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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娘娘

      2015-05-14 10:34:28璃華
      飛言情B 2015年1期
      關(guān)鍵詞:皇上

      璃華

      簡介:她是寵冠后宮的慕貴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最恨的那個人,偏是寵她的皇上。她等著阿染帶她離開,卻不知她要等的人,其實(shí)早就死在了塞外孤冷清寒的月光里。

      她瞎了一雙眼睛,在九重簾幕的宮闕中,陪著阿染過了一春又一春。只是她不知道,她要等的人,其實(shí)早就死在了塞外孤冷清寒的月光里。

      1、

      她在冷宮里住了些日子了。

      慕秋倒也沉得住氣,硬著嘴不肯同皇上求饒。

      其實(shí)她這個尊貴無比的慕妃,之所以會被打發(fā)到冷宮來,全因她太不識時務(wù)。

      那天西北鎮(zhèn)國將軍命人送來一條上好的白狐皮毛,皇上素來寵她,便命人將這皮毛鑲在她最喜歡的那件披風(fēng)上,本以為她會高興,哪想她竟然當(dāng)著皇上的面,將那皮毛扯爛,摔出錦繡宮的大門。

      皇上自然是龍顏大怒,偏偏慕秋不肯服軟。皇上這次便和她卯上了,當(dāng)即將她打發(fā)進(jìn)冷宮,并且發(fā)了話,慕貴妃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才能出冷宮。

      可是大半個月過去了,慕秋沒有一丁點(diǎn)求饒的意思,最先沉不住氣的竟然是皇上。

      他白玉般清潤的臉上,似乎比屋外的積雪還要冷,眼神寒得像從冰窟窿撈上來似的。他的到來,讓慕秋本就有些漏風(fēng)的屋子里,越發(fā)冷了幾分。

      “住得舒服嗎?”他的聲音略顯冷寂,帶著與生俱來的尊貴與清傲,“我的慕妃。”

      “還不賴。”慕秋正蹲在屋子里,撿了木炭朝炭爐子里扔,“倒是皇上近來清減了許多,莫不是御膳房做的菜,不合您的胃口?”

      “呵?!被噬侠湫α艘宦暎蟛娇缌诉M(jìn)去,冷宮不愧是冷宮,他就算身披厚實(shí)的裘皮披風(fēng),都覺得冷,看著蹲在地上燒炭的慕秋,“你打算這輩子都待在這里?”

      “皇上說笑了,再過三天阿染便會來接我出宮,皇上該不會忘記了吧?!蹦角锘仡^,似笑非笑地瞅了皇上一眼,“希望皇上,不曾忘記三年前的承諾?!?/p>

      “勞你費(fèi)心提醒我。”他忽然氣怒起來,神色冷若冰霜,“慕秋,你就這么想回他身邊嗎?這三年來,我待你不好嗎?我是九五之尊,他不過是個……為什么,三年了,你還是不肯忘記他?”

      “因?yàn)槲覑鬯??!彼捻饬恋皿@人,含著對愛人的思念與執(zhí)著,“我愛他。就算你同他長得一樣,趙禎,我的好皇上,但我仍舊不可能愛上你!”

      皇上臉色驀地一白,一把將她從地上撈起,狠狠壓在睡榻上。她面色微變,他這一連串動作,并未揉亂她的眼底眉間。

      “你答應(yīng)過,不動我的。”她輕聲道,“忘了嗎,趙禎?”

      她喊他趙禎,他的心口宛如被人狠狠捶了一拳,他如碰到熾鐵似的推開她,她身下的睡榻轟然倒塌,激起一地塵埃。

      慕秋躺在那里沒有動,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遇見趙禎的情形。

      2、

      那是乍暖還寒的二月,郊外的桃花閑閑開了三兩枝,穿單衫覺得冷,穿襖裙又嫌熱了些。

      趙禎穿著一身金線牡丹織成的織錦長袍,蹬一雙鹿皮靴,坐在正屋上座,屋子里的氣氛宛如結(jié)了冰。慕秋提著一籃子榆錢走了進(jìn)來。

      她有些驚訝,不解地望著他:“阿染,你穿成這樣做什么?快換身衣服,幫我洗榆錢,中午咱們吃榆錢蒸飯?!?/p>

      他沒有動,一雙眼睛寒星似的冷:“我不是阿染,我是趙禎。”

