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世界講述中國故事

一、瑞士演講首開先聲 中國故事人盡可講

當一個中國公民的雙腳邁出國門，他就當然地成為中國形象的傳播者。各國民眾常會通過中國人講述的故事，碎片化但卻真切地感知中國。身處海外的中國公民，如何借助講述中國故事傳播我們的主流價值，這是每個中國人的社會責任。24年前初出國門的我，在瑞士奧爾滕市第一次運用講述中國故事的方式，不僅有效拉近了瑞士人民與今日中國的距離，也拉開了自己投身公共外交生涯的序幕。

那是1991年8月，我第一次出國到瑞士舉辦個人畫展，其間我常會被瑞士人問到一些匪夷所思的問題：“中國女性是否還在纏小腳？”“你爸爸是否蓄著長辮子？”“中國人怎么也出國了？”……

來瑞士前我并未作演講的準備，但20世紀90年代資訊相對發(fā)達的瑞士人居然對現(xiàn)代中國如此陌生和疏離，令我頓生焦慮，中國公民強烈的國家責任感油然而生——我有義務(wù)向西方說明當今中國正在飛速發(fā)展進步的真相。于是，我向邀請方瑞士扶輪社提議：請為我安排一場中國主題的演講吧！對方迅即應(yīng)允。1991年8月20日，我在奧爾滕市最大一座新教教堂的寬敞會議廳內(nèi)，舉辦了人生首場海外主題演講《今日中國的文化藝術(shù)》。聽眾均為瑞士扶輪社成員，全是瑞士工商界卓有成就的知名人士。我運用各種生動的故事情節(jié)，對中國文化和社會現(xiàn)狀的客觀講述，不斷激起掌聲和各種提問。新華社日內(nèi)瓦分社記者施光耀當晚在電訊稿中寫道：“余熙的演講受到瑞士人民的熱烈歡迎。”瑞士多家媒體也相繼報道評論我的演講內(nèi)容及繪畫展覽，中國《參考消息》譯載了這些文章。

初戰(zhàn)告捷的我信心陡增并受到啟示：身處國外的中國公民也可成為中國國家形象的傳播者和代言人。中國故事，原本人盡可講??！

二、尋求契機對美出擊 演繹故事傳播文化

自1991年以來的24年來，我在全球六大洲60多個國家開展公共外交活動期間，常常見縫插針地尋求各種機遇講述中國故事，演講會共舉辦過100多場，而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fā)達國家，是我講述中國故事的主要對象國。

1996年2月9日，位于華盛頓的美國國務(wù)院外交學院中文系邀我去做一場中國文化主題演講。正當我著意介紹中國傳統(tǒng)文化藝術(shù)精粹時，臺下年輕學子卻紛紛舉手，要求我就中國最新政治生態(tài)進行介紹。我知道這些“準外交官們”將會被派往美國駐華大使館和駐華語地區(qū)外交機構(gòu)任職，其渴望知悉當今中國社會現(xiàn)狀的心情十分迫切。我決定立即調(diào)整主題，把介紹文化改為介紹時政，包括介紹中國人權(quán)、知識產(chǎn)權(quán)、政治體制改革等社會問題。我將自己長期新聞實踐所積累的大量信息，以個性化的經(jīng)歷和見解進行整合，并結(jié)合中國社會飛速進步發(fā)展的歷史性進程，將其演繹成具有生動畫面感的社會故事。

果然，這些美國準外交官們興趣頓時高漲，提問與掌聲交替響起。時任新華社華盛頓分社副社長周錫生（現(xiàn)任新華社常務(wù)副社長、全國記協(xié)副主席）感慨地發(fā)回電訊通稿《余熙用精湛的中國文化藝術(shù)感染美國聽眾》。三年后的1999年，我應(yīng)邀在北京的美國大使館舉辦《余熙走向密西西比美術(shù)攝影展覽》，開幕式上，當年聽眾之一的美國使館三等秘書詹姆斯一眼便認出了我。他激動地拽著我的手連聲說：“您那兩個小時的演講令我至今難忘，它幫助我們感知了真實的中國！”

2014年2月，我在美國匹茲堡、芝加哥和舊金山的三場演講，均為針對美國主流媒體涉華負面輿情而有的放矢的主動出擊。

抵美當日我即獲悉，美國《世界日報》等媒體相繼轉(zhuǎn)載BBC報道《請看中國怎樣愚弄世界》，主題均為“中國崩潰論”。該文所引的部分內(nèi)容來自武漢且明顯偏頗失實，不僅令在美僑胞讀者憤憤不平，也令我這個對武漢市情比較了解的人難以釋懷。盡管我在美國這些城市停留時間非常短暫（每地只有兩三天且日程極滿），但我仍然設(shè)法爭取到中國駐芝加哥和駐舊金山總領(lǐng)事館及匹茲堡大學孔子學院的支持，相繼成功舉辦了三場演講會，聽眾大多是美國媒體記者，包括《世界日報》（美東版、美西版）和《芝加哥論壇報》的多位主編到場傾聽。我通過講述中國城市建設(shè)發(fā)展的多個故事，特別是我親身經(jīng)歷的武漢發(fā)展故事，實事求是地介紹中國地方政府舉債建設(shè)的實際狀況，有針對性地就BBC報道的某些不實內(nèi)容做出澄清。中國兩個總領(lǐng)事館的總領(lǐng)事、匹茲堡市市長和匹茲堡大學校長，均對我運用故事傳播中國主流價值表示贊賞和支持。

