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奮勇
瓦片之上
天空卸下重,頂起。春風留下溫馨,收集。橫梁支撐,櫞木并排,因為堅韌,面向陽光,不問春暖花開。
在鄉(xiāng)村的寧靜里,時間的皺褶越來越密集,瓦片有大自然和歲月,還有忍耐、寬容和哲學。
瓦間冒出一個石灰筒。炊煙,或直上云霄,或者盤旋迂回。用白色表露,而瓦的黑,一直到最中央。黎明時,和早起的鳥兒悄悄耳語;黃昏時,叫牧童吹起葉笛。
還有瓦縫長出植物,一棵高高的搖曳的芒草,一簇綠色的苔蘚植物。生命的盡情奔放,就是生存的原理。
為一場雨,傾情吟詠;為一彎月,心生蕩漾。日出日入,瓦下的人,守住夢想,堅信遠方,現(xiàn)實還很羞澀。瓦片說:風呀,演奏我,我和大地同呼吸,我會繚繞出大自然的山光水色!
風不語。比大海更藍的,是鄉(xiāng)村的天空。削風斬云,瓦片之上,鄉(xiāng)村縮寫成景象,思念堅不可摧。
看見一片油菜花
遠遠就看見它,但我已經沉在花香里不能自拔。風嘲笑我,沒有無盡的向往。我不是聞香而來。
應該說是為了一種色彩,為了一片遼闊。
在放開的視野里,一朵又一朵,一枝又一枝,簇擁也好,對視也罷,早就成了黃色的海,興風作浪,浪打浪,寫滿紛揚的故事。
也許,本在三月的日子,有一場暗示著凝重的約會。
腳步匆匆,此地無岸,泥土領著我,忘記了曼妙輕舞的詞匯。沒有癡迷,就此沉醉。
來來往往的飛蟲催熟我的記憶。與春風并肩而行,我有屬于自己的春天嗎?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片屬于自己的風景,似乎是山谷的回音?
密碼被打開,這一片金黃在被大聲朗讀,一聲聲熟悉的鄉(xiāng)音。還有一些人,一些聲響!
三月油菜花開,說著說著,春天用自己的方式,澎湃我的心海。
貌似突然純屬自然,所有這一切都是穿山越嶺而來的?
野菊
只因你在山中,我辜負了一樹春光和一扇夏風。
這野菊,一直生活在沒有人居住的山坡。
我來,是誤入。身旁是盛開的舞者。我不聞香,我不慕艷。我故意和風絮語,我執(zhí)意擁抱天空。
野菊不哭,因為沒有踮起腳尖的觀眾。野菊不笑,因為沒有阿諛奉承的來者。
這野菊,有自己的高度,自己的姿態(tài),自己的光澤,自己的動感。我沒有奢望自己變成一朵野菊,忍受春華秋實的遙遠。
我在陌生的山坡,拾起一些涼涼熱熱的記憶,然后在鳥聲中掩藏。
呵!野菊,我們有距離,已是夕陽西下,還有多少人在天涯!
很多花在開
四月,一個晴朗的上午,是誰空運來了一片盎然春意,種在天柱山的山上山下。
就從映山紅開始吧!每一朵,嫣紅。每一簇,驚艷。每一叢,天然。它們帶領了不同品種的花,直接抵達頂峰。
櫻花,新種的。在一棵又一棵的櫻花樹下,用羞澀把私房話烘烤得滾燙滾燙,許多想象紛紛揚揚。那年,那人,那故事……
春天的氣息迎面撲來,一下子淹沒了不安的情緒。你推我,我叫你,春天在喊另一個春天。有鳥鳴,有笑語。仿佛穿越了時空去理解一場視覺盛宴。
我是一個幸運的人,直盯“天柱神游”四個飄逸的字,在春天的聲音里分享幸福,一層一層地打開春天的年輪,兀自生香。
看天讀云的時候,聽到一句陌生的話:“有很多花在開呀!”
立夏下雨
那么多的線從上而下,從遠而近。沒有人問,這些是不是鄉(xiāng)野曾經的觸角?
看山。云霧繚繞。樹葉鼓掌。山溪發(fā)笑。
品一杯新茶。我說,我因你而暖。松樹上,鮮嫩的榛葉欲語又休?;h笆內外,積極的藤蔓開出黃色的小花。
然而,蟈蟈哪里去了?一些習俗還在,鄉(xiāng)民們?yōu)橹β怠?/p>
到底該百感交集,還是心靜如水?上一秒,還看見春天的背影。下一秒,風景屬于誰?
如此干凈的日子,每一刻應該拍照封存。剛才,從玉蘭樹下走過,細細的響,細細的香。還在!
“六月天,七月火?!贝┻^春風十里,夏季萬物生。
立夏還下雨。即使心中沒有遠方,開始熱愛,永遠不需要理由。
好多的鳥在電線上落腳
天空美極了。今天清晨的天空美極了。
是鳥,好多的鳥,在電線上落腳。群山,收藏了它們的疲憊,心滿意足。云朵,遠遠地觀望它們,秋波蕩漾。鄉(xiāng)村,睜開眼睛,注視著它們,束手無策。我心神不定,它們的歌去哪兒了?
確切地說,它們像一個個的音符,一頁五線譜掛在早晨的風中。
本來孤寂單調的電線靈動起來。哪些匆匆的行人有意無意地遠看,用迥然不同的動作。
我的身體也有語言,給鄉(xiāng)下的秋天表達我的發(fā)現(xiàn)。
它們,不去高飛流浪,不去覓食果腹,不去筑巢過冬。留念這秋天的景色有意義嗎?
不明白的事情很多,就像慢慢枯萎的草。秋風一吹,搖搖就算了,還能有什么奢望。
多好呀,它們,選擇一起站著,一起欣賞晚秋的鵝黃嗎?也許純屬意外。
不遠處的枝頭上,掛著熟透的果實。鳥,不是植物,不會變成植物的部分,也不必用骨骼和靈魂彈奏雷聲。
有陽光就是好,默默中,我和鳥似乎有著一樣的情懷,天空美極了!
我再一次贊嘆,好多的鳥還在,把我的思緒擺渡到一首詩里,它們簡單的隊列惹疼了我的秋天。
(責任編輯 劉佳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