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鴻:生成了張力的小說
文學評論尤其是小說評論,多習慣談論意義——社會的、政治的、時代的意義等等。這種種意義當然是有的,當然也可以談,但只談它,文學作品與非文學作品有什么區(qū)分?而且在闡釋這些意義方面,文學文體包括小說,都沒有優(yōu)勢。孫志保的小說,重要的是具有他的特質:不動聲色地從容敘說大悲大喜乃至應該激憤的人和事;細膩的描寫與干凈利落的敘述時而雜糅時而分野都自然而然;幾乎是嚴格的現(xiàn)實主義的肉體,常常被容納在落墨不多卻是小說主要骨骼的象征性框架之中。相反的組合就產(chǎn)生了張力,使得孫志保的小說就是孫志保的小說。正是這三點的有機融合或者說混一,與它們產(chǎn)生的形式張力,構成了他小說的意義,而不在于他寫的是什么人物與故事。
當然,他的人物與故事也是有種種意義的,但要概括地表述,則是小人物怎樣活下去的掙扎與斗爭。怎樣活下去成為重要問題,在于他筆下的這些小人物都具有良知,善良、軟弱而有人性。換言之,孫志保的小說讓我們看到,善良和軟弱保存著這個世界最后的人性。而這,使意義層面也生成了張力。
潘小平:倦怠的美感
認識孫志保,從他的中篇處女作《黑白道》開始,從此他小說中的人物小五和林子,就進入了我的視野。他們曾不止一次,以不同面目,反復出現(xiàn)在孫志保的小說中,攜帶著孫志保所特有的氣息,有些散淡,有些倦怠。孫志保的小說敘事,有一種倦怠的美感。好的文字,都有一種讓人難過的氣質,有一種無力、無助和無奈。因為是理論出身,早期又是將敘事美學作為自己的研究方向,所以特別關注孫志保的小說敘事,曾不止一次驚詫于他文本的自覺。很少有人像他那樣,具備先天的敘事能力,文本呈現(xiàn)出疏密有致,開合有度,不疾不緩。讀他的處女作《黑白道》,你就感覺不到是一個新手在寫作,他的敘事是那樣放松,那樣行不由徑,那樣自在自然。行不由徑,是敘事的高境界。安徽小說傳統(tǒng),重故事而輕敘事,重意義而輕品質,小說敘事基本處在故事推進和情節(jié)發(fā)展的層面。敘事美感往往不在考慮的范疇之內(nèi),或者說沒有審美的追求,沒有審美的自覺。安徽小說作家,普遍沒有形成對敘事美學的追求,寫作中更專注于世俗人生,更熱衷于政治批判和社會批判。這就越發(fā)突顯出孫志保小說在60后作家群體中的文本價值,雖然,這價值更多的被現(xiàn)實語境所掩蓋。
孫志保小說以中篇為主,而且在他創(chuàng)作的高峰期,幾乎一經(jīng)發(fā)表,即被權威選刊選載。但他的現(xiàn)實焦慮和社會關注,并未損害他小說的品質,而我特別推崇的,也正是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