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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倪瓚創(chuàng)作風格與家世的關系

      2015-04-18 07:04:45張洲
      晉中學院學報 2015年2期
      關鍵詞:倪瓚

      張洲

      (復旦大學中文系,上海 200433)

      論倪瓚創(chuàng)作風格與家世的關系

      張洲

      (復旦大學中文系,上海 200433)

      元代藝術家倪瓚的藝術風格與其家世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富賈家世與其慕雅避俗之藝術追求;隱遁家風、漂泊生涯與其閑散逸宕之藝術氣質(zhì)和筆法;孤清身世與其悲涼枯寂之藝術格調(diào)之間存在著不可忽視的因果關系。他獨特的藝術風格是其不可復制的現(xiàn)實人生在詩意的藝術人生上的映現(xiàn)。

      倪瓚;藝術風格;家世

      倪瓚(1306-1374),元代詩書畫三絕的大藝術家,其詩清幽淡雅,持元代詩壇清逸一脈;其書疏朗健逸,入晉人神理;其畫蕭散空寂,為“逸格”文人畫的代表。倪瓚獨特的藝術風格形成的原因,如社會影響、宗教信仰等已由不少學者詳述,筆者認為,藝術創(chuàng)作風格是藝術家個人風格的映現(xiàn)和延伸,而家世又是個人風格形成的不可忽視的關鍵因素,但此方面內(nèi)容目前尚不為學界所系統(tǒng)論述,本文擬就此作一初步探討。

      一、富賈家世與雅逸之藝術追求

      明人吳寬云:“云林征君以雅潔為人所慕。”[1]495縱觀倪瓚的詩集,他常以類如“雅句”“雅音”“雅志”“雅好”“雅樂”“雅頌”“雅興”“雅懷”“雅集”“雅趣”等詞語崇頌美好和表達傾慕,可見其對藝術品質(zhì)之“雅”的鐘情。在俗文化盛行的元代,倪瓚的詩歌主要以胸次清曠、筆意蕭遠、清新典雅、迥無一點塵俗氣的風格區(qū)別于其他詩人。這首先體現(xiàn)為其語言的典雅。元代是文化開放和融合的時代,多民族、多種族共居中土,各種方言隨之流布,交流的需要促進了白話文的進一步發(fā)展。與此同時,承接宋代,元代的市民文化繼續(xù)發(fā)展,使元代文學作品出現(xiàn)了大量的俗語、俚語、方言。元代文人對“俗”的看法非常復雜,在詩之體,大多是要戒俗的,但在散曲或劇曲,則使用本色語和方言的頻率非常高,展現(xiàn)出獨特的世俗情調(diào)。而倪瓚的詩文雖喜自然流暢,但對“俗意,俗字,俗語,俗韻”往往深惡痛絕。他的詩、詞、曲、文、畫都一貫地呈現(xiàn)出清雅的風格。其次為內(nèi)容的雅正。倪瓚曾云:“詩必有謂,而不徒作吟詠,得乎性情之正,斯為善矣?!盵2]695他的詩歌以贈答、題畫為主,甚少光怪陸離的內(nèi)容和描寫,與其好友楊維楨詭異譎怪的樂府詩大相徑庭。在倪瓚看來,“性情之正”有兩個層面,其一,是中國詩教傳統(tǒng)中的“正始之遺風”;其二,是“聊以自娛”抒發(fā)的胸中逸氣。此逸氣與正氣相比,增添了藝術性、舒緩性和獨特性,是倪瓚在藝術世界中清灑的人格體現(xiàn),更是其隱逸于塵世的途徑。布顏圖評倪瓚的繪畫:“冰痕雪影,一片空靈,剩水殘山,全無煙火,足成一代逸品?!盵3]211繪畫中“神品”之上的“逸品”,與唐代皎然提出的詩歌“高”“逸”之境是遙相呼應的,是倪瓚不拘常法、超然物外的精神氣度在藝術作品中的體現(xiàn),而與之相對的是被功名利祿羈絆之俗氣。在倪瓚的藝術創(chuàng)作中,逸同時又是雅的升華,在內(nèi)容上是儒家的文質(zhì)彬彬,在氣度上是釋家的出塵離世,在格韻上是道家的清揚率意,而這些因素融合在一起,最終形成了其藝術創(chuàng)作高逸的品格。

      所謂高逸的品格,清代江順貽在《三家詞品》中歸納為三個境界,其一,以情勝;其二,以氣盛;其三,以格勝。情是深情,氣是氣韻,情與氣主要指向?qū)钴S生命的傳達。格是最高的靈境,是品格,是在家世背景下的個人經(jīng)驗和人生觀的濃縮和迭升。倪瓚也不例外。

