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負有心人——評《三峽夏商時期考古文化》

收稿日期：2015-02-28

作者簡介：郭德維，男，湖北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

功夫不負有心人——評《三峽夏商時期考古文化》

郭德維

(湖北省社會科學院， 湖北 武漢430077)

中圖分類號：K 871.3文獻標識碼： A

五年前，當我讀到楊華教授寫的《三峽遠古時代考古文化》時，就為此書的面世感到由衷的高興！因為此書以大量而翔實的舊石器時代、新石器時代的考古資料為依據(jù)，闡述三峽地區(qū)的古人類活動，使人耳目一新，證明這一帶絕不是不毛之地，而是有著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

過去，提起“長江文明”，特別是長江上游的三峽遠古文明，許多人是不屑一顧的，認為黃河才是文明中心，其它地方的文明，都是由黃河文明傳播去的。楊華教授此書的出版，就讓世人認識到，原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長江(還有珠江、黑龍江等)和黃河一樣，也是中華民族古老文明的搖籃。只是發(fā)展的途徑(模式)，有的相同，有的不太一樣罷了。

現(xiàn)在擺在我面前的《三峽夏商時期考古文化》，是楊華教授的新著，由科學出版社2014年出版，計80余萬字。單從外觀看，就可知此書比《三峽遠古時代考古文化》內(nèi)容更豐富，資料更翔實，很多領域都有新的開拓。他在完成上一部著作之后，這么短的時間，又拿出這么一部巨著，確實令我驚嘆！并為他的重大成果，更加感到高興。這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很有學術價值的重要著作，因此，我極力向考古學、歷史學、民族學、水利學等各界的朋友和大專院校有關專業(yè)師生推薦，并談一點對此書的看法：

首先，本書的內(nèi)容全面。就時空范圍而言，時間段是指新石器時代晚期以后至西周以前，也即是夏商時期。這一點，看起來比較容易，然從專業(yè)的角度看，實際操作起來，就很難很難?？脊殴ぷ髡撸佑|的是遺址、墓葬和遺物，這個時期，在這些上面，一般都不會有文字，要判斷哪是新石器時代晚期的，哪是夏商時期的并不容易。楊華教授能把這些分出來，正是他的重大貢獻。這得力于他長期在三峽地區(qū)從事考古工作，已選出來一批各個時代的典型的遺址和遺物，這就便于去對比和歸納。就空間而言，地城范圍指長江三峽流域。作者又將其區(qū)分為狹義三峽與廣義三峽。“狹義的三峽地區(qū)指西自重慶奉節(jié)白帝城，而東至湖北宜昌西陵峽出口的一段峽谷。而廣義的三峽則基本上包括湖北宜昌和重慶市的絕大部分地區(qū)?！北緯菑膹V義三峽來探討考古文化的。書中提到的考古工作，是配合長江三峽水利工程進行的，先是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葛州壩工程建設，涉及的主要是西陵峽地區(qū)；接著是20世紀90年代到本世紀初更大規(guī)模三峽大壩水利工程，也就是這一區(qū)域內(nèi)海拔175米以下的地域都要涉及到。其中屬于夏商時期的遺址、墓葬就有200多處。

本書內(nèi)容全面、廣泛，就是因夏商時期在三峽范圍內(nèi)，人類社會發(fā)展的方方面面都要涉及到。這也是考古學的根本任務：即以(出土)實物資料為依據(jù)，結合有關文獻來探討人類社會發(fā)展的方方面面，諸如社會經(jīng)濟生活，各個行業(yè)發(fā)展水平，信仰、習俗以及反映出來的社會關系。單單面到還不行，每一項都得細致的分析和解釋，這樣才能闡述透徹。

本書內(nèi)容的全面，還體現(xiàn)在資料的完備上，即在這個廣大區(qū)域內(nèi)，凡已發(fā)掘的遺址、墓葬的資料，不論文字或圖紙的資料，他都要收集，盡量做到齊全，不讓有任何疏漏。這一點要做到，很難，但他還是做到了。本書從課題的確立到任務的完成，表面看來只花了四年多時間，然如沒有前三十年對許多問題的思索、研究以及資料的積累，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完成的。因此，絕不能只看成是四年的研究成果，應看成是他參加考古工作以來的成果。

其次，本書條理分明，結構合理，章節(jié)安排得當，邏輯性強。這本書洋洋灑灑80余萬字，剛拿到手不知從何翻起。仔細閱讀，就會知道，作者的章節(jié)安排，前后順序都是有講究的。本書共八章，再加序、前言和后記?！缎颉逢U述了本書的意義和作者的創(chuàng)意和新見，除對三峽地區(qū)早期人類文明社會經(jīng)濟生活有許多創(chuàng)見之外，特別強調對“早期巴人遺存”的研究，以及對長江洪水遺跡與周期、長江河床及河道變化走向的考古研究，不僅有重要的理論價值，還有重大的現(xiàn)實意義。因此，《序》不只是指明本書的學術意義與價值，也起到了很好的導讀作用。

