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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國詭卷巫靈楚墟

      2015-06-11 22:59:29辛白
      男生女生(金版) 2015年3期
      關(guān)鍵詞:雇傭兵盧克

      辛白

      上期回顧:職業(yè)尋寶人喬暮、盧楊和盜賊遲飛組成的探險小隊遭遇重大危機(jī)!妄殖鬼母的寄生菌鉆入了盧楊的血管,他很快就會成為鬼母的容器!未成想盧楊命不該絕,被去而復(fù)返的遲飛救了回來,可是要怎么救回被兇殘雇傭兵綁架的喬暮呢?

      兩人想要彼此握住的手在半空中錯過,在盧楊悲情的呼喊聲中,喬暮的身影遠(yuǎn)逝在亙古的黑暗中……

      Chapters 08

      01

      喬暮的裝備包和匕首掉在樓船的廡頂上,盧楊讓遲飛用繩子把他放下去,把東西撿了回來,歸置歸置并成一個包。

      兩人走了一段,前面竟然出現(xiàn)一堵磚砌的城墻,盧楊愕然,怎么會有墻在地下六十米處。

      這堵高大的城墻嵌在洞穴中,從南向北,綿延無際。遲飛驚訝地說:“這座蛇息城,還真是一座城啊,古人誠不欺我也。”

      “看來咱們歪打正著,總算找到了,他們應(yīng)該帶喬暮進(jìn)去了?!?/p>

      墻體嵌得很緊實,上方?jīng)]有空隙,不知道要怎么進(jìn)去,兩人沿著墻根走,一扇高大的黑鐵門出現(xiàn)在眼前,少說也有六七米,門上雕刻著巫師戲龍圖,遲飛踹了一腳,鐵門紋絲不動。

      “這里地勢低洼,暗河肯定會從這里流經(jīng),說不定有水門,那些人應(yīng)該是從水門潛進(jìn)去的?!北R楊推測說。

      “好不容易弄干,又要濕身了?!边t飛搖頭嘆息,突然用腳踩了踩地面,“喲嗬,你瞧這地?!?/p>

      “地面怎么了?”

      “是土啊!”

      盧楊太過注意城池,卻忽視了這件事。城池當(dāng)然不可能在石頭上面建,楚人費了很大力氣運進(jìn)來紅砂土做地基。

      “讓你見識一下盜墓賊的智慧?!?/p>

      遲飛跑回鐵門下面,掏出折疊鏟打洞。楚人顯然想到了這個破綻,因此在泥土中混合了幾種花草汁和鐵粉,夯實之后就像鐵塊一樣硬,連匕首都插不進(jìn)去。

      遲飛戳了半天,弄出一個小洞,從包里摸出一小瓶淡黃色的液體往洞里灌,液體漸漸滲透。

      “這是什么?”

      “花生油?!彼槐菊?jīng)地回答,“當(dāng)然了,本來沒打算作這個用的。”

      “了解!”

      當(dāng)油滲透得差不多了,遲飛開始下鏟,土質(zhì)變得非常稀松,很快打出一條從門下貫通的淺溝,對此盧楊還是不得不佩服的。

      兩人從洞里鉆過去,門內(nèi)的景象令人不敢想象。楚人在這里完整地復(fù)原了郢都,鱗次櫛比的民居,遙相呼應(yīng)的高閣臺榭,縱橫交錯的車馬道,遠(yuǎn)處還有一座巍峨的宮殿隱沒在黑暗之中。

      走在城里,仿佛穿越回“車轂擊,民肩摩”的楚郢,依稀能聽見三千年前的市井喧嘩聲。

      遲飛說:“這該不會是座陰城吧?!彼牨I墓界的前輩說,這種地方大多是讓鬼魂居住的。那些房屋表面上看是民居,里面有埋尸的窖穴,只不過陰城都是按實際樣子縮小比例。能夠一比一完美再現(xiàn)的恐怕只有蛇息城這一座,也只有國力雄厚的楚國能完成這種浩大的工程。

      為了驗證猜想,他踹開一扇屋門,屋里空蕩蕩的。當(dāng)他來到起居室,嚇得尖叫一聲,盧楊朝地上一看,有一層褪下的蛇皮,乍一看還以為是條蛇。

      其他房子里也是類似的景象,要么是蛇皮,要么是蛇骨。盧楊恍然,這座城市根本就是為群蛇筑造的,它們當(dāng)年像人一樣在城里活動,想起來不禁令人毛骨悚然。如此說來,內(nèi)城王宮里居住的豈不是九虺大蛇,此等用心,良苦至甚。

      兩人背后傳來“咝咝”的動靜,遲飛嚇了一跳:“這里還有蛇!”

      “能躲就躲,我們抓緊時間?!?/p>

      內(nèi)城的門已經(jīng)被人打開了,兩人爬上臺階。臺墀上有一尊大鼎,表面爬滿銅銹,上面刻滿鳥蟲書的銘文和楚國的圖騰。一只被火焰紋包裹的三頭鳳,惟妙惟肖,透著妖冶靈動的美。

      遲飛想爬上去看看,被盧楊揪了下來,他們已經(jīng)沒時間耽擱了。

      這座王宮建在洞穴的最深處,上面怪石突兀,有一塊巨大的花崗巖甚至被四重檐頂包了進(jìn)去,兩人一路跑進(jìn)去,大殿內(nèi)氣勢恢宏,矗立著一排排明柱,正中央有一片方形池塘,下面有一段石階,露出一個幽深的洞口,石階上還濕漉漉的,似乎剛剛被人抽干了水。

      就在這時,洞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槍聲。

      02

      想不到宮殿下面別有洞天,洞內(nèi)聳立著一些怪模怪樣的雕像。剛剛槍聲的回響還沒散去,前方透出一道光。兩人悄悄地摸到那里,伏在洞口往下看。

      下方架著礦燈,把那個巖洞照得格外亮堂。兩個雇傭兵在放哨,或掛或端著沖鋒槍。喬暮被反綁著雙手坐在地上,頭繩被扯散了,垂頭喪氣的樣子令盧楊很是揪心。他懊惱地輕捶了一下洞壁,一個雇傭兵突然朝這邊點射了幾下,迸碎的石塊落在到兩人頭上。

      盧楊也不知道怎么暴露的,難道那個雇傭兵是狗耳朵嗎?正胡思亂想間,洞里傳來交談聲,原來是虛驚一場。

      “你TM亂開什么槍,隊長聽見不削你!”一人邊掏著被震疼的耳朵邊抱怨。

      “我發(fā)誓我真聽見了,那東西還在附近沒走。”另一人說。

      “得了吧,這鬼地方,我都麻木了?!?/p>

      兩人的交談聲小了下去。盧楊四處打量,發(fā)現(xiàn)喬暮身后有一簇筍石,后面藏著一個不起眼的洞口,似乎能從外面繞過去,但怎么引開看守的注意是個大難題。

      這時一只手從后面拍了他一下,盧楊扭頭一看,遲飛正聚精會神地在剝一粒牛肉干,兩只手都在前面。

      等等!那只手是誰的!