      何良俊《四友齋叢說》云“:東吳富家,唯松江曹云西、無錫倪云林、昆山顧玉山,聲華文物,可以并稱。余不得與其列?!弊鳛闁|南巨室,梁溪倪氏通過了幾代人的經(jīng)營和積累。宋建炎二年(1128),倪師道扈從宋高宗南渡居杭州,其長子倪子云于隆興二年(1164)以吳縣監(jiān)丞的身份自杭州徙居吳縣嘉定,次年“再徙無錫梅李鄉(xiāng)之祗陀里,遂占籍”[4]第6冊。以兩代人四十年的時間完成了家族的遷徙。在無錫定居的過程,是與鄉(xiāng)人逐漸融合的過程,也是倪氏家境逐漸顯赫的過程,此間又經(jīng)歷了數(shù)代人:

      1.倪子虹(1139-1191)輩。倪師道的長子倪子云在仕門,主要由次子倪子虹打理家事,其“勤儉治家,田產(chǎn)日辟”[4]第6冊。可知因倪子虹(倪瓚的太高祖)的勤儉經(jīng)營,倪家于鄉(xiāng)里開始立足,其財務也逐漸穩(wěn)定。

      2.倪伋輩。倪伋(倪瓚的高祖)為倪子云的獨子,“時家業(yè)方隆,誡子弟勿以富驕人,惟務為德于鄉(xiāng)。受其澤者每扶攜踵謝,常滿戶庭焉”[4]第6冊。其時倪氏家業(yè)剛剛開始興旺,并通過接濟扶持鄉(xiāng)人得到美譽和認同。

      3.倪椿輩?!跋仁婪e累之業(yè)至公益盛,家聲赫弈”[4]第6冊。倪椿(倪瓚的祖父)為倪伋之孫,到倪椿輩時倪家的生意已完全走上正軌和達到一定規(guī)模。在其三個兒子的像贊中,都提到了儉樸持家,性仁慈,接濟鄉(xiāng)人,得到鄉(xiāng)里普遍尊重的事略。

      4.倪煥(1261-1345)輩。倪煥為倪椿的長子,倪瓚的伯父。其“勤于治生,貲雄于一郡”[4]第6冊。倪氏一族的產(chǎn)業(yè)和聲望在元至正之前達到頂峰。

      梁溪倪氏從倪子虹到倪煥,歷經(jīng)百余年,此間族人專心于經(jīng)營生意,家境逐漸雄厚,資據(jù)一方、名傾四隅。作為曾經(jīng)的外來者,倪氏家族通過努力,成功地找到在無錫安居樂業(yè)的立足點,而這個背景對于倪瓚對雅潔藝術的追求影響十分深遠。

      其一,所謂三代才能培養(yǎng)出貴族,倪氏且富且仁的家庭積累為賦予后人溫文爾雅的貴族精神提供了堅實的物質(zhì)基礎。倪瓚生于大德十年(1306),其二十歲以前正當倪家財力最盛之時,生活的無憂,使得他對身外的錢財頗不以為然,其詩《睡起》云:“睡起晴云滿澗阿,牛羊日夕下南坡。浮生富貴真無用,政似紛紛蟻一柯?!盵2]672全然是一位富家子弟在優(yōu)哉游哉的午后信筆書寫出的一種通達。而筆者以為,能真心說出“富貴如浮云”這類話的凡人(圣人除外),大多因為已身在天上,曾領略過天高地闊的自由,以及高處不勝寒的寥漠,方能真正成就收放自如的豁達。倪瓚此種“富貴真可羞,功名竟何物”[2]590的人生態(tài)度,與陶淵明由仕而隱,在貧寒中追求菊花般清苦的高潔不同,他體驗的是無財物困擾(在其中年以前),“人生行樂耳,富貴將如何”[2]580的瀟灑快意,是“不汲汲於富貴,不戚戚於貧賤,孝友而忠信,外柔而中剛”[2]697的高逸生活。這種自信和放達,正是其藝術創(chuàng)作中“逸筆”之風度與韌度的由來。

      其二,倪瓚不僅對自家財富不在意,對族人的營生方式也并不感興趣。因為他以“不與悠悠世人同一悲慨”[2]698自持,不愿與人茍同。據(jù)《清賢記》記載,他初“號云林,已而知杜綰、黃老睿,俱嘗號云林,遂更為云幻霞。其好奇,恥同於人,大都如此”。倪瓚還有“迂”“懶”這種類似貶義的稱謂,而“倪迂”“懶瓚”卻是“迂疏真與世相忘”[2]634莊子式的天真逍遙,和“懶慢惟知坦腹便”[2]618晉人自然天放的風度,此自許或出于謙誠,但更多的應是來自胸懷的灑脫。正所謂“不落畦徑,謂之士氣;不入時趨,謂之逸格。”[5]36他的生活風格與其藝術風格是互相呼應的。倪瓚見俗子則避去,對于倪氏族人專注的產(chǎn)業(yè)生意以及由此牽連出來的塵事中的招呼應對,他也以為類如“俗患”而不屑范就。其《山園》云:“春水鳧鹥野外堂,山園細路橘花香。棲棲身世書盈篋,漠漠風煙酒一觴。豈謂任真無禮法,也須從俗著冠裳。不營產(chǎn)業(yè)人應笑,竹木栽培已就行?!盵2]625可見他將家業(yè)之務與書畫之趣對立而視,前者入俗,后者趨雅。不顧旁人譏嘲,他選擇與眾不同的后者,“不事富家事,事作詩”[2]707,在山林間以詩酒獨樹清姿。倪瓚的特立獨行促使他以對“雅”的追求來抵御有同流之嫌的“俗”。在家族財力支持養(yǎng)成的自信與品位的基礎上,選擇一種與前輩及族人不同的生活,是脫略紈綺、遠離庸鄙的買賣生營、客非佳流不得入,超凡棄俗的詩意人生。

