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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其意”與“解其詩”——明清詩歌的主觀闡釋思維與方式
孫培
(陜西中醫(yī)學院人文科學系,陜西咸陽712046)
摘要:明清兩代,讀者意識的萌芽使得詩歌闡釋的多樣性出現(xiàn)了可能。作為讀者的闡釋者,有權根據(jù)自己的標準來選擇文本:“當其意”。而文本的差異性又使得闡釋者對詩歌有“可解、不可解”的爭執(zhí),為多樣闡釋打下了基礎。隨著闡釋者逐步深入文本,注、解、意的闡釋方法也隨之出現(xiàn)。
關鍵詞:當其意;詩可解;才識;注、解、意
“《騷》、漢、鄴中、江左諸詩,代各有注……”[1],從詩歌創(chuàng)作之際起,對詩的闡釋就不可避免地進入了人們的視野。西方讀者接受理論的代表人物之一姚斯曾在《文學史作為文學理論的挑戰(zhàn)》一文中引用卡爾·考西卡《論辯證法》中的話:“作品之所以成為作品,并作為一部作品存在下去,其原因就在于作品需要解釋,需要在多義中‘工作’?!保?]
作品的解釋離不開讀者的參與,不同的讀者帶來了多種解釋的可能,我國古代詩歌的“代各有注”就是對卡爾·考西卡話語的最好詮釋。
西方學者艾布拉姆斯在《鏡與燈》中提出了文學四要素:作品、藝術家、世界、讀者,把讀者當作文學創(chuàng)作的重要一環(huán),我國古代學者也注意到了讀者對文學的影響。不過,作為讀者一份子的闡釋者,在選擇闡釋的文本時是自由的,即便是同一類的文學體裁,讀者的喜好程度也不盡相同,而除了體裁、作品的差異外,還有作家、閱讀群體等相關因素??傊?,在闡釋的最初階段,闡釋者或者說讀者有選擇的權利,這個權利就是闡釋起始階段的自由性。
明末清初的點評家金圣嘆曾說:“圣嘆批《西廂記》是圣嘆文字,不是《西廂記》文字;天下萬世錦繡才子讀圣嘆所批《西廂記》,是天下萬世才子文字,不是圣嘆文字?!保?]作品一旦經作者完成進入讀者的視野就經歷著再創(chuàng)作的過程,這個再創(chuàng)作就是艾布拉姆斯“文學四要素”中讀者的作用。基于個人生活經歷、興趣愛好的不同,讀者金圣嘆眼中的《西廂記》自然就和天下萬世才子眼中的《西廂記》有所不同。不過讀者和藝術家又是可以互相轉化的,金圣嘆閱讀點批《西廂記》之后,對其他才子來說,他就成了藝術家。而作為讀者的天下才子,他們有權選擇看元典的《西廂記》還是看圣嘆點評本的,正如艾布拉姆斯所認同的,每位讀者的每次閱讀都是文學活動中必不可少的環(huán)節(jié)。
金圣嘆一生中點評了《莊子》、《離騷》、《史記》、杜詩、《忠義水滸傳》、《西廂記》等六部著作,并命名為六大才子書。除了個人愛好的不同外,金氏在選擇點評對象時也有自己的標準?!跋壬鸀橐淮抛?,而樂取古才子之當其意者解其書。蓋先生以文家最上之法,迎取古人最初之意,暢晰言之,而其義一無所遁。得是法以讀書,而書無不可讀矣。”[4]480趙時揖在《貫華堂評選杜詩序》說出了金圣嘆選書、點評的標準。
這也就意味著不是所有的作家、作品都能進入金氏點評的范圍,這里有個衡量的標準——當其意者。當?shù)氖鞘裁匆饽?金圣嘆在另外的著作中講了出來:“詩非異物,只是人人心頭舌尖所萬不獲必欲說出只一句說話耳?!保?]金氏看重的是從作家胸臆流出的真性情。因有了這個標準,對古才子而言,“作詩須說其心中之所誠然者,須說其心中之所同然者。說心中之所誠然,故能應筆滴淚;說心中之所同然,故能使讀我詩者應聲滴淚也”[6]。作詩要真實地反映出作家內心最想表達的思想情感,且這種情感還應具有普遍性。這樣不僅詩歌本身有了感動人心的力量,讀者在閱讀時也能引起情感的共鳴。
總而言之,讀者有選擇文本的權利,選擇什么樣的文本,主要取決于能否“當其意”。作家和讀者以作品為媒介進行著溝通和交流,作者寫讀者之想,讀者亦知作者之意,誠如劉勰在《文心雕龍·知音》篇所說:“音實難知,知實難逢,逢其知音,千載其一乎!”[7]
隨著閱讀活動的進行,讀者再加工創(chuàng)造的活動也逐漸深入。
