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讓你下跪的男人

卡門

很久之前，簡兮曾記得那么一句話：“男性都是天生的狩獵者，天性喜好征服?！睋Q句話說，如果他足夠愛你會“不擇手段”地將你收入懷中。只可惜，簡兮的陸羽沒這天性。又或者，簡兮只是自動忽略不夠愛的現(xiàn)實(shí)。

一 、 所謂的郎才女貌

簡兮愛陸羽，就像貪戀春日的暖陽。陸羽像是簡兮世界的小太陽，似乎沒了他世界就只剩一片讓人絕望的灰暗。于是，簡兮希望可以牢牢地將陸羽留在自己的世界。

簡兮在X大雖不是?；墑e的女神，但也算是中文系名花一朵。而陸羽則是全校聞名的才子，還是風(fēng)流倜儻級別的。總而言之，簡兮和陸羽在一起真的就是傳說中的郎才女貌。

只是，簡兮聽此傳言滿臉愉悅，陸羽卻不以為意?？赡苁呛嗁馓^于陶醉以至于沒注意到陸羽眼中顯而易見的無所謂。

一起上課，一起做兼職，甚至晚上一起散步，簡兮不明白為什么陸羽從不開口說破那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于是，簡兮等啊等，似乎總在期待下一秒說不定陸羽就會說出那三個字。

等待是最消磨人意志的。時間被無情地拉長，每一秒都從耳邊滴滴答答地喧囂而過，惹得人心煩意亂，甚至寢食難安。終于，簡兮受夠了時間的酷刑，在輕柔煽情的晚風(fēng)中問陸羽：“陸羽，你，你喜歡我的吧？”簡兮小心翼翼地發(fā)問，甚至無法鼓起問是否的勇氣，只是弱弱地帶著暗示性地詢問。那一刻，簡兮眼里充滿期待甚至有些許卑微的色彩，就那么抬頭望著陸羽昏黃燈光下的臉頰。那在燈光掩映下冷峻的臉頰上有斑駁的光影，讓簡兮覺得遙不可及，似乎只是飄渺的夢境。

蹙眉，簡兮清楚地看到陸羽的眉頭瞬間擰出一個“川”字，她迅速低了頭，突然悲傷席卷而來，從腳底蔓延到發(fā)梢，全身心浸泡在灰暗的泛著苦澀的悲傷里。她感覺心臟似乎越跳越慢，手心和眉頭沁出顆顆汗珠，似乎下一秒眼睛也會不受控制地流出水珠。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滋味除了甜蜜，還有此時讓人呼吸困難的悲傷。

“滴答，滴答，滴答……”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除了腕表秒針轉(zhuǎn)動的微弱聲響，每一下都敲打在簡兮的心上，每一下都在空洞悲傷的腦海中回蕩。

“嗯，算是吧……是的！”遲疑了二十三秒，陸羽終于這樣回復(fù)了簡兮。他牽起嘴角，輕笑一下，抬起手遲疑著牽起了簡兮滿是冷汗的手。

簡兮先是一怔，接著是愉悅，這愉悅從每個毛孔中散發(fā)出來，渲染得連空氣都甜美新鮮了。簡兮笑，望著陸羽笑，笑得柔媚而多情。陸羽也笑，只是笑得那么例行公事。一切都太完美，郎才女貌的結(jié)局，簡兮無法思考太多，其實(shí)也不想思考太多。

二、想要的舉案齊眉

轉(zhuǎn)眼，畢業(yè)的季節(jié)到了。這個洋溢著青春和活力的校園總會上演一出出劇情相似的勞燕分飛的故事。相同的起因，相同的發(fā)展，相同的高潮，甚至相同的結(jié)局，毫無懸念和新穎之處，于是大家?guī)еv習(xí)以為常，甚至連在學(xué)校打掃衛(wèi)生的大爺大媽都不以為意了。

但，簡兮不一樣。她從一開始就擔(dān)心這樣的戲碼在自己身上上演。為了避免這樣俗套的悲劇發(fā)生，簡兮愿意犧牲所有。當(dāng)然，陸羽總是若無其事地安慰簡兮：“沒關(guān)系的，我們一起找工作也可以，分開也沒什么的啊。”