      其三,家庭的熏陶對倪瓚影響至深。倪瓚在兄弟中排行最小,一直有長兄倪文光撐持門戶,在富隆的家境下,直至二十多歲他仍不需過問世事。這與倪瓚的父親倪炳頗為類似,倪炳的兄長倪煥是帶領倪家走向鼎盛的人物,而倪炳雖也“勤于治生,不墜益隆”[2]708但已處于半耕半讀的狀態(tài),是逐漸雅化的商賈世家子弟。他過著“花落滿階,圖書環(huán)列”[4]第1冊的生活,可知倪瓚的珍玩收藏、綺園嘉木,部分或來源于對父親的繼承,而更重要的是父親的雅趣對他的耳濡目染。與倪瓚一同長大的同輩中,堂兄倪元佩“尤工詩”,倪思誠“風姿瀟灑,才識敏達”[4]第6冊,有雅致的聽秋軒,與倪瓚的清閟閣相去不遠,倪瓚曾與張雨、周南老等好友酬詠唱和其中。錢溥《清閟閣詩集序》云,倪瓚“家故饒于貲,至先生始輕財好學”??芍呤霞易遄阅隙梢詠?,直到七世倪瓚輩才開始完全走上棄商讀書之路。而在讀書的早年,倪瓚曾云:“貴富烏足道,所思垂令名?!盵2]582從他的志趣來看,此處之“名”,未必特指儒家的功名,更可能指向美名和文名。倪家在鄉(xiāng)里以仁德立世,不事家業(yè),但“禮樂制度,靡不究索”[6]的倪瓚也得到了鄉(xiāng)人的尊重。至順元年(1330),吳楚天災流行,無錫鄉(xiāng)民祈于忠靖王廟,時年僅25歲的倪瓚作“迎享送神辭二章,刻諸山阿,俾錫民歌以祀之”[2]699。在鄉(xiāng)里如沒有一定的文名雅譽,是不可能被委以此重任的。由此可見,倪瓚雖以讀書之路從家族中突圍,目的并不是為了單純的背離,他一樣要贏得與其家世相稱的清名,故其詩書畫皆以雅正為宗,不茍乖亂,鐘情的是“紅酒一罌,面筋二個,良常為具水飯、醬蒜、苦荬。倘佯遂以永日,如享天廚醍醐”[7]193溫柔敦厚的雅逸。

      由此可見,在家世的影響下,倪瓚追求的雅逸,在取徑上,指詩文書畫之載體。所謂“百年苦樂孰深知,何可旬月無我詩。縱渠推罵與爭席,不廢鷦鷯巢一枝”[2]697。他以遁入詩畫的凈境,來退避俗世種種的不堪;以清詩一首,作為幽棲紅塵的鷦鷯一枝。在氣度上,是“處窮而能樂,顛沛而能正,其一言一字皆任真而不乖其守”[2]675的優(yōu)雅姿態(tài);在主旨上,是以風雅之音吟詠性情之正、以逸筆寫畫磊落胸襟的藝術品格。

      不惟如此,藝術的最高境界應是生活的藝術。倪瓚曾有尺牘云:

      今日在盧氏客樓,大風烈日,筆硯枯燥如熬盤堊帚,復濟以仆之惡書,所謂鈍人騎駑,徒令旁觀咄咄費力耳。能書畫者,非神慮凝靜、風日清美則不為之。顧愷之登樓去梯,家人罕見;歐陽通猩猩為筆毫、象犀為管乃始書。同一樞軸,豈今人造次魯莽所為耶?[8]301

      可見倪瓚在生活和藝術創(chuàng)作上都有相同的要求,要保持從一而貫之貴族式的優(yōu)雅清雋。故避俗如避仇的倪瓚,其畫“淡遠之中,具有古雅”[9]495;其詩“清新簡淡,如不食煙火人語”[10]602;其書靜穆秀雅;其生活雅潔淡定,這些都是胸次清曠使然,來自于不為物質(zhì)所累的悠然的生命韌度和曠然的生活信念。

      明人王世貞云:“或謂宋人易摹,元人難摹,元人猶可學,獨元鎮(zhèn)不可學也。”[3]117清人王原祁亦云:“(倪)高士一洗陳跡……于不用工力之中,為善用工力者所莫能及。”兩人所說的倪瓚“不可學”和“不用工力”之處,是其弄翰寄逸、越凡遺世的生活情調(diào),根本淵源于其不可復制的家族成長背景下養(yǎng)成的獨特的藝術品味和追求。

      二、隱遁家風與淡然之藝術氣質(zhì)