      他茫然地朝背后瞧,遲飛鼓著嘴,兩人對視半天。遲飛以為他也要吃,從懷里摸出一粒,伸手遞過來。

      一只手伸到他們中間,把牛肉干一把搶過去,兩人像脖子生銹一樣慢慢扭過頭去。只見黑暗中浮出一張怪臉,正在咀嚼牛肉干,因為有包裝,嚼得很費勁。

      遲飛正要尖叫,盧楊狠狠地捂住他的嘴,兩人都在哆嗦。那怪物長著一張豬臉,身材臃腫肥碩,裹著滑膩膩的黏液,像是眼神不太好的樣子,伸手往他們身上亂摸。

      遲飛推開盧楊的手,“呀”的一聲長長的尖叫。與此同時,下面?zhèn)鱽砉蛡虮谋┖龋骸罢l在那兒!”槍栓被拉開的聲音。

      怪物被驚動,順著聲音撲到遲飛身上,像要侵犯他似的在他身上亂拱,遲飛歇斯底里地尖叫:“救命,有怪物!”

      “誰,到底是誰!”

      這是個天賜良機(jī),盧楊撇開遲飛,從側(cè)面繞過去,趁兩個雇傭兵被吸引過去,從筍石后面的洞口翻下去,當(dāng)喬暮看見他時,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噓!”

      盧楊抽出匕首,割斷她背后的繩索。原本已經(jīng)放棄希望的喬暮欣喜萬分,居然不顧當(dāng)下的處境,一把抱住他。

      “行了行了,待會兒再抱。”

      盧楊低低地說,將刀交到她手中,剩下的事情讓她來搞定就可以。

      喬暮站起來,反手握住匕首,俯身沖向最近的雇傭兵。那人感覺到背后的動靜,轉(zhuǎn)身之際已經(jīng)被匕首柄在喉嚨下面狠狠一頂,被擊暈在地。

      第二個人準(zhǔn)備開槍,喬暮格開槍口,像蛇一樣在他身上纏繞,一連串動作快得人目不暇接,當(dāng)她停下來時,已經(jīng)用膝蓋頂住他的胸,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繩子!”

      盧楊撿起繩子,小跑過去。這時喬暮已經(jīng)翻進(jìn)遲飛發(fā)出尖叫聲的洞口。當(dāng)盧楊把兩名雇傭兵綁好塞住嘴之后,那邊傳來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以及怪物的慘叫。黑暗里露出一張嚇瘋了的豬臉,雙眼瞪得滾圓,雙手拼命抓地,接著它又被拖了回去。盧楊暗暗替這只怪物節(jié)哀,一聲銳響,一切聲音止歇了。

      遲飛默聲不響地從洞口爬下來,抖得像個桑巴舞演員。他用看惡鬼般的眼神看著隨后跳下來的喬暮,她的衣服上濺了一些血,正從容地將頭發(fā)扎起,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這女人,比怪物還可怕?!边t飛估計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小叛徒,說什么呢?”

      “關(guān)于那件事他已經(jīng)坦白從寬了,你還真得謝謝他,否則我絕不可能活著趕來救你。”

      “那是,沒有我飛爺,你們都得完蛋?!?/p>

      “臭美吧你?!?/p>

      她說她被帶走之后又發(fā)生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難怪盧楊和遲飛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剡M(jìn)了蛇息城,多虧了這幫人在前面開路,后來那個雇傭兵頭頭帶了一撥人進(jìn)去了,讓兩個人在這里面看著她。

      盧楊不解的是,他們大費周章地抓走喬暮是什么意思,難道說她的存在對于他們要達(dá)成的目的至關(guān)重要?喬暮惡毒地一笑,朝那個醒著的雇傭兵走去,拿掉他嘴上的襪子,把他的一根手指掰直,用匕首比畫著。

      “我現(xiàn)在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不說或者撒謊,我就把你的手指像香蕉一樣削開?!?/p>

      雇傭兵拼命點頭,又補充一句:“不知道的不算吧?”

      “那也得我說了算,別在我眼前撒謊!”

      他拼命點頭。

      “你們的雇主是誰?”

      “不知道!”

      “找死!”

      “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我們這個組織規(guī)定很嚴(yán)格,只有隊長一個人掌握全部情報,其他人各自有分工,只要做好自己那一份就行了,隊長說知道的人太多就會泄密?!?/p>

      “跟你們一起來的還有誰?”

      “一個老頭,他好像是隊長請的顧問,幾天前有個兄弟去廈門跑了一趟,回來就把這老頭帶上了,大概是花錢雇的吧?!?/p>

      看他的樣子,顯然是不知內(nèi)情。

      “你們虐待他了嗎?”

      “虐待他?拜托,我們又不是人渣,怎么會打一個老頭。他好像還有病,咳得特厲害,我們對他可好了。”

      喬暮松了一口氣。

      “為什么要抓我?”

      “隊長讓我們做,我們就做,從來不問為什么?!毕肓讼?,他又說,“對了,我好像聽隊長和那個老頭說話,他們說什么有一扇門要打開。老頭突然不冷靜了,求他不要殺那個女的,大概是說你吧?!?/p>

      “你隊長是什么來頭?”

      “這個我知道,但我絕對不能說,要不你給我來個痛快。”

      喬暮給他的嘴又塞上,盧楊說:“這也是個實誠人啊?!?/p>

      這時遲飛將兩把繳獲的沖鋒槍拿過來,其中一把拋給盧楊,他接在手里看了看,是一挺輕型的烏茲沖鋒槍,電影中常見到。

      “咱們也威風(fēng)威風(fēng)。隊長,有什么指示請吩咐?!闭f罷,遲飛不倫不類地敬了個禮。

      “殺進(jìn)去,救人?!?/p>

      “我們難道要殺人嗎?”

      聽到盧楊的問題,喬暮頓了頓,說:“朝腿開槍?!?/p>

      Chapters 09

      01

      三人來到一個巨大的天坑洞,那幫人綁好的繩索還留在這里,下方傳來微弱的火光,照出一間巨大的地下神殿。

      落地的時候遲飛踩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哎喲媽呀”地叫出來,用腳踢了踢。那是一具豬頭怪的尸體,身上被子彈穿出一排洞,流出黑色的污血。遠(yuǎn)處還有不少這樣的尸體。喬暮說這東西叫拘伯,楚惠王時期曾出現(xiàn)過,是一種在地下吃死人腦的動物,這里出現(xiàn)的大概也是蠱傀吧。

      盧楊緊了緊槍帶,打量四周。這地方是由天然溶洞開鑿出來的,高大無比,一根根三人合抱的立柱支撐著上方巖層的壓力。神殿兩側(cè)各有偏殿,正前方是一條甬道,地面用玄石鋪成,光可鑒人,甬道兩側(cè)各有一排人首蛇尾的燈奴,手捧長明燈,火光搖曳,把整座神殿照得鬼影幢幢,每一尊燈奴都高達(dá)五米。人一走進(jìn)這里就感覺自己像變小了一樣。三人忍不住發(fā)出驚嘆聲。

      GPS上顯示,這里已經(jīng)是地下一百米。

      喬暮搜索了一下偏殿,里面沒人,遲飛突然叫道:“那里有個人?!?/p>

      他跑到雕像后面,扶起一個穿著軍裝棉衣的人。當(dāng)看見那個人沒有腦袋時,嚇得立即撒手。喬暮察看了一下尸體,這人死了很久,手上的皮膚變得皺巴巴的。她在尸體身上拍了拍,摸到一本牛皮筆記本,扉頁上寫著:喬辰東,因特殊表現(xiàn)獲此嘉獎,1987年春。她的瞳孔驟縮成一個針孔,喃喃道:“這是我爸爸的東西?!?/p>

      這個人是二十年前考古隊的成員,不知道為什么會帶著喬暮父親的本子。喬暮把本子放進(jìn)口袋,三人往神殿深處走。

      甬道盡頭是一個圓型的平臺,地上畫著兩個人首蛇身人。男蛇人捧著一個盛滿水的陶罐,女蛇人手持一把燃燒的戈,首尾交匯的樣子就如同陰陽魚,外圍畫著白澤、麒麟還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上古神獸。

