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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志愿軍司令部的日子

      2015-07-06 16:43:15華慶來
      傳奇·傳記文學選刊 2015年4期
      關鍵詞:老總志愿軍電臺

      在解放前的隱蔽戰(zhàn)線上,曾有一對紅色伉儷——華明之、沈安娜,他們受周恩來指派,長期潛伏在國民黨中央機關,被譽為中共歷史上最杰出的“特工夫妻組”。而他們的兒子——華慶來,生于1936年,14歲參軍,并隨部隊開赴朝鮮,擔任志愿軍司令部電臺的報務員。當年,父母潛入“敵人心臟”傳遞情報,而他為了保衛(wèi)祖國,投身朝鮮戰(zhàn)場,用電波傳送戰(zhàn)事情報……在那場血與火的戰(zhàn)爭洗禮中,留下了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14歲學發(fā)電報

      1950年冬,全國掀起了“抗美援朝,保家衛(wèi)國”運動。解放軍當時也興辦了許多干部學校(簡稱“軍干校”),用以培養(yǎng)國防建設和戰(zhàn)爭急需的大批軍事技術人才。12月1日,中央人民政府革命軍事委員會、政務院發(fā)布《關于招收青年學生、青年工人參加各種軍事干部學校的聯合決定》。時值“—二·九”學生運動15周年,大家踴躍報名(稱“參干”)。

      我當時在上海市格致中學讀書,當然也積極報名。但要求年齡在17歲以上才可報名,而我當時的年齡不足15歲,在虛報為17歲后被錄取。我的父母是中共老地下黨員,他們積極支持我去“參干”。但那時上海還是個剛解放不久的工商大都會,“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的舊觀念,還是很深地印在老百姓的心中。所以不少家長把孩子關在家里,不讓去報名或報到。解放軍進城,怕擾民,就露宿街頭,睡在水泥地上,令人感動,也受到廣大群眾的尊重。但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去當兵,也睡在馬路上,有幾位家長舍得?更何況是送上朝鮮戰(zhàn)場!

      1951年1月5日,上?!督夥湃請蟆房橇恕败娛赂刹繉W校招生辦公室”公布的錄取名單,我在其中。1月8日通知出發(fā),10日我們到了南京。

      我被編入華東軍區(qū)通信學校(又稱華東通校、第三通信學?;蛉巴ㄐ#?,開始了我的部隊生涯。預備教育結束后,我們開始學習技術,此時我才知道我們學習的是報務技術,將來當無線電報務員。

      因前線急需報務員,1952年5月我們被宣布提前畢業(yè)。我們是第一期,紅色封面的畢業(yè)證書上,蓋著“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通信學校之關防”大印。因為規(guī)定不準用虛報的年齡,要用實際年齡,那時我還不到16歲,校方就在畢業(yè)證書上寫了“十五歲”。不久,我們100位同學北上,到北京后留下50位,我和其他49位男同學被通知去朝鮮。很快我們就到了遼寧安東(今丹東)。

      摸黑過鴨綠江

      1952年6月1日下午,上級宣布我們當晚要過鴨綠江,并下令把帽徽、解放軍胸章交出來,每個人身上都不準留有中國字的物品,還宣布路上不準講中國話,只有在知道自己要“光榮”了(即犧牲),才可以喊一句“毛主席萬歲”。

      鴨綠江大橋早已被炸斷,對方有空中優(yōu)勢,一發(fā)現我們修橋、新建橋,馬上就來炸,但大批戰(zhàn)斗人員和各種物資,又必須及時地送到戰(zhàn)場。我們的工兵部隊真不簡單,他們發(fā)明了水下橋:把橋修在水下,橋面也在水下,距離水面約十公分,這樣在天上看不到橋,當然也不會挨炸彈。但白天還是不能用這些橋的,只有在晚上,部隊、物資才能過江。由一位工兵在前面趟著水引路,大部隊或卡車就慢慢地跟在后面過江,這個發(fā)明真立了一大功!