      “野飯魚羮何處無,不將身作系官奴。陶朱范蠡逃名姓,那似煙波一釣徒”[2]663,此為倪瓚寄贈好友王蒙的詩句,也是其自身心態(tài)的寫照。倪瓚一生不仕,生活淡泊,在他眾多的別號之中,如云林、滄浪漫士、風月主人、耕鋤隱者、荊蠻民等,都透露了隱逸的氣質(zhì)。造成倪瓚逃世的原因有多個,如宗教信仰、社會制度、個人意趣等,其中家世淵源尚不為目前學界關注,茲論如下。

      據(jù)明代尤鏜撰《清賢記》所載,梁溪倪氏自上祖遷居江南后,“特相繼修煙霞業(yè),不欲簪筆於瓣發(fā)之庭,而婉約遜遁?!彼^煙霞,即指隱居山林。唐代李群玉就有句云:“平生自有煙霞志,久欲拋身狎隱淪?!保ā端腿穗[居》)明代所修《無錫縣志·宋元遺逸傳》中,“屈指五百年,僅得五人”,其中就有三人在倪家,分別是倪瓚的伯父倪煥、父親倪炳以及倪瓚本人。生活在宋元之際的倪煥在“元兵南下,主帥辟為桂陽主簿,不就。優(yōu)游巖穴以終”[4]第6冊。倪炳“性清約,養(yǎng)志邱園,不求仕進”[4]第6冊。他們的隱而弗耀對倪瓚有著直接的家庭影響。其實,除“明初被召,固辭不起”[11]9的倪瓚外,倪家隱逸之士遠不止此二人,而是代有傳承。茲分述如下:

      1.倪處仁(梁溪倪氏第二十六代,北宋世系第二代,倪瓚八世祖)。處仁(995-1067)在“汴梁豐樂之時,既席世業(yè),兼善生殖,家益富饒。歲收租二十萬斛,時有倪陶朱之稱”[4]第6冊。

      2.倪景祥(梁溪倪氏第二十八代,北宋世系第四代,倪瓚六世祖)?!靶灾睖睾瘢Р牟皇?。哲宗紹圣間,以學行薦于朝,三詔不起”[4]第6冊。

      3.倪伋(梁溪倪氏第三十一代,南渡世系第三代,倪瓚高祖)。金華處士許謙為題像贊,稱其“通今博古,痛大道之不行兮,歸去來兮而解組。惟笑傲于煙霞兮,啟有道玄孫而追尊高祖”[4]第1冊。

      4.倪淞(梁溪倪氏第三十二代,南渡世系第四代,倪瓚之曾祖)。在宋理宗朝,倪淞曾任承事郎,而劉基為其所撰像贊云:“抱才出游,知機便退。世衰道微,遵養(yǎng)時晦。”[4]第1冊可知他經(jīng)歷的是先仕后隱的人生。

      5.倪椿(梁溪倪氏第三十三代,南渡世系第五代,倪瓚之祖父)。其被稱為“宋處士友梅公”,所謂處士,即有才德而隱居不仕的人,亦泛指未做過官之士人。宋濂所題像贊云:“中原逐鹿,隱居空谷。懷瑾握瑜,牙籤萬軸?!盵4]第1冊

      6.倪煥(梁溪倪氏第三十四代,南渡世系第六代,倪瓚之伯父)。煥字堯章,號冰祥處士。其:“挽才不仕,值世道之滄桑兮,效間云野鶴而高翔。”[4]第1冊

      7.倪炳(梁溪倪氏第三十四代,南渡世系第六代,倪瓚之父)。炳字仲文,號冰蘗處士。“性清約不妄,交未始一謁權貴之門,晚年安居恬然自得。苔綠滿階,香云繞幾,澹如也”[6]。

      8.倪仁(梁溪倪氏第三十四代,南渡世系第六代,倪瓚之堂伯父)?!八瓮?,家居著述,絕意進取。著《帶經(jīng)集》”[4]第6冊。

      9.倪文光(梁溪倪氏第三十五代,南渡世系第七代,倪瓚之兄)。“元成宗貞元初,以薦起家,為吳郡學道書院教授,秩滿應遷修真,不出,從茅山道士學仙術,深得老氏元秘。仁宗黃慶年間,出粟三千余石賑濟饑貧,辟為黃州府判,升州正,俱辭不受”[4]第6冊。倪文光后曾提點常州路道教兼提點杭州路開元宮事,擔任的是道教內(nèi)的職務。

      10.倪季民(梁溪倪氏第三十六代,南渡世系第八代,倪瓚之次子)?!懊髯鎸艺鞑黄稹盵4]第16冊。

      11.倪元鼎(梁溪倪氏第三十六代,南渡世系第八代,倪瓚之堂侄)?!昂槲涑?,累征不應”[4]第7冊。

      12.倪敬(梁溪倪氏第三十七代,南渡世系第九代,倪瓚之孫)?!俺跻圆诺轮暎娽缬诔?,不就”[4]第7冊。倪敬最后被征為朝奉郎,卒于任上,但可知其早年還是選擇隱遁的。