      圓臺正中央有一具玄石打造的石槨,圓臺四周是無盡的深淵。另外向外延伸出一個高臺,有寬闊的臺階相連,四周洞壁上繪著許多壁畫,但因為太遠(yuǎn)無法看清。

      似乎當(dāng)年楚王就是站在這高臺上,與九虺大蛇對話的,睹此情景,使人內(nèi)心激蕩不已。

      喬暮走上高臺,面對著這片亙古不變的漆黑深邃,感傷地說:“我爸爸當(dāng)年一定在這里站過,我好想念他。”

      “斯人已逝,別太難過了。”盧楊拍拍她的肩。

      “你們過來一下,我有重大發(fā)現(xiàn)。”遲飛在下面喊。

      他正在研究那口棺材,石槨四周有九個黃銅龍爪,緊緊攀住槨蓋邊緣。遲飛說這是九龍歸淵鎖,九個龍爪機(jī)簧相連,內(nèi)部有一個回字型水銀渠,推動一個銅珠滾動,當(dāng)銅球滾動一圈所有機(jī)簧便會重置,速度非??臁i_解這種鎖要仔細(xì)聽著銅珠的走向,手慢一步就是白搭。

      “我也不曉得這里怎么會有具棺材,是不是楚王覺得這地方風(fēng)水太贊了,不埋個人有點可惜。我剛才研究了一下鎖簧機(jī)構(gòu),正好飛爺我會開的,讓我試個十來次,大概就可以拿下。”遲飛得意洋洋地說。

      “我們沒時間在這里浪費,去救人要緊。”喬暮說。

      “喂喂,給我一次實現(xiàn)人生價值的機(jī)會好不好?”

      “那你在這兒開鎖吧,我們撤了?!?/p>

      正說著話,有個人鬼鬼祟祟地竄進(jìn)神殿里,盧楊用槍一指,大喝一聲:“誰在那兒!”

      02

      那人躲在燈奴后面,盧楊跑過去,地上躺著的竟是孫友博。他的頭發(fā)比以前更斑白了,身上穿著一件不太合身的戰(zhàn)術(shù)夾克,手里握著一個塑料小瓶,像是昏迷了。

      盧楊招呼喬暮過來,她跪在地上扶起孫友博,搖晃他:“爸,你怎么了?”

      “水,給我水?!睂O友博神志不清地說。

      盧楊從背包里翻出水壺,喬暮擰開他手中的藥瓶,給他含了幾片藥,扶著后背喂了一口水。咽下藥片后,孫友博的精神好了一些,他咳了幾聲,老淚縱橫地抓住喬暮的手。

      “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爸,都是我不好?!?/p>

      “不用自責(zé)了,這件事跟你并沒有關(guān)系?!?/p>

      盧楊的精神放松了下來,此行的目的算是圓滿達(dá)成,剩下的只是避開雇傭兵的耳目逃出去。他非常想念溫?zé)岬南丛杷?,暖暖的被窩,可口的飯菜。

      “喬暮,你看見那些壁畫了嗎?”孫友博問。

      “看見了,怎么了?”

      “你是不是也以為,楚王當(dāng)年到這里與九虺對話,占卜國運?”

      “難道不是這樣嗎?”

      孫友博笑著搖頭,說:“楚人并不喜歡把一切事情說得太清楚,往往喜歡用一些直觀的形象來隱喻。我當(dāng)年第一次看見壁畫時,非常激動,我以為這就是真相,但你父親卻看出了一些端倪,九虺或許并不存在,也許它存在過,但一條大蛇絕對不可能口吐人言,更不可能占卜國運,它只是一個守門人?!?/p>

      “九虺只是守門人!”喬暮震驚不已,“它在守衛(wèi)什么?”

      “那應(yīng)該是楚國真正的秘密!”孫友博撫摸著喬暮的臉頰,“你父親真的很聰明,他有一種常人無法企及的直覺,你繼承了他的聰慧,還有你母親的美貌,可惜啊,他們都已經(jīng)……我們當(dāng)年按照你父親的猜想繼續(xù)尋找,結(jié)果我們果然找到了那個地方,但是……”

      “教授,打斷一下。”盧楊說,“我們有麻煩了?!?/p>

      只見一群人從神殿入口處下來,個個端著沖鋒槍,呈扇型鋪開,為首的是那個隊長,一臉飛揚跋扈地朝這邊走。盧楊端起槍:“別過來,否則我就開槍?!?/p>

      “你開啊!”隊長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需要我給你演示一下怎么拉開安全栓嗎?”

      他抬槍朝上方射了一梭子,回聲在洞穴中經(jīng)久不散,下方的深淵中傳來一個低沉的帶有金屬質(zhì)感的咆哮,令人心驚膽寒。“你看見了,這地方詭秘難測,天知道下面藏著什么東西。我相信再來一梭子的話,那東西就會蘇醒,到時候大家都得完蛋。”

      “謝謝你的解說,我知道該怎么辦了。”

      喬暮抽出匕首正要沖過去,一個聲音從她背后傳來,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喬暮,把刀扔了!”

      只見孫友博手中多了一把裝有消音器的手槍,頂著她的后腰。

      “爸,你?!”喬暮的表情就好像在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我說把刀扔了?!?/p>

      “你為什么會拿槍指著我?!”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孫友博朝遲飛開了一槍,后者慘叫著倒在地上,捂著腰上不斷滲出的鮮血。

      他又將槍口移向盧楊:“這個人是你男朋友吧?!?/p>

      喬暮咬了咬嘴唇,把刀扔在地上,接著膝窩被狠踹了一腳。跪在地上的時候,她的表情就如同一只絕望的小獸,寫滿了無助的猙獰。

      03

      三人被反綁雙手坐在一起,遲飛只是擦傷,噴了止血凝膠后,他還在那兒喋喋不休:“老頭,你打我干什么,打這個男的不是更好使?”當(dāng)隊長當(dāng)著他的面脫下一只臭烘烘的襪子時,遲飛立即住了嘴。

      孫友博撕去了和藹的表象,換上一副老辣的嘴臉,盧楊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雇傭“黑劍魚”的人正是孫友博本人,他完全有這個經(jīng)濟(jì)實力,他演了一場惟妙惟肖的戲,恰如其分地留下一些線索,利用喬暮的自責(zé)將她誘進(jìn)這個地方。至于背后的動機(jī),恐怕只有他本人才會知道。

      隊長蹲下來,對盧楊說:“我叫盧克,咱倆同姓啊。”

      “去你的,我爸姓楊,我媽才姓盧?!?/p>

      “怕老婆是你家的傳統(tǒng)嗎?”

      這人大概是外國國籍,血統(tǒng)還是華裔。盧克又去騷擾喬暮,他拾起地上的匕首,空揮兩下,對著光看刀面的紋理:“美女,品位不錯啊?!?

      喬暮咬牙切齒,從剛剛起她就一句話都沒說。

      “一個外國人,不遠(yuǎn)萬里來到中國,見錢眼開,不擇手段,這是一種什么精神?!边t飛不甘寂寞。

      盧克做了一個要脫襪子的動作,他趕緊閉嘴。

      盧克站起來,同他的雇主孫友博交談了幾句,一揮手讓手下把三人拖起來。他們被押向深淵,盧楊以為他們要被推下去,結(jié)果卻停在那口九龍歸淵鎖的石槨前面。

      “把這個賊解開?!睂O友博說。

      遲飛被放開,他愣愣地看著周圍的人,孫友博說:“你剛才不是吹噓,你會解這個鎖嗎?解給我看。”

      “這是在考驗我嗎?”