簡兮每每看到他一臉風(fēng)輕云淡心里總是會升騰起莫名的憤怒和不安。可是陸羽接下來連篇累牘的說教又讓簡兮無法反駁。她總是瞪大眼睛朝陸羽夸張地嘶吼：“陸羽，我是不會讓我們分開的！絕對不會！”

每逢此時，陸羽總是把簡兮輕輕攬入懷中，像是安慰憤怒的小獸，溫柔地輕撫她的長發(fā)，然后無奈地嘆息。這嘆息，簡兮聽得分明。

簡兮的父母在另一座城市為她謀劃好了事業(yè)前途，甚至為她置辦了上班的座駕?？上В嗁庹f沒有陸羽的地方絕對不會是天堂，然后跟在陸羽身后一次次擠公交，一次次踩著細(xì)高跟鞋去面試，見識各類冷眼和刁難。

擠公交車?yán)^續(xù)面試，攝氏三十三度，穿著高跟鞋顫顫巍巍地上了公交車，不敢擦拭順流而下的汗水，簡兮怕花了妝影響面試分。耳邊是生活的喧囂，聲聲入耳。簡兮的淚水就那么不爭氣地決堤，只是在這公交車上連異樣的目光都沒吸引過來，更別提同情了。

面試自然又是不了了之。簡兮在烈日照射下像是缺少水分的植物，毫無生機(jī)。撥出那串最熟悉的號碼，“陸羽……陸羽……我好難過……”“簡兮，你知道我這會兒就要面試了嗎？怎么這么不懂事！唉，聽話，晚上回去再說?！?/p>

耳邊只有手機(jī)的盲音回旋，沒有想要的安慰。

終于，簡兮就這么撐著，找到了一份還不錯的工作。一切步入正軌，周圍的同學(xué)朋友陸陸續(xù)續(xù)地步入婚姻的殿堂甚至早生了貴子。簡兮總是有意無意地提及，但陸羽總是事不關(guān)己地嗯嗯啊啊回應(yīng)。

三、奢望的兩情相悅

日子就這么一天一天地過著，簡兮想要得到的總是觸不可及。簡兮跟閨密在街上晃蕩，興致高昂，“簡兮，你跟陸羽也都老大不小了，你倆又是大學(xué)開始的馬拉松戀情，沒想過宣個誓領(lǐng)個證嗎？”

不提還好，這一提頓時讓簡兮跟霜打過的茄子似的。簡兮一臉愁苦，“陸羽一點(diǎn)要求婚的意思都沒有……”“哎呀，這都啥年代了！咱向他求婚不就成了！”原本只是調(diào)侃，簡兮卻當(dāng)了真。

第二天，簡兮去了這座城最好的一家首飾店，拿著畢業(yè)后所有攢下來的錢，想要用盡所有換奢望的幸福。

“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為您服務(wù)的？”

“你好！我……我想選婚戒?！?/p>

簡兮磕磕巴巴地回答，臉頰瞬間染了緋紅。

“婚戒？為什么沒跟男友一起來選呢？雙方可能會有不同的審美……”

簡兮絞著手指，抬頭迎上清秀面頰上那雙略帶質(zhì)疑的眼睛。

“其實(shí)……其實(shí)是我想向我男朋友求婚?！焙嗁庹f著，委屈就涌上了心頭，鼻頭也隨之泛酸。

“來，先坐會兒，我去給你倒杯水。順便聊聊你中意的婚戒類型。”說著，他輕輕拍了拍簡兮的肩膀。說也奇怪，這個動作像是有著神奇的魔力，簡兮的心就這么得到了寬慰。

“你好，我叫宋澈！之后有什么關(guān)于婚戒的事宜隨時都可以聯(lián)系我。你先說說喜歡鉆戒、黃金戒指還是水晶材質(zhì)……”說著他將飄著香氣的熱飲遞給了簡兮，還貼心地叮囑要小心點(diǎn)別燙到手。簡兮心里揣度果真是品牌首飾，服務(wù)都這么貼心。

終于，鑒于那些積攢不多的錢，簡兮只能選擇白金戒指。本以為這個消費(fèi)檔次比起那些出手闊綽的VIP客戶，服務(wù)應(yīng)該就沒那么周到了。不料，這個叫宋澈的店員卻始終陪在自己左右，生怕疏落了簡兮。與簡兮畏手畏腳不敢挑選不同，宋澈總是讓簡兮多看幾款，慢慢挑選。

