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齊木卡卡西
(高棉的微笑)
去柬埔寨我們是四人行,我和男朋友小受,丫米和她的男性朋友小白,直到上了飛機我們才認真討論起房間的分配問題。
“當然是你和小受一間,我和小白一間,你們兩個戀愛七周年紀念日,我是不會允許你們導(dǎo)致七年之癢的!而我和小白從幼兒園開始就認識了,早就審美疲勞!”丫米大義凜然地握拳,她私下里跟我說過,雖然小白對她很好,但他實在太矮了,又窮,她是絕對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
在這里我有必要介紹一下主人公的外形,丫米個子很小,有一顆可愛的虎牙;小白的個子也很小,有點面癱,兩個人都白白嫩嫩、秀秀氣氣,走在一起就是初中生早戀的即視感。
“呵呵呵,既然你這么說,我沒意見?!北緛碛行灆C的我“垂死病中驚坐起”,笑笑地看了她一眼,更期待這次旅行了。
我們的第一站是暹粒,巴戎寺,那里的建筑雖然有些破敗了,但四十九座四面佛笑臉和壁畫故事一下子就能把人拉回那個遠古年代。
高棉的微笑動人無比,殿外草坪里的飛螞蟻則是兇悍無匹!
丫米為了讓自己顯高一點一直穿著八厘米的坡跟鞋,在飛螞蟻咬得她四下逃竄的過程中,那雙坡跟鞋的鞋帶被繃斷了……
繃斷了帶子的坡跟鞋更跑不動了,她跑著跑著,急中生智,一把抓過小白:“快,跟我換鞋!”
在我和小受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小白面無表情地脫下自己的黑色板鞋,跟丫米換了……換了……換了……
接下來,丫米舒服地趿拉著那雙板鞋,小白則一瘸一拐地穿著那雙坡跟鞋,在其他游客復(fù)雜的目光中爬高走低,氣定神閑地游覽完了整個巴戎寺……
我恨恨地掐了小受一把:“如果是你,你會跟我換鞋嗎?”
他幽幽地望向遠方:“我大概會假裝不認識你吧……”
我們住的酒店有座很漂亮的大游泳池。
會游泳的小受和丫米在深水區(qū)享受,我坐在泳池邊上看各種各樣的帥哥美女,小白則在一米二深的兒童區(qū)哀傷地泡著。
后來小受實在看不下去了,跟他說要學(xué)會游泳首先要練習(xí)憋氣。
小白像拿到了游戲的通關(guān)秘籍一樣努力練習(xí)起來。
過了一陣子,我被他的巨大動靜吸引住了視線,只見他把頭埋在水里,半個身子露在水面上,手和腳都拼命劃動,撲騰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我一邊唏噓一邊又想笑,嘖嘖,小白這么懶的人,為了能跟丫米一起游泳,努力起來也是蠻拼的……
從深水區(qū)游累回來的小受和丫米看著他怪異的姿勢,也哈哈大笑起來。
又過了一陣子,酒店一個推餐車的小哥路過泳池,看到小白后突然一個猛子扎下去把他從水里撈了起來,我們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和眼珠子都嗆得通紅了……
他剛才是,溺水了嗎?
可是那里水深只及他的胸膛,他完全可以站起來啊!
被小哥救起來的小白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望著丫米:“你居然不救我。我都幫你穿高跟鞋了,你居然不救我!”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泳池,徑直回房間去了。
第二天一早,小白并沒有像我和小受預(yù)料的那樣賭氣訂機票一個人提前走(也是因為沒錢),而是繼續(xù)盡職盡責(zé)地給丫米拍各種臭美照,我問她是怎么做到的,她說她削了一個青芒果,喂了一塊給他吃。
“喂了一塊,那剩下的呢?”
“當然是我自己吃了?!?/p>
暹粒的主要景點是古建筑,女王宮的石雕是所有建筑里最精致華美的,傳說中那些雕刻全部由女性完成,所以宮殿才有了這個名字。
女王宮外兜售手工藝品的孩子很多,他們一上來就用烏黑深邃的眼睛楚楚可憐地盯著你,用純正的普通話哀求:“姐姐買我的東西,我想上學(xué)……”
作為愛心泛濫協(xié)會成員,丫米一開始相當感動,逢兜售必買,每買一樣?xùn)|西,人家小孩就會大聲夸贊:“姐姐漂亮!”這更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給了她源源不斷的購買動力。
但是錢包君終歸容量有限,買了四條披肩、七套明信片后,丫米終于狠心拒絕了身邊越圍越多的其他小孩,結(jié)果有些調(diào)皮的小男孩立馬就不高興了,沖她嚷嚷:“姐姐不漂亮!”
向來以漂亮作為人生終極追求的丫米氣得鼻子都歪了,試圖跟人家理論:“我哪里不漂亮了,你倒是說說看!”
但是人家小朋友連學(xué)都沒得上,唯一會的那三句口頭禪還都是努力了好久才學(xué)會的,又怎么可能聽得懂她的話,只好繼續(xù)用“姐姐不漂亮”來回應(yīng)她……
任由她這么跟不懂事的小屁孩死磕下去也不是辦法,小白只好上去拉她:“哎呀,作為從小到大屹立不倒的班花,你這么生氣那不是自降身價嗎!”