      13.倪正(梁溪倪氏第三十八代,南渡世系第十代,倪瓚之曾孫)?!对葡谧V傳》稱其“居常不問家事,遇客輒喜豪飲,有北海遺風”[4]第8冊。

      14.倪公良(梁溪倪氏第三十八代,南渡世系第十代)。據(jù)記載,其“元末抗節(jié)不仕”[4]第7冊。

      15.倪愷悌、倪慎悌兄弟。(梁溪倪氏第三十九代,南渡世系第十一代,倪瓚之玄孫)出家洞虛宮。兄弟二人選擇的是離世出家之路。二人生卒年不詳,從其父親倪正生于洪武癸酉(1393)的情況看,其生年大約在明成祖永樂初年(約1410年)。

      由此可見,梁溪倪氏家族退避仕門的傳統(tǒng)應是倪瓚選擇隱逸人生的主要原因。而倪瓚幼志于學,年輕時“經(jīng)鋤隱者”的自號已透露其志向,可見倪瓚是主動選擇人生的隱退,與其前輩為繼承祖業(yè)選擇商賈耕耘之務又有一定不同。

      在獨特的身世背景下,倪瓚的隱遁之志在其藝術作品中表現(xiàn)為淡泊的心境和簡淡的風韻。在心境的描寫上,中國傳統(tǒng)的隱者往往以“越名教而任自然”[12]366向封建禮教反抗,或“當亦謝官去,豈令心事違”[13]49對官場的失意退避來表現(xiàn)自己的淡泊之志。而倪瓚既沒有儒家兼濟天下的使命感,也沒有仕途的挫敗感,是狀如“日與漁樵為侶,蕭然自適余生”[7]163單純天真而主動的隱遁。并且,與一般隱士更不同的是,倪瓚更多地從戒俗的角度來書寫自己淡泊自守的情懷。如“清夜息群動,高居無俗氛。恬淡誠吾事,榮名非所欣”[14]2123;“白眼視俗物,清言屈時英”[2]582;“鼓柁他年去,相從遠俗氛”[2]592。就倪瓚而言,先祖的遺風傳承已可拉開自己與封建禮教和仕門的距離,使自己保存明潔之品,而江南巨室子弟的身份更需要自己從營生事務的“俗”中騰拔出來,以詩、書、畫之雅為隱,以古器、名香、瑤琴之潔為隱。

      后人常稱倪瓚古淡天然,倪瓚的幽隱之思在其作品中以簡淡的風韻呈現(xiàn)。所謂淡就是滌除一切的感官刺激,在自然中安放人生價值。在淳雅寬舒的心態(tài)下,其書法“瘦不露骨,蒼不涉枯”[15]436,走筆清灑利落,線條細勁,不做糾結(jié)。倪瓚的畫甚少設色,畫面清素、惜墨如金,呈現(xiàn)出一片簡淡蕭疏、寂靜峻潔的景象。區(qū)別于同為元四家的王蒙,倪瓚筆下的山水是不著塵埃的世外荒古之境,是理想中的心靈棲息之所,而不是現(xiàn)實世界里以隱待詔的層巒疊嶂、茂樹叢林。他獨特的一河兩岸式構圖,是最簡潔的畫面結(jié)構,描繪的是回歸單純的天然,簡之又簡的太初狀態(tài),此中的淡然,又增添了一種玄味。在秾麗之氣頗盛的元代詩壇上,倪瓚以清逸自持,也是其幽隱而不入世流的表現(xiàn),而最終成就了為元詩“持其亂”的詩名。“曠遠蒼蒼天氣清,空山人靜晝冥冥。長風忽度楓林杪,時送秋聲到野亭?!盵16]832此為倪瓚自題《楓林亭子圖》,繪畫之外,山林之思使他的詩文往往以一種淡然的敘述語調(diào)寫成,而格律工穩(wěn)、筆簡思清,有皎然所言“有似等閑、不思而得”的風致。那是一位處士所應有的氣定神閑,他以此純凈的筆調(diào)描畫景物、描寫心境、描敘情思,如與故人在山林下促膝而坐,而彼時正天高月朗,四虛清明。

      作為單純隱者的倪瓚,無論身處何時何地,都如在山林中超然物外,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只關注天地間簡單而永恒的自然法則。