明代“后七子”之一的謝榛把詩歌分為可解、不可解、不必解三類?!霸娪锌山?,不可解,不必解,若水月鏡花,勿泥其跡可也。”[8]謝榛認為,不同的詩歌有不同的闡釋可能,但是無論闡釋與否,如何闡釋,都應像水月鏡花般無跡可尋。李夢陽則持不同意見:“古詩妙在形容之耳,所謂水月鏡花,所謂人外之人,言外之言,宋以后則直陳之矣……形容之妙,心了了而口不能解,卓如越如,有而無,無而有?!保?]古詩的形容之妙在宋以后被直陳出來,便少了些韻味,因為古詩之妙處就在形容,在“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的言外之言,所以詩歌心了了而口不能解。朱庭珍也十分重視詩歌的超妙,他說:“詩以超妙為貴,最忌拘滯呆板。故東坡云‘賦詩必此詩,定知非詩人?!^詩之妙諦,在不即不離,若遠若近,似乎可解不可解之間?!保?0]朱氏的“超妙”與謝、李二人所推崇的水月鏡花式的玄妙其實并無本質區(qū)別。水月鏡花式的妙處,早在南宋嚴羽就有了定論:“其妙處透徹玲瓏,不可湊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象,言有盡而意無窮?!保?1]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本無可觸摸,水中之月、鏡中之象亦是虛幻,看似尋常的物象,卻蘊含無盡詩意。故嚴羽說言有盡而意無窮。朱庭珍把超妙和拘滯、呆板對舉,作詩時若一板一眼,有跡可循,詩便不是好詩,詩人也一定稱不上是好詩人,所以他認為,詩之妙諦在似乎可解不可解之間。
杜甫的詩在晚唐已被闡釋者發(fā)現(xiàn),自孟棨提出“詩史”一詞始,杜詩越來越多地受到研究者的關注,對杜詩可不可解、如何解便有不同見解。清代學者薛雪反對闡釋杜詩,他說:“杜少陵詩,止可讀,不可解?!保?2]而朱鶴齡在《輯注杜工部集序》卻說:“詩有可解,有不可解者乎?指事陳情,意含諷喻,此可解者也。托物假象,興會適然,此不可解者也。不可解而強解之,日星動成比擬,草木亦設瑕疵,譬諸圖罔像,而刻空虛也?!保?3]他認為并不是所有的詩都可解,可解的主要是那些含有諷喻精神的詩歌。朱鶴齡認為可解的詩指事陳情,闡釋時便可對作詩的前因后果做詳細考證,同時亦能分辨出詩歌蘊含的諷喻精神,畢竟諷喻類的詩歌若不經過闡釋更有可能被讀者誤讀。而托物假象、興會適然的詩歌則不可解,不可解而強解,就會造成對詩義的錯誤理解,也是對詩人本意的誤讀。何為興會適然?晉代摯虞說:“興者,有感之辭也?!保?4]作者作詩時興會適然,托物假象,達到心與物象適然融會的地步。雖然朱鶴齡區(qū)分的是詩歌,但還應從闡釋者的角度來分析。闡釋者在閱讀詩歌時,如遇指事類詩歌,了解創(chuàng)作背景便有可解的基礎,而“興會適然”的詩歌,即便闡釋者知曉詩人借助的物象,也并不能全然領悟詩人當時的心會。
中國最古老的詩歌《詩經》自創(chuàng)作之日起就不斷被詮釋著。《漢書·藝文志》曰:“古者諸侯卿大夫交接鄰國,以微言相感,當揖讓之時,必稱《詩》以諭其志,蓋以別賢不肖而觀盛衰焉?!保?5]春秋時期,兩國外交有賦詩、誦詩的傳統(tǒng),用《詩》的某些詩句來表達政治立場、外交態(tài)度等,并從所選用的詩句辨別國家是否賢明,從而對國之盛衰有所了解。賦詩、誦詩雖然用于外交場合,但從另一個角度說明,這是對《詩》的闡釋。
再回過頭來看詩歌的“代各有注”,春秋時期的賦詩、誦詩,漢代的注經,唐代的義疏,到了有宋一代,出現(xiàn)了千人注杜的情形,宋人不但注古人詩,還注當代人詩,任淵在北宋政和年間就撰寫了《山谷詩集注》。明清兩代,學者注詩的熱情進一步高漲,結合起每一朝代盛行的文學觀念的不同,就出現(xiàn)了詩歌闡釋的新景象,如明代評點式文學和清代探微索隱式的解讀,這些都是在“詩無達詁”的原則下的詩歌闡釋。所以沈德潛有“《詩》之用為甚廣?!瓟嗾氯×x,原無達詁也”[16]的言論,雖是針對《詩經》而言,但大而化之,也適用于所有的詩歌作品。
雖然詩歌因文本的差異在闡釋時有“不可解”“不必解”的可能,但確切可解的詩歌應該如何去闡釋?
