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話語標記“再怎么說”提醒、明示功能研究

王 剛

（上海師范大學(xué) 對外漢語學(xué)院，上海 200234；湖州師范學(xué)院 文學(xué)院，浙江 湖州 313000）

一、引 言

“再怎么說”在現(xiàn)代漢語中具有較高的使用頻率，根據(jù)對語料的檢索分析，“再怎么說”主要有兩種用法。

（1）?，摤摰纳碜铀剖且活?，輕聲應(yīng)道：“方大人……”便不知再怎么說。她又停了一陣，慢慢揭去蒙在臉上的黑紗，露出一張蒼白俏麗的臉龐。（童威《伏羲劍》）

（2）他兩臂完整無缺，尤其偽殘臂的左手功夫神奇玄妙，令人無法防預(yù)，再怎么說也不是個殘廢人呀！（古龍《劍玄錄》）

例（1）（2）中的“再怎么說”意義是不一樣的，例（1）的中的“再”和“說”均具有實在的詞匯意義，結(jié)合例句理解“（不知）再怎么說”就是“（不知道）接下去說什么”。例（2）中“再”“說”的詞匯意義已經(jīng)虛化，其意義表示“不管怎么樣、無論如何”，在具體理解時不再側(cè)重“說的內(nèi)容、方式”等，而是“不論從哪個角度，用哪個標準來衡量，眼前的這個人都不是一個殘廢人”的意思。

我們認為例（1）中的“再怎么說”是一個短語，記為“再怎么說1”。例（2）中的“再怎么說”已經(jīng)習語化了，記為“再怎么說2”。

本文研究的重點也在“再怎么說2”上。重點解決以下三個問題：

第一，它的性質(zhì)是什么，即定性問題。

第二，它的功能和作用是什么？

第三，它的來源問題。

二、“再怎么說”①的定性

（一）關(guān)于“再怎么說”的研究概況

董秀芳把“怎么說”和“再怎么說”并列提出，認為二者具有篇章銜接功能，蘊含有讓步的邏輯關(guān)系，并且認為“再怎么說”已演化成為一個副詞，應(yīng)該被收入詞典［1］。羅耀華，牛利把“再怎么說”看成是“再說”的擴展形式［2］。李宗江、王慧蘭認為“再怎么說”已經(jīng)成詞，將其收入詞典，并做了如下注解：下文或上文的句子代表說話者的一個判斷，另一個句子表示得出這一判斷的理由［3］。

我們認同董秀芳關(guān)于“再怎么說具有篇章銜接功能”的認定，對于“蘊含有讓步的邏輯關(guān)系”的界定我們認為尚有可商榷之處。對于羅耀華、牛利（2009）把“再怎么說”看成是“再說”的擴展形式的觀點，我們并不同意。根據(jù)我們對語料的分析，發(fā)現(xiàn)二者存在著很大的差別，“再怎么說”不宜看作“再說”的擴展形式。（詳見下文第四部分）李宗江、王慧蘭（2011）關(guān)于“再怎么說”的功能界定著眼于其在上下文中的作用，但是也沒有揭示其實質(zhì)功能。

（二）“再怎么說”應(yīng)該界定為一個話語標記

根據(jù) Schiffrin［4］，F(xiàn)raser［5］，方梅［6］，李心 釋、姜永琢［7］，樂耀［8］，劉麗艷［9］殷樹林［10］等的研究，話語標記是指序列上劃分言語單位的依附成分。話語標記并不對命題的真值意義發(fā)生影響，基本不具有概念意義。因為話語是指大于句子的連貫的口頭或書面語篇。話語標記是話語單位之間的連接紐帶，指示前后話語之間的關(guān)系。也就是說，它標志說話人對于話語單位之間的序列關(guān)系的觀點，或者闡明話語單位與交際情境之間的連貫關(guān)系。另外，還可以對其所在話語所含的信息進行某種評價，點明說話人的態(tài)度，表明說話人對所言信息的立場等等。