      “你生病了嗎?”慕秋放下籃子走過去,不顧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伸手按了按他的額頭,“我們一同生活了十八年,你就是死了化成灰,我都不會認(rèn)錯。”

      “你真的認(rèn)錯啦?!睅Φ穆曇魪拇箝T口傳來。她驀地轉(zhuǎn)身,只見一身粗布單衫的阿染站在大門口,笑彎了一雙眼,靜靜地望著她。

      她頓時目瞪口呆,她不知道,這世上竟然會有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唯一的區(qū)別就只是臉上的神情。

      她連忙收回擱在趙禎額頭上的手,匆忙跑到門口拽住阿染,將他拉到趙禎身邊。她將兩個人反復(fù)看了很多遍,看得趙禎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像是不耐煩她的審視。

      倒是阿染,一直笑嘻嘻地望著她。

      “對不起,我認(rèn)錯人了?!彼w快地說了一句,一把揪著阿染跑出屋子,一口氣跑了很遠(yuǎn),直到兩人一頭栽進(jìn)桃花林里,她才停下來大口大口喘氣。

      “喂,阿染,那個趙禎是誰,他怎么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她扭頭看著同樣氣喘不已的阿染,不解地問。

      “算起來,他是我的雙胞胎哥哥?!彼χf。

      “你怎么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慕秋不滿地抗議,“是不是全世界就我一個人不知道你還有個雙胞胎哥哥?”

      阿染瞇著眼睛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道:“大概不是吧,我也是近兩年才知道的?!?/p>

      好吧,慕秋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我怎么會認(rèn)錯呢?他的穿著明明不是我熟悉的阿染,我為什么會認(rèn)錯呢?”

      阿染眼底的眸光閃了閃,輕輕笑了笑:“馬有失蹄,一次弄錯了而已,下次別再認(rèn)錯了?!?/p>

      慕秋擺擺手,不以為意。她踮起腳,想摘下那串剛開的桃枝,奈何個子太矮,夠不到。這時阿染輕輕走來,貼著她的后背,揚(yáng)起手將那串桃枝攀折下來,塞到她的手里。

      慕秋下意識地回頭,卻不小心撞到他下巴,他的臉近在咫尺,琉璃眼里倒映著呆愣愣的她。不知怎么的,她的心跳驀地變快。為了掩飾心虛,她一把推開他,嘀咕著說了聲謝謝,抓著桃枝便跑進(jìn)了桃林深處。

      風(fēng)也暖和起來了,吹得她心底似乎起了一抹異樣情愫,他攀折桃枝的手,他琉璃眸子里如沐春風(fēng)的笑意,都叫她心慌。

      明明是一起長大,相處了十八年的阿染,明明一直當(dāng)他是哥哥,為何她會覺得心悸?有什么不一樣的東西,在手里緊緊握著的桃花里,悄然盛放。

      3、

      明明是回憶同趙禎的初遇,偏偏又控制不住思緒,想到了阿染。

      阿染,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卻叫她的心里浮上酸疼的暖意。

      “阿染,阿染?!彼匀惶稍诘厣希硐率侵щx破碎的睡榻,揚(yáng)起的塵土已經(jīng)落定。

      三天的時間明明很短暫,可慕秋卻像是過了三年一樣漫長,明明真正的三年她已經(jīng)熬了過來。

      終于到了第三天,她一大早便換好了衣衫,華麗的宮服已經(jīng)換下,她穿著青花粗布的衣服,披上那件她最喜歡的披風(fēng),早早便站在后宮屋檐下等阿染。

      寒風(fēng)瑟瑟,她緊緊抱著雙臂,這樣便能稍微暖和一些。從院子里斜出的枝丫,光禿禿的。

      還未到春花爛漫的時節(jié),但她心里頭,卻像已經(jīng)種滿了那年二月暖風(fēng)里的爛漫桃花。

      三年前,他用力抓著她的手對她說:“慕秋,你等著我,只要三年。我一定會努力活下去,活到接你出宮的那一天,然后我們找個沒有人的地方隱居一生,誰也找不到我們?!?/p>

