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處看下去

滹沱河記

滹沱河

從山西省繁峙縣泰戲山孤山村一帶

蜿蜒南下，至原平市

天牙山西麓的稻田邊

屬于美的上游。

最近經(jīng)常夢見

滹沱河，仿佛一根柔腸

打了千千結(jié)

仍能讓一個游子穿腸而過

醒來后，倚著上午八點(diǎn)半的光線

我寫下：滹沱河全長587公里

而我只活在其中

四十余公里的兩岸，像一只路過的天鵝

棲息、覓食后

飛向云朵稀疏的空中，且一直以為

是流向高處的一條支流。

黃昏

沿著小路

穿過宅子南面的這片林子。

大約一小時左右

黃昏準(zhǔn)時降臨在冬日的紅門山下。

群鳥開始鳴叫，山嵐隱約。

我在林中小路停下來，我不知道自己

為什么突然停住了腳步。

似乎，內(nèi)心有一群鳥

要回應(yīng)枝頭的琴聲，卻又無力涌起浪花。

一定有什么奇跡

正在看不見的地方發(fā)生。

夕光從西邊斜射過來

薄薄的鋪在樹木的枝頭——

那里，曾落盡一萬片葉子

曾讓我揮霍過猶如林中小徑的目光。

夜雪

我總是喜歡在深夜

寫作。

而星星們則喜歡聚集在樹木的頂部

交談。

有時候我仰望天上的事物

想和它們呆在一起。

而雪不是這樣的，這些天堂的落花。

我想象不出它們在天上的樣子。

一夜落雪

群山在高處

田野在低處

接納了它們，我還把它們帶進(jìn)溫暖的室內(nèi)

——有時候開始就是結(jié)束。

無所謂結(jié)果，雪花一直落下

高處有我們

無法仰視的果實。

◎韓玉光，中國作協(xié)會員，1970年生于山西原平。獲趙樹理文學(xué)獎、首屆屈原詩歌獎等，出版詩集《1970年的月亮》《捕光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