丫米立馬心花怒放了,腦子一熱便在小白的臉上吧唧了一口:“也是,我這么亭亭玉立、風(fēng)華絕代的,犯不著跟小屁孩一般見識?!?/p>
當天晚上深更半夜,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刺耳的門鈴聲驚醒了,打開門,丫米氣鼓鼓地沖了進來。
“你干嗎?”
“我要跟你睡!小白那個禽獸,他……他趁我睡著了偷親我!”
“我……我沒有!”
緊跟在她身后進來的小白雖然失口否認,但是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一看就是做賊心虛,結(jié)巴了一會兒,他大聲道:“那你白天還不是親我了!我以為……我以為……”
丫米咬牙切齒地摔了個靠墊過去:“你以為個屁??!這個親跟那個親是一回事嗎?反正我不跟你一個房間了!”
最后,小受領(lǐng)著小白灰溜溜地去隔壁房間睡了,丫米留了下來,她腳臭又打鼾,把我折磨得很慘。
丫米這次好像是真的生氣了,從暹粒離開前往西哈努克的路上,她一直沒正眼看過小白,連行李箱也沒拿給他提,所以一路上小受直接累成了狗……
到了西哈努克,天氣很好,海也很干凈,像麥兜形容的馬爾代夫:藍天白云,椰林樹影,水清沙幼。真的很美。
休息一晚后,丫米滿血復(fù)活了,化好妝,翻出美美的裙子穿上,出門去海邊玩。
她是外出旅游不拍照會死星人,我和小受的技術(shù)很渣,這么多天一直是小白在伺候她。呵呵,既然鬧翻了,那她拍照問題怎么解決?全靠5S自拍嗎?
我拿了飲料跟過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沙灘上丫米搔首弄姿擺POSE,小白跪著,哦不,蹲著咔嚓咔嚓按單反,氣氛一派祥和,女主角的臺詞也還是那些臺詞,好看嗎、嫩嗎、萌嗎、臉小嗎、腰細嗎、腿長嗎、小清新嗎、女神嗎、女神經(jīng)病嗎……
“他們什么時候和好的?”我推了推小受。
他急著去海里狗刨,拼命搖頭:“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結(jié)果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想多了,丫米依舊冷冰冰地不搭理小白,當他是小透明,小白也很自覺地不敢跟她說話當自己是小透明,他們根本就沒和好!
午睡的時候我問丫米:“你精神分裂嗎?一會兒理他一會兒不理他的。”
丫米理直氣壯道:“你知道這次出來玩我花了多少錢嗎?裙子都買了那么多條,如果不多拍些照片怎么回本!拍照歸拍照,生氣歸生氣,這是兩回事!”
就這樣詭異地玩了兩天后,深更半夜我又被吵醒了,這次是小受敲的門:“小白吃海鮮吃壞肚子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吵得我根本沒辦法睡覺!”
丫米聽了從被窩里跳出來:“怎么回事?白天不還好好的嗎。”
小受抓狂地抓了一把頭發(fā):“你自己去看吧,反正我受不了了!”
趁著丫米出門查看小白的當兒,小受把門關(guān)上了,還加了反鎖。
我飛快地沖過去抱住他,感動得淚花閃閃:“你真的這么想我嗎,歐巴!”
他賤賤地笑著,從睡褲口袋里掏出兩張粉紅色的人民幣:“嘻嘻嘻,小白硬塞給我的,我演技怎么樣?”
“啪!”他重重挨了一個耳刮子,丫米也并沒有再過來敲門,一夜無話。
接下來的兩天丫米終于把小白當人看了,除了拍照時間不能松懈外,買水吃飯這些都相當照顧他,生怕他再吃錯什么加重病情。
回國那天,一下飛機,我們便直奔火鍋店——在柬埔寨的這些天,已經(jīng)被那些寡淡的食物害慘了……
鴨腸、毛肚、菌花、蝦餃、豆腐、午餐肉在通紅的鍋里翻滾著,我們的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也顧不上燙,夾起就往嘴里送,但是小白的筷子被丫米打掉了:“不行,你拉肚子不能吃這個!服務(wù)員,來碗稀飯!”
小白捧著那碗稀飯,口水吞了又吞,最后終于忍不住,豁出去了:“那個……其實……我沒有拉肚子……”
丫米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嘴饞到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要不要這么幼稚!”
小白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看著吃得滿嘴紅油的小受:“是真的,不信你問小受!”
丫米目光如劍地瞪向小受,小受很無辜:“他拉不拉肚子我怎么知道?不過他給了我兩百塊錢倒是真的……”
“啊!”
小受話音未落,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已經(jīng)響徹了火鍋店。
雖然挨了打,但那頓火鍋小白吃得比誰都多,也算求仁得仁了。
非常巧,這段旅程的故事在我交稿的前一天有了結(jié)局,是丫米打電話跟我說的。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和小白早就在一起了……”
“什么時候?”
“就是從柬埔寨回來后不久……”
(精美女王宮)
(吳哥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