      “好。”她當(dāng)時回答得那樣堅定,她信他,信他一定會信守三年之約,帶她離開這里。

      她明明那樣相信他。

      可是她站在這里,冰冷的寒風(fēng)將她的四肢都凍僵了,她等了又等,那個熟悉的人影始終不見。

      她從五更天等到了月上枝頭,冷宮里蕭條寒冷,沒人來阻止她繼續(xù)等下去。

      她挨著墻壁坐了下去,縮著身子,不知何時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三年前,趙禎殘忍地要阿染割傷自己的臉,要?dú)⒘怂?,完成十八年前,先皇想做卻被人暗度陳倉沒能做成的事。

      沒錯,那天對于慕秋來說,的確像是一場噩夢。她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趙禎是剛剛登基的新皇,而阿染是剛一出生就被下令處死,卻因?yàn)閷m人的惻隱之心而活下來的皇子。

      十八年前,宮人偷偷將阿染抱出宮,后來將他托付給慕家養(yǎng)活。她不知道她爹當(dāng)時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將阿染接手的,她只知道,這種事情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是殺頭的罪。

      顯然,趙禎的出現(xiàn),意味著他們?nèi)揖嚯x被殺頭不過是一盞茶的工夫吧。

      她以為趙禎會殺了他們,可是他沒有,他放過了慕家,劃花了阿染那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將阿染丟入西北大軍,并且說,只要阿染能夠在那種地方活三年,他就放過阿染。

      為了不讓阿染偷偷帶慕秋走掉,他將慕秋帶回宮,讓她成為慕貴妃,他不過是想借此捆住她的手足,不讓她去找他而已。

      “就這么喜歡他嗎?”一個嘆息的聲音,在月色如霜的夜里顯得無比惆悵。

      穿著明黃色暖袍,披著狐裘披風(fēng)的皇上,挨著她坐下,他讓她靠在自己懷里,寬大的披風(fēng)很溫暖,稍稍抵擋了那鉆入衣領(lǐng)的寒意。

      “喜歡啊?!彼瘔衾锏哪角铮卣f,“阿染?!?/p>

      皇上的眸光劇烈顫抖了一下,他低下頭,緊緊抿著唇。他應(yīng)當(dāng)是在生氣,可他整個人透出來的氣息,卻是濃得怎樣都化不開的絕望與憂悒。

      “可是你永遠(yuǎn)也等不到他了?!彼卣f。

      4、

      慕秋睜開眼睛,一時間有些分辨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她想站起來,剛剛雙足點(diǎn)地,跟著便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四肢無力,嘴里像著了火。

      “娘娘!”進(jìn)來奉茶的宮女瞧見她摔在床邊,驚呼一聲,跑來扶起她,“您怎么自個兒起來了?您染了風(fēng)寒,太醫(yī)吩咐過,不能下床。”

      “你讓我走。”她心里記掛著阿染,她還沒等到阿染,不能繼續(xù)待在這里。

      “你要去哪里?”冷漠而疏離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抬眼望去,是趙禎,許是才下早朝,他的一身朝服還未換下。

      “你知道我想去哪里。”慕秋嫌惡地扭頭,不愿看他。

      “你們都下去吧。”屏退左右,皇上這才緩緩走到她身邊,“我的慕妃,還是這么討厭我嗎?”

      “是恨吧?!蹦角锏卣f,“恨不得殺了你?!?/p>

      “這可不好,將來還有幾十年要活,繼續(xù)恨下去會很累吧。”他漫不經(jīng)心地道。

      “你什么意思?”慕秋的眉心緊緊皺起,她冷聲問,“趙禎,我問你,你把我的阿染弄到哪里去了?”