      夜晚有一批車隊要過江,我們50位同學奉命搭車,每車四人左右,車上裝滿了急需的物資。我們分別爬上車后,就坐在物資上,位置較高,很容易被摔出車外,雖然危險,但誰也沒有當回事。我們就是這樣在漆黑的夜里過了江?,F在有的文藝作品宣傳志愿軍是唱著“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的歌,在群眾敲鑼打鼓的歡送聲中奔赴朝鮮的,這和我們當時的情形是不符的。換句話說,實際上我和戰(zhàn)友們是趁著夜色,“偷偷摸摸”地過江的。

      晚間開車必須打燈,而敵機一旦發(fā)現,就要扔炸彈。當時我們就設防空哨,隔幾個山頭就有一個(作用與古代的烽火臺一樣)。如聽到敵機的聲音,就馬上開一槍,附近的防空哨聽到槍聲,也跟著開一槍,這樣一段一段地傳出去,遠方的車隊聽到槍聲,就馬上熄燈,摸黑慢慢地開。這樣是十分危險的,加上路況極差,彈坑比比皆是,所以翻車事故很多。有時黑暗中實在無法前進,只好停下車等著。當敵機飛過或改變方向后,防空哨再開一槍,表示警報解除。當晚,我們就這樣走走停停,第二天早晨開到一片大森林里,獲通知可下車休息。領隊就帶著糧食,到朝鮮老鄉(xiāng)家去做飯。當時朝鮮老鄉(xiāng)十分歡迎志愿軍到他們家做飯,因為我們都是多給糧食,做飯時也有意多做些,余下的就全給老鄉(xiāng)。而朝鮮人民軍是用打借條的方式,進門就吃,吃了就走,借條如何兌現,就很難說了。吃完飯,我們被告知在老鄉(xiāng)家的炕上休息。我們聽從分配進屋,因為朝鮮人的習俗是地炕,所以大家一進門,就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幾乎睡了一個白天,傍晚被叫起,吃完飯后就上車繼續(xù)走,又是停停走走一個晚上。次日早晨開到一個山腳下,因為上山是小路無法通車,我們就排隊走上山,走到半山腰,我們聽到掩蔽部里傳出來那熟悉的莫爾斯電碼聲(那是老同志們在抽空練習收發(fā)報),我們知道:到電臺啦!

      彭老總視察電臺

      到駐地后,我們被明確告知,這里是志愿軍司令部(簡稱“志司”或“總部”)電臺。當年我們無能力組織全軍的有線通信系統(tǒng),所以,“志司”的無線電臺,就是供最高指揮用的重要通信樞紐,很重要。我們上機見習不久,陸陸續(xù)續(xù)地有同學被分到兵團、軍和師的電臺,當年我們實力不足,電臺只能配備到師這一級。最后在我們入朝的50位同學中,就我一人留在“志司”電臺當報務員。

      志愿軍司令部設在朝鮮平安南道檜倉郡蟹蟄洞附近的一片山洞里。那兒原是一個金礦,在美國人撤退時,沒有把它炸掉,因為他們認為很快就會回來的。因此,一開始我還能看到鐵塔上的纜車在來回走動。不久,美國人發(fā)現回不來了,很快金礦被炸毀停產,鐵塔和纜車也再沒見過??偛繖C關和電臺就設在廢坑道里,比較安全,但洞內十分潮濕,夏天這里溫度較低。我們到時正值六月,見到許多老同志還穿著棉襖或棉大衣進洞,按理也應該穿上棉褲,但嫌麻煩,大家也都不來回換了,因此我們的下肢幾乎個個都患上了關節(jié)炎。

