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燕姿：我找到了比唱歌更重要的事情

默默

2014年12月21日，因結(jié)婚生子而隱退多年的孫燕姿，在馬來西亞結(jié)束“2014年克卜勒世界巡演”之后，如約接受了筆者的采訪。這是她和筆者的“3年之約”，3年前接受采訪時，孫燕姿剛步入婚姻殿堂。那時的她說：“如果哪天，我覺得生命中還有比唱歌更讓我奮不顧身的，一定會再好好跟你聊聊。”3年過去，孫燕姿說：“我喜歡開演唱會，因為工作人員會無微不至地照顧我。但我更愿意在家和先生、孩子在一起，盡管我在他們面前，一點都不像歌星而更像一個奴隸?！?/p>

當她說到“奴隸”時，得意又溫柔的笑容從眉梢彌漫到嘴角，“天后”的影子蕩然無存。你會恍然大悟：“那個唱著《天黑黑》的文藝女生，早已經(jīng)是個幸福的母親了！”3年的婚姻生活，讓她找到了生命中比唱歌更重要的事情。

做更好的自己

從出道那天開始，“孫燕姿”這3個字不是簡單一個名字，而是競爭激烈的娛樂圈中一個暢銷的品牌。人們用制造“偶像”的方式，設計她的風格、專輯曲目，甚至她接受采訪時抬臉微笑的角度。

她的造型師陳孫華說：“她有一些文藝氣息，就好像臺灣的‘誠品書店’，有特殊的內(nèi)在又有時代感，不像一般的流行歌手。所以她，是一本值得好好品讀的好書?！睂O燕姿聽完后大笑：“我有孩子后，完全成了街頭報攤好不好？我不再是文藝少女了，不過因為依然愛讀書、唱歌，所以還算一個文藝大媽。”

孫燕姿出生在新加坡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中學教師。很小的時候，父親常常問她很多問題，不告訴她答案，讓她自己決定接下來要怎么做。母親則注重培養(yǎng)孫燕姿閱讀的興趣，上小學前，母親每晚都會讀故事給她聽。和其他孩子不一樣，孫燕姿不喜歡零食、漂亮衣服，所有的零花錢都拿來買書。而書也是他們家最多的東西，孫燕姿上大學前夕，已經(jīng)有1000多本書了。

5歲的時候，父親對孫燕姿說：“人一輩子總要會一樣東西，以后才有消遣的嗜好。”于是，孫燕姿挑了鋼琴，作為此生陪伴她的最佳伴侶。大學的時候，她學習唱歌，擔任校園樂隊主唱，母親建議她去“李偉菘音樂學?！鄙钤?。多年以后李偉菘說：“那時候的燕姿就跟普通女生一樣，放學的時候背著書包扎個馬尾，穿個小背心。但她的聲線非常特別，重要的是她喜歡唱歌，盡管別人都說她不好看，但一唱歌，她就覺得自己是最美麗的女孩?！?/p>

大多數(shù)人認識孫燕姿，就是從那幅黑白分明的畫面開始，破舊的工廠淅淅瀝瀝下著雨，瘦小、短發(fā)的她，坐在鋼琴前邊彈邊唱《天黑黑》。這個形象延續(xù)了十幾年，直到現(xiàn)在，她還被許多人看成那個單薄而倔強的女孩，在風里穿著白裙，唱著“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總有殘缺？”

她剛開始唱《天黑黑》，并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含義。直到歲月流逝，生命中的人，來來去去，她慢慢能感到愛自己的人一直在身邊有多重要。她說：“人常常很容易忽略一直守在身邊的家人，把他們給予的愛視為理所當然。直到在外面的世界跌倒了、受傷了，委屈無助地回到家里，才感受到家人最溫暖的存在，才領悟到什么樣的愛是最真的?！?/p>

像很多在歌壇闖蕩的人一樣，孫燕姿也曾經(jīng)歷大起大落。2007 年2 月，新專輯《逆光》發(fā)行前夕，孫燕姿所在的EMI 原高層陳澤杉為了炒作，專門召開記者招待會，“證實”孫燕姿在埃及拍攝音樂錄影帶時，遭到了當?shù)睾诘赖墓艉屠账?。后來媒體爆出這不過是陳澤杉自編自導的一場促銷“好戲”時，無辜的孫燕姿也被卷入其中。執(zhí)拗的她沒有再和EMI續(xù)約，離開時她說，為了成為更好的自己，她決定去試試完全不同的生活。