      “他死了?!彼L(fēng)輕云淡地說了三個字,然后帶著笑,看著她的表情變了幾番。

      先是茫然,跟著是錯愕,再然后是一片空白,到最后還是茫然,似乎不明白他剛剛說了什么。

      “他死了?!彼室庥终f了一遍,聲音也抬高了,方便她聽得更清楚些。

      她的嘴角動了動,好久好久未發(fā)出聲音,眼淚先砸了下來,落在趙禎的手背上,燙得他心口一顫。

      她伸手用力拽住他的衣襟,宛如一只發(fā)了狂的小獸一般嘶吼:“你說謊,你說謊!”

      “沒有說謊?!彼纳裆耘f是冷漠的,像是泰山崩于面前也不會動搖,“這是他留給你的,最后的遺物?!?/p>

      他拽下她的手,將一個信封放到她手上,然后他輕撩袍腳站了起來,吩咐宮人好生照看慕妃,這才背著手走到房門口。

      慕秋一個人待著,宛如置身冰窟一般。

      “什么時候的事?”她啞著聲音問。

      “三天前?!彼哪_步頓了頓,輕聲說。

      她多希望趙禎是在說笑,可她知道,趙禎從不說笑,他也不會與她說笑。

      她顫抖著將信舉到眼前,是熟悉的字跡,阿染的字跡。

      她拆開信,信的內(nèi)容很少,不過是三行字——

      卿卿吾愛。

      慕秋,莫要等我了,忘記我吧,我不想再熬下去了,我們來生再見。

      阿染絕筆。

      5、

      慕秋病了,高燒怎么都退不下去,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大多數(shù)時候,皇上會陪在一旁。有時候她會錯以為坐在這里的人是阿染,因?yàn)樗麄冇幸荒R粯拥哪槨?/p>

      可是她心里又很清楚,阿染的臉已經(jīng)被趙禎毀掉了,就算他真的在這里,也不會是這個模樣。

      真殘忍,讓她區(qū)分得這樣清楚,連弄錯的機(jī)會都不給她。

      那封信,的的確確是阿染寫的,她從小與他一起長大,他的字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為什么,那時候明明說好,三年為期,他帶她遠(yuǎn)離這塵囂。

      “總得吃些什么吧。”趙禎端過宮人手里的藥碗,“不然,活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p>

      “死了正好去見他?!蹦角锢淅渫_@一瞬間,無窮盡的恨意從心底浮上來,她咯咯笑了起來。

      趙禎的臉色卻變了。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扣住她的下巴,硬是將一碗藥灌了下去。

      隨后他將空碗摔在地上,破碎的青瓷到處飛濺,他咬牙切齒地道:“死心吧慕秋,我死也不會讓你有機(jī)會見到他的?!?/p>

      他說完,帶著一身怒氣離開。

      慕秋嗆得不停咳嗽,好久好久才平息下來。她靠著床榻,越想越心慌,阿染不會拋下她,他不是那樣輕易放棄的人。

      否則那年,他不會單槍匹馬跑去縣令家里搶親。

      是的,搶親,那是三年前的事情。

      她雖然和阿染一同長大,但她爹并沒有讓她嫁給阿染的意思,哪怕她央求爹爹,說她很喜歡阿染,爹爹也不答應(yīng)她同阿染在一起。

      那是趙禎出現(xiàn)一個月后發(fā)生的事情。

      那天在桃林里,他替她折下一支半開的桃花后,她就開始不對勁,后來看到阿染,她總會心慌。她總覺得阿染變了一個人,與她熟悉的阿染有了不同,可她又覺得一切只是因?yàn)樗齽有闹蟮腻e覺。

      “慕秋。”有一次,阿染喊住了想逃跑的慕秋,明亮的雙眸直直望著她,“你是在躲我嗎?”