“從來解古人書者,才識不相及,則意不能到;意到矣,則不能洋洋灑灑盡其意之所言,則其義終不明?!保?]480趙時揖提出解古人書的才識問題。
解古人書,才識為第一,才識不夠便很難領悟古人之意,即使有幸理解了古人之意,因才識所限也不能洋洋灑灑地將古人之意闡述出來,那么古書之義最終難以讓人領悟。這段文字中的前兩個“意”為古人之意,金圣嘆為一代才子,才識過人,解古才子書定然沒什么問題,但是金氏并沒有解所有才子之書,而是選擇“當其意者”解之。這里的“意”不同于所引文段中的前兩個“意”,當為讀者金圣嘆之意。他選擇迎合自己之意的古書,進而迎取古人之意,古書之義便十分清晰明了。作品迎合讀者心意,同時讀者領悟作者之意,進而理解文本之義,這樣的有效迎合才稱得上成功的闡釋。因此趙氏總結道:“先生之解杜,若杜呼先生而告之曰:‘仆之意有若是焉。’不然,何謂之隱者、曲者、窈渺然其遠者,先生皆得敢見而悉數(shù)之耶?乃先生意之所及,實有老杜意之所不能及,令人驚喜舞蹈,遂覺老杜原有此意,遂謂先生確為老杜后身。夫先生所解書,無不盡合古人之意,安生又安得有如許后身哉?”[4]480趙氏認為,金圣嘆不但完全了解杜甫之意,還解出杜甫意所不到處,所以人們覺得金氏為老杜后身。而經過闡釋之后,從讀者轉化為作者的金圣嘆之意能否也能有如許后身?故金氏在點評《水滸傳》時說:“吾特悲讀者之精神不生,將作者之意思盡沒,不知心苦,實負良工。故不辭不敏,而有此批也?!保?7]讀者不能理解作者之意,不能對作品作出有效的闡釋,則是辜負了作家的辛苦創(chuàng)作。
由此可見,才識是作為讀者的闡釋者所要具備的首要條件。儲備了足夠的才識,閱讀了大量相關著作,是否就可以順利地把作者心中所想、詩歌所反映、讀者心中所感完整地表達出來?答案是否定的,還需要具體的闡釋方法,需要闡釋者根據(jù)所闡釋的目的和對象選擇多種闡釋方式。
同是闡釋杜甫的詩歌,學者們對其著作取的名字也不盡相同。金圣嘆的著作《唱經堂杜詩解》,朱鶴齡的《杜工部詩集輯注》,錢謙益的《錢注杜詩》等,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千差萬別,主要在于他們闡釋的側重點不同。
“注與解體各不同:注者其事辭,解者其神吻也。神吻由事辭而出,事辭以神吻為準。故體宜勿混,而用貴相顧?!保?]