      當時衛(wèi)生部門聽說電臺在坑道里,是個比較安全的地方,就準備安排傷員來此休養(yǎng)。他們先來察看環(huán)境,但一進入我們收發(fā)電報的工作間(簡稱“報房”),就發(fā)現到處在滴水,還有一股爛木頭的怪味。他們馬上搖頭說:這樣的條件,傷員傷口不但不易好轉,還會增加新的感染。當時我們臺領導笑著說,這是我們當前最好的條件,同志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洞里工作。

      “志司”總部和我們電臺在檜倉駐扎后,彭德懷總司令有一天來巡視電臺。大約是在1952年,具體日期記不清了。彭老總那天只帶著幾位警衛(wèi)員,沒有坐車,順著山坡走到電臺。當時有幾位同志在洞口,但誰也沒有注意,直到彭老總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大家面前時,才認出是老總,大家都很激動。后來知道老總是故意事先不通知電臺的領導,以免興師動眾。彭老總一到就說:“要看看小金!”彭老總所說的小金是我們的戰(zhàn)友金萬忠,他是坐老總的指揮車入朝的。金萬忠馬上跑過來向老總敬禮、握手。老總很開心。

      一位統(tǒng)率幾十萬大軍的將帥,在緊急繁忙的軍務中,還記著抽空要到電臺去看看大家,這可是件大事。但當時我們的臺領導卻處理得“十分平淡”。比如:事前不知老總要來,那么在老總來視察和返回時,應該馬上組織大家列隊歡迎和歡送,但當時領導并未這樣做(在其他工作間的同志也不知道老總來,我便是其中之一,老總來了也是后來才從戰(zhàn)友那里聽說的)。而且在事后領導也未讓我們開會,談感想和心得體會等。這些表面上看似十分平淡的處理,充分反映了當年上下級之間親密無間的融洽關系,也顯示出電臺領導的求實工作作風,這是難能可貴的。但“彭老總來電臺看我們啦”這個榮譽深深地印在大家心中。我們所應做的,就是更加勤奮努力地工作!

      “我們是幸存者”

      朝鮮戰(zhàn)場地方不大,無前后方可言??偛坑泄潭ǖ鸟v地,旁邊又是天線林立的電臺,很快就被對方發(fā)現了,于是他們三天兩頭來轟炸。所以對我們來說,挨炸彈是十分平常的事。炸彈在地上爆炸引起的地動山搖的感覺,大家很快也都適應了。但我們電臺還是有同志犧牲。有一次爆炸點離我們報房僅隔一個小山頭,如果炸彈偏一點,有沒有我就很難說了。所以我經常說:“我們是幸存者!”

      那種感覺一直深深地映在我的腦海中,以至在幾十年后唐山大地震時,清晨我被驚醒后的第一感覺,就是挨炸彈!

      總部附近都設有高炮陣地,他們負責保衛(wèi),挨著我們電臺的一個小山坡上,也設有一支。他們只有在敵機沖著總部轟炸時,才會開炮。那時對方占據絕對的空中優(yōu)勢,所以他們來轟炸時,飛機都俯沖得很低。我躲在半山坡的掩蔽部里(朝鮮冬天溫度很低,我們都住進洞里,其余時間住洞外的掩蔽部),可以聽到炮彈在頭頂飛過的呼呼聲。大家知道,高射炮是朝天上打的,一般情況下,在地面上聽不到炮彈的飛行聲,但我卻清楚地聽到了,可見高射炮發(fā)射的角度已近“平射炮”了。還有一次,我在電臺外的小路上走動,突然發(fā)現一架敵機向我們俯沖下來,飛得那么低,連駕駛艙內飛行員的臉,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他沒有開槍打炮,可能是偵察機或有意的挑釁。

      后來,上級通信部門從國外進口一套新的通信設備。它是用機器代替人工收發(fā)電報,當然效率和準確性大大地提高了,我們高興極了。技術人員把機器調試完畢后,就開始與北京總臺進行試驗。誰知我們的電波一上天,美國人發(fā)現這是一種新的通信方式,馬上開大功率的機器,把我們的小功率信號全壓下去,我們什么都聽不到,試驗被迫中斷。我當時就在場,見到技術人員無奈的神情,眼巴巴地看著用寶貴外匯買回來的新設備,靜靜地躺在倉庫里,那種心疼和憤怒的感受,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