做好妻子一定要悉心準備

另外的生活是怎樣的呢？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后，身邊人都驚呼：“以后還有誰敢簽你啊！”孫燕姿大笑：“沒有誰簽我沒關系，如果剛好有人在我最閑的時候來跟我戀愛就好了！”這句話沒說多久，孫燕姿就邂逅了一個男人，對方就是她的丈夫：荷蘭人納迪姆。她和納迪姆在香港相識，對方是香港某公司的高級職員。納迪姆對孫燕姿一見鐘情，但慢熱的她說還要等一等。人生最失落時，納迪姆毅然為孫燕姿放棄了香港的工作，搬到新加坡。孫燕姿沒有再拒絕他。朋友問她：“納迪姆長得很丑，也不算身世顯赫，你為什么會愛上他？”孫燕姿反問人家：“我瘦的只剩一把骨頭，沒胸沒臀還是過氣歌手，和他剛好天生一對呀！”

孫燕姿也為納迪姆開始改變自己，每天早睡早起，起床后收拾房間、做早餐，男友上班后她在家看書、看電影；下午找朋友喝茶聊天，在男友回家前做好晚餐。那個唱著“天黑黑”的文藝少女，走到哪里都有一堆人簇擁的“天后”，瞬間化身為居家小女人。有人說她太傻，孫燕姿笑了：“愛情是沒有愚人的國度?！?/p>

她拒絕了太多的邀約，不參加任何應酬，告訴所有人，她要做一些戀愛時應該做的事。她天天練瑜伽，節(jié)假日和男友去攀巖、打拳。因為男友喜歡花花草草，孫燕姿開始種植物，男友買來種子、松土，孫燕姿負責播種、澆水。

孫燕姿曾經(jīng)想做服裝設計師，32歲這年，不用出專輯、演出的她開始重拾兒時的夢想。她買了一柜子的書，從畫圖、認識布料開始自學，設計圖、裁剪、縫紉，半年后，孫燕姿把自己設計、縫制的裙子穿在身上時，朋友們都驚呆了。曾和她合作過的一個倫敦服飾品牌找到她，孫燕姿成為一名正式的服裝設計師。當她為未來的孩子縫第12件衣服時，男友向她求婚。這是2011年5月6日，孫燕姿和納迪姆相識的第五年。在婚禮上，孫燕姿說：“我很慶幸在過去5年里，我一直在為如何做一個妻子做著準備。直到今天我還不算合格，但我想說我真的很愿意，在婚后的日子里為成為更好的妻子，去做更多的嘗試和準備?！?/p>

她不只是說說而已。有人問婚前剛出過新專輯的孫燕姿，接下來是否會繼續(xù)出新專輯、舉行演唱會？孫燕姿說：“我都33歲了，接下來應該為當媽媽做準備啦！”盡管廚藝備受先生好評，但孫燕姿卻怕未來的孩子不買賬，于是她報了烹飪班，每周兩個下午去學習烹飪。孫燕姿說：“之前我一直在講話、表演、唱歌、聽音樂，忽略了味覺跟嗅覺的感受。在休息期間，我忽然發(fā)現(xiàn)做菜原來是一件很感性的事，因為它會讓你有吃到、摸到的感覺。這是我原來完全沒有嘗試過、不了解的東西。就像結(jié)婚后，我發(fā)現(xiàn)原來婚姻也是有滋有味的，會讓我覺得‘就這樣，不再唱歌了也沒什么不好’。”

學了廚藝，孫燕姿對廚房更充滿興趣。用丈夫的話就是“一碰到廚房里的東西，就會想辦法做點吃的”。有親人或朋友來家里，孫燕姿會細心地問人家想吃什么，而無論是中餐、意大利面或是印度菜，她都會想辦法做出來。理由是：“誰知道我的孩子到時要吃什么呢？所以我希望把孩子將來想吃的所有東西都先做一遍！”

遇見最好的人生

看到天天在家下廚做羹湯、設計小朋友衣服的孫燕姿，朋友問她：“再不去唱歌，你就會被人徹底忘記。再說，何不趁年輕多掙錢呢？”孫燕姿說：“我父母都是老師，他們告訴我，錢夠花就好。我的錢省著點用，差不多夠花這輩子了?！睂O燕姿深信，一個會做飯、喜歡讀書、能天天陪在身邊的媽媽，遠比一個天天在外奔波、日進斗金的明星媽媽更讓孩子喜歡和惦念。所以，她愿意放棄成名、掙錢的機會，為成為孩子眼中的好媽媽悉心準備。2012年 10月30日，34歲的她做了母親。而在此之前，孫燕姿經(jīng)常在微博里說：“我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一直在等待你的光臨?！?/p>

