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河流（外二首）

王蕾

這個春天，我眼前的河流

從夏家?guī)X一點點壯大

將余姚方言，一立方米又一立方米

搬運出四明山

向東，彎曲——伸直——彎曲，匯入甬江

在河心，有深邃的漩渦如同思想

潛流的力量，裹挾泥沙、魚族、沉積的塊壘

向前，在我的眺望中義無反顧

云朵不肯離開水，在河上飛

墜落是一早一晚的事情

那些流逝的光陰里，許多先哲先賢的名字

具有石頭般堅硬的命，及強壯的心臟

靈魂在寬闊而生動的河面

一閃一閃，照亮我半張臉上的鄉(xiāng)愁

全部疲憊和孤單

這個春天，我飲一種魚腥味、泥沙味、咸咸的

余姚方言味的河水

卻改變不了，千里外的中原口音

它也從未拒絕

花事

鏡中的萬物生長、凋謝

滄桑等待重新命名

你繞過鏡子，緊握折斷的光陰

一寸一寸，清掃堅硬的雪和爛泥

現(xiàn)在是深冬，你虛掩的詞匯

已禁不住寒冷

懷抱炭火，就一定有故事發(fā)生

你滿面通紅，看到鏡中喜鵲

飛過寥落的遠山

梅花打開窗口，將一枚又一枚溫暖

紐扣般，釘在枝椏上

在你衣襟，也釘了兩排

一支嗩吶來自窗外，銅質(zhì)的韻律蕩氣回腸

眼前，你不歌唱

是因為，風需要傾訴

青草月光

這青草，這月光是一個整體

最適合踱步

深了不行，淺了也不行

亮了不行，暗了更不行

抬頭看星星滑落，是多余的想法

擊中我眼里一寸蒼茫

有時候，月光在青草上站不穩(wěn)

弄出沙沙沙沙的響聲

我非得使點力，才能扶住

那股微涼的歉意

“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

注定了，再由風繞回到月光的偏旁

螢火蟲從一側(cè)起飛，披露方圓三里的好心情

沒向我收取任何費用

至于青草就不說了

它歸于泥土，我歸于流水線

青草月光，歸于我的心靈

責任編輯：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