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京飛到斯里蘭卡一般都需要途徑曼谷機場,在那里飛機會放下一些客人再帶走一些游客。斯里蘭卡航空,一個從未聽說過的航空公司,從服務到餐飲到飛行都非常的專業(yè)舒適,它們從北京上海山東香港都有飛往首都科倫坡的航線。事實上坐過一次斯里蘭卡航空后,我非常希望他們在中國內(nèi)陸也能開辟一些航班,這樣我們也好少受一點中共中央國際航空公司的氣了!
斯里蘭卡在印度的下只腳,完全島國,傳統(tǒng)農(nóng)業(yè)國家,盛產(chǎn)茶葉橡膠各種香料和寶石,被浪漫的稱為印度的一滴眼淚。斯里蘭卡人似乎也認同這種說法,所以也沒有像膠東半島的人那樣,習慣于把自己稱為印度洋上的一顆明珠。
遠在英國人殖民者來到之前,葡萄牙人已經(jīng)在這里建起教堂和城市,在這里他們充分享受了他們夢幻之旅的果實。在著名的海邊小鎮(zhèn),旅游勝地GALLE,混雜著葡萄牙英國伊斯蘭以及印度風格的各種奇特建筑。如果澳門是葡萄牙和廣東的混合體的話,斯里蘭卡的很多地方就是葡萄牙與印度的Mix。在英國人趕走日益衰敗的葡萄牙人成為這里的主人之后,他們接收了葡萄牙人的建筑和莊園,還帶來了中國的茶種和真正的國際航海貿(mào)易。
今天斯里蘭卡的茶葉是全球均價最貴的,在全球的茶葉貿(mào)易中占據(jù)了非常重要的份額。本地的茶莊主盡管認同他們的茶葉祖宗在中國,但他們更愿津津樂道的是他們自己的茶文化,并且不容分說的認為,他們的茶遠遠好于中國茶。我們參觀了本地著名的茶莊。在號稱處女才能采摘的茶區(qū),老奶奶們小心的用剪刀采摘著茶尖,還時不時抽空站在我們途經(jīng)的小路上,伸手向我們索取少量貨幣,據(jù)說這種不錯的業(yè)余愛好可以增加她們不少的額外收入。
在茶園的工廠里依然保留著一二百年的英國機器,隨行的小伙很快辨認出它們居然和泰坦尼克號出自同一家英國公司,這些機器他們搖搖晃晃地生動了幾百年,或許還要繼續(xù)這份工作直到很遠吧?斯里蘭卡的紅茶的確非常知名,它們能夠迅速地進入歐洲主流市場,與英國人確定的歐洲口味以及英國人自身的切身利益息息相關,更不用說當年的國際貿(mào)易以海上運輸為主,比之于更加遙遠的中國內(nèi)地,近距離的航海里程自然合算得多。紅茶的口味相對簡單而穩(wěn)定,因為機器完全以一種中立的態(tài)度上班,面無表情合情合理地做著屬于自己的活。早期中國茶農(nóng)完全靠天吃飯,每家每戶以個人理解去闡述對于茶和人生的理解,以手工的方式與大自然的象征物發(fā)生著完全不同的私人關系……唉,罷了,都是這么說,我自己也未必懂。
GALLE與我們居住的MIRISSA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這里的海浪非常大,自然吸引了很多世界各地的沖浪愛好者。但是這里最為知名的景觀,是那些在海上木桿上坦然自若的海釣者。他們將一截長棍插入沙灘里,在上面簡單搭一個支架便爬將上去,放下竹竿和魚鉤,就像一只金雞獨立的鷺鷥一般,不管海浪多大,他們都會長時間的在上面呆著,直到潮水褪去才悠然下來。大部分的海釣者都會爬上海邊的公路,隨即將那些新鮮的海貨在路邊一字擺開銷售。那些或孤單影只或三五成群的海上海釣者們,他們多少象征著我所看到的斯里蘭卡,在滾滾的撲面而來的巨浪以及順勢而來的時尚沖浪者面前,那種看似全球化動勢的背景底下,這些靜默背影的姿態(tài),似乎幾百年都未曾改變過。
幾百年前,中國明朝的航海家鄭和也曾到過此地,他帶來了遙遠東方的文明和許多綾羅綢緞只帶走了少許的香料以作紀念。今天看來,那時遠道而來的中國客人更象一個愚蠢的炫富者而不是一個深謀遠慮的企業(yè)家,對他們的記憶,在浩瀚無垠的印度洋,它更象一朵漣漪,迅速地消失在不斷推進的巨浪里。
MIRISSA更像一個世外桃源,到處是滿載的茶肉桂的莊園隱藏在一個起伏的熱帶叢林中間,從朋友舉辦婚禮的MIRISSA HILL的頂部看到正對的海灣,正是風景如畫的GALLE小鎮(zhèn)。白天我們在那里閑逛。各種特色小店,集體販賣著斯里蘭卡民族服裝裝飾品和香料,當然還有各種看不懂的初級寶石,那些寶石被尊貴的標上dollar價錢而不是斯里蘭卡的當?shù)刎泿疟R比,顯得非常與眾不同。像北京胡同串子一樣的自由販子們,堆著誠懇的笑容及眼神,手捧可疑的手工織品,流竄在游客出沒的各個街口不斷推銷著他們手中的東西,像一個個乏味的魔術師般,不厭其煩地打開又合上他們的百寶箱。你一旦稍稍表達出一絲興趣,他們的價錢便像起伏的海浪一般讓人捉摸不定。
MIRISSA這邊的世外桃源似乎與那邊海灣的倉促完全無關,除了院落上面急急的云,以及偶爾出現(xiàn)的孔雀匆匆走過一片碧綠草地。肉桂園中各種樹木靜靜搖擺,好像在催眠著時間催眠著大地。各種生物伸長著奉獻著死亡著,連院中的幾只小黃狗都慵懶的在偶爾的耳鬢廝磨中慢慢躺下進入睡眠。巨大的蜥蜴扭著大屁股抬起尖尖的前臉仿佛去觸及前方的空氣,隨即又低頭隱入長長的草叢。大地是最大的母親,只要你不過分摧殘,她便無私地滋育著上帝的子民。
我們居住的肉桂院是一個朋友的朋友的家,就像他們的祖先,很多歐洲人喜歡到處旅行,看到哪兒不錯便蓋一房子居住一段時間。我們朋友的朋友就是這樣一家有趣的英國人,這也是他們第一次將這個有著二間大套房的家出租給我們。替他們常年看管此處的管家SIRIL和他的太太,慈祥得就像一個年老的印度版的亞當和夏娃。老亞當每天一早拿著綁著彎刀的竹竿,步履蹣跚地走到院中采割各種熱帶水果和樹葉,回來給我們制作早餐和飲料。當?shù)谝惶煸绯?,我們打開我們的房門,陽光早已撒在茶幾和寬寬的藤椅上面,我們看到新泡好的紅茶在金色的空氣里熱情的冒著煙的時候,我和我的太太都驚呆了。下午老亞當騎著老破的自行車買了一些貨物回來的時候,那些慵懶的黃狗們和我們都表現(xiàn)出一種類似的驚喜—時間在這里被我們無意抓住了。
當那些滿街跑的toktok貼著滿身的花紅柳綠,載著我們到達hill 之巔,我們朋友的婚禮即將開幕:我發(fā)現(xiàn)自己和幸福早已盈滿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