注解作為一個詞匯被人們廣泛使用,但這里,“注”與“解”是一對對舉的概念?!白ⅰ眰戎赜谑罗o的考證,“解”更側重于對詩人之意的把握。不過“注”和“解”并不是單獨存在的,二者在闡釋中所起的作用有明確分工。“注”的主要功能是解析事辭,對詩歌中出現(xiàn)的地理、人名、歷史事件等做詳細注解,掃除讀者的閱讀障礙就達到目的了,而“解”則更側重于對詩人本意、詩歌之義的理解,即神吻。神吻則要建立在對事辭準確理解的基礎之上,最終達到神吻又是注的根本目標。故有“體宜勿用,用貴相顧”之說。這則材料中的解和前所引金氏解古才子書之解有些許區(qū)別。金氏之“解”意在闡釋,而這里的“解”是作為闡釋方式被提出的,是大概念和小概念的關系。
張英在為陳式《問齋杜意》一書作的序中詳細地解釋了注和意的不同?!白⒄撸饕聦?,考究掌故,上自經史,以下逮于稗官雜說,靡不旁搜博取,以備注腳,使作者一字一句,皆有根據(jù),是之謂注。意者,古人作詩之微旨,有時隱見于詩之中,有時側出于詩之外,古人不能自言其意,而以詩言之;古人之詩亦有不能自言其意,而以說詩者言之。是比積數(shù)十年之心思,微氣深息,以與古人相遇?!保?]185
張英認為“注”要使作者的一字一句都有依據(jù),和浦起龍對注的解釋一致。而“意”則包含詩人之意和“以意逆志”兩個層面的內容。古人作詩之微旨,有時直接能在詩中找到,有時則在詩外,但是無論哪種情況古人已經遠離了我們這個時代,詩人之意只能通過詩歌來傳達,這是“意”的第一層含義。意在詩內,讀者比較好理解;若詩人之意在詩之外,則離不開說詩者的言說。說詩者是讀者,也是闡釋者,此種情景下的解說離不開說詩者對古人之意的旁敲探究,從而達到與古人相遇的目的,這也是以意逆志的演繹。“可以說,‘注’就是一種‘斷定已然’的歷史考訂,‘意’就是一種‘想象當然和測度所以然’的文學性(藝術性)闡釋?!保?8]
這三種闡釋方法是否使用、如何使用,除了根據(jù)闡釋者的不同側重外,還和詩歌的文本差異有關。浦起龍說:“《騷》、漢、鄴中、江左諸詩,代各有注,李善、五臣注《選》,解行于注之中。降自唐初以后,詩注本漸少,大都所謂留戀景光、陶寫性靈之什,不注可也。惟少陵、義山兩家詩,非注弗顯,注本亦獨多。然義山詩可注不可解,少陵詩不可無注,并不可無解?!保?]唐以前的詩歌有注者多,唐以后詩注減少,和詩歌本身多留戀光景、陶寫性靈有關,不注也可。但唐以后的杜甫和李商隱兩家詩,若不注就不能彰顯其藝術魅力,所以注本較之唐后詩歌為多,不過因為杜李兩家詩的不同特點,闡釋還要依據(jù)作品本身而行。
“注”、“解”、“意”,是闡釋的具體方法,對任何文學作品都適用,選擇何種方法或兼而有之,本身并不矛盾。無論是與詩人神吻還是與古人相遇,注釋時都要有無我的心態(tài)?!白呒簾o心,而一以作者之心為心,其有言也,役焉而已。故曰:著書者無人,注書者無我?!保?9]注書和著書不同,著書時要心無旁騖,不受外人的打擾將自己的胸中之臆直接表達出來,而注書者則以作者心為心,準確明了地傳達出詩人本意才是一個好的注釋者。
讀者們按照“當其意”的標準選擇閱讀文本,闡釋時又因文本的不同而采用恰當?shù)姆绞?。無論詩歌可不可解,讀者的每一次閱讀都有闡釋的可能,詩歌就是在不斷的閱讀中被賦予了新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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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學振)
On Subjective Interpretation Thinking and Modes for Poems of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SUN Pei
(Department of Humanities,Shanx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Xianyang 712046,China)
Abstract:I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the rise of the reader awareness made it possible for poems to be interpreted in various manners.As readers,interpreters were entitled to selecting poetic texts in accordance with their own standards,namely suiting one’s emotion.After the selection of specific poetic texts,their differences often led to the argument whether they could be interpreted or not,thus laying a foundation for various interpretations.With the gradual deepening of reading,various means of interpretation like annotation,explanation and implication appeared.
Key words:suiting one’s emotion; the interpretability of poetry; ability and insight; annotation,explanation and implication
作者簡介:孫培(1984-),女,河南商丘人,文學博士,陜西中醫(yī)學院人文科學系講師,研究方向:唐宋文學。
收稿日期:2014-12-20
中圖分類號:I206. 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5310(2015)-06-007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