      三、漂泊生涯與閑散之藝術筆法

      倪瓚中年以后的人生,便是野舟孤岸、近水遠山的漂泊人生。所謂“吳市經(jīng)游幾度春,泛泛去來舟不系”[2]621,此段歲月,倪瓚既經(jīng)歷了“無家隨地客,小閣看云眠”[2]605在水波間流轉(zhuǎn)的動蕩,又有如“舍北舍南來往少,自無人覓野夫家。鳩鳴桑上還催種,人語煙中始焙茶”[2]625,在水渚上避跡的閑靜。與倪瓚同時期的《琵琶記》作者高明(1307-1371)曾有句云:“揺落關河萬木空,征途日暮感飄蓬。天寒為客吳江上,夜雨讀書山寺中。”可見在元末的江南,這種避亂湖上、流寓寺中的生活,或為當時士人的一種無奈選擇。與他們不同的是,倪瓚自44歲開始,就斷斷續(xù)續(xù)地離家,在宜興、甫里、葑門、笠澤等地流寓,直至69歲始返故里,往來五湖三泖間二十余年。在煙波浩淼的太湖之上,行蹤飄忽、居無定所的狀態(tài)全然成為倪瓚中晚年的一種生活常態(tài)。雖沒有早年在故里清閣內(nèi)焚香賞畫、品茶臥游的優(yōu)雅,也沒有在蕭閑館、雪鶴洞徜徉時的清灑,但以為人生如寄的他,已然接受了“扁舟一葉五湖游,身與閑云無來去”[16]635的生活。

      王漁洋云,倪瓚詩“多率意漫興”。倪瓚作詩往往不屑苦吟,而是稱情而發(fā)、肆筆而就。如其題《秋色夕陽橫幅》:“西風吹散白鷗群,秋色平分碧海云。鴻雁不來梧葉老,夕陽亭上正思君?!盵17]365詩體文從字順,自然暢達。詩風淡雅,余韻悠長。但詩筆卻是閑散的,狀如溪水,流往何處,聽憑自然,而過處卻有潺湲的風景。此“率意漫興”,其實與倪瓚在渚煙深處且行且駐、且喧且靜的流動生活狀態(tài)是息息相關的,具體表現(xiàn)在其藝術作品的內(nèi)容和氣韻兩個方面。

      倪瓚曾云,其作詩“皆述眼前,不求工也”[2]655,這種創(chuàng)作方法既出于自信,也是一種文學自覺。所謂的眼前,既指他散跡太湖舟中所觀得的水光山色、秋雁春波,也泛指彼時彼地的心思意想。因長期的漂泊,其眼前總是流轉(zhuǎn)的、稍縱即逝的景色和情緒,興之所至時,他只是肆筆記錄下捕捉到的風物人情,故其作詩往往“不為縟麗之語,不費鏤刻之工”[2]695,內(nèi)容也以目力所見或內(nèi)心感發(fā)為主,不喜用典。與苦吟錘煉的詩人相比,其任性率意頗為突出。倪瓚的繪畫作品比重最多的題材是山水和竹石,前者就是以他長期泛舟其上的太湖風光為藍本,在平湖淡蕩、遠山舒緩的背景上,描摹個人的精神世界;后者則是曾在他的云林堂、蝸牛廬等居處周圍遍布的佳物,秀木、逸竹、奇石也是古代文人表達自身品節(jié)經(jīng)常使用的意象?!笆陆衔措E霜,青楓欲赤碧梧黃。停橈坐對西山晚,新雁題詩已著行?!盵2]662此篇亦詩亦畫,全詩除了幾個有限的虛詞,其余皆是實詞,詩中每句都仿佛是隨意寫下的眼前有限的風景,而字句之外,則有風景背后無限的韻致,流連不已。章憲評價倪瓚的作品,所謂“清詩蕭散疏仍密,淡墨淋漓痩更腴”,意即在此。

      “依微沙際路,飄飖江上舟。名山少文畫,壯歲子長游。揮杯自酣適,清詠以消憂。且盡茲晨樂,明朝非所謀”[7]837。己丑三年(1349)春,黃公望將繪十載方成的《江山盛覽圖卷》贈與倪瓚,倪瓚題詩于上。當時黃公望已云游江湖多年,而倪瓚正有離家出行之想,故此詩既是倪瓚對前輩的稱賞,也是其內(nèi)心的感發(fā)。所謂“聊復心隨所遇安”,詩中隨遇而安的心態(tài),是對蘇軾“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的呼應。倪瓚在此后二十多年漂泊時光中的安然,增強了個人散澹的氣質(zhì),也為其作品平添了一份從容散漫的韻味,即“漫興”之味。倪瓚畫中甚少人物,亦不講求故事與情節(jié),描繪的是山水竹石之外無以言說的韻味和意境。石濤評其畫“如浪沙溪石,隨轉(zhuǎn)隨注,出乎自然”[3]164,就是指倪瓚荒率散朗的草草逸筆下寫出的天然和天真,也是其不拘一格、隨意閑散的生活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的反映。倪瓚的書法清雋秀逸,從容閑適,與黃公望的書風相類,不作酣放淋漓、雷奔浪崩的草書,而是在或行或楷的字里行間展現(xiàn)典雅舒安、翩翩靈秀之風韻?!昂芜d來時梅似雪,小山竹樹寫幽情。東風吹上毘陵道,為報相思夢亦清”[16]647。此為倪瓚給友人何士信的一首題畫贈答詩,這類主題在倪瓚的詩歌中數(shù)量非常多。與嚴求錘字煉句、篇章照應的詩人不同,倪瓚的贈答詩多以自然的敘述筆調(diào),類似書信或?qū)υ挼男问綄懗桑瑫鴮懙捻樞蛟诋嬂锂嬐?、人情人事中自由散發(fā),而不拘于一個視點。讀之既能于如幻似真的光景中遙托念懷,又可在平淡中體味見字如晤的真情。所謂“圖訖新詩草草裁,眼底流光水東注”[2]620,倪瓚詩書畫之筆的“隨轉(zhuǎn)隨注”,一如其放跡天涯、逐水而居的情態(tài),已知“天地真旅舍,身世等行客”[18]763,那么,在蹉跎的歲月中,一切皆可駐可離,駐則輕描淡寫,離亦氣定神閑。

