拰嵳f》的辦公室，推門隨便進(jìn)，他也沒有極熱情地說“請坐……喝水……”，可你會很舒坦地坐下來隨便聊聊。我沒有見過小崔一本正經(jīng)坐在辦公桌前的樣子，倒是看他經(jīng)常處于聊天狀態(tài)。他的同事一個比一個年輕，還用兩個外國小伙子，不知是實習(xí)，還是考察，還是打工。

如果別的部門有倆老外，就有點奇怪，小崔旁邊，有誰都挺正常。那天，我爸我媽去看《實話實說》錄像，看到屏幕下的小崔，原本就覺得近乎，這回更不見外了！我媽親熱地用手拍著小崔的后背，眼睛炯炯發(fā)光 ：“我們都喜歡你！”這情景讓我想起很久以前，我弟弟當(dāng)兵回家時，我媽也曾拍著兒子的后背，說 ：“這小子！”小崔的親和力不分男女老少，我們臺里的阿美就說出了很多女孩子對崔永元的感覺 ：“當(dāng)水均益走來，自己急忙理理云鬢，整整衣衫，心里念叨，我怎么沒有柳葉眉，我怎么沒有杏核眼？我什么時候能再遇到你，在我最美的時候！而崔永元走來，自己該在沙發(fā)上歪著還歪著，該大口吃回鍋肉還大口吃回鍋肉，小崔笑著，就像沒看見你的皺紋你的雀斑，這時，你會隨隨便便地說：‘哥，你笑啥呢？’”

小崔的笑有點特別，那笑里邊有不少內(nèi)容。有時分明看到他寬厚的笑容似在鼓勵人家說話，可人家一說出來，你才覺得那笑有點不懷好意。當(dāng)那個意大利女郎在《實話實說》里用無聲的口型“說”出北京的京罵時，小崔就是這樣笑的。

讓人動心的還不是小崔的笑，而是他的哭。在主持《父女之間》時，看得出，小崔在抑制著自己的感情，他的眼圈紅了。在《繼母》那期節(jié)目里，當(dāng)眼淚就要流下來的時候，他低下了頭，他轉(zhuǎn)身擦淚的鏡頭后來被編輯刪掉了。那忍住的淚，倒讓我掉下淚來。男兒有淚，也挺感人的。有意思的是，小崔哭時，讓人覺得他挺好；而小崔笑時，倒往往讓人覺得他有點壞。

現(xiàn)在經(jīng)常聽到各界人士談?wù)撔〈?。有一位說話特別刻薄的記者在對眾主持人一頓褒貶之后說 ：“崔永元‘讓說話回到從前’?！蹦俏蛔约翰恍Ｗ寗e人笑的葛優(yōu)被問到：“有沒有你看得上的主持人？”葛優(yōu)沉思片刻：“嗯，有。有一丫姓崔的，根本不像丫主持人哪！”話是糙點兒，那京味兒的前綴可能是葛優(yōu)對喜歡的人的昵稱吧！有一電視資深專家說 ：“小崔剛出來，看著好像哪兒不對，有點痞，可又總惦記著到了星期天看他，越看越想看他了?！边@現(xiàn)象用行話來說，就叫觀眾期待心理。

觀眾一進(jìn)《實話實說》演播室，就被撩撥得想說話。自己會說話，也許不算什么，引得別人想說話，這是主持人的功夫。也許是自己越?jīng)]有的，越喜歡。對小崔的主持，我就是這樣的感覺。看小崔錄像，那是一樂兒。我常常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地坐在觀眾席上看小崔如何實話實說，忽然有一次聽到導(dǎo)播對攝像說 ：“別把敬一丹拍進(jìn)去，穿幫了！”我這才意識到，我在這兒礙事兒，導(dǎo)播一定怕觀眾不解，怎么《實話實說》里出現(xiàn)了一張《焦點訪談》的臉？我有時就到機(jī)房里或者攝像拍不到的地方去看。每當(dāng)小崔說出什么妙語，我就會覺得自己挺不會說話的。比如，一位下崗女工說，再找工作得掙錢多點兒，離家近點兒。小崔接茬兒：“哦，那得讓工廠搬得離你家近點兒?！蓖瑯拥睦韮?，我準(zhǔn)得說成這樣 ：“面對再就業(yè)，是我們?nèi)ミm應(yīng)環(huán)境呢，還是環(huán)境適應(yīng)我們？”顯得事兒事兒的。