演講次日，美國三個城市20余家媒體相繼發(fā)稿傳播我的觀點，《世界日報》和“世界新聞網(wǎng)”等六家媒體還明確引用我駁斥“中國崩潰論”的原話，這對當時涉華負面輿情的遏制起到了一定作用?！吨ゼ痈缯搲瘓蟆分骶幉鶡崆檠s我訪問該報社并與總編輯和多位主編座談交流。

三、中國故事感動高端 民間促成官方項目

通過講述中國故事“影響有影響的人”，以民間力量促使官方項目從無到有直至落地，是我給自己確定的任務(wù)之一。我堅持講述中國故事直至促成“冰島·中國文化節(jié)”的舉辦，就是一次成功實踐。

2005年，我自費訪問冰島時，接受冰島共和國總統(tǒng)奧拉維爾·格里姆松邀請到其官邸作客。我吃驚地得知，冰島與中國建交20多年來，從未有任何中國文藝團體來冰島舉辦過文化交流活動。總統(tǒng)說，高昂的國際旅費是“攔路虎”。我決定以中國公民身份游說總統(tǒng)同意支持在冰島舉辦中國文化節(jié)。我以京劇、雜技、民樂、水墨畫為素材，向他講述中國文化藝術(shù)的精彩故事，總統(tǒng)聽得十分入迷。于是我提出建議，冰島人民若有機會欣賞到璀璨的中國藝術(shù)，將會是一樁幸事！但中國是第三世界國家，冰島最好能全額承擔相關(guān)費用……總統(tǒng)對我的建議似感意外但依然頗為欣賞，表示愿意考慮。

2006年，我攜新出版的長篇紀實文學《約會極地之緣——冰島八日》二度赴冰。在首發(fā)式上，我繼續(xù)用中國故事打動冰島外交部長、教育科學文化部長等政要，敦請冰方力邀中方團組赴冰交流。回國后，我又用中國故事不斷游說感染冰島駐華大使貢納爾松。2007年2月，貢納爾松大使以朋友身份從北京來到武漢我的家中作客，轉(zhuǎn)達了冰島政府的決策：冰島準備全額出資折合550萬元人民幣的冰島克朗，邀請百位中國藝術(shù)家赴冰舉辦中國文化節(jié)。

2007年9月29日，“冰島·中國文化節(jié)”在冰島科坡沃隆重開幕，冰島半數(shù)以上的國民參與該節(jié)，中國文化在冰的影響力和國家美譽度得到重大提升?？偨y(tǒng)格里姆松和夫人欣然主持了我在科坡沃博物館舉辦的《當東方哲學邂逅冰島之光——余熙冰島抽象水彩畫展覽》開幕式，總統(tǒng)在致辭中特別向我表示衷心的感謝。

此后，我又促成冰島科波沃市與武漢市締結(jié)為“國際友城”。中央外宣辦、國新辦發(fā)專文《冰島緣何“牽手”武漢——武漢<長江日報>記者余熙運用民間外宣促成“冰島·中國文化節(jié)”舉辦始末》。

四、主動把握演講機遇 多種角度說明中國

由于我每次去新的國家通常是因為舉辦畫展或開展采訪交流活動，并非單純以演講為出國任務(wù)。如何爭取到演講機會，需要自己敏銳發(fā)現(xiàn)機遇并不懈努力。只要懷揣一個“中國夢”，有飽滿的傳播中國文化之念，有強烈的講述中國故事之心，在海外創(chuàng)造講述中國故事的場合與機遇并非不可能。

2012年3月，我在印度采訪金磚國家領(lǐng)導(dǎo)人峰會期間，利用緊張的采訪間隙，請中國駐印度大使館協(xié)助聯(lián)系到新德里著名大學尼赫魯大學，此后又通過尼赫魯大學聯(lián)系上西孟加拉邦的泰戈爾國際大學，從而在這兩所世界名校的中文系相繼成功舉辦演講會，受到了印度師生的歡迎與好評。2009至2010年，我在南美數(shù)國訪問期間，發(fā)現(xiàn)南美人民對中國有著強烈的興趣，但當?shù)氐闹袊畔s并不多見。我決定尋求機會向南美人民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文化。在中國大使館的支持下，我分別獲得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和巴西圣保羅州立大學邀請，成功舉辦了主題為《從中國當代油畫看中國女性和青年形象》的演講。我邊播映PPT中國油畫作品，邊向南美師生生動形象地講述中國故事，受到廣泛而熱烈的歡迎，聽眾們表示“這是自己首次直接聽到中國人講述中國故事”。中國駐阿根廷和駐巴西使領(lǐng)館對此高度評價，稱“此舉為在南美傳播中國文化起到良好的示范作用”。

