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員的故事

周媌

“犧牲的現(xiàn)役和非現(xiàn)役的消防人員履行同樣的職責，也應一視同仁對待，讓他們得到同樣的撫恤和榮譽?！?月16日下午，李克強總理在天津向“8·12”火災爆炸事故中犧牲的消防人員默哀并三鞠躬，并做上述表示。

消防員還有“現(xiàn)役”、“非現(xiàn)役”，“編內(nèi)”、“編外”之分，是不是很新鮮？中國消防到底如何構(gòu)成？

為什么會有編外消防員？

我國目前的消防員有三大組成部分。

第一個，是武警消防部隊。

武警消防部隊，全稱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消防部隊，是我國武裝警察部隊的組成部分之一，也是構(gòu)成我國消防力量的主體。與其他武警部隊不同，武警消防部隊受中央軍委和公安部的雙重領導，由公安部消防局管理，在各省、直轄市和自治區(qū)設有消防總隊。例如，最近在新聞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武警天津消防總隊，就是設立在直轄市的消防總隊。

武警消防部隊執(zhí)行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條令條例和供給標準，享受解放軍的同等待遇。消防部隊人員配額為國家兵役編制，人員工資服裝生活費由國防經(jīng)費支出，所需消防車輛及裝備器材等消防業(yè)務經(jīng)費由所在地方財政開支。

除了武警消防部隊外，地方政府也可以組建專職消防隊，作為補充。在這次天津爆炸中我們聽到的“編外”消防員，指的就是這一種。

地方政府專職消防隊是我國消防隊伍的重要組成部分。與武警消防部隊不同，地方政府專職消防隊雖然也受公安部管理，但它是由政府投資組建的，工作形式也不像武警消防部隊的現(xiàn)役制，而是合同制。地方政府專職消防隊的任務主要是負責地方重要企事業(yè)單位和政府的消防和救援。

截至今年4月，全國政府專職消防員已有17萬余人，其中納入公安消防部隊管理、單獨編隊執(zhí)勤或者與現(xiàn)役人員混合編隊的約6.6萬人，鄉(xiāng)鎮(zhèn)政府專職消防隊7132支、近7萬人，消防部門和公安派出所從事輔助工作的消防文員3.6萬余人。

除了武警消防、地方政府專職消防外，企事業(yè)單位也可以組建專職消防隊。

企事業(yè)單位專職消防隊是一只特殊的消防力量，也是我國現(xiàn)有消防力量的有力補充。這類消防隊伍的特殊之處就在于，它只擔負本單位內(nèi)部的消防任務，而不擔負社會消防任務。與其他消防隊伍不同，企事業(yè)單位專職消防隊只受本單位管理，這類單位主要是火災危險性較大的油田、港口、機場等。在此次天津港爆炸事故中最先到達現(xiàn)場的就是天津港專職消防隊，也是參與救援的消防隊里人員傷亡最為慘重的一支隊伍。

編外編內(nèi)差很大？

在中國，合同制消防員分為兩種：被企業(yè)事業(yè)單位雇傭的，和政府雇傭的，其中后者占據(jù)總數(shù)超過一半。除卻上海、廣州等大城市，擁有成員全部為合同制的消防隊外，大部分政府合同制消防員都是與現(xiàn)役部隊混編在一起，與他們同吃同住，一同訓練。

幾乎每天，合同制消防員和現(xiàn)役士兵一樣，都遵循著早晨5點多起床-訓練一天-晚上10點多就寢的作息時間。

對于那些懷抱著當兵理想而來的年輕人而言，合同制與現(xiàn)役的差別，即使只是一個細節(jié)，都能讓他們心灰意冷。在“合同制消防員”貼吧里，回復最多的話題除了各地薪資，就是服裝比較。一位安徽前合同制消防員這樣形容他們的常服：“合同制是棕色的，土?！?/p>

服裝，只是差異的一部分。

多名合同制消防員都說，他們在訓練或是火場中受傷，除非是重傷，基本都靠自理，無法享受現(xiàn)役那般全額報銷的待遇。一位已經(jīng)離職的湖北專職消防員說，他曾去咨詢過，但得到的答復是“你們有醫(yī)?！?。然而面對高昂的CT、X光檢查費，醫(yī)保所能報銷的額度非常有限?！盎ǖ米疃嗟囊淮斡?000多吧，工資才每月2000多，只有200多用的是醫(yī)保的錢。”