      他的腦袋上挨了一槍托,遲飛揉揉腦袋,委屈地掏出十三太保,動手解鎖。

      九龍歸淵鎖遲飛只是從一本古書上看過,知道運行原理,實際操作卻是一次也沒有。他解到第三個鎖時,只聽見內(nèi)部傳來咔嚓一聲,前面的鎖自動閉合了。

      “危險!趴下?!睂O友博大喊。

      幾把裂甲十方刀嗖嗖地從黑暗中飛來,削過棺材表面。眾人膽戰(zhàn)心驚地目送它們消失在深淵中,盧克問:“你到底行不行?。俊?/p>

      “再給一次機(jī)會,再給一次機(jī)會。”

      連試幾次,有些雇傭兵索性就趴在棺材后面抽煙等待。遲飛腦門上都是冷汗,捏著撓鉤的手不停發(fā)抖,結(jié)果開到第八個的時候還是失敗了。盧克把一根煙塞到他嘴里,拍拍后背:“兄弟,不要有壓力,我們是不會殺你的?!?/p>

      “你騙人,打開之后你肯定要殺我。”遲飛帶著哭腔。

      他舉起一只手:“我以我妻子的貞潔發(fā)誓,我絕對會讓你活下去?!?/p>

      他說得斬釘截鐵,遲飛受到感召似的點點頭。這個盧克雖然是對手,但不得不承認(rèn)也是條漢子。

      “等等,你結(jié)婚了嗎?”遲飛還不放心,盧克給他看了下無名指上的戒指。

      遲飛定了定神,活動筋骨,扭扭脖子,再次嘗試,當(dāng)試到最后一個的時候,又習(xí)慣性地緊張起來,他把耳朵貼在石槨上聽,手上忙個不停,表情越來越不安。

      “哎呀!”遲飛大叫,周圍的人齊刷刷地伏到地上,屏住呼吸等著要飛來的暗器,沒想到遲飛的后半句話是——

      “我成功了,我TM居然成功了!”

      只聽見一連串“咔嚓咔嚓”的聲響,石槨邊緣九個龍爪依次彈開。兩名雇傭兵把槨蓋抬開,下面有一具金棺,再打開,一股白色的氣體彌散出來,伴隨著一股刺鼻的藥味,里面的景象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目瞪這一切的時候,盧楊感覺身體從頭冷到腳,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東西!

      那毫無疑問是一具尸體,但又不是。

      那是由大大小小的尸塊拼合而成的一具女尸,尸塊之間用軟金線縫合。女尸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蟒蛇,她神態(tài)安祥,頭顱兩側(cè)覆蓋著火紅色的翎羽,盤起的頭發(fā)上插著美輪美奐的金飾,枕著一個玉枕,蛇尾蜷曲在棺底,她的裸體令人感受到一種來自洪荒的圣潔。

      尸體大概經(jīng)過了特殊的防腐處理,表面還泛著光澤,盧楊甚至懷疑她隨時都會睜開雙眼。

      幾個雇傭兵被嚇得后退,連一直在生悶氣的喬暮也被這一幕震懾住了。

      “多美啊!”孫友博陶醉的表情像是見到昔日的情人還保持青春一樣,“這是華夏的始祖,媧皇?!?/p>

      “老頭你真是睜眼說瞎話,這明明是拿人和動物拼出來的嘛?!边t飛手里捧著手機(jī),正在拍照片。

      “盧克,你怎么沒把這個賊綁起來!”

      “我的疏忽?!?/p>

      盧克大手一揮,幾名雇傭兵一擁而上,把遲飛綁了起來。

      “你的目的達(dá)到了?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喬暮說。

      “當(dāng)然不是,這只是一把鎖,而鑰匙正是——”孫友博的手指慢慢滑過一張張驚呆的臉,指向喬暮。

      “你!”

      Chapters 10

      01

      孫友博說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后,盧楊蒙了一下,喬暮是鑰匙,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尸體做鎖就已經(jīng)很奇怪了,活人怎么能當(dāng)鑰匙,難道要把喬暮塞進(jìn)棺材里?

      盧克做了個手勢,兩名雇傭兵朝喬暮走來。盧楊知道不會有好事,立即擋在喬暮身前:“你們想干什么!”

      “放心,我不會殺自己的女兒。”孫友博說。

      “從你欺騙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jīng)沒有你這個養(yǎng)父了。”喬暮的臉上混合著悲傷與絕望,“盧楊,你閃開,我也想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p>

      盧楊猶豫著讓到一旁,雇傭兵將喬暮帶到石槨前,其中一人戴上了橡膠手套,當(dāng)另一人抽出明晃晃的小刀時,盧楊忍不住叫出聲。喬暮朝他搖頭,示意他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那個人捏開女尸的嘴,另一人將喬暮的手腕移到女尸的嘴上方,在小臂上劃了一刀,細(xì)細(xì)的一道血流進(jìn)女尸嘴里。寂靜中,甚至可以聽見血液隨著咽喉流淌進(jìn)干枯的食道的聲音,滋潤著女尸沉寂的細(xì)胞。

      孫友博做了一個“大家小心”的動作,所有人后退,十幾只眼睛齊齊注視著棺中女尸,一片死寂籠罩著神殿。

      極度的寂靜中,不知從哪里傳來細(xì)小的一聲“咔嚓”,而且這個聲音不斷出現(xiàn),頻率越來越快,就好像一根枯萎的老藤重新舒展枝條,生長出嶄新的綠葉。有人莫名其妙地叫了一聲:“天啦,她活了!”

      盧楊旋即發(fā)現(xiàn),那奇異的聲音正是從女尸身體內(nèi)部傳來的,她沉寂三千年的軀體正在緩緩復(fù)蘇。

      這簡直是不敢相信的狀況,難道女尸連內(nèi)臟都是仔細(xì)縫好的。就算如此,一具死去千年的尸體怎么可能復(fù)活,就憑一口鮮血!

      猝不及防的,女尸突然拱起胸口,慘白的雙眼慢慢睜開,不少雇傭兵嚇得用槍指著她,盧克示意大家把槍放下。

      女尸的身體僵硬地扭動著,在棺中掙扎,恍如一種怪異的舞蹈,蛇尾像溺水的魚一樣不斷拍打棺底,目睹一具三千年前的古尸復(fù)活,那種震驚是無法形象的。女尸仿佛極度痛苦般地昂起頭顱,茫然的眼睛凝視著虛空,張開嘴,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一道尖細(xì)的長吟,細(xì)得就好像一根隨時會斷掉的鋼絲,越來越尖細(xì),最終完全超出了人耳能聽見的范圍,但每個人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內(nèi)臟在顫動,好像有一根細(xì)針捅進(jìn)了大腦皮層。

      女尸保持著那個動作,持續(xù)發(fā)出無聲的尖叫,像是在呼喚什么。許多人都痛苦地捂著耳朵蹲下去,企圖遮擋住這聲音,有人居然沖到石臺外圍嘔吐了起來。

      轟然一聲巨響,他們所站立的圓臺陷了下去,迅速沉落,黑暗一下子合攏過來,人群里發(fā)出一片驚慌失措的呼喊。有一個雇傭兵比較倒霉,他正好一腳踏在圓臺外面,石臺沉下去的瞬間,他翻轉(zhuǎn)著摔下來,瞬間造就的落差居然足以讓這個人顱裂頸折而死,突發(fā)的死亡事件驚起一片恐慌的波瀾,人群變得更加無助。

