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數(shù)（組詩）

江耶

午后

墻上的標語微微泛出樸素的

白

樹木和草，高低不等，從容

地鋪開

鳥兒只叫上一聲，接下來是

更大的安靜

幾個人躡手躡腳地在走廊里

一閃而去

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彎曲在淺

淺的草叢里

把整個庭院端莊的自然美，

和盤托出

太陽在頭頂上，把光和熱量

反復傾瀉

使午后的時間更加空曠、空洞

永恒的事物正在我們面前

穿過

天越來越熱

長久的事情短暫了起來

永恒的事物突然近到了眼前

仿佛幸運。我們都在慶祝、狂歡

是時候了，魔幻的經歷一一驗證

我們自身在高溫中發(fā)酵、膨脹

成為龐然大物，被無數(shù)事物

一再穿過

宗教

被雨水浸潤過的陽光打了一個彎

像暗，在草地上伏著

我把內心的暗也交出來

把埋藏的血液交出來

一生都在一個儀式里

我小心翼翼，畢恭畢敬

你在我的身邊，你在我的面前

你擋住了。一切都在后退，那么

多的煩瑣

我仍然敬畏著，把內心的莊嚴，

交出來

拾階而上

石頭砌成的臺階

向上的路。我一步一級

像是用緩慢鋪設出中庸之道

我微微彎下身子

我拾得一階、一階

我在向上，越來越高

無限風光在險峰

風險在一句詩里，在一個意境里

我拾得一堆虛無，仿佛放棄退路

傍晚，淮河如此靜默

我站到陽臺上時，遠處的夕陽

已低于這三十層樓的高度

夕陽下的淮河被高大的建筑裁剪

成

兩段水流，泛出灰暗的光芒

這個一再被人們稱作母親的事物

仿佛映照此刻的時間，做出暮年

的樣子

緩慢，安靜，沉默，內心揣滿了

經歷和故事

夕陽正在下沉，平日里模糊、遙

遠的淮河突然近到了眼前

把神圣變得如此樸實，使我有點

手足無措

像一個老人，已被一天的時光掏

空

急急慌慌的城市到那里從容下來

船在水面上，把一戶人家變得無比微小

那里仍是一個連接著天地的日子

有人在祝福“節(jié)日快樂！”這不

是母親節(jié)

是讓我有三天休息日的勞動節(jié)

萬物靜默如謎！一個詩人的詩句

使不遠處的大河，與夜晚神秘地

合在一起

責任編輯 宋曉杰

江 耶，安徽定遠人，中國作協(xié)會員，中國煤礦作協(xié)理事。獲安徽文學獎、全國煤礦烏金文學獎等獎項，著散文集《天在遠方彎下腰來》《墻后面有人》，詩集《大地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