差異遠遠不止于此。最讓合同制消防員介意的，是無法分享榮譽和認同，天津爆炸事故成了這種情緒的爆發(fā)點?！疤旖蚴鹿手杏袀€領導說專職消防員是編外人員，說實話我感覺心里特別涼，涼到滴血，都絕望了。莫名的難受，沒有辦法形容。我自己控制不住偷偷哭了一場，突然感覺自己這么多年原來是一文不值?！蹦成虾Ｂ毾绬T說。不過，李克強總理那句“英雄不分編外編內(nèi)”給了這些消防員們莫大的安慰。

即使有人認真把消防當一輩子事業(yè)考慮過，也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的天花板。除卻成員全部為合同制消防員的專職隊，混編隊伍中，一名合同制消防員的升職頂端就是班長，而他的薪水漲幅遠遠趕不上物價。在云南，一名剛剛離職的前專職消防員在2007年入職時的工資為1200元，8年后，他的工資仍舊是1200元。在湖北，一位工作3年專職消防員的工資剛剛漲到3500，而當?shù)胤课莸木鶅r為每平米7500。

消防員平常都在做什么？

消防員的“戰(zhàn)場”，最為大家熟知的是火災第一線。望京中隊是北京現(xiàn)有的120多個消防隊伍之一。四環(huán)、京承路、五環(huán)、京密路框起來的15平方公里管界內(nèi)，高樓林立，地下室密布。絕大多數(shù)喪生火場的人死于窒息。煙霧蔓延的垂直速度大約是3到4米每秒，人很難跑過它。因此，一個地下室深處冒了煙的垃圾桶就可能讓他們身陷險境。背著70斤左右的裝備進入地下火場時，消防員需要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中盡可能地保持方向感，并在壓縮空氣呼吸機能夠維持的30分鐘內(nèi)，完成任務，重回地面。除了黑暗，消防員還要頑強抵抗灼熱。堵截火勢時，手持直流水槍沖向火場的隊員的身后，通常還有一柄水槍對準他們身體，噴射降溫。

社會救援也是消防員工作的重要部分。捅馬蜂窩對望京中隊的隊員來說，就是常規(guī)信號。馬蜂窩規(guī)模不大，他們一般讓新人上手。工具包括全密閉防化服、大號黑色垃圾袋和殺蟲噴霧劑。“首先給你視覺沖擊你就害怕。”21歲的某特勤班副班長葛淳銘說。盛夏的馬蜂最可怕，它們會長到差不多4厘米，兇猛地撞擊黃色的防化服。葛淳銘處理過中隊史上最大的馬蜂窩，長近一米，寬半米，幾乎筑了一面墻。他花了將近一個小時，一點點掏，一點點拆，殺蟲劑用到了第5瓶才結(jié)束任務。誰也不明白哪兒來這么多馬蜂窩要摘。“一到6、7月份，那天天就是馬蜂窩，沒事兒就是馬蜂窩?！崩详爢T解建鋒說。最多的時候，他們一天出警6趟接連端掉6個。

社會救援也最容易鬧烏龍。一個中年女子報警說家里有蛇。隊員們翻箱倒柜一處處盤查，最后揪出一條塑料玩具蛇。他們也曾一個月4次出動幫一個老太太救出每次掉進同一個廢棄地下室的灰色小貓。一對夫妻吵架，醉酒的丈夫行為失控從住宅樓上往下撒錢。隔日酒醒，報警拜托消防隊員幫他把扔到別人樓頂?shù)腻X撿回來。一年年關，一個用跳樓示威討薪的包工頭讓好些隊員記憶猶新。隊員們知道他不想真跳，但也得支好兩米高的氣墊，在一邊陪著。連續(xù)3天，他每天早上8點準時報警，晚上9點收工。離去時還招呼隊員，說“兄弟們辛苦了”。

更糟糕的某些時候，他們要清理各種事故現(xiàn)場。年輕隊員第一次看到高墜、燒焦、高腐遺體時都難以接受。一個小隊員從一次血腥事故現(xiàn)場回來后止不住打哆嗦。老隊員們會用自己更為糟糕的親身經(jīng)歷輔助他做心理建設。中隊斯坦尼泡沫車一號員余萬能說，光自己親手搬動過的遺體就有十幾個。

最后，小記要向消防員們致敬，祝他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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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外消防看過來

德國：消防是一門科學

德國消防部門認為，消防科學技術是一門應用科學技術，因而非常重視科研成果為消防部門所用：德國消防員配備的頭盔攝像機，可通過無線電傳輸火場的圖像；附帶的探測器，還可監(jiān)測消防員的身體狀態(tài)及其設備的運行情況。