      石臺越降越快,周圍巖壁一閃而逝,巨大的失重感,以及嗖嗖的冷風(fēng),那感覺簡直像是要直墜到地獄中去。

      有人試圖打開手電,卻發(fā)現(xiàn)燈泡閃爍幾下便爆掉了,他們身上的所有電子設(shè)備都發(fā)出過載的悲鳴聲,似乎這個垂直管道中有一股強(qiáng)電磁干擾。更加離奇的是,隨著石臺的下沉,有人開始出現(xiàn)幻聽,那聲音就像地獄深處群鬼的哭喊,遙遠(yuǎn)模糊,卻又揮之不去,不少人已經(jīng)無法承受,抱著腦袋痛苦地大叫,絕望的情緒迅速蔓延。

      “不要慌,也不要開燈,不會有生命危險!”盧克大喊。

      “大家安靜,我曾經(jīng)來過這里,這些現(xiàn)象不會損傷身體?!睂O友博也在拼命勸慰。

      一片喧囂的黑暗中,有一星微弱的橘紅色的光點,光暈中照出喬暮平靜的臉龐。盧楊循著β燈的光蹭到喬暮身邊,沿途撞倒了幾個人。喬暮坐在石棺下面,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盧楊跪下來。

      “你還好吧?”

      “我沒事。”她的語氣像死灰一樣了無生機(jī),“我明明早該意識到這一切都巧得有點不對勁,卻偏偏一步步走進(jìn)圈套,還要讓你們?yōu)槲业挠薮缆駟?,我真是……?/p>

      她咬著嘴唇,眼角閃爍淚光。

      “不要總把錯誤算到自己頭上,你做得很棒。”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有多差勁?!?/p>

      “這才不是安慰,是我一直這樣想的?!北R楊用額頭頂了一下喬暮的額頭,“打起精神來,那個神勇無敵的喬女俠跑哪去了?我們經(jīng)歷了這么多,上天不會就這樣拋棄我們,我們一定,一定能活著出去!”

      喬暮破涕為笑,用額頭撞回去。

      盧克發(fā)現(xiàn)兩人在低低交談,喝斥一聲:“你們兩個,在密謀些什么?”

      “關(guān)你屁事!”喬暮回敬。

      石臺的下沉突然慢了下來,外面?zhèn)鱽頇C(jī)關(guān)啟動的聲響,好像有什么東西從下面托住了石臺,減緩了下沉速度,一大片手電光瞬間亮起,那感覺就像從地獄回到現(xiàn)實中來。有人跪在地上感謝上帝,有人已經(jīng)承受不住哭了出來。

      這時有人驚叫一聲:“尸體不見了!”

      十幾道手電光齊刷刷地朝棺內(nèi)照去,那里空空如也。他們開始向四周尋找,在這完全封閉的空間中,女尸會跑到哪里?所有人心里都被詭異的問號擠滿。

      孫友博朝喬暮瞥了一眼,她突然問:“你怎么會知道我的血能讓那東西復(fù)活?”

      “因為你很特殊,因為你父親當(dāng)年也做過同樣的事,這是我親眼所見,所以我費盡周折把你引到這里?!彼坪醣挥|動了過去的回憶,他的神情有些傷感,卻并非悲憫的那種,“一直以來,我都妒恨著他,他處處比我優(yōu)秀,他好像永遠(yuǎn)知道的比別人多,我只是他身邊的陪襯。我憎恨這一切,我憎恨我拼命努力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走在我前面,我憎恨他向我施以援手之后臉上嘲弄我的笑,我憎恨他漫不經(jīng)心地獲得我夢寐以求的光環(huán),我也憎恨他贏得你母親的芳心。我曾經(jīng)多么喜歡她,甚至為了她終身不娶?!?/p>

      孫友博握緊拳頭,好像割開心頭的一個毒瘤,瘋狂宣泄著一直以來被壓抑的苦痛。盧楊錯愕地看著那張扭曲的臉,雖能了解,卻無法理解。

      他繼續(xù)訴說:“但我又在一直欺騙自己,隱藏自己,我在夢里都會欺騙自己,告訴自己,辰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摯友,我的搭檔!我從孤兒院里把你領(lǐng)養(yǎng)出來,看著你長大,你臉上有她的影子,但是你越長大就越像你父親,你臉上的譏笑讓我每每想起過去,我恨這樣的表情。我想不到,連你這個小毛孩也敢瞧不起我,就好像你的父親活在你身上一樣。憑什么!憑什么連他的女兒都不把我當(dāng)回事……”

      “你永遠(yuǎn)都比不上我父親!”喬暮別開臉,不愿意看他那張扭曲的臉。

      孫友博笑了,那表情讓盧楊覺得背上一陣陣惡寒,那是憤怒到極點的笑,因為他的手還在顫抖:“很好,繼續(xù)瞧不起我吧,我馬上會讓你看見,我完成了那件事,我憑著我一個人的力量,完成了你父親當(dāng)年辦不到的事!”

      周圍劇烈搖晃了一下,側(cè)面出現(xiàn)了一個洞口,眾人如蒙大赦般舉槍歡呼。

      重泉蛇息城真正的秘密,近在咫尺!

      02

      雙腳踏上地面的時候,盧楊覺得雙腿軟得像面條一樣。

      一群人走過一座石梁,四周有許多小瀑布嘩嘩流淌,感覺就像來到水簾洞一樣,潭水清澈得像水晶一樣,浮動著斑斑光點。

      這座洞穴水系充沛,上方所有的支流在這里“百川入?!保瑓R成一道道瀑布,一行人走在轟隆隆的鳴響聲中,接著前面出現(xiàn)了一片巨大的地下水域,湖面水汽氤氳,夢幻般迷離。

      雇傭兵早有準(zhǔn)備,他們從背包中取出沖鋒艇,一行人劃著沖鋒艇穿過這條狹長的水洞。上方鐘溶石不斷地滲水,水面清澈寧靜,盧楊還看見一些巨型爬行動物的骨骸沉在水底。

      水道漫長迂回,往往覺得沒路的時候,前方又峰回路轉(zhuǎn),出現(xiàn)一片開闊水域。行了不知多久,前面?zhèn)鱽硪魂嚱鹗愕捻憚?,清脆悅耳。有人從船頭站起來,驚訝地朝對岸眺望,前方一片霜白,那居然是一片地下森林。

      當(dāng)他們走進(jìn)森林才發(fā)現(xiàn),這些參天古木已經(jīng)礦化,大概是原古時期整片森林沉入地下,在高溫高壓下發(fā)生了質(zhì)變。一般來說,原始森林只會變成煤,只有極罕見的情況會變成樹化玉,一小截樹化玉就已經(jīng)價值不菲,這一整片的價值根本無從想象,真是一片地底奇觀。

      一行人驚嘆連連地穿越這片森林,氤氳水霧中,洞穴到了盡頭,從山體中突出的巨型花崗巖阻擋了去路。前面出現(xiàn)一個玄武石臺,石階鑿刻得古樸渾厚,頂端有一塊大石,開著腦袋大的窟窿,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二十年了,又見面了?!睂O友博懷念地說。

      “教授,我們的護(hù)送任務(wù)完成了?”盧克問。

      “不,所有人戒備,把子彈裝填滿,那東西就要來了?!?/p>

      “‘那東西?”