      “我沒有?!彼w快地否認(rèn)。

      “慕秋,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很喜歡牽著你的手,真想就這么牽著,一輩子都不松開。”他忽然這么說。

      她這才意識到,她的手正被他緊緊握著,她連忙想要抽回手,他卻不肯放。

      “你胡說什么啊。”

      “我沒有胡說。慕秋,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嗎?”他很認(rèn)真地問她。

      她想當(dāng)時她的臉一定很紅,她用力甩開他的手,逃也似的跑開了,只聽到身后傳來他的笑聲。

      那天之后沒多久,她爹就讓她嫁到知縣家,給知縣的大兒子填房。慕家不過是小門小戶,她能嫁給知縣兒子,也算是攀了高枝。

      她跑去跟爹爹理論,死都不肯嫁,可是到了發(fā)嫁那天,仍被強(qiáng)迫著穿上嫁衣上了轎。

      她被扶下花轎,被拖上了喜堂,就等著拜堂之后被送入洞房。

      然而,便是在她絕望了的時候,一陣馬的嘶鳴聲傳來,跟著是眾人慌亂的驚呼聲。她蒙著蓋頭,被人摟住腰掠上馬背,隨后便是呼呼風(fēng)聲從耳邊吹過。

      她的蓋頭終于被吹跑,她仰起頭,看到了掠走她的人。

      “我說了要牽著你的手,一輩子都不松開的,怎么可能讓你嫁給別人?!彼麤_她眨眨眼睛,笑意盈盈地道,“喂,慕秋,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

      6、

      喜歡。

      怎么會不喜歡呢?

      那樣喜歡她的人,寧可搶親也不肯讓她嫁給別人的阿染,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qū)に??他們已?jīng)熬過了三年,不是嗎?熬過了,為什么他卻要這么做?

      她不能理解。

      纏綿病榻一月有余,又是一年桃花爛漫。

      慕秋的身體終于好了起來,后宮那些妃嬪天天變著花樣給她送禮,想借著她入一入趙禎的眼。

      她也不點(diǎn)破,只是冷笑著看著那些人來來去去。

      她在尋找出宮的機(jī)會,她必須去找阿染,否則她的胡思亂想會把她逼瘋。

      “這件披風(fēng),你就這么喜歡嗎?”

      趙禎來的時候,她正坐在燈下,小心地將披風(fēng)壞掉的地方補(bǔ)好。

      “難不成,這件披風(fēng)也是阿染給你的?”

      她沒有搭話,從那天之后,她就沒有再和他說過哪怕一句話。

      這件披風(fēng),的確是阿染給她的,正是他去搶親的那天,他見她穿著單薄,便解下披風(fēng)披在了她肩上。

      她記得他的溫度,暖暖的,很窩心。

      “你打算一輩子都不理我?”他在她身邊坐下,“我要怎樣做,你才能忘記阿染?你看看我,我和他長得一樣,你可以試著喜歡我?!?/p>

      她瞥了他一眼,笑得十分諷刺,這個人在說什么笑話,他難道不知道,這世上沒有人能夠取代阿染嗎?

      “別這樣看著我?!彼行阑?,“我以為我對你很好?!?/p>

      當(dāng)然很好,就差沒將她捧上天了,慕秋知道。但她只覺得他惡心,因?yàn)槭撬Φ盟桶⑷静荒茉谝黄穑撬尠⑷灸敲磻K的。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好?!彼麤]有繼續(xù)坐下去,只是淡淡地丟下這句話,就出去了。

      慕秋哼笑一聲,他到底哪來的自信,自信她會喜歡他。她與阿染十八年的感情,豈是那么容易就被取代的?

      她補(bǔ)好了披風(fēng),收拾了不多的幾件衣服,趁著掌燈宮女換班的空當(dāng),悄悄溜出了寢宮。這些日子她沒有白過,她每天都在尋找能夠出宮的、萬無一失的機(jī)會。

      她知道,一旦被發(fā)現(xiàn),趙禎不會輕易放過她,雖然她不明白,他到底為什么對自己這樣執(zhí)著。

      有時候她會有一種,趙禎是喜歡她的的可怕錯覺。

      但她比誰都明白,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所以這種念頭出現(xiàn)一次兩次之后,就被她徹底拋諸腦海。

      半個時辰后,她終于站在了宮外,她是從冷宮的偏門跑出來的,在冷宮待了那么些日子,她把冷宮的地形都摸透了。

      她出了宮,尋了一匹馬,然后披上披風(fēng),踏著風(fēng)塵,朝著西北塞外而去。

      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冷宮偏門處,是趙禎,他望著慕秋消失的方向,眼神看不出喜悲,好久好久,他才轉(zhuǎn)身。