就這樣，本來兩天就可以挑選好的戒指拖了將近兩周都還沒確定。簡兮幾乎每天都被宋澈邀約到店里商討婚戒，而且每天宋澈都準(zhǔn)備好了可口的熱飲，紅豆奶茶——簡兮的最愛。倆人常常聊著婚戒就偏移了話題，最后變成了天南海北地侃大山。宋澈盯著笑得花枝亂顫的簡兮，雙眸盡是迷醉。只是簡兮這樣神經(jīng)大條的姑娘全然沒有注意到。

閨密提及婚戒時簡兮說了大半個月來挑婚戒的情況，“我說簡兮，那個宋什么該不會看上你了吧？”簡兮哈哈大笑，“姐姐，我可是去挑婚戒的！想什么呢……”

雖然是一笑而過，但簡兮回想了一下兩人這段時間的相處，也覺得似乎有點(diǎn)曖昧的味道。

“簡兮，下班了嗎？來店里再挑挑戒指吧！”

簡兮遲疑，然后答應(yīng)。

剛到店門口，宋澈就微笑著迎了出來。簡兮也跟著愉悅，接過宋澈手中的熱飲，不客氣地開吸。一切都那么順其自然，宋澈會先問簡兮工作一天的情況，然后是兩人永遠(yuǎn)不會厭煩地閑聊，最后才會是婚戒。

“宋澈，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p>

簡兮說罷起身就要走，卻被宋澈握住了手腕，“簡兮，這個送你！”

黑色天鵝絨包裝的精致小禮盒，簡兮遲疑也驚異，宋澈拉起她的手，把禮盒放在了她手心，“打開看看！”

簡兮打開，晶瑩剔透的一對耳環(huán)！一直是簡兮想要的水晶耳環(huán)?！昂俸?，那天你提及一直想買對水晶耳環(huán)。鑒于你是我們店的顧客，這個剛好是要做活動送給顧客的，就送你一對好了！”

簡兮推辭半天，目前為止她還都沒在這家店消費(fèi)一分錢呢！最終卻還是被宋澈的三寸不爛之舌忽悠得收了下來。簡兮連連道謝，說太晚了男朋友會擔(dān)心，要趕緊回去。宋澈送她上車，雙目寫滿了不舍。

只是，一切如既往，陸羽一個電話都沒有。甚至沒有覺察到簡兮近日來每天都會晚回家?？粗恢痹陔娔X跟前忙著公司新企劃方案的陸羽，簡兮心中不免填滿了落寞。

終于簡兮買好了婚戒，走出那家首飾店，宋澈說：“簡兮，其實(shí)男人是舍不得讓自己愛的女子下跪的！”

簡兮笑笑，笑容沁透了苦澀。然后，遲疑著向前走，七年了，該有結(jié)果了。簡兮在房中布滿了紅燭以及玫瑰花瓣，爵士樂悠揚(yáng)。陸羽回來，簡兮單膝下跪問愿不愿意娶自己為妻。陸羽臉上有淡淡的驚喜，接著像是思考了一下，最后用力地點(diǎn)頭。

一切都如所愿，簡兮那顆期待的心卻突然空蕩蕩的，像是無人居住的空房間，然后這個空房間卻突然冒出了宋澈的身影，以及那暖人心神的笑。此刻，宋澈送的耳環(huán)就戴在雙耳，簡兮下意識地用手輕撫。

“耳環(huán)挺漂亮的，什么時候買的？好像還是施華洛世奇的……”陸羽問得不經(jīng)意。

“?。?！施華洛世奇……”簡兮驚愕地不知如何是好。

結(jié)婚進(jìn)行曲本可以順利進(jìn)行，直到簡兮聽到陸羽跟他父母打電話時說結(jié)婚只是因?yàn)閱挝坏募Y房只分給已婚的人……

簡兮默默地走出那間房，默默地走在街上，默默地忘記了該如何悲傷。直到宋澈在店門口看到木然的簡兮，他一遍遍輕撫她的肩膀，一遍遍輕聲問怎么了，她才像走出夢魘的小孩子哇地一聲哭出來，山崩地裂勢不可擋，她的眼淚沖刷著他的心，一顆愛她的心。

后來，月光如水，玫瑰花海中宋澈單膝下跪：“簡兮小姐，你愿意嫁給我嗎？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宋澈先生，我！愿！意！”

責(zé)編/劉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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