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艷 徐敏
摘 ?要:元曲之所以能成為一代文學之勝,重要原因之一是其多變的手法。具體體現為:大量使用極富特色的修辭、創(chuàng)制了無數異彩紛呈的巧體。個體的創(chuàng)新帶來個別的風靡,而元曲是元代文學愛好者集體推陳出新,共襄盛舉鑄就的傳奇。
關鍵詞:元曲;制勝;原因
作者簡介:丁艷,女,1978年2月出生,現為四川醫(yī)科大學人文與管理學院漢語言文學教研室講師,四川醫(yī)科大學醫(yī)學人文研究中心成員;徐敏,女,1976年5月出生,現在為成都藝術職業(yè)學院公共教學部大學語文教研室講師。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32-0-01
近代大學者王國維先生說:“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學,楚之騷[1],漢之賦,六代之駢語,唐之詩,宋之詞,元之曲,皆所謂一代之文學而后世莫能繼焉者也?!睘楹斡写爽F象呢?他說:“蓋文體通行既久,染指遂多,自成習套,豪杰之士亦難于其中自出新意,故遁而作他體,以自解脫。一切文體所以始盛終衰者,皆由于此”。
元曲是盛行于元代的散曲及雜劇的統(tǒng)稱,亦單指元雜劇。元曲名家輩出、佳作如林,不僅有豐富而深刻的思想內容,還有鮮明而獨特的藝術成就尤其是有多變的手法。元曲多變的手法表現為創(chuàng)制了無數異彩紛呈的巧體[2]、大量使用極富特色的修辭。且看湯式的《雙調·蟾宮曲》
冷清清人在西廂,叫一聲張郎,罵一聲張郎。亂紛紛花落東墻,問一會紅娘,絮一會紅娘。枕兒余衾兒剩,溫一半繡床,閑一半繡床。月兒斜風兒細,開一扇紗窗,掩一扇紗窗。蕩悠悠夢繞高唐,縈一寸柔腸,斷一寸柔腸。
此曲是“重句體”的代表。所謂“重句體”即通篇或多處采用相同句式或語氣的散曲。此作中一、四、十三為相同句式;七、十為相同句式;其余部分皆為相同句式。就修辭來看,一、二、三句與四、五、六句隔句對仗,形成“扇面對”,又與末三句成扇面對,這種首尾的遙對在散曲中稱為“鸞鳳和鳴對”。七、八、九句與十、十一、十二句也成扇面對,這些對仗無不工整流麗。此作還使用了隱括這一修辭,即將前人整首詩詞的意境、字句或某些段為己所用。唐人元稹的《會真記》中崔鶯鶯有詩:“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拂墻花影動,疑是玉人來?!睖浇枇恕稌嬗洝分性娭畼?,開出了自己的花。重句體的巧用、對仗上的匠心以及意境上的隱括,使本作回環(huán)婉轉、纏綿悱惻、語俊韻圓、余味不盡。
《論語·雍也》上說,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意思是,質樸勝過了文飾就會粗野,文飾勝過了質樸就會虛浮。這里的“文”與“質”是一對內涵豐富而外延廣泛的范疇。不錯,形式和內容要相得益彰才能出現佳品,多數元曲正是如此。試看劉庭信的《雙調·水仙子·相思》:
恨重疊重疊恨恨綿綿恨滿晚妝樓,愁積聚積聚愁愁切切愁斟碧玉甌,懶梳妝梳妝懶懶設設懶爇黃金獸。淚珠彈彈珠淚淚汪汪汪汪不住流,病身軀身軀病病懨懨病在我心頭?;ㄒ娢椅乙娀ɑ☉臼荩聦υ墼蹖υ略赂π?。與天說說與天天也還愁。
此曲最明顯的特點是襯字在數量上超過了正字。襯字是指在曲律規(guī)定的字數外增加的字,它不受音韻、平仄、句式等限制,一般用于句首。若本曲去掉襯字,按平仄要求就成了:“重疊恨滿晚妝樓,積聚愁斟碧玉甌,梳妝懶爇黃金獸。淚珠不住流,病懨懨在我心頭?;☉?,月更羞,天也還愁?!币r字的自由運用,除了完整句意外,還增添了作品的表現力。本篇在形式上還運用了疊字(如“綿綿”)、反復(如“病身軀身軀病”)、回文(如“花見我我見花”)、頂真(如“重疊恨恨綿綿”)等多種修辭,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女主人公如泣如訴的相思情狀。
王國維先生所說的“遁而作他體,以自解脫”實乃真知。對后來者而言,悠悠歷史長河中,文學作品所要反映的社會內容、思想感情,古人多半已涉獵。而讀者卻必然有求新心理,如果作者不在形式上創(chuàng)新,結局一定是泯然眾人矣。
個體的獨具匠心可能帶來個別的風靡。北宋神宗熙寧年間,蘇軾在與遼使的對弈中,創(chuàng)作了神智體《晚眺》詩,詩意為七言絕句,但他寫出的只是十二個字。這類詩以意寫圖,使人自悟,近乎謎語,主要特征是字形變化。2013年5月,胡慧盈的《百字令》微情書紅遍網絡。文筆凄美之外,呈現菱形的文字排列是一大亮點。“神智體詩”和“百字令”都引來仿作無數。
與上述不同的是,作為“詞余”的元曲是整個時代的文學愛好者,在前人的基礎上,于形式上另辟蹊徑,同時又做到了文質并重,才鑄就的一代文學之勝!
注釋:
[1]“楚騷”含義有二。一是單指屈原的《離騷》,二是泛指《楚辭》。“楚辭”的名稱,西漢初期已有,至劉向乃編輯成集,東漢王逸作章句。收入戰(zhàn)國屈原、宋玉及漢代淮南小山、東方朔、王褒、劉向等人辭賦共十七篇。此處指后者。
[2]元曲的巧體不勝枚舉:獨木橋體、嵌字體、黃冠體……它們是元代文人在前人偶用修辭的基礎上創(chuàng)制出來的體式,極大地豐富了傳統(tǒng)文學的內容和形式。
參考文獻:
[1]中國文學史 游國恩、王起等主編 1964年1月第1版 人民文學出版社
[2]《元曲三百首》思履主編 2013年年10月第1版 中國華僑出版社
[3]《元曲三百首賞析》張國偉、系海主編 1995年4月第1版 河北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