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皮救父”的“最美女兒”

張達明

2013年1月8日，“2012感動山西十大人物”頒獎晚會在山西太原舉行。當18歲的蒲縣女孩王慧出現(xiàn)時，全場掌聲雷動，人們被她在父親意外燒傷后毅然放棄高考，不惜“獻皮救父”的舉動所打動，將“最美女兒”的榮譽送給了她。

王慧是臨汾市蒲縣黑龍關(guān)鎮(zhèn)屯里村人，父親王潤平平日在外跑貨運。2012年5月27日下午，父親和母親在院里清理汽車零部件時，不慎引燃汽油，導致兩人同時被燒傷。經(jīng)臨汾市當?shù)蒯t(yī)院診治，父親全身80%的皮膚重度燒傷，母親雙臂、前胸、后背也被燒傷。正在蒲縣高中緊張備考的王慧獲悉后，立即趕到醫(yī)院，看到幾乎被燒焦的父親，她既害怕又心疼?！爱敃r根本就認不出來那個人是我的爸爸，他渾身都腫了，整個人就和吹起來一樣?！?/p>

這時距高考已不到10天，而此前王慧也已通過了播音主持專業(yè)考試，連上哪所大學都規(guī)劃好了。親戚們都勸她回學校好好備考，可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母，她毅然決定放棄高考。她對大家說：“如果看著爸爸媽媽在這里受煎熬，我自己卻去奔什么前途，說什么我也做不到。這個時候，我一定要守在他們身邊?！?/p>

因父親燒傷嚴重，在臨汾醫(yī)院期間，他除了做手術(shù)就沒有出過重癥監(jiān)護室。雖然母親住在普通病房，但也離不開人，王慧陪了父親又陪母親，喂飯、翻身、擦藥、復健，一刻也不能消停?！翱帱c累點倒沒什么，最難受的是幫父母換藥，看著他們痛苦的樣子，我的心都要碎了?！币淮?，王慧從早上8點陪父親換藥，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時，卻又到了該幫醫(yī)生給媽媽換藥的時間，忙完后已經(jīng)天黑，她也已經(jīng)9個小時粒米未進，因勞累過度險些暈倒，幸而被護士扶住。因一個人忙不過來，不吃飯是常有的事，不到一個月，本就瘦弱的王慧又瘦了3公斤。

2012年9月，父親因出現(xiàn)深靜脈血栓燒傷并發(fā)癥，醫(yī)院建議轉(zhuǎn)院，王慧只好帶著他來到太原解放軍264醫(yī)院燒傷科求治。燒傷整形科主任馮晉斌對王慧說：“你父親15%的傷口無法愈合，長好的創(chuàng)面也開始惡化，同時還有并發(fā)癥造成的下肢水腫，必須進行再次植皮手術(shù)。”

此前，王潤平在臨汾當?shù)蒯t(yī)院做了5次植皮手術(shù)，自身皮膚已不能滿足繼續(xù)植皮手術(shù)的需要。而商業(yè)人工用皮不僅費用高，手術(shù)效果也不一定好。幾位專家研究后認為，最好是從親人身上取皮移植。聽了專家的建議，王慧沒有絲毫猶豫：“就從我身上取皮吧?！瘪T晉斌對她說：“你可想好了，剝離頭皮時要注水，這個過程非常疼，你真的不害怕嗎？”王慧說：“沒有爸爸就沒有我的一切，他現(xiàn)在需要我這個做女兒身上的一點皮，我又有什么好猶豫的。疼是避免不了的，為了爸爸，我心甘情愿！”

馮晉斌主任被王慧的孝心和勇敢所感動，但還是對她詳細講解了手術(shù)方案：“從你頭頂取10平方厘米的一塊皮，之所以選擇頭皮，一方面是頭部皮膚再生能力最強，另一方面考慮到將來你的頭發(fā)能遮蓋痕跡，但為了降低感染幾率，你需要將齊腰的秀發(fā)剪短。如果沒什么異議，接下來就要實施手術(shù)了?！?/p>

看到王慧被剪短的頭發(fā)，王潤平才得知女兒要為自己獻皮，他連連搖頭道：“這絕對不行，孩子那么小，不能讓她跟著我遭罪，這手術(shù)我不做了！”王慧見狀，像哄孩子一樣哄父親：“醫(yī)生說了，他們會想辦法讓我沒有一點疼痛感的，就像睡了一覺那樣，很快就會結(jié)束?！北M管王慧說得很輕松，王潤平還是為懂事的女兒心疼流淚。

真正到了手術(shù)臺上，王慧還是有些害怕。“當我躺倒手術(shù)臺上，看著那些明晃晃的手術(shù)刀，說實話，我心里仍是一陣陣緊縮，但一想到我這樣做是為了救爸爸，我馬上就不怕了?！?/p>

2012年9月15日，手術(shù)開始。盡管取皮過程劇痛無比，但王慧一聲沒哼，只對醫(yī)生說了一句話：“能盡量多取一點我的皮就盡量多取一點，這樣就能減少爸爸一點痛苦，我年輕沒事的！”

馮晉斌主任說：“王慧這姑娘非常堅強，我以前做了很多這方面的手術(shù)，都是父母為孩子獻皮的，女兒為父親獻皮，我還是第一次遇到。要知道，頭皮的神經(jīng)末梢非常豐富，而要取的恰恰是王慧的斷層皮，這樣就使神經(jīng)末梢完全暴露，過程非常疼，但她始終沒有哼一聲，讓我們非常感動，最后共取了相當于她全身3%的皮膚。”

而更讓人撕心裂肺的疼痛還是換藥。王慧回憶說：“現(xiàn)在想起當時的情景仍心有余悸（jì），頭皮上剛手術(shù)過的新肉和紗布緊緊貼在一起，每換一次紗布，就像是生生地撕下你一層皮，個中滋味，用語言實在難以形容?！?/p>

為不影響正在讀高三的弟弟，為了母親早日康復，王慧給父親植皮的事，她一直瞞著母親和弟弟。直到她被評為“2012感動山西十大人物”后，母親和弟弟才知道了真相。

為父親植皮后，王慧依然每天要照顧父母的飲食起居，從未睡過一個囫圇（hú lún）覺，還要努力讓父母開心……由于王慧的及時獻皮，父親術(shù)后恢復良好，母親也在王慧的精心照料下基本痊愈，都于2012年11月6日回家療養(yǎng)。對此，王慧很欣慰：“無論怎樣難，好在都闖了過來。我現(xiàn)在最大的希望就是父母能夠完全康復，如果有機會，再繼續(xù)實現(xiàn)我的大學夢?！?/p>

英國詩人華茲華斯在一首詩中寫道：“父親！對上帝，我們無法找到一個比這更神圣的稱呼了！”而王慧“獻皮救父”的舉動，讓我們更深刻地懂得愛是感恩和回報，是責任和擔當，是美德和力量！

[選自《第二課堂》（高中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