      “它們很難對付,二十年前我們沒來得及一窺最后的秘密,就這樣敗逃了?!?/p>

      一片拉動槍栓的聲音,三人緊張地靠在一起,喬暮壓低聲音地說道:“待會兒見機(jī)行事,如果能得手,我們就跑回去搶一艘沖鋒艇,想辦法回到地面?!边@時樹林中傳來一串蹄足叩擊地面的聲響,輕快地接近。

      乳白色霧氣中,一只通體漆黑的玄鹿輕盈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它身上有褐色的圓斑,四肢纖細(xì),頂著碩大的骨角。毫無疑問,那是一具蠱傀。當(dāng)人們看清它的腦袋時,震驚得合不攏嘴。它的嘴里有一只黑色的骨釘蟲,喇叭花狀的口器詭異地翕動,玄鹿雙眼漆黑深邃,透出神明般的冷漠。

      這是妄殖鬼母、玄鹿與骨釘蟲的共生體,輕盈夢幻,又詭異十足。

      “開槍!開槍!”孫友博歇斯底里地下令。

      十幾只沖鋒槍一起噴吐火舌,玄鹿頂著瘋狂傾泄的子彈,仰起上身,“嗖”的一聲噴射出骨釘,一名雇傭兵慘叫著捂住喉嚨倒下,沒看清它的動作,接著又一個人倒下,兩名死者之間只隔了短短三秒。

      無論速度還是強(qiáng)度,這只黑色的骨釘蟲都遠(yuǎn)勝過先前他們遭遇的那一群,簡直是怪物中的怪物。

      眨眼間,玄鹿被子彈撕扯得千瘡百孔,倒在地上抽搐,已經(jīng)快辨認(rèn)不出是什么物種了。眾人剛松了一口氣,便聽到朦朧的霧氣中傳來一聲悠長的鹿吟,接著是一大片蹄足奔跑跳躍的聲響,所有人的心臟都停了一瞬間,這聲音對他們而言不啻魔鬼的呢喃。

      地面微微顫動,十幾只玄鹿踏著死亡的鼓點,輕盈地出現(xiàn)在眾人視野中。它們頂著戟張的骨角,黑色的口器一張一合,藥鏟狀的小耳朵微微顫動著,以高傲冷漠的姿態(tài),睥睨著這群闖入者。

      “糟糕!”喬暮猛撞了一下遲飛和盧楊,三人連忙縮到一塊石頭后面。

      盧克的牙關(guān)咬得咯咯作響,一揮手:“兄弟們,上!打爆這些畜牲的嘴。”

      雇傭兵們嘶喊著,一鼓作氣向前沖,每人都以一棵石化樹做掩護(hù),同這噩夢級別的怪物作戰(zhàn)。沖鋒槍的吼叫響徹地底,子彈的曳光交織成一道密集的火力網(wǎng),把周圍的濃霧映成一片血紅。

      玄鹿大軍被槍火壓制,一小半栽倒在地上,發(fā)出陣陣悲鳴。余下的在火力網(wǎng)中跳躍奔跑,借著樹木與濃霧做掩護(hù),在躲閃中以骨釘迎擊。雇傭兵們漸漸發(fā)現(xiàn),這些怪物擁有不死的身軀以及敏捷的反應(yīng)力,加上超強(qiáng)穿刺力的骨釘,根本就是一架架生物炮臺,消滅它們的唯一辦法只能是徹底剝奪其行動能力。

      濃霧中無法精確捕捉目標(biāo),火力網(wǎng)漸漸變得后續(xù)無力,有人被射中肩膀后倒在地上,接著被一根骨釘貫穿喉嚨釘在地上,再也沒法站起;有人被突然從樹后面躥出來的玄鹿用鹿角掀翻在地,射釘機(jī)一樣的骨釘連射要害,他在劇烈的抽搐中迎接死亡,手里的沖鋒槍仍舊在噴射子彈,火舌無意中掃過同伴的陣營,一大批雇傭兵猝不及防中彈倒地。

      于是,這群詭異的守護(hù)者從人類的防線上撕開一道缺口,忽左忽右地跳躍,從雇傭兵背后展開一場無情的屠殺,許多人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就被射穿心臟。有人被同伴的喪命激怒,大叫著沖上去,旋即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濃霧中,然后一個幽影從詭異的方向出現(xiàn),借著奔跑的助力用鹿角刺穿他的身體。原本的防線轉(zhuǎn)眼崩潰,不少人漸漸陷入了各自為戰(zhàn)的局面,濃霧中不時傳來槍聲、慘叫聲,偶爾還有一具身體遠(yuǎn)遠(yuǎn)地飛出去,血淋淋地撞在巖壁上。

      有人被逼到絕路,拽下腰帶上的手榴彈,這片化石林比冰還脆,此舉無異于同歸于盡,盧克一把抓住這名手下的胳膊,大聲喊:“不要用手榴彈,這里會塌的!”他招呼周圍幾人跟上他,往來于戰(zhàn)場,把落單的雇傭兵捎上,像滾雪球一樣滾出一支小隊,據(jù)守在一點上,迎擊穿梭的玄鹿,此舉確實拯救了這場絕望的戰(zhàn)斗。

      這一幕把盧楊嚇得渾身顫抖,那種恐懼是來自靈魂深處的。

      他發(fā)現(xiàn)孫友博就站在玄武石臺上,像個高傲的帝王般昂著頭顱,絲毫不懼亂飛的骨釘和流彈,這個人已經(jīng)瘋掉了。

      雇傭兵們賭上自己的尊嚴(yán),以悲壯的代價逆轉(zhuǎn)戰(zhàn)局。一只鹿沖進(jìn)人堆想要沖散他們,鹿角刺穿了一個人的肩膀,將他拖在地上奔跑。他單手舉起沖鋒槍,朝鹿的頸部一陣狂掃,玄鹿仰頭用骨釘蟲的口器包住他的臉,死的時候他還在緊扣扳機(jī),打空了最后一梭子彈,最后人和鹿一起摔倒在地。

      最后一只玄鹿悲鳴著倒在地上,活下來的四個人圍過去,對著那具還在掙扎的身體,一口氣將子彈傾瀉干凈。

      最后一聲槍響消散在空氣中,地上到處是尸體、彈殼、鮮血,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盧克拔下肩膀上的一根骨釘,對著死去的兄弟敬了個禮,悲愴地說:“黑劍魚,不辱使命!”

      活下來的三個人齊刷刷地敬禮,一齊說:“黑劍魚,不辱使命!”當(dāng)中有一個馬來裔的雇傭兵發(fā)音不太標(biāo)準(zhǔn),不過沒有人會去嘲笑他。四張被硝煙染黑的臉上寫著銅像般的凝重。

      盧楊此時才想起,他已經(jīng)好半天忘記呼吸了,連忙大口喘息起來,心臟仍舊狂跳不止,胸膛里堵著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他回頭看喬暮,發(fā)現(xiàn)她的臉上滿是淚水,她喃喃道:“這些人就為了一個人的野心,毫無意義地死掉了?!?/p>

      Chapters 11

      01

      “各位辛苦了?!睂O友博說,盧克眼中有些義憤,但他的身份決定了他不可以對雇主表示不滿。

      他轉(zhuǎn)過身,撫摸著石臺頂部的大石,他向空中高喊:“辰東,我終于走到這里了,我將看到楚國最終極的秘密。當(dāng)年楚王正是通過它占卜一切,而我將是三千年來第一個看到它的人,我終于超越你了?!?/p>

      “最終極的秘密?”喬暮走出來大聲說,“你想長生不老嗎?”