      當年工作量極大,特急報很多,更不用說一般的急報了。值班的忙不過來,就要人去幫忙,我們新手更是主動多值班,以得到更多的實際鍛煉機會,領導也有意這樣安排。但也有例外,那是在1952年秋,前方在打一場大仗,仗打得很“苦”,情況很緊急。雖然那時我們已可以獨立工作,但領導規(guī)定,不讓我們幾個新手聯絡某幾個重要方向。事后才知道,前方正在進行的就是那場著名的上甘嶺戰(zhàn)役。后來我們聽領導傳達戰(zhàn)況,上甘嶺戰(zhàn)役中我方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往往一個連上去后,很快就只剩下幾個人,再上一個連,也是巨大的傷亡,連排干部犧牲了,班長就把包括傷員在內的同志組織起來戰(zhàn)斗到最后……

      “通播”與“黑丫頭”

      當時我這個組聯絡的對象都是炮師,而且每人有幾個相對固定的聯絡方向。有段時間,我發(fā)現對方的聲音越來越大。有一天,他突然給我發(fā)了一條暗語,意思是:奉命停止聯絡。我馬上報告領導,得到指示后,才敢回答對方。沒過多久,組長交代我聯絡一個新對象。通信文件上規(guī)定的內容一應俱全,我就按指定時間呼叫對方。一聽對方的手法,就發(fā)現竟是讓我“停止聯絡”的那位,當然他也聽出我的手法,雙方都很開心。但我們仍然按規(guī)定,進行敵我識別暗語的核對,然后雙方客客氣氣地工作。事后我問組長,這是怎么回事?組長告訴我,這是某炮師,他們從廣東北上,離我們的距離越來越近,所以信號強度不斷增大。現在他們已入朝,雖然仍是某炮師,但進入志愿軍序列,通信的番號也自然隨之變動。

      我在通校時,發(fā)報成績是4分,沒有得滿分,原因是我手指與手腕用力配合得不好,發(fā)出的點子比較輕,一般女同志也都有這個缺陷。這樣我上機工作時,對方一聽我的手法,都以為我是女報務員,常常拿我開心。但女同志中也有發(fā)報強者,我老伴佘志娙就是其中之一。她在廣東“參干”,分到東北軍區(qū)通信學校(又稱東北通?;虻谖逋ㄐ艑W校)學習報務,1952年底畢業(yè),到“志司”電臺。她發(fā)報點子扎實、穩(wěn)重有力、手法正規(guī),速度不快但很均勻,尤其是發(fā)長報,后面手法一直不走樣,這樣抄收者就很輕松。因此她雖是新手,但很快被選去發(fā)“通播”。“通播”是無線電通信的一種工作方式,主臺一人發(fā),下面幾個屬臺同時抄收,故對發(fā)方的技術要求較高。如同對廣播電臺播音員的要求:吐字清楚、音色好聽、速度均勻以及播音時間長后,嗓子不能啞等。這令我們這些新手十分羨慕,也使老同志們不能小看這位剛來的“黑丫頭”?!昂谘绢^”是當年大家對她的昵稱,如今在京和外地的老領導,在見面或通話時,還一口一個“黑丫頭”地稱呼她。我們聽了都感到十分親切,自然而然地就回憶起60多年前戰(zhàn)火紛飛的情景。

      戰(zhàn)火里的真情

      那時戰(zhàn)事急迫,我們無暇給家人寫信,又因沒有固定的收信地址,所以無法與親友通信,但領導心里是裝著這一件事的。后來,部隊相對有了大致固定的駐地,領導就決定,采用信箱編號的方式來解決。我記得很清楚,是用“鋼鐵戰(zhàn)士”四個字,分別作為“志司”、兵團、軍和師信箱的名稱。舉例:鋼字信箱六分箱代表我們“志司”電臺;鐵字信箱三分箱或九分箱,則代表三兵團或九兵團;戰(zhàn)字信箱三十八分箱,即為三十八軍;而士字信箱六十分箱,就是六十師。同時還為此成立了部隊的軍郵系統(tǒng),來落實一般文件和信件的轉遞。此項看似不大的措施,極大地鼓舞了部隊的士氣,因為廣大指戰(zhàn)員可以和國內的親友通信了!

