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肖像（組詩）

[作者簡介]顧彼曦：1990年生于甘肅隴南。作品見于《星星》《延河》《美文》《雪花》《新詩刊》《散文詩》《天津詩人》《上海詩人》《詩歌月刊》《山東文學》《佛山文藝》等一百家刊物。入選《2012年中國最佳兒童文學》《2013中國校園文學精選》《2013中國散文詩選》《2013中國高校詩歌排行榜》等多種選本。先后獲得第四屆高校文學獎，第三屆中華校園詩歌節(jié)詩歌獎，雞西市首屆青年詩歌獎等獎項。

母親的肖像

為了見親人最后一面

我們摒棄時間，從各自的城市趕回去

也許是火車太疲憊，天色已黑

不曾看到有你顏色的云彩飄來

好多次，我把手放在胸前，屏住呼吸

聽窗外的聲音，我怕你就在其中

一不小心，從一場風里走丟

這些年，親人越來越少

當有人哭泣的時候，我們都很恐慌

心如懸著的柿子，在你如期而至的那一刻

終于落了下來

訣別書

——寫給爺爺

聽說你病了，我也覺得驚訝

你那么硬朗的身子

村里村外，人人皆知

我沒聽錯，你真的病了

藥物養(yǎng)育著你最后的呼吸

脾氣也變得越來越焦慮

往日逢人你都會夸自己孫子

個個都多有出息

如今身邊沒有一個孫子在身邊

我想你一定很傷心

總以為你見了我后會立馬好起來

你很平靜，淡淡地笑了

我要你答應我今晚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你像個天真的孩子，不停地點頭

這一覺睡去，從此再也沒有醒來

兩個女人

多年前，母親丟了五塊錢

從那條她走過的路上

來來回回找了一個下午

直到天黑了，她才認命錢再也找不回來了

為這她心疼了整整一個夏天

多年后，女朋友隨手丟給陌生人一百塊錢

她無辜地說，那個人沒錢打車了

我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勸告愛心需量力而為

這件事雖然過去了，我卻不能釋懷

因為那錢是母親走時親手縫制在我褲兜里的

與父親書

時隔兩年，與父親在一個叫臨江的地方

相遇。說起這個地方

我們內(nèi)心深處都有一條疼痛的河流

這河流，讓我從那時開始就背負起一生的罵名

而父親的眼淚凍傷了那日的黃昏

比起兩年前，他有太多的地方

我只能用心去描繪

我該丟掉一個男子應有的氣概

保持對愛人的衷情，為他寫下這首詩

我該在他面前痛哭幾聲

兩年的時光，像鱗片一樣剝落

父親老了。染色劑已經(jīng)無法掩飾住他的滄桑

每當聽到別人夸他生了兩個爭氣的兒子的時候

他流逝的青春，重新點燃了昔日的激情

我多想擁抱父親，像擁抱著愛人的呼吸

擁抱住他一生的苦難與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