      孫友博微微一驚,轉(zhuǎn)而冷笑。

      喬暮繼續(xù)說:“你得了絕癥,對嗎?所以你孤注一擲地來到這里,想從那上面看到長生不老的秘密,但是很遺憾吶,這世上并不存在長生不老。”

      “淺薄的見解,你根本不明白這世界的真相,一旦我獲得永生的秘密,我將用無限的生命積累知識與財富,到那個時候,你的父親只是不值一提的螻蟻!”他向著洞頂伸出雙手,“那將是神的境界?!?/p>

      盧楊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此刻的感受,他朝遲飛看了一眼,他已經(jīng)被嚇呆了,而盧克正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孫友博把腦袋塞進(jìn)了石洞,一片寂靜中,所有人都在默默注視著他彎曲的背脊。

      數(shù)分鐘后,孫友博慢騰騰地抽出腦袋,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就好像是窺見了宇宙間最大的秘密,完全沉溺在那種玄妙的體驗中。

      他慢慢地走下臺階,臉上似笑非笑,喃喃自語:“原來,這就是永生的秘密?!苯又纳眢w開始快速塌縮,斑白的頭發(fā)變成一片銀霜,臉上布滿褶皺,面頰也變得松馳。他在一瞬間衰老下去,極度虛弱地支撐著身體,喉嚨里發(fā)出垂死的呻吟。

      “不!不!”

      盧楊愣怔了片刻,突然間明白了,那個東西只要看一次就會付出壽命的代價。當(dāng)年楚王的占卜當(dāng)然是用奴隸的生命來完成,孫友博或許真的看見了長生不老的秘密。諷刺的是,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實現(xiàn)它了。

      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這詭異的一幕,卻沒人注意到一只尚未死透的玄鹿正仰起脖子,用口器包住一名雇傭兵腰帶上的手榴彈,使勁一扯。

      盧楊聽見咝咝的動靜,四下搜尋,發(fā)現(xiàn)那具鹿尸嘴里冒煙的東西,他大喊:“危險!”

      轟然一聲巨響,那個雇傭兵被炸得四分五裂,周圍的幾個人被風(fēng)壓掀飛,令空氣震動的回響經(jīng)久不散。

      接著周圍傳來噼噼剝剝的聲音,好像無數(shù)冰殼爆裂,遠(yuǎn)在天邊,又近在耳畔,接著一道道裂紋出現(xiàn)在化石樹上,不斷地擴(kuò)張。幾乎是一瞬間,數(shù)千根化石樹一起崩潰,整片樹林仿佛瞬間矮了下去,好似成千上萬枚冰箭同時刺向大地。高強(qiáng)度的共振中,一道裂紋在地面上迅速蔓延,突然間地面咧開一道縱長的巨口,將人和樹以及一切都吞了進(jìn)去。

      滅頂之災(zāi)來得太過突然,三人一起滑進(jìn)裂口,天崩地裂的瞬間結(jié)束之后,四周一片漆黑,外面還傳來零星的破碎聲,黑暗中盧楊只有喬暮的β燈螢螢發(fā)光。

      “盧楊,你的傘兵刀!”

      “在我腰上。”

      喬暮摸過來,反手一割切斷了塑料手銬,然后給遲飛和盧楊松綁,三人像蓋被子一樣蓋著一大塊從山壁上剝落的巖板,也因此抵擋了大面積的傷害,但如何脫身是個大難題。

      三人試著一起撞,上面不知道覆蓋著幾噸的重量,根本是蚍蜉撼樹。喬暮艱難地移動身體,用刀在碎石里亂撥,想要掏出一點空隙。

      “喂,我包里有折疊鏟?!边t飛說。

      “遞給我!”盧楊說。

      “我動不了,你自己拿。”

      盧楊伸手在他包里亂掏,果然找到了折疊鏟。用這東西掏了掏,側(cè)面堆積的碎石雖然不少,但都比較細(xì)碎,漸漸一股清涼的風(fēng)透進(jìn)這個狹小的空間。

      看見了希望,盧楊拼命將洞口擴(kuò)大。

      02

      喬暮第一個鉆出來,把盧楊和遲飛依次拽出來。放眼望去,整片森林已經(jīng)塌下去了,白花花的一大片,化石樹的殘骸好像大段的冰錐,橫七豎八地陳列著。楚國的終極秘密也在這場災(zāi)難中被毀掉,或許,這是它最好的歸宿。

      “先救人!”喬暮說。

      三人在廢墟里亂扒,五分鐘后總算找到一個,這個人離爆炸太近,身上嵌滿了彈片,爆炸瞬間形成的真空把他的肺整個抽了出來,一大串掛在嘴外面,遲飛沖到一旁嘔吐起來。

      這時盧楊看見一只腳,叫他們過來一起扒,挖到一半發(fā)現(xiàn)那是孫友博,一截化石樹壓在他身上,三人根本搬不動。

      喬暮跪下來,捧著他的腦袋:“爸,醒醒?!?/p>

      孫友博慢慢睜開眼,兩道混濁的淚水沖開臉上的灰塵。他翕動著嘴唇,悲涼地說:“對不起!”

      “別說這些了,我先救你出去?!?/p>

      孫友博搖頭:“我這個樣子,已經(jīng)……”他大口咳?血,好半天才停下,用手指撫摸著喬暮的臉,“暮兒,你會恨我嗎?”

      喬暮露出苦澀的微笑:“不會,我不會恨你!我還記得我剛被領(lǐng)養(yǎng)的時候,每天都不肯睡覺,你耐心地給我念故事;我還記得我不肯吃飯,把你的臉抓傷,你卻不生我的氣;我還記得你為了接我放學(xué),辭掉最想教的課程。這些,我永遠(yuǎn)都會記在心里。”

      回憶起這些,孫友博笑了起來,這些彌足珍貴的回憶或許比他的野心更有價值,他心滿意足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喬暮合上他的眼皮,站起來,默不作聲地繼續(xù)救人。

      第二個人死狀比第一個還要凄慘,遲飛又嘔吐了一陣,他擦著嘴說:“吐啊吐啊,我TM就吐習(xí)慣了。”

      三人搜救了半個多小時,幾乎快放棄希望了,一只手臂從石堆下面伸出來,抓住遲飛的腳,他嚇得亂叫。盧克居然還活著,他身上插滿了碎彈片,衣服都被血染紅了,但精神看上去還不錯。

      “一起走吧,我們一起離開這里?!眴棠赫f。

      “滾開!”他沒頭沒腦地發(fā)脾氣,“我還沒可憐到要接受對手的憐憫。”

      “你這家伙什么毛病,飛爺我為了挖你把指甲都挖禿了?!边t飛憤憤道,盧楊用手?jǐn)r住他。

      喬暮抱著雙臂,高高俯視他的姿態(tài)像個女王:“是嗎?那你好自為之?!?/p>

      她剛走一步,像想起什么似的,向盧楊討了水壺,給盧克留下。

      “等一下?!北R克將喬暮的匕首遠(yuǎn)遠(yuǎn)拋還給她,“女人,你叫什么?”

      “喬暮?!?/p>

      “喬暮,我記住這個名字了,我盧克·巴托索終有一日,要與你堂堂正正地對決?!?/p>

      “先活下來吧,蠢貨?!?/p>

      說罷,喬暮頭也不回地走了。

      03

      誰會想到,這下面還藏著一個秘密的洞穴,為了尋找出路,三人繼續(xù)朝深處走去。

      這個洞幽靜詭秘,鐘乳石上覆蓋著妄殖鬼母,伸展出來的千萬根細(xì)須蜷縮著,像巨大塊莖植物的根,似乎正處在休眠狀態(tài)。

      三人從下面通過,大氣不敢出一聲。一塊磨盤狀的石頭擋住臆路,上面畫著獸嘴。喬暮和盧楊合力推開,遲飛驚叫一聲跌坐在地上:“蟲子,蟲子!”

