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仙
一
他望著她一襲白衣,慢慢的被自己逼向崖邊,她站在萬丈深淵旁失落的看著自己。她的身影在漫天的落花中顯得異常消瘦,他知道這都是因為他一次又一次的苦苦相逼。
“夏河……”還沒等他把積攢了百年的話想對她說出口的時候,她縱身一躍,墜下了萬丈深淵。
他不可置信的愣在那里,下一瞬便傾盡靈力奔向崖邊,身后的隨從看出了主人想誓死的心情,一起而上,按住了他。
她真的去了,是自己逼著她,逼著她用這般決絕的方式再一次離開了自己,就這么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萬丈深淵里,他很想隨著她去,可他卻被趕來的隨從按在了原地,任憑自己怎樣的咆哮,怎樣的掙扎,因靈力被束縛,他動不得分毫,直到自己嘶喊著昏了過去。
遠(yuǎn)處的桃花樹下,一個白衣男子匆匆趕到,可看到的只是她轉(zhuǎn)瞬而逝的身影,自己還是來晚了一步,可她說了她會等他,不會再隨另一個人而去,可是她留給自己的只有一個凄涼的背影。他似乎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冷眼的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你這個騙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隨著她身影堙沒在漫天的落花和最后的夕陽余暉中的時候,他的心也隨她而死了。
她曾為了在崖邊逼迫自己墜崖的男子,傾其所有,只為了他曾輕聲的喚自己的名字,可最后卻不得始終,自己流落至大荒的深處,隱姓埋名……
桃花樹下的男子,是這世間最高傲冷漠的男子,卻只因在大荒不經(jīng)意的回眸而傾心于她,他們約定長相廝守,可另一個人的突然到來。她在兩難抉擇間,決定墜下萬丈深淵,生死未卜…··
身為神族的他們,雖有漫長的一生,卻又都不敢篤定,在余下的生命中,她是否還會再回來……
二
“姑娘,你醒了?!毕暮用悦院谋犻_眼睛,只覺得頭痛欲裂?!拔疫@是在哪?”“這是巫山深處的巫村?!薄拔以趺磿谶@?”夏河搖搖晃晃的坐起來。“姑娘是掛在樹上的,我爹爹和村里好幾個年輕人把你從樹上取下來的。”夏河看著眼前的農(nóng)家姑娘將用溫水浸過的毛巾擰干,遞給自己?!按謇锏娜硕夹ΨQ姑娘是從天上墜落的仙女呢。”夏河接過毛巾敷在臉上,自己哪是什么天上墜落的仙女,只不過是被紅塵牽絆,被愛人逼墜懸崖的落魄之人。
傍晚時分,夏河覺得可以走動了,便在村口的大榕樹下端坐,看著斜斜的夕陽落下,斜陽的余暉照耀著她的青絲,在光照下,她顯得燦燦生輝。
不知不覺間,夏河發(fā)覺身邊有人坐了下來,夏河側(cè)頭看見的是一位白發(fā)蒼蒼的婦人,婦人雖發(fā)覺了她的目光,眼睛卻還是望著村口的古道?!捌牌?,你在等人嗎?”夏河望著老婦人的神情不禁動容,控制不住的問了出來?!拔以诘任倚膼鄣娜?。”婦人側(cè)頭看著夏河?!澳悄攘硕嗌倌炅??”“我像你這個年紀(jì)的時候,便守在這村口,一晃五十多年了?!毕暮邮巧褡逯?,年齡自是要超過老婦人許多,但是對于一個凡人來說從二八年華一直等到花甲,卻是難得的,因為一個凡人能有幾個五十年。
“那他會回來嗎?”“他不會回來了,五十年前我就知道他不會回來了?!眿D人堅定地說著,“那您在等什么呢?”“我在等他來接我去他的世界?!毕暮硬唤蹲?,;老婦人卻笑著看她“姑娘,你還小。等你有了心愛之人,你就會知道,即使他不在這個世上了,即使你們天人永隔了,也要追隨的那種心情。”夏河的眼淚簌簌的落下來。老婦人卻笑著望著村口喃喃自語的站起身?!八裉焓遣粫砹恕?/p>
望著婦人遠(yuǎn)去的背影,夏河想起了洛離,那個自己在大荒深處遇見的男子,自己負(fù)了他,負(fù)了對他的承諾,只是因為自己不想面對兩難的抉擇而讓他去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曾經(jīng)的自己以為這世上最自私的是莫奈,可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才是那個最自私的人,因為無論自己怎么逃避,怎樣的隱姓埋名,都不可能逃得過莫奈和那些曾經(jīng)對自己的羈絆。而這樣的抉擇只會傷害了深愛自己的洛離。
三
夏河是上古名門西陵氏的后人,也是世上僅存的少數(shù)西陵氏后人,因為身出上古名門,從小的家訓(xùn)便極為的嚴(yán)格。而夏河從小又是頑劣的性格,不肯被所謂的家訓(xùn)禮節(jié)所束縛,所以父親便及早的幫她訂下了一門親事,而親事的對象也同是出自上古名門的赤水氏,赤水莫奈。
夏河仍記得百年前,一個翩翩公子站在她面前,當(dāng)時漫天的桃花飛舞,那時她還是需要大人牽著的孩子,娘親蹲下來,在自己的耳邊說:“夏河,他以后便是你一生的托付。”娘親剛說完,自己的手便被交到了那個人的手里?!拔沂悄??!彼H和的望著自己,他的笑令漫天飛舞的桃花都啞然失色。莫奈大了夏河千年的歲月,可那一刻,兩人的命運(yùn),便被這樣羈絆在了一起。
在那些修煉法術(shù),學(xué)習(xí)各種禮節(jié)的歲月中,莫奈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一遍遍聽自己不厭其煩的喊著他的名字,或者沒大沒小的喊著他的姓氏。而莫奈只會一次次的答她“在這呢。”“我在這呢?!蹦菚r他的一句“我在這呢?!睖嘏讼暮勇L的成長歲月,那是夏河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是莫奈帶給自己的未來。
當(dāng)夏河認(rèn)為自己真的已經(jīng)成長到可以真正以妻子的身份站在莫奈身邊的時候,當(dāng)兩家人皆大歡喜的商量著他們的婚事的時候,莫奈的不告而別深深的傷害了夏河,他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給夏河,他陪伴著她漫長的成長的歲月中,也沒有給自己任何承諾,在赤水氏的焦急尋找中,在西陵氏的惱怒中,夏河不確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去等莫奈,所以她決定隱去自己的姓氏,獨自出走大荒,去尋找答案,雖然自己不確定這個問題是莫奈留給自己的還是自己留給自己的。
直到她遇見了那個教會了自己什么是付出、包容,甚至什么才能稱得上是愛的那個人、洛離。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