小崔這種舉重若輕的能力可不是一日之功。上世紀(jì)80年代，他是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午間半小時》記者。當(dāng)時，我去調(diào)研這個正火的節(jié)目，有一個系列報道很醒目，寫的是西北邊關(guān)的事，很大氣，很人性，很正經(jīng)，很漂亮。稿簽上作者一欄 ：崔永元。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

今天《實話實說》的崔永元和昨天《午間半小時》的崔永元已經(jīng)很不一樣了。到底是《實話實說》成全了崔永元，還是崔永元成全了《實話實說》，探討這個問題，就像探討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一樣。

小水已是老水

看到小水的白發(fā)，我心里一動?！靶∷咽抢纤?，大姐依然年輕?！彼谒臀业摹兑嫱鼻啊缝轫撋线@樣寫著。小水啊，時間都去哪兒了？

《東方時空》剛開辦不久，有一資深報人評價 ：“那幾個主持人雖然都不漂亮，但都說人話?！笨湮覀兊脑挘廊徽J(rèn)領(lǐng)了，可還有小小反駁 ：誰說都不漂亮？至少我們小水是漂亮的！

帥而年輕的小水真是上鏡，他一出現(xiàn)，就贏得了好多觀眾。那時，我到高校講課，女生們總會要求 ：“敬老師，說說你的幾個同事唄！”她們多半是希望我說說小水，偶爾也會有女生站起來說：“我想知道的是白巖松！”呵呵，老天還是公平的，幸好小白小崔比小水高，要不，還給不給別人留點空間了！

但其實，真正讓小水贏得觀眾的，是他的節(jié)目。

小水在央視的出現(xiàn)，使得央視的國際電視報道離國人更近了。上世紀(jì)90年代，中國觀眾看世界的渠道有限，電視上很多是別家的報道，鮮有自家的視角。

在電視新聞改革的大背景下，小水來了，真是如魚得水。他在新華社的經(jīng)驗，他當(dāng)駐外記者的積累，他多年形成的國際視野，他的形象和語言優(yōu)勢，在屏幕上形成了一個以前沒有過的主持人形象。他的中國氣質(zhì)和國際范兒，得到觀眾認(rèn)同。對觀眾來說，再遙遠(yuǎn)的地方發(fā)生的事情，有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就顯得近了。在伊拉克的戰(zhàn)火中，小水在，臺標(biāo)在，中央電視臺的符號在，這就有了自家的觀察角度。小水在國際報道中突破了多少禁區(qū)，開拓了多少空間，說不清。有很多年輕人，是看到水均益在伊拉克的報道，才有了當(dāng)一個中國戰(zhàn)地記者的理想的。

曾經(jīng)有一個段子流傳很廣 ：

“白巖松敬一丹一出來，出事了 ；水均益一出來，出國際大事了 ；小崔一出來，世界其實沒什么事兒?！?/p>

水均益確實是標(biāo)志性的形象，每當(dāng)有國際大事發(fā)生，小水就會發(fā)聲，人們也會有期待 ：看看水均益怎么說。

“9·11”發(fā)生后，我盯著電視好久好久，終于忍不住打電話給小水 ：

“你還不說話呀？！”

“唉，大姐呀，我，我把四面墻都踢過了！”

小水在電話那邊腔調(diào)都變了，想關(guān)注而不能關(guān)注，困獸，也就這狀態(tài)吧！那一晚，小水他們自發(fā)集合在臺里，嚴(yán)陣以待，躍躍欲試，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人家在現(xiàn)場直播。最后，無奈地、悻悻然，離開了臺里。對于一個傳媒人，這是難忘的也是難受的記憶。