      她會回來的,無論她去到哪里,去了多久,她終究還是會回來的。

      他深信。

      7、

      趙禎并沒有等太久,甚至比他預(yù)計的更短暫。

      慕秋回來了,帶著滿身風(fēng)塵回來了。

      她的眼睛紅紅的,細(xì)膩的皮膚被西北的野風(fēng)磨粗了,水潤的雙眼也不復(fù)當(dāng)年神采,那里面布滿血絲,并且還迎風(fēng)落著淚,怎么都止不住。

      她是半夜回來的。狼狽無比的她,宛如一個瘋子一樣,抓著那封信便推開了趙禎的書房門。

      “你問我記不記得,你自己還記得嗎?”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一絲一毫的異樣。

      “我當(dāng)然記得,女孩就叫桃香,男孩就叫花朝。”她閉著眼睛,面帶微笑,十分溫柔地說,“其實(shí)我一直覺得奇怪,阿染,你為什么要起這兩個名字呢?”

      阿染的拳頭握得很緊,指甲刺破了掌心,血沁了出來,滴在地上。

      他當(dāng)然知道,因?yàn)槟且惶?,是她遇見趙禎的日子,大抵也是趙禎對慕秋傾心的日子。

      所以叫桃香,叫花朝。

      他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那一天,二月十二,百花生日,俗稱花朝。

      那天,趙禎找到了正在泉邊汲水的他,一臉興奮地拉著他的手道:“真的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我是趙禎,你叫阿染是吧?”

      他疏離地點(diǎn)點(diǎn)頭,對于不熟悉的人,他一向不會顯得很熱絡(luò),哪怕這個忽然出現(xiàn),十分自來熟的人,長著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我是你哥哥,我們是雙胞胎?!彼坪醪欢裁词强慈四樕?,就算阿染表現(xiàn)得生人勿近,他還是一個勁兒地拉著阿染說話。

      他告訴他,其實(shí)他是皇室二皇子,本該死于十八年前,但是好心的宮人不忍,于是將他偷偷送出了宮,托付給一戶尋常人家收養(yǎng)。

      “想不想回宮?”他笑著問阿染,“我可以帶你回去?!?/p>

      “不用?!彼稽c(diǎn)都不想離開,他不覺得在民間長大有何不好,尤其是這里還有慕秋,慕秋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是的,他愛慕秋,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喜歡上她的,十八年的時間,有太多的機(jī)緣,太多能夠讓他喜歡上慕秋的緣由。

      他只知道,當(dāng)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jīng)無法將視線從她臉上挪開了。

      但遺憾的是,慕秋始終發(fā)現(xiàn)不了他的心意,這大概是他唯一覺得遺憾的事情。

      說到遺憾,或許還有一樣。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見見母親,我還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p>

      10、

      趙禎爽快地答應(yīng)了阿染,他想了好久,對阿染說:“我讓你成為我三個月吧。你和母后好好相處,算是做哥哥的補(bǔ)償你,也是我唯一能補(bǔ)償你的方式。”

      于是他和趙禎互換了衣衫,阿染成了趙禎,趙禎變成了阿染。

      那天,慕秋提著榆錢籃子進(jìn)來的時候,一眼就看穿了他是阿染,他其實(shí)很高興,這說明她很熟悉他,所以能輕而易舉地認(rèn)出他。

      于是懷著這種高興的心情,他代替趙禎回宮,見到了生他的母親。他也是怨過她的,為何他長得和趙禎一模一樣,被舍棄的人卻是他,而趙禎卻從小到大,一直過著天底下最好、最奢侈的生活。

      不過他也只是有一點(diǎn)怨,三個月的時間,他感受到了母親的愛,并且也看到她為了自己丟棄的孩子而哭泣、悔恨。這就足夠了,阿染想。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就到了,他遵從約定回到慕家。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一瞬間血液凍結(jié),他看見慕秋依偎在趙禎的懷里,那么親密,他從慕秋的眼里看到了迷戀和愛。

      為什么,他陪在她身邊十八年,她都不曾回應(yīng)過他,不過短短三個月,她就愛上了趙禎?