我于2009年和2014年在牙買加作過多次講述中國故事的演講，牙買加總督艾倫、前總督霍爾、國家水利部長皮克斯吉爾、新聞部長福爾克納等政要應(yīng)邀出席。中國駐牙買加大使館五年間兩次致函國內(nèi)表彰我的活動。2014年5月28日，中國大使館在致中共武漢市委宣傳部的函中稱“牙買加艾倫總督對余熙推動牙中文化交流表示贊許”，并稱這是中國在牙買加舉辦的聽眾層次最高、最受歡迎的演講。

1994年8月，我在保加利亞共和國國家博物館舉辦個人畫展開幕式時作中國文化專題演講，保加利亞共和國文化部部長格奧爾基·格奧爾基耶夫出席并致辭，對我的演講給予了高度評價。2009年12月，我在烏拉圭東岸共和國國家社會保障部和烏拉圭扶輪社講述中國故事時，烏拉圭內(nèi)閣的多位部長出席，他們還向我詳細詢問了解中國國情和改革開放成就。

除了舉辦演講會講述中國故事，我還以發(fā)表文章和畫作的形式講述中國故事。1995年8月9日至14日，我用德文在德國《不萊梅日報》辟出五個頭條，以每天大半個版的篇幅，連載“中國人在不萊梅”系列故事。這些素材均取自長期生活在不萊梅的中國人群，包括中國店主、中餐館老板、中國留學生、第二代華人兒童、中資機構(gòu)技術(shù)人員。故事形象地反映出中華民族堅韌、勤勞、勇敢、正直的民族品格，見報后引起德國主流社會反響，不萊梅市市長烏利?！ぶZ勒博士和不少讀者主動與我聯(lián)系交流。中國駐德國大使館致函國內(nèi)通報情況并予以高度評價。

五、聲情并茂介紹中國 故事情節(jié)引人入勝

在海外講好中國故事，能否對故事內(nèi)容和情節(jié)精心設(shè)定，能否具備啟迪人心的文化感染力量，是不可忽略的傳播環(huán)節(jié)。

千百年來，中國的傳統(tǒng)故事薪火相傳，汗牛充棟。但絕大多數(shù)傳統(tǒng)故事因為時代久遠、觀念隔膜、文化差異和價值觀沖突等因素，并不太適合拿到西方傳播。有些傳統(tǒng)故事凝聚著中華民族濃郁的傳統(tǒng)道德倫理觀念，在中國被口口相傳，但在西方人眼中卻會被另類解讀，其結(jié)果不但不能給中國文化加分，相反不利于中國現(xiàn)代文化形象的塑造。因此，我對中國故事的選擷，多為針對不同受眾的個性化獨創(chuàng)，時代背景多為現(xiàn)代，題材多為社會、家庭、倫理、道德、文化等范疇，情節(jié)多源自鮮活的社會現(xiàn)實生活，特別是每天身邊發(fā)生的大大小小的生動故事。近年來，我自行編輯制作了一套《從中國當代油畫看中國女性和青年形象》的主題PPT，通過對中國當代優(yōu)秀油畫的圖解，來講述中國有趣的社會故事。這一傳播形式經(jīng)我在幾個大洲采用后，發(fā)現(xiàn)因其能令聽眾“睹畫生情”，并沉浸于打動人心的故事畫面和情節(jié)之中，當屬成功實踐，于是被我列為保留備用題材。

講好中國故事，還要在語言上具備必需的表達技巧。盡管我在用中文講述時可能會追求聲情并茂的傳播方式，但在海外涉及國別眾多，語種五花八門，因而借助于各國翻譯人員的支持必不可少。而他們能否做到聲情并茂并不太容易。我的補救舉措多為提前與翻譯者溝通，盡量讓對方理解，這也是合作成功的必要前提。

2013年12月15日，當我在非洲蘇丹共和國首都走上喀土穆大學的講臺，放眼近百名學習中文的黑人男女大學生聽眾時，發(fā)現(xiàn)那一雙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并充滿渴望地鎖定著我的一顰一笑和一言一行。驀地，一種強烈的責任感涌上心頭：我肩負的中國文化傳播之責，何其重大！

這么些年來，我的心頭一再地感受到這一沉甸甸的責任感，它伴隨我的腳步一次又一次地邁上不同國家的演講臺。而今的我，依然樂此不疲地將這種重負感扛在肩頭奮力前行，并且力臻把每一個中國故事都講述得雋永，富于魅力。（作者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