      1952年秋,志愿軍通信兵英模授獎大會在“志司”舉行,臺領導要我排個小節(jié)目慰問功臣。我和幾位年輕的伙伴,編了“電臺生活舞”,到一個小山洞里演出(這個小山洞,大家都稱它為“志司小禮堂”)。節(jié)目編排很粗糙,演出水平也不高,但有機會給本系統(tǒng)的功臣們表演,大家心里是很得意的,表演也十分認真。演出時的氣氛挺好,特別是當伴奏的“嘀嘀嗒嗒”的電碼聲隨著我們的舞步響起來時,臺下的同行們倍感親切,都鼓起掌來,我們也興奮極了。

      當年各方面的供應都十分緊張,在生活用品方面,彭老總有一句十分明確的話:先部隊,后機關。那時伙房做飯也要冒風險,因為煙不能太濃,時間也不能長。否則一旦被敵機發(fā)現,知道該處有部隊,就會馬上來轟炸。我們吃飯的狀況可想而知。加上要值夜班,經常餓著肚子工作,因此人是很難受的。當然這與“一把炒米一把雪”的戰(zhàn)友比,我們好了不知多少倍呢!

      后來為了解決值夜班時餓肚子的問題,就發(fā)幾片干饅頭片,給大家作為夜餐。我經常因工作忙,不能及時吃到。有一位老同志就在領夜餐時,把我的那一份留著,還有意多加幾片,實際上就是他省下不吃,一見我有空,馬上叫我快吃,好繼續(xù)工作,這使我十分感動。這位老同志的大致模樣和他坐在桌旁開心地看著我這個小兵吃干饅頭片的眼神,至今我仍有印象,可惜忘了他的名字,后來也未能保持聯系。但當年的這幾片干饅頭片,所表達的戰(zhàn)友之間的深情厚誼,我是不會忘記的!

      除了餓肚子外,我還感到睡眠不夠。有一次我們組在等待接班,但時間尚充裕,可要躺下睡覺又不大可能,大家就在掩蔽部里聊天,我坐在旁邊聽,但困得眼皮睜不開。此時一位老同志,就把正在抽的煙拿過來,說:“抽兩口,提提神?!蔽衣犜?,就抽了兩口,誰知抽了后,反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后來才知道這叫“醉煙”)。醒來后,發(fā)現掩蔽部里空無一人,我嚇壞了,知道睡過頭了,這可是大過失呀!我快步奔到報房,向組長檢討,但他無任何批評的話,只是叫我快去工作,老同志們也不吭聲。我明白大家是在原諒我,便暗地里發(fā)誓,絕不再抽煙。因此,雖然電臺里抽煙的同志很多,但直至今日,我沒有抽過第二支煙,因為抽煙要誤事,我是牢牢地記在心里了。

      值班時精神高度緊張,有時連續(xù)工作時間長,下班后睡著就醒不過來。有一次我睡得很死,不知不覺地尿了床。醒來后馬上偷著去洗、晾,縫被子時還把床單也縫上了(幸虧當時沒有褥子)。但老同志們都理解我,從不在我面前說這些丟臉事。再說,我們組里都是男同志,講老實話,他們實在也幫不上多大的忙,因為他們的針線活也不比我強多少。