在電視節(jié)目里，小水總是談著世界大事，遙遠(yuǎn)的、重要的、理性的。他總是采訪首腦政要，名人也得是世界級別的。他好像天生就是做高端節(jié)目的，要讓他到窮鄉(xiāng)僻壤做個“走基層”啥的，看著有點兒不對勁。他的屏幕形象與人們保持著一定距離，這也許是內(nèi)容決定的距離。

在生活中，小水率真而隨和。他會為了一碗蘭州拉面，開老遠(yuǎn)的車排好長的隊，還率領(lǐng)著一哨人馬。他成為全國十大杰出青年后，大家聚餐慶賀，我記不清他說了什么獲獎感言，只記得他在珍饈美味中很不滿足地左顧右盼，最后果斷叫來服務(wù)員 ：“給我來點兒糙的，拍個黃瓜！”

人到中年以后，更明白，更灑脫了。他說起話來更放松了。小水說話很“60 后”：“中國現(xiàn)在對石油的緊張程度，有點像我小的時候快到月底家里糧食吃完了，不可想象?！?/p>

小水說話，也很西北 ：“很多人問我，你怎么不出國？我說我能出國的時候錯過了機(jī)會，當(dāng)我有大把機(jī)會而且很多學(xué)校請我客座交流的時候，我不想出去，因為我感覺我作為一個中國人特別舒服。為什么？這個國家，我在這兒是爺，我跑出去當(dāng)孫子，那我還干嘛呀？外面的世界再好，不如我們在自己的國家打拼一個全新的天地?！?/p>

小水說話，也很憤青：“我發(fā)微博批評我們臺，我說，CCTV老端著，不要裝，全國人民都一樣，你瀟灑一點，放開一點，該怎么樣就怎么樣。你看習(xí)大大到韓國訪問，彭麗媛說我覺得習(xí)主席年輕時跟都教授像。國家領(lǐng)導(dǎo)人啊，國家領(lǐng)導(dǎo)人都這么萌都這么放得開，都這么不裝，我們中國干嘛裝？不裝！”

小水說話，也很現(xiàn)實 ：“主持人，就是一個可以替代的零件。做電視這些年，有點點滴滴的快樂，有的是很短暫的瞬間，更多的是一種探索、掙扎的過程。遇到挫折的時候，我們會很本能地在那些短暫燦爛中尋找慰藉，讓我們堅持下去?！?/p>

小水說話，依然熱血 ：“如果沒有了喜歡的平臺，喜歡的職業(yè)，你不會感到很悲慘嗎？真離開喜歡的事業(yè)的時候，內(nèi)心會受不了的。新聞，是我熱愛的事業(yè)，是一個讓我能夠保持活力、煥發(fā)激情、熱血澎湃的事業(yè)。新聞頻道準(zhǔn)備改版，是不是能有第二春？好像血液開始燃燒，又想做點事，在彷徨的時候，突然看到那么一點點小光亮?！?/p>

年過半百，這個詞怎么能和小水聯(lián)系上呢！小水變成了老水，對生活有了更多的領(lǐng)悟，他說，他的生活好像重啟了一樣。重啟他的生活的，是他的孩子。

看著他的孩子們，同事們說：羨慕嫉妒——愛！盡管走遍世界，盡管采訪了眾多元首政要，盡管獲獎無數(shù)，但孩子，是小水獲得的最大的獎賞，是他最好的作品。

祝福小水，如詩的生活，幸福在左右。

我愛水均益 我愛崔永元

男人有兩種。

有一種男人，他走到你身邊，往那兒一站，什么話也不說，你突然就緊張起來，頭腦缺氧，指尖冰涼，全部的自信像散了架的木桶里的水，稀里嘩啦淌了一地?！拔覟槭裁礇]有一張櫻桃嘴？我為什么沒有一雙丹鳳眼？我為什么沒有一段水蛇腰？”……你心里便有深深的憂傷和懊惱。