      剎那間,所有的委屈、不公、憤怒,徹底將他吞沒。從一開始,爹媽就不愛他,舍棄了他,要他去死,現(xiàn)在他一直默默注視著的那個人,也不要他。

      他們都愛趙禎,都愛那該死的趙禎!

      他們明明長得一模一樣,他明明只不過晚了半柱香出生,為什么他就必須是被舍棄的那一個?

      他忍下怒氣去見趙禎,他想問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沒有去奪走他在意的東西,他憑什么要搶走慕秋。

      “因?yàn)橄矚g是無法控制的?!壁w禎笑著說,“阿染,我打算帶慕秋走,帶她進(jìn)宮,我不想離開她。”

      “你告訴她你的身份了嗎?”阿染問。

      趙禎搖了搖頭:“還沒有,我在想該怎樣跟她說?!?/p>

      “永遠(yuǎn)也別說吧。”這一瞬間,一股邪念在他心里形成,憑什么他總是被留下的那一個,他不想再繼續(xù)下去了。

      于是后來,他威脅趙禎,假如不按照他說的做,就殺掉慕秋。

      好在趙禎并不知道他有多愛慕秋,不知道他寧可殺盡天下人也舍不得殺掉慕秋。趙禎為了保護(hù)慕秋,答應(yīng)一切照他的話做。

      他讓趙禎在慕秋面前劃花自己的臉,他要讓慕秋憎恨趙禎,要讓慕秋更愛阿染一些,然后他就能理所當(dāng)然地變成阿染,成為慕秋最愛的人。

      他成功將慕秋帶回宮,將趙禎丟去軍營,因?yàn)楹ε纶w禎揭露他做的事情,便命人偷偷將身在軍營的趙禎除掉了。

      沒有了趙禎,便沒有人知道,那三個月陪在慕秋身邊的人是他,永遠(yuǎn)不會有人知道。

      他很聰明,不是嗎?

      他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可他低估了慕秋對趙禎的愛,他帶她回宮,她不肯讓他碰,她心心念念愛著阿染,可阿染明明就在她面前,她卻視而不見。

      就像她將他全部的愛、全部的心意都丟在地上肆意踐踏一般。

      他是阿染,她不愛;他是趙禎,她仍舊不愛。

      時間久了,他也要崩潰了,他本想將這些事情永遠(yuǎn)隱瞞下去,不讓她知道他為了得到她都做了些什么。

      可他最終讓她離了宮,讓她知道了他是阿染這件事。好在她沒有多想,好在她輕易地信了他的話,好在她以為她深愛阿染。

      他知道他卑鄙,他殘忍,可是——

      “我愛你。”他傾身吻了吻她,貼在她耳邊深情地說。

      “我也愛你。”她喃喃地回應(yīng)。

      尾聲

      她看不見了,他時常扶著她到處走。她抓著他的手,忽然想起那年他對她說:“慕秋,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很喜歡牽著你的手,真想就這么牽著,一輩子都不松開?!?/p>

      “阿染?!彼p聲喚他。

      “嗯?”他略微彎腰,側(cè)耳細(xì)聽。

      “真想就這么牽著,一輩子都不松開?!彼拇竭吢冻鲆粋€美麗的笑容。

      他的眼睛驀地一紅,眼淚猝不及防地砸落下來。他用另一只手擦去眼淚,然后用更加溫柔的聲音回她:“嗯,一輩子都不松開?!?/p>

      哪怕知道她不愛他,哪怕知道她想一輩子牽手的那個人,不是他。

      可是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她愛的人是阿染,他的名字是阿染,這就足夠了。

      慕秋的心里像是開出了一整片的桃花,她記得他貼著她后背的溫度,記得他折下桃枝的那修長白皙的手,記得他琉璃樣的眼眸里,臉紅不已的自己。

      阿染,我多喜歡你。

      她瞎了一雙眼睛,在九重簾幕的宮闕中,陪著阿染過了一春又一春。

      只是她不知道,她要等的人,其實(shí)早就死在了塞外孤冷清寒的月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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