      甬道內(nèi)部密密麻麻全是黑色的骨釘蟲,地上墻上覆蓋得滿滿都是,簡直就像是密集的小腸絨毛,洞口的幾只感受到活人的氣息,翕動口器,但噴出來的卻是黑色的霧。

      喬暮用手指碾了碾,放在鼻子下面聞:“是猛火油?!?/p>

      這些骨釘蟲亞種噴出的油霧沾火即爆,洞里肯定有點火機(jī)關(guān),這個甬道的兇險程度不亞于之前的任何機(jī)關(guān),然而這是唯一的出路。三人正一籌莫展,背后傳來一個聲音,誰也沒有察覺到這個人什么時候接近他們的。

      “走,往前,不要停!”

      三人回頭,看見一個披著黑斗篷的侏儒,看不清面孔,一路跟蹤他們的神秘人終于現(xiàn)身了。

      “你是誰?”

      侏儒從袖子下面滑出一支手刺,指著喬暮的后背,他說話的方式很生硬,而且說話的時候像牙關(guān)漏氣一樣,發(fā)出咝咝聲。

      “機(jī)會,唯一的,快走!”

      “怎么辦?”盧楊問。

      “聽他的?!眴棠赫f。

      喬暮向前邁步,當(dāng)她的腳踏在骨釘蟲形成的厚毯子上時,這些東西居然乖乖地承受她的體重,沒有做出攻擊的表示。這個人似乎可以讓骨釘蟲停下來,或許他會什么異術(shù),或者是攜帶著某種可以克制骨釘蟲的東西。

      盧楊遲疑地邁出腳,腳踩上去的觸感就像是踩在許多大腸上面,軟綿綿的。

      侏儒保持著一步的距離,手持手刺,緊隨后面。

      甬道不長,但每一步都驚心動魄。遲飛緊緊揪著盧楊的衣服,突然“媽呀”一聲叫出來。只見洞壁上爬過一只碩大的蜈蚣,它的身體幾乎是透明的,里面鑲嵌著幾塊壓火石,伴著身體的扭動不斷迸出火花。

      蜈蚣靜悄悄地從三人身邊爬過,一排節(jié)肢像波浪一樣起伏,好像根本不在意三千年來第一次有人踏足這里,這只蜈蚣就是這套終極機(jī)關(guān)的引爆物。

      前面出現(xiàn)一個岔道,侏儒讓他們從右側(cè)走。喬暮低聲說,“另一條路大概就是出口,我聽見有水的聲音,大概有一條河和外面相通?!?/p>

      “可是這條甬道是絕對過不去的?!?/p>

      “不,有辦法。不管骨釘蟲怎么噴油,只要不引爆就不會有事,問題是把油霧和火星隔離開?!?/p>

      “怎么隔離?”

      “比如迅速抓住蜈蚣,塞到嘴里?!彼α讼?。

      盧楊咽了一口唾沫,他萬沒想到,之后這句話救了他的命。

      甬道走到盡頭,那里是一個深淵,下方云霧繚繞,不斷發(fā)出轟隆隆的悶響,好像一直通往地獄中心。遠(yuǎn)遠(yuǎn)看去,崖壁上有一個個洞口,每個洞里都塞著一具棺材。另外,有許多大鐵鏈在深淵中縱橫交錯,鐵鏈上吊著許多銅匣子,數(shù)量之多令人難以想象,這些吊著銅匣的鐵鏈一直延伸到下方,好似無窮無盡。

      天知道這里面隱藏了多少秘密,每個匣子被打開,恐怕都會顛覆先秦史學(xué)界,這或許正是當(dāng)年秦王求而未得的東西。

      深淵旁邊有一塊碣石,喬暮念出上面的字:“‘回沙之淵!屈原在《招魂》里提到的地方,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傳說,看來這里真的存在?!?/p>

      “這么說來,屈原也曾來過這里?”

      “大概是吧,以他的地位,還有和楚懷王的關(guān)系……”

      “左邊,最大的,拿上來?!辟宕驍鄡扇说慕徽劇?/p>

      “我如果說不呢!”喬暮冷冰冰地回答。

      侏儒的身影一閃,像猴子一樣攀在遲飛的脖子上,用鋒利的刀刃頂在他的喉嚨上:“不,就殺,這個人?!?/p>

      “我去!怎么又是我,怎么不找那個人!”遲飛抱怨。

      喬暮嘆了口氣:“你拿到盒子,就會放我們走?”

      “沒錯!”

      “盧楊,給我繩子。”

      喬暮在腰上綁好繩子,一點點墜下去,鐵索比看上去要粗很多,喬暮幾乎可以站在上面。她打開盒子,里面露出壁畫上的玉胎,那東西好像有某種放射性能量,打開的瞬間一陣神經(jīng)性耳鳴襲向在場的所有人。

      她趕緊關(guān)上盒子,抱在懷里,讓盧楊把她拽上去。

      盧楊看了一眼侏儒,這東西倘若真如壁畫上顯示的那樣,能起死回生,操縱鬼兵,它一旦重回人間,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喬暮的腦袋出現(xiàn)在懸崖邊上,她爬上來,懷抱著銅匣,一副不忍釋手的樣子。

      侏儒從遲飛身上跳下來,貪婪地伸出手:“匣子,扔過來,給我!”

      “放心,如假包換的玉胎?!?/p>

      “扔過來,快點,給我!”

      侏儒激動得聲音發(fā)顫,空氣中陡然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隊長,給他吧,活命要緊?!边t飛催促。

      “給我,給我,給我!”侏儒拼命地說,嘴里發(fā)出咝咝的聲音。

      “那你,接好了?!?/p>

      喬暮將沉重的銅匣扔向侏儒,趁機(jī)拔出匕首沖過去。侏儒一伸手擋開銅匣,兩人激烈地交戰(zhàn)著,匕首與手刺相交迸發(fā)出火花,寒芒如同兩道流星,在這深邃的空間中彼此碰撞,鏗鏘的聲音震動著空氣。

      兩人罷手,喬暮已經(jīng)被逼到距離懸崖一步的距離,銅匣就在她腳邊。

      “聽著,我絕對不會把這么危險的東西交給你。所以,你做夢去吧。”

      她一抬腳,銅匣飛進(jìn)深淵,侏儒發(fā)出盛怒的咆哮:“不!”

      他像鬼影一樣從地上躥起,快得無法用眼睛捕捉。寒光一閃,喬暮揮刀反擊,卻根本追不上他的速度。

      她愣愣地看著穿刺進(jìn)自己腹部的手刺,侏儒向她伸出左手的時候,一種極度不祥的預(yù)度懾住了盧楊。

      “不,不要!”

      喬暮被一拳擊中,身體失去平衡,詭異地向后傾斜。盧楊拼命沖向她,他痛恨此時此刻無力拯救喬暮的自己,傷口噴出的血液,臉上無奈的笑,揚起的馬尾辮,徒然伸出的手,這一瞬間所有細(xì)節(jié)都深深銘記在他的腦海中。

      兩人想要彼此握住的手在半空中錯過,在盧楊悲情的呼喊聲中,喬暮的身影遠(yuǎn)逝在亙古的黑暗中……

      (第一卷 完結(jié))

      下期連載《歡迎來到獵神局》

      ——咖啡杯里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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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女生(金版)2015年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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