根據(jù)我們對語料的分析，我們認為“再怎么說”完全符合這里的鑒定標準。下面我們進行較為詳盡地分析。

1．“再怎么說”在句中不具有真值意義

我們先來看下面的例句：

（3）看著自己丈夫的臉色沉重，孟玉云在一旁陪著笑臉，再怎么說今天是大喜之日，男女雙方的親友不少，可不能鬧任何笑話。（子紋《不情愿的新郎》）

（4）她沒把這話跟阿璃說，在她想來，這是她和他的事，再怎么說他們是夫妻，也許他不把她當妻子看，可她沒法子漠視她的“夫君”。（鄭媛《沖喜娘娘》）

上面兩個例子中即使沒有“再怎么說”出現(xiàn)，其句子的基本概念意義是不改變的：

（3’）看著自己丈夫的臉色沉重，孟玉云在一旁陪著笑臉，今天是大喜之日，男女雙方的親友不少，可不能鬧任何笑話。

（4’）她沒把這話跟阿璃說，在她想來，這是她和他的事，他們是夫妻，也許他不把她當妻子看，可她沒法子漠視她的“夫君”。

例（3’）和例（3）、例（4’）和例（4）基本的概念意義是一致的。這也就說明“再怎么說”本身在句子中不具有真值意義。

2．“再怎么說”在句法上具有可分離性

上面的例子也可以作為其具有可分離性的證明，下面我們進一步說明。關(guān)于話語標記的可分離性，劉麗艷提出還有三點重要的特征：不與相鄰成分構(gòu)成更大的句法單位、語音上可以通過停頓等把話語標記從其他句法單位上識別出來、位置上相對靈活［11］。

（5）只對付“白鷹”他一人，這應(yīng)該不是什么困難的事，畢竟再怎么說他尚是“四瘋堂”的當家少爺。（李涼 《百敗小贏家》）

（6）再怎么說，她是你的“未婚妻”，讓女人滿意是男人的驕傲。（寄秋 《尋鼠莽夫情》）

例（5）中“再怎么說”是置于小句主語“他”之前的，但是如果把二者位置調(diào)換，句子也是成立的，只是“再怎么說”之后要有語音的停頓，語音停頓這一點在例（6）中由于逗號的使用而體現(xiàn)得更為明顯。

（三）小結(jié)

通過以上的分析，結(jié)合相關(guān)例句，我們可以看出，“再怎么說”具有以下特點：

（a）相對獨立，不跟前面或者后面的任何語言單位結(jié)合成更大的語言單位。

（b）其存在與否不影響后續(xù)語句的命題內(nèi)容和真值條件。

（c）其前后一般有較為明顯的停頓。

（d）具有比較明顯的語用功能。

基于此，我們認為“再怎么說”應(yīng)該界定為一個話語標記①在以往的研究中，還有關(guān)于其是否為詞的界定。我們認為，為了讓觀點更有前沿性和創(chuàng)新性，在編寫新詞詞典或者寫作理論探討論文時，把“再怎么說”界定為一個詞，這樣的做法是可取的。但是成詞與否的界定并不影響其功能認定，所以，本文并不打算對此問題進行過多探討，只把其界定為話語標記。。

三、話語標記“再怎么說”的語用功能

（一）“再怎么說”并非表示讓步關(guān)系

前文我們提到“‘再怎么說’具有明顯的語用功能”，那么它的功能到底是什么呢？董秀芳認為“再怎么說”具有篇章銜接功能，蘊含有讓步的邏輯關(guān)系［11］。我們認為其讓步的關(guān)系僅僅體現(xiàn)在形式上，主要是由“再”體現(xiàn)的，呂叔湘對“再”如此釋義：用于讓步的假設(shè)句，含有“即使”或“無論怎么”的意思［11］。由于“再”本身蘊含讓步關(guān)系，所以使得“再怎么說”也保留了讓步的痕跡，但是根據(jù)我們的分析，“再怎么說”在篇章中銜接功能主要體現(xiàn)在：提醒、明示某些事實或者觀點。讓步關(guān)系的體現(xiàn)并不明顯。

我們先來看一個典型的表示讓步關(guān)系的例子：

（7）即使我錯了，你也不能這樣說我，再說了，我還不一定錯呢。（自擬）

這句話中的“即使我錯了，你也不能這樣說我”是典型的讓步關(guān)系，關(guān)聯(lián)詞“即使”就是讓步關(guān)系的明確標記，后面的“我錯了”并非是雙方都認可的事實，而是因為“讓步”才得以成立的，這一點通過句子后面的內(nèi)容就可以體現(xiàn)出來。而在“再怎么說”的例句中，我們發(fā)現(xiàn)“再怎么說”后面的事實并不因“讓步”而存在。

