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淑鑫
盼望著,盼望著,周末來了,回家的腳步近了。天邊的云層里流瀉著金燦燦的陽光,血紅的落日為我指引著回家的方向。
沉重的書包,大大的布袋,還拎著一個裝得滿滿的塑料袋。好吧,讓我把你們一起載回家,撫慰你們那與我一樣思?xì)w的心。
車終于來了,我拖著大包小包興奮地上了公共汽車。發(fā)現(xiàn)最后一排正中間有一個空位,我當(dāng)機(jī)立斷,一個箭步?jīng)_過去,坐下,全身的骨架立即松懈下來,有愜意還有激動。車上路了,微微顛簸著,間或來一個大震蕩。這顛簸仿佛是首柔和的催眠曲,漸漸地催我入眠。迷迷糊糊中,仿佛聽到爸媽呼喚我的熟悉的聲音,仿佛嗅到了家里久違的飯菜香味……突然,我的身體向左一歪,頭部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我猛地驚醒,坐正,扭頭一看,一位七旬阿婆坐在那里,稀疏的白發(fā)上別著一根生銹的發(fā)卡,她穿著青布棉衣,一雙半舊的布棉鞋顯得平穩(wěn)舒適,一雙手如蒼老的松樹皮,緊緊地抓著扶手。她是有些緊張,還是有些不適?我并沒有多想,只是從阿婆后背的那段空隙中觀察著窗外的風(fēng)景,景色越來越熟悉了,家就在不遠(yuǎn)的前方。
即將下車了,我站起身,將右側(cè)書包帶掛上右肩膀,然后右胳膊挎兩個大袋子,右手緊緊抓住扶手,準(zhǔn)備用左手去夠左側(cè)書包帶。憑著感覺一夠竟沒夠著,我向左回轉(zhuǎn)頭,看清書包帶所在的位置后再用左手去夠。啊,夠到了,小小的努力與成功使我未免有些興奮。下面要做的,是將書包帶掛上肩膀。我剛要使勁,左手的書包帶掉落了,右肩膀的書包帶也不爭氣地順著胳臂向下滑。我又急又怨,埋怨厚重的棉衣、沉重的書包、礙手礙腳的大袋子。正在著急,突然,右臂上的書包帶停止了下滑,繼而神奇地回到了右肩膀上。我一陣高興一陣驚疑。這時,背后一陣吃力的喘息聲使我艱難地轉(zhuǎn)回頭。
是那個阿婆!那片白發(fā)一半被夕陽染得金燦燦地發(fā)著光,她一只手緊緊抓著那根掉落的書包帶,另一只手仍緊緊地握著前座的扶手,那雙眼睛慈愛而溫和,那干裂的嘴唇開開合合了一陣子,才蹦出一個字——“給”。我回過神來,感激地將左手伸進(jìn)阿婆遞給我的那個書包帶子里,書包帶平穩(wěn)地掛在我的雙肩上。那一刻,車緩緩地停了下來,我輕快地跳下車,心中漾滿了溫暖。
我微笑著回轉(zhuǎn)頭,車已朝著太陽落山的方向駛?cè)?,一時間我心中充滿歉意,我還沒來得及向阿婆說一聲謝謝呢。什么時候才能再次偶遇阿婆呢?
(指導(dǎo)老師 ?何文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