      1952年秋冬,祖國慰問團來朝鮮慰問志愿軍。工兵部隊把“志司”附近的一個山洞,擴大后作禮堂用,供慰問團演出。我們排隊進山洞看戲,演員們就在洞口兩邊,呼口號表示歡迎,年輕的還叫:“志愿軍叔叔、志愿軍阿姨好!”我聽到后十分不好意思,因為有的演員年齡明顯比我大;但我又十分得意,我居然被稱為“叔叔”了,這就是我當時的心理狀態(tài)。

      大約在1952年底或1953年初,我收到一個包裹,轉送者告,這是我媽媽給我的一件毛衣。很久以后,媽媽才對我說,那時慰問團的一個分團負責人,是她的一位老領導,媽媽就把親手為我織的一件毛衣托他帶給我,幾經周折,毛衣才被送到我手中??粗@件扣子在左肩膀上的咖啡色毛衣,我第一次有點想家,想爸爸媽媽和家里的親人了。但我已完全適應戰(zhàn)爭生活,每天就是吃飯、睡覺和值班,實無多少精力和時間去七想八想。腦子里裝的就是“嘀嘀嗒嗒”的電碼聲以及不斷的炸彈聲。

      終于停戰(zhàn)了

      1953年7月,聽說要正式簽署停戰(zhàn)協(xié)定時,我根本不相信此事是真的。因為1951年7月已有一次“?;稹保粚Ψ狡茐牧?。而戰(zhàn)場上的狀況,大體可以從我們電臺的工作上反映出來。至于談判中的一些復雜的斗爭,我們也時有耳聞。所以,我認為美國佬是做假、騙我們,我們也一定不會手軟的。但7月27日那天,果然一聲炸彈和槍炮聲都未聽到,那突然到來的寧靜局面,我還真有點不習慣,這時我才相信是真的停戰(zhàn)了。

      停戰(zhàn)后沒幾天,“志司”在一塊大平地上,舉行慶祝大會,這塊大平地被我們稱為“志愿軍廣場”。開完會回到駐地時,除了感到餓以外,主要是渴?;锓吭缫言诨@球場上放了許多桌子,上面擺滿了吃的,還有用大碗盛的白酒。我十分渴,以為碗里是水,就大口大口地喝。我從未喝過白酒,當然不知它是什么滋味,加上我肚子是空的,這么多白酒灌下去,感到處處在搖晃,接著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后來同志們說,我躺在籃球場上,吐了一地。老伴志娙和其他好幾個年輕人,也和我一樣上了當,又哭又笑滿地打滾,出盡洋相。這場久盼的豐盛會餐,我?guī)缀鯖]吃上一口,這頓飯究竟吃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但當時每個人都十分痛快、開心,因為終究停戰(zhàn)了,聽不到槍炮聲,大家精神上放松了不少。

      停戰(zhàn)后,部隊陸續(xù)撤回國內,但也有入朝來輪換的,這樣大量部隊的來回變動,不是一件小事。因為當時雙方各有多少兵力在戰(zhàn)場,互相也不十分清楚,故都想隱瞞實力。因此,有的部隊坐“悶罐車”出入朝鮮,實際上就是坐沒有窗戶的貨車,以應付過口岸時中立國的檢查。1957年7月我奉命輪換回國,與1958年撤軍的熱烈場面無緣,當然坐的也是“悶罐車”。

      從1952年到1957年,我一直在“志司”電臺,這是機要部門,處于半封閉狀態(tài),我們報務員與外界接觸的機會就更少,我一天到晚接觸的就是臺里那幾十位同志。雖然有那么多的無線電接收機,但明確規(guī)定:除了聯絡對象外,一律不準聽其他無線電臺的聲音,包括國內廣播。而且在我印象里,好像也未見到過報紙。就在這個幾乎與社會完全隔絕的小山溝里,我一呆就是五年!我入朝時不滿十六歲,離開朝鮮時剛好二十一歲。我有時開玩笑說:“我是在朝鮮‘長大的?!?/p>

      〔本刊責任編輯尹 靜〕

      〔原載《檔案春秋》2014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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