（二）“再怎么說”的功能主要是：提醒、明示某些事實或者觀點

下面我們結(jié)合言說者所要提醒、明示的事實的不同類型來具體分析一下“再怎么說”的提醒、明示功能。

1．提醒受話人不愿承認的事實

（8）他一把將致庸拉到一邊，故作語重心長，悄聲道：“老二，再怎么說我也是你四哥，這會兒你得跟我說實話，明天你要是真沒銀子，哥還是那句話，讓我去找達盛昌的老崔，咱們趕緊把這座老宅頂出去，誰的銀子咱還給誰。（電視劇《喬家大院》）

此句中“再怎么說”表面上看是讓步的形式，但是如果仔細分析整句語義，我們發(fā)現(xiàn)這個句子里面并沒有讓步的內(nèi)容。句中的“我是你四哥”并不是因為言說者在話語上“讓步”才成立，而是客觀的事實。而這種事實由于某種原因得不到受話人的承認（在此句中是喬達東看到喬致庸有難，趁火打劫，這樣的情況下，喬致庸當然不愿意認達東這個四哥。），所以，言說者使用“再怎么說”對其進行提醒，從而達到明示的作用。

如果我們將例（7）和例（8）進行對比分析，就可以大致看清楚“再怎么說”在篇章中所起的功能主要是明示后面的事實，提醒受話人不要忽視該事實的客觀真實性。

2．明示一般情況下不需要特殊說明的事實

（9）其實，就算夏青聽到什么也不會怎么樣。再怎么說你也是她媽，生她養(yǎng)她的媽……（王朔《我是你爸爸》）

這句中的“你是她媽，生她養(yǎng)她的媽”同樣是客觀事實，其成立也并不依賴于“再怎么說”所表示的“讓步”。這個事實一般情況下是不需要特殊說明的，而在這個場景下，這個事實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所以言說者對受話人進行了提醒和明示。

3．提醒某些情況下容易被言說者忽略的事實

（10）漢子嚷嚷著就要沖上來了，我心想：此時此刻，自己千萬不能沖動，再怎么說，他們也是山民，我不能把事情激化。（《故事會》2005）

此句中“再怎么說”提醒的是“這些人是山民”，這個事實不是因為“讓步”而成立的，而是不管在什么情況下都成立。這也是言說者自己之前曾經(jīng)意識到的，但是在當時急迫的情景下，難免由于緊張忽略這一情況，從而導(dǎo)致沖動行為發(fā)生，這個時候言說者進行了自我提醒：這些人是山民（自己不能硬碰硬，否則事情會激化）。

4．提醒、明示某些情況下受話人不主動考慮的事實

（11）拉杰特拉殿下，這樣不是太過分了嗎？再怎么說，他們也幫殿下打倒了卡迪威王子?。。ㄌ镏蟹紭洹秮啝査固m戰(zhàn)記》）

“他們也幫殿下打倒了卡迪威王子”是言說者和受話人都清楚的，只是在某些情況下，受話人在做某些事情時根本沒有將這個因素考慮在內(nèi)，而此時言說者就對其進行提醒，提醒的標記就是“再怎么說”。

5．提醒“言說者承認但受話人沒意識到的事實”

（12）再怎么說它們也是抵不住我們的“外王內(nèi)圣”的道德境界，加上我們的“古已有之”的陰柔功夫的。（馮德英《迎春花》）

此句中“再怎么說”后面的事實是言說者認定的事實，但是受話人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所以言說者使用“再怎么說”起到明示的作用。

6．提醒、明示某些情況下被言說者以外的其他人忽視的事實

（13）命令遭到漠視使她火冒三丈，她再怎么說也是領(lǐng)主的女兒，而那個男孩只是陌生人。（喬安娜·林賽《不可能的婚禮》）

此句中“她是領(lǐng)主的女兒，而那個男孩只是陌生人”是言說者（領(lǐng)主的女兒）認定的事實，而其他人此時忽視了這一事實，所以她才對其進行明示，使用的明確標記就是“再怎么說”。