年輕時的孫燕姿曾在日記里寫道：“我希望擁有一間屬于自己的小屋，如果能夠在海邊就更好了，與愛人和小狗一起悠閑地生活，雖然好膚淺，但就是喜歡這樣簡單的生活?！苯K于，她不僅有了愛人和小狗，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只是，雖然一直滿心期待做媽媽，但當孩子真的來到身邊，孫燕姿才知道，做媽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兒。為了更多地陪伴兒子，參與他的成長過程，兒子半歲大時，孫燕姿辭掉了一個保姆，白天更多地陪伴兒子，晚上也帶著他睡。和兒子朝夕相處的第一個月里，孫燕姿多次崩潰大哭。太累了！層出不窮的問題太多了！她開始不斷問家人或朋友：“我是不是不適合做一個母親？”媽媽告訴她：“那是因為你還沒把私人世界和工作完全分開。孩子不聽話時，你想逃避他去工作，工作太累時你又想回家陪伴孩子。你總是一心二用怎么行？”

私人世界和工作完全分開，應該是每個人的理想狀態(tài)，在娛樂圈里，這個狀態(tài)其實是近乎不可能實現(xiàn)的。但媽媽的話讓孫燕姿試著這樣做，甚至堅持下來了。老公是圈外人，這讓她實現(xiàn)了把工作和生活完全分開的夢想?！案星榈牟糠?，我當然希望跟工作分開，這樣才能真正自由去選擇和一個人在一起，我覺得這種自由對于我來說是很珍貴的?！?/p>

“我以前一直在說，我要自由，我要自由，其實有了小孩并不代表不自由，他會給你一種力量?！睂O燕姿說，即使隨著孩子一天天長大，有時候黏著她，以至于哪兒都去不了；還有的時候，小家伙看見爸爸又完全忽視了自己，孫燕姿依然覺得，成為母親是最好的安排。所以她會為了孩子，隨時做各種準備。

在每個孩子需要的時刻都在他身邊，當孩子和父親玩時，孫燕姿就看育兒書籍，向她的大學教授父親請教?！拔野职謱ξ覀兒車栏?，但從來不會規(guī)定我們走怎樣的路，而是鼓勵我們通過自己的努力實現(xiàn)夢想?！睂O燕姿說，她希望自己也成為不左右孩子人生，而僅僅是溫柔相伴的人。她還說：“父母是孩子的一面鏡子，有了兒子后我更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作為一個多年在歌壇混的人，我確實要花更多時間學習，才能給孩子更好的指引！”如今，孫燕姿儼然已經(jīng)成了一個育兒專家，誰叫她很想做一個好母親呢！這個朋友眼中的好媽媽，在日記里為兒子寫下了這樣的“情詩”：

我的獎勵，是一包柔軟，是雨夜里的一袋溫暖。

是在浴盆里的手舞足蹈之時，

是在貪婪地吸吮著乳汁之時，

是在他眼中會突然流露出似曾相識，

是在他緊閉雙眼露出笑容。

世間全部的快樂即凝結(jié)于此，而世間最重要的獎項也非其莫屬。

孫燕姿說：“孩子出世之后就是一個小版的人，很多東西你跟他講，他會聽得懂，每天跟他相處，他都不停吸收，我希望他可以自由地去找他喜歡的東西，然后我們再鼓勵他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碑斎?，兒子已經(jīng)兩歲多了，孫燕姿也會說：“做媽媽真的很辛苦，其實大家心中都有一個理想媽媽形象，很溫和、很有愛。但是在和兒子相處時，每每作出決定，會懷疑這個決定是對或錯呢？做媽媽比做歌手更糾結(jié)和費腦筋?！?/p>

她總是對那些沒有孩子的朋友說，你們不懂得帶孩子的憂心和辛苦，因為你生的不只是一個Baby，而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人。你如何和一個新的人相處和生活呢？那是一個很大的責任。看著孩子來到世上的一刻，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形容?！澳愀蛘泻簦憷男∈謺r他對你笑，你不在他身邊時他哭著找媽媽，這些都是一個女人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溫暖時刻！所以，趕快生孩子吧！”

和這個圈里很多把事業(yè)放在第一位的女星不一樣，結(jié)婚生孩子一直是孫燕姿人生的一部分?！拔覐男【驼f我要當妻子我要當媽媽，現(xiàn)在夢想成真，當然是很開心，覺得自己好幸運，可以找到一個好伴侶，生一個健康的孩子。然后你走到哪里都有牽掛，心里總是住著兩個人，這是最幸福的事情。 ”

2014年12月22日，接受采訪時孫燕姿說，盡管站在舞臺上唱歌就像王后，而回到家就像奴隸，如果非要讓她做出選擇，她一定會選擇做孩子的奴隸、老公的伴侶。因為，這是那些早就準備好了的女人，真正值得炫耀的美麗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