      四、孤清身世與冷寂之藝術格調(diào)

      倪瓚與黃公望、吳鎮(zhèn)、王蒙并稱為元代四大畫家,其山水畫對文人畫的影響深遠,尤為后世所稱道。宗白華云:“山水畫如倪云林的一邱一壑,簡之又簡,譬如為道,損之又損,所得著的是一片空明中金剛不滅的精萃。它表現(xiàn)著無限的寂靜,也同時表示著是自然最深最后的結(jié)構?!盵19]123倪瓚畫中表達的寂靜狀態(tài)是其繪畫理念的精髓所在,是中國文人安放心靈的理想之所,無塵囂、無迂曲,一片疏朗純凈。其實,不唯有此,倪瓚書法獨具“冷逸荒率”之風;其詩詞作品也呈現(xiàn)出一派冷寂的格調(diào)。如同其甚少設色畫,倪瓚的詩中也很少艷麗的色彩,多使用“白”“綠”“淡”“清”這類素雅的形容詞。連描寫春光的句子,也是類如“波光浮草閣,苔色上春衣。楊柳鶯啼暗,櫻桃鳥啄稀”[18]747這般的迷離。同時,其作品中描繪的主體也多為孤零的形象,據(jù)筆者目力所見的約1 400篇倪瓚的文學作品中,僅“孤”“獨”“寂”三字的使用已接近400處,使用率高達35%。所謂“處世若過客,踽踽行道孤”[2]582,倪瓚藝術作品中體現(xiàn)的孤獨感以及冷寂的格調(diào),實際上與他的家世狀況息息相關。

      通過檢視《梁溪倪氏宗譜》,我們可以了解倪瓚前后幾輩的情況:倪瓚的父親倪炳“配蔣氏,繼嚴氏;子三,明一、明六、明七”[4]第4冊。明一為倪璨、明六為倪瑛、明七為倪瓚。其中倪璨和倪瑛為蔣氏生,倪瓚為繼室嚴氏所生。倪璨即倪文光,他出家為道,因修煉有成,得賜號法師與真人號,為倪家三兄弟中主要出應門戶之人。倪文光卒于元天歷元年(1328)。據(jù)《說郛》載:倪瓚的仲兄倪瑛“騃”,或指其智力有一定缺陷。這就是為何在倪文光辭世之后,倪瓚開始逐漸代替仲兄應對門戶的原因。倪瓚《述懷詩》有“大兄忽捐館,母氏繼淪傾”句,可知倪文光之后,文光的生母蔣氏也駕鶴西去,四年后,父親倪炳逝世,又二年,倪瑛卒于元統(tǒng)二年(1334),自此倪家只剩倪瓚一人操持家事。而此后,倪家還發(fā)生了兩件大事。其一,倪瓚的伯父倪煥在元至正五年(1345)也離開人世,作為掌管倪家產(chǎn)業(yè)經(jīng)營的重要人物,他的離世對家族來說應當會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對倪瓚之后處理家事的方法或有重要影響。其二,與倪瓚的兒子有關。倪瓚“配蔣氏,子二,孟羽、季民”。泰定四年(1327),倪瓚娶蔣圓明(字寂照),同年,長子倪詵(字孟羽)出生,因倪文光為道士,無后,故“嗣弟明七子孟羽?!盵4]第6冊倪詵被過繼給了倪文光?!肚遒t記》載,倪詵十余歲時因食河豚而卒,且倪瓚曾寫有《戒河豚文》。此說法是可信的,因據(jù)倪氏《南渡世系圖》載,孟羽“生于元泰定四年丁卯七月,卒缺,配鄒氏,葬惠山?!睆倪@段文字,我們可得到以下信息:首先,倪詵與倪文光同樣葬于惠山,而倪瓚次子倪季民與倪瓚都葬于芙蓉山。這是倪詵過繼給倪文光的旁證。其次,《梁溪倪氏宗譜》凡例云:“年未六十者,但書生,卒不書。享壽若干至六十乃書者,尚年尊齒之道也。”倪瓚的兩個兒子在家譜中都沒有卒年,可知或都早于六十歲而逝,但次子季民不但注釋較詳,且有一子。而長子孟羽則簡略并無后,也旁證了倪瓚長子早卒的說法。其三,因倪詵生前“配鄒氏”,可推他卒年大約在十六歲之后到二十歲之前,即1343-1347年間,恰恰就在倪瓚決定變賣田產(chǎn)、棄家而去之前。倪詵“資性穎異絕人,自經(jīng)史及諸子百家過目輒能成誦。亦善畫,筆意清遠,時人稱為小云林”[20]第4冊。愛子早殤,對倪瓚打擊頗大,《陸文玉見過時余初喪長子》正是寫于當時:“荊溪二月春風惡,燈火論交夜對床。白鶴繞壇初露下,碧梧滿地忽霜黃。卜商失子人誰吊,阮籍窮途只自傷。政使陸郎能慰藉,賦詩懷舊更凄涼?!盵2]643其哀痛之情溢于言表。