另一種男人，他走到你身邊，往那兒一站，什么也不說，只沖你笑笑，你頓時就覺著溫暖起來，全部的自信像聽到了一聲起床號角的兵士，從各個角落里沖將出來，集合在你的心里——“我就該是這個模樣！”你因為身邊站著這樣的男人而看見天是清的，地是硬的。

水均益是前者，崔永元是后者。

小水除了淵博，除了深沉，除了鬼子話講得溜，最突出的特點是那一雙羚羊般溫柔的眼睛——仿佛兩個深深的陷阱，讓一切追逐他而來的女人們迷失、陷落；小崔不同，小崔永遠(yuǎn)是那么平和地壞笑著，壞笑時依然忠厚、寬容你的過失，欣賞你臉上的雀斑，眼角的皺紋，手足無措時的慌亂，你因為有這一份注視而安靜了，心里暖烘烘地，覺得自己蠻不錯。

老遠(yuǎn)聽見了小水的腳步聲，你急急忙忙地挽起發(fā)髻，用水蓮花裝飾了頭，用清晨荷葉上滾動的晶瑩的露沐浴了手，你又顫抖著手，用荷花的瓣點綴了衣裙，你讓紫色的流蘇，淺青的滾繡勾勒了各個衣角……小水走近了，看了你一眼?！巴炅耍　蹦愫龅赜X出了渾身上下的所有的鄙陋和不堪。

小崔不然，小崔走近了，你原本哼著歌兒的依舊哼著，原本歪在沙發(fā)上的依舊歪著。你可以用手摳耳朵，用木盆洗腳丫，用叉子吃回鍋肉。小崔很舒服地看你一眼，讓你心里踏實又輕松，讓你覺得生活本該如此。

所以說嘛，小水是女性的克星，小崔是女生的救星。

小水和小崔，是門里外兩個人，一個是西裝，一個是T恤；一個是應(yīng)該穿皮鞋見的，一個是可以穿拖鞋見的；一個會讓人想起馬雅柯夫斯基那句著名的自白：“他不是男人，他是穿褲子的云”；一個會讓人想起崔健那句同樣著名的道白：“假如你看我有點累，就請您給我倒碗水?！?/p>

女人是這樣一種人：身在廚房里忙碌著，心卻在伊甸園之類的清雅地方徜徉著；或者身在陜北農(nóng)村里舉著話筒顛簸著，心卻在家里清清涼涼的小書房里靜謐著。所以小水和小崔，便是女性的兩種幻想。女人在“跟著靈運動行走”時，最愿意看見小水的，讓她覺得靈運動是亮堂的，區(qū)別于幽靈鬼魂；女人在跟著現(xiàn)實行走時，一定愿意看見小崔，讓心里覺得踏實。就這么平常過著，也是生活。

想對小水說句話：如何讓我遇見你，在我最美麗的時候？

想對小崔說句話：哥，你笑什么？

寫到這里，我想起了一首歌《我愛五指山，我愛萬泉河》，而小水和小崔也正像一座山和一條河。高山不語，自有它刺破青天的巍峨；小河不語，自有它東行到海的執(zhí)著。

真幸運，身邊有這樣一座山和這樣一條河。

我們還可以在《空談》上談?wù)劜稍L花絮，談?wù)勅松軐W(xué)，談?wù)勲娪坝^后感，甚至談情說愛。那時，評論部是電視臺最年輕的部，青春勃發(fā)，有意思的是，年輕人沒好意思直接說什么愛情，老同事卻在為年輕人的愛情發(fā)表評論了。

摘自敬一丹著《我遇到你》一書

長江文藝出版社2015年5月出版

（責(zé)編：張志國）

2009年我們本來是同事，在這里相遇，卻是三個身份：政協(xié)委員崔永元；人大代表敬一丹；記者柴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