本書共分八章，各章的內(nèi)容都十分充實，特點鮮明，查閱也十分方便。如第二章和第三章，把瞿塘峽以西和以東分開來論述，就更好地體現(xiàn)東邊和西邊各自的特點，再如第四章中，把鹽業(yè)考古單辟一節(jié)，既突出了它的地位，又突出了此處的特點，也說明了作者的學術敏感性。第五章指出房屋和墓葬的各種形狀，房屋中強調了組合房屋的特點，墓葬中指出隨葬品還沒有多寡懸殊的情況。第六章，首先是從考古學的角度，確立了“巴文化”或“早期巴人遺存”，并把它從“巴蜀文化”中分離出來。這也正是從考古的地層疊壓和“類型學”比較得出來的結論。因而既有說服力，又具有鮮明的特征。第七章根據(jù)一些遺址地層堆積中的“淤沙層”以及出土遺跡、遺物的年代，結合14C測定年代的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及遺址所在地的海拔，由此較為準確測出長江發(fā)生洪水的年代及發(fā)生洪水的海拔，這種以考古資料來揭示古代長江洪水遺跡的研究，到今天仍有現(xiàn)實意義。第八章，以古人類居住遺址資料來考察三峽地區(qū)長江河床的變遷史，發(fā)現(xiàn)長江河床與河道是逐漸由低(深)變高(淺)由窄變寬的。這種研究方法填補了過去無人進行此類研究的空白，為當今合理開發(fā)和治理長江提供了科學依據(jù)。

其三，資料翔實，重點突出。本書的第二、三章，是探討、介紹和闡述三峽地區(qū)考古文化的重點，作者按時代、按地區(qū)，選擇了一些有代表性的，比較典型的遺址，逐個的介紹它們的遺存，包括各種遺跡：房屋、灰坑，墓葬，所處層位，相互關系以及出土遺物，這些遺物都附有線圖。一一加以介紹，只要是已發(fā)表、已公布的材料，作者都一一摘錄，無一遺漏。另外，作者對各遺址名稱、所在區(qū)域、行政區(qū)劃、遺址面積、地層堆積、出土器物、文化性質、時代、資料來源諸項，列有詳細的表格，盡量的詳細、具體。

本書的第二和第三章，介紹三峽地區(qū)夏商時期的考古文化遺存，是本書重點內(nèi)容，公布的資料就非常全面和詳細，而重中之重，是要確定這些材料的年代，說它是夏代的或商代的，憑什么？有沒有科學依據(jù)，這些依據(jù)可靠嗎？我們說，考古學是一門科學，絕不是憑空瞎說的。確定這些遺存是夏商時期的，最主要的依據(jù)有三，其一是地層學的依據(jù)，就是出土遺跡、遺物的地層，如夏，它的下面疊壓新石器時代晚期遺存，上面又被商周遺存所壓；即它晚于新石器時代晚期，早于商周；其二，考古學上的“類比法”，即拿它和中原地區(qū)典型的夏文化——二里頭文化去相比，看它們有沒有近似或相同之處；如本書14頁起提到“在三峽東、西部的遺址中，都發(fā)現(xiàn)了與中原夏時期文化相同或相似的遺物，只不過有的遺址中夏時期文化遺物多一些，而有的則少或零星?！@些夏時期文化遺存一般地層堆積都不太厚，且大都直接疊壓在新石器時代晚期文化遺存之上?！逼淙瑥某鐾恋倪z跡、遺物中，采集標本，用14C測定年代。如書中提到的瞿塘峽以西的“中壩文化年代經(jīng)測定，早期(即第一、二期文化)的年代距今4600～4300年，中壩文化中期(即第三期文化)的年代距今4300～4000年，中壩文化晚期(即第四期文化)相當于夏時期距今年代4000～3700年?！睍羞@樣的數(shù)據(jù)還有很多處，更說明其可靠性與準確性。

其四，本書特色鮮明。第一個特色是它富有開創(chuàng)性。本書涉及到的許多都是全新的領域，如夏商時期遺跡、遺物，許多過去都不認識，現(xiàn)在就重新去認識，這就靠開拓。

本書中許多章節(jié)，也都是全新的領域，如原始農(nóng)業(yè)，特別是其中的稻作，它起源于何處，從哪里來，往何方發(fā)展；又如原始的手工業(yè)：像制陶、紡織、建筑等等許多都是新的領域，故本書第四章標題是“社會經(jīng)濟、技術”，把“技術”不只是單獨提出來，而是和社會經(jīng)濟并列，這一方面說明技術在當時的重大作用，另一方面也說明作者對它的重視。這樣標出來既新穎，也確很有特色。

本書雖取得了很大的成果，也有許多優(yōu)點和特點，但也有不足和值得改進的地方，如：一本考古學方面的專著，應該有一些照片，這樣，既能替本書增色，而照片本身也是一項資料，而且是一項重要的資料，有照片就更能增加直觀感和資料的完整性。又如三苗問題，因資料不足，平日接觸不多，完全可以舍棄。到日后有了更新發(fā)現(xiàn)和更深的研究再說。

[責任編輯：劉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