      由此可知,獨自為俗務奔走的疲憊和親人相繼離世,尤其是中年喪子之痛,促使了倪瓚“鬻其家田產(chǎn)……得錢千百緡,念伯雨老不再至,推與不留一緡”[2]707-708的決定,雖然時值“至正初,兵未動”[2]707,但并非今人所言的“太平無事,忽散家財給親友”[21]548。這次變賣田產(chǎn)的決定以及“不留一緡”的舉動,既有元代稅制背景的因素,也有倪瓚宗教信仰的影響,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來自其生活的變故。如此決絕的處理方法的確成為倪瓚人生的一大轉(zhuǎn)折。此后,他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離家,短暫停留過甫里、吳淞等地。至正十三年(1353),蔣夫人亦挈家避地江渚。在煙波浩淼的太湖,倪瓚開始了一葉扁舟、半世漂泊的人生。王逢有詩贈云:“隱淪盡散金,賤跡痛掃軌。薪吹竹根葉,盤具園中薺。貧病無一錢,老幼逾百指?!贝嗽娢粗的?,而從中可以肯定的是倪瓚在散盡家資后生活的困頓。

      倪瓚離家后,次子季民開始承擔家事。據(jù)家譜記載,季民“當革代時,云林公潔身遠避,岌岌乎有破巢毀卵之勢,公幾經(jīng)險阻,恬不為慮”[20]第4冊。或許,倪季民對父親留下的那些“險阻”,并非沒有怨慮。自發(fā)妻蔣圓明于至正二十三年癸卯(1363)辭世后,倪瓚生活愈加孤清,當時倪季民的兒子倪敬已七歲,三代同堂,倪瓚并沒有享受到天倫之樂,而是遭遇了倪季民與錢氏的不顧而遷。倪瓚在《二月六日南園四首》其四寫下了:“有子政如無子同,異居邈若馬牛風。人間何物為真實,身世悠悠泡影中”[18]760的詩句,此組詩之一:“正月已闌煙雨寒,泊舟東渚聽風湍。山長水遠鳥飛急,不是離人也鼻酸”與其呼應,詩中鮮有地使用了非常直白的語句敘述分離之痛,讀之可想見其情之哀。而與此同時,因避亂之故,倪瓚與友人的交往亦逐漸稀疏。“獨坐古松下,蕭條遺世心。青山列屛幛,流水奏鳴琴。安得忘機士,與我息煩襟。幽情寄豪楮,跫然聞足音。”[7]299-300在此詩后倪瓚跋云:“歲辛丑(1361)四月五日,東海倪瓚畫《松石望山圖》并賦五言,奉寄文伯友兄,且以督屢約屢失期云?!焙糜盐牟畬壹s不來,倪瓚表達的是對友人的思惦,又可想見其深深的寂寞。

      至正二十八年(1368),倪瓚題詩云:“點點青苔欲上衣,一池春水鶴雛飛?;拇彘樇湃讼〉?,只有書舟傍竹扉?!盵22]36或是當時生活狀態(tài)的寫照。幾年后,倪瓚于洪武甲寅(1374)還鄉(xiāng),其時已無家可歸,寓姻親鄒惟高家。鄒惟高即孟羽婦鄒氏的父親。后因脾疾,赴契友名醫(yī)夏顴家就醫(yī),夏筑停云軒以居之,當年冬倪瓚以疾卒,其絕筆詩有句云“身世浮云度流水,生涯煮豆燃枯萁”[23]618,或是對晚年父子不諧、次子不孝、老而無養(yǎng)依然無法釋懷。

      縱觀倪瓚的詩文,贈答之作占了很大一部分,可見倪瓚雖有出世之想,交游并不貧乏,但他在詩文中提及家事或家人的篇幅卻屈指可數(shù),而常常只有類如“照夜風燈人獨宿,打窗江雨鶴相依”[2]634的自憐與哀嘆,這與其孤寂的中晚年生活不無關系。并且,所謂“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倪瓚繪畫中荒寒寂靜、蕭條疏空的景致,既是他江湖之思的詩意追求,也是其凄冷人生的幽然映現(xiàn)。在元明之際,倪瓚藝術創(chuàng)作的慕雅避俗之志、閑散逸宕之筆、悲涼枯寂之風是其不可復制的現(xiàn)實人生在詩意的藝術人生中烙下的一抹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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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楊樂中)

      B849

      A

      1673-1808(2015)02-0111-07

      2015-02-10

      張洲(1973-),女,廣西合浦人,復旦大學中文系,博士后,研究方向:中國古典文獻學、中國古代文學、中國古代藝術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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