另外，消防設備公司的視頻無線傳輸技術，可將頭盔攝像機拍攝的圖像傳送到指揮部。德國消防員還靠大量高科技設備對付泄漏的有害物質(zhì)。部分消防員配備有害物質(zhì)探測器，可檢測出 40 余種氣體和化學武器，在危險情況下，還可以呼叫化工廠消防隊提供支援。

在德國，消防員擁有極高的社會地位和信任度。一項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在德國人心目中，消防員、急救員是他們最信任的職業(yè)，消防員的信任率高達 97%。

德國現(xiàn)有4種形式的消防隊伍，一是納入公務員序列的職業(yè)消防隊伍，待遇較高，普通隊員完稅后的年薪是 2.5 萬到 4.7 萬歐元；二是地方政府招聘，不享受公務員待遇，但保持24 小時輪班在崗備勤的專職消防隊伍；三是 900 余支企業(yè)消防隊，待遇企業(yè)自定；四是25000 余支志愿消防隊伍，130 萬志愿消防隊員。后兩種形式的隊伍不承擔所屬社區(qū)以外的社會救援任務。

日本：活到老學到老

日本消防隊員均為公務員編制，以東京消防廳為例，消防員考試只要是 30 歲以內(nèi)都可以報考，不受學歷限制。但是考試嚴格，分為筆試和體檢，2014 年東京消防員錄取率只有 17 分之一。新入職的消防員月薪為 20-25 萬日元，與日本的大學畢業(yè)生工資相當，此外還給提供單身宿舍，以及部分家庭宿舍。

東京消防署擁有自己的消防學校。所有入職的消防員都必須經(jīng)過長達 1 年的“初任教育”，才能正式上崗。前半年是基礎教育課程，需要在學校學習消防的倫理精神、消防設備的知識要領、急救措施以及增強體能訓練等。后半年會分配到消防署，到災害現(xiàn)場進行活動實踐，以及進行各種事物處理。最終，學員必須進行課題研究發(fā)表，才能正式畢業(yè)。除此之外，上崗后的消防員還要接受各種“課外培訓”，所以說，日本的消防員真正是“活到老，學到老”。

最基本的是要清楚地展示所儲藏的危險品種類，是什么化學物質(zhì)，是否易燃易爆，是否有毒。

無論是運輸車輛，還是儲藏倉庫，都會有一個 FSM（Fire Safety Manager）（可譯為火災安全經(jīng)理），這些人都經(jīng)歷過培訓，并且每年需要通過考試，是發(fā)生火情后消防部門第一個聯(lián)系的對象。

除此之外還會有 MSDS（MaterialSafety Data Sheet ） ，在發(fā)生險情時可以按上面的電話聯(lián)系負責人，詢問該化學物質(zhì)應使用何種滅火劑，是否可以用水沖洗等。

另外，如果一片區(qū)域里危化品倉庫或是工廠達到一定量級，負責該區(qū)域的消防站所有人員將會接受化災訓練，學習相關知識。

美國：高配硬件

美國為消防員們配備了先進的消防設備，消防員的基本配備包括濾毒空氣呼吸器、防化學腐蝕和高溫的防護衣、有害氣體報警器以及多種檢測儀。此外，消防員還配備有一些輔助工具，如人身安全警報系統(tǒng)，該系統(tǒng)可以探測到消防員是否身處危險，并且可以自動通知其他救援人員或者應急小組來搶救處于危險中的消防員。

美國消防員的裝備常常更新，與時俱進。在9·11事件之后，美國認識到消防人員在反恐工作中的重要性以及恐怖襲擊的可怕性。2004年，美國政府組織技術支持小組與各個大學聯(lián)合展開科研項目，進一步改進消防隊員的頭盔、衣服、頭巾、靴子和手套的保護性，讓消防隊員的裝備更能夠適用于恐怖襲擊的環(huán)境中。2005年紐約市的兩位消防員Lt. John Bellew 和Lt. Curtis Meyran被大火困于四樓公寓，跳下來當場死亡。在這之后，紐約市消防局規(guī)定，消防員出勤必須攜帶長達九米的急救繩索，幫助從窗戶中逃生。2005年美國消防局的調(diào)查顯示，這一年25%消防員的死亡都與車禍有關，因此，2008年消防員的裝備中新增了一件熒光馬甲，可以套在防護衣外，提醒來往車輛注意。

資料來源：鳳凰網(wǎng)、《人物》2014年6月號、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