7．明示言說者認為正確但是受話人不一定承認的觀點

（14）而且不管再怎么說，沈辰對昆都士地區(qū)采取的對策也絕不能說是天衣無縫的，畢竟是臨機處斷，想周全也周全不了。（野妮《漢風》）

（15）他最后懇求斯萬別再繼續(xù)進行已經(jīng)毫無必要的駁斥：“好了，好了；再怎么說，即使是我錯了，總也不算是什么罪過吧，”。（馬塞爾·普魯斯特《追憶似水年華》）

此兩句中言說者認定的事實分別是：“沈辰對昆都士地區(qū)采取的對策也絕不能說是天衣無縫的”“即使是我錯了，總也不算是什么罪過”。但是這個事實和前面的事實有所不同，這個事實并非客觀的，而是言說者的主觀觀點。這個觀點可能并不為受話人所承認，但是在言說者看來這個觀點是成立的，并且是應(yīng)該被受話人所接受的，所以言說者使用了“再怎么說”來加以明示。

（三）小結(jié)

通過上面的分析，結(jié)合相關(guān)例句，我們可以看出，“再怎么說”的語用功能主要是提醒、明示某些事實或者觀點，而這些事實或者觀點有的是客觀的，有的是主觀的。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都被言說者所承認，并且言說者認為受話人也應(yīng)該承認。但是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說話人或者沒有意識到該事實或觀點的正確性，或者不愿意承認其正確性，或者忽視了該事實或觀點。所以，言說者要使用一定的形式標記來對該事實或觀點進行提醒和明示，其使用的標記就是：再怎么說。

四、話語標記“再怎么說”的來源

（一）“再怎么說”不宜看作“再說”的擴展形式

羅耀華，牛利把“再怎么說”看成是“再說”的擴展形式［14］，并舉出一個例子：

（16）我們當時那個氣呀，就同他們吵了起來，我們的一個同學(xué)還被他們給打傷了。再怎么說，動手打人也不對啊……（引自羅耀華 牛利，2009）

我們認為“再怎么說”不宜看作“再說”的擴展形式，二者有著明顯的不同。在上面的例（16）中，如果把“再怎么說”換成“再說”，則句子的表義結(jié)構(gòu)就會發(fā)生變化，使用“再說”則后面的成分為追補內(nèi)容，在語用上有語氣減弱的效果，使用“再怎么說”后面的成分是提醒、明示內(nèi)容，在語用上有語氣加強的效果。在此句的語境中，顯然使用“再怎么說”是最佳選擇。

在上面的例句中二者互換之后在句法上仍然都是成立的，而在真實的文本中有大量的不一樣的例句，二者如果互換則會連句法上都不成立。

（17）我想，再怎么說，我都比那個家伙正經(jīng)些。（田中芳樹《亞爾斯蘭戰(zhàn)記》）

（18）“我那不是青春期營養(yǎng)沒跟上嘛，再說了，我那會兒就能為你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可見我對你一往情深這么多年啊，十幾年啦我說，多感天多動地??！”（騰訊網(wǎng)《北京人求婚》）

如果把（17）中的“再怎么說”換成“再說”，（18）中的“再說了”換成“再怎么說”，兩句話都是不成立的。

（二）話語標記“再怎么說2”是由狀中短語“再怎么說1”演化而來的

張誼生認為，語法化研究的著眼點也可以擴展到格式、小句等句法成分，乃至探討語篇成分是怎么凝固化、關(guān)聯(lián)化的……語言中詞義的虛化經(jīng)常伴隨主觀化的增強，而語篇中小句的凝固化經(jīng)常會伴隨關(guān)聯(lián)化的發(fā)生［12］。我們認為“再怎么說2”的形成也是一個凝固化、關(guān)聯(lián)化的過程，其中也伴隨著虛化和主觀化。我們結(jié)合下面的例句進行分析。

（19）我再怎么說他也不理睬啦！諸葛亮難請，三次也行了，可老東山……”（馮德英《迎春花》）

（20）看劇本，估計自己能夠演好，就接受；估計自己不能演好，就不接受，再怎么說也不會接受，因為我感覺自己演不好。（王戈《鞏俐談鞏俐》）

（21）這一切全都是她自己癡心莽行種下的因，而如今這果……她也得咬著牙去嘗，不論會付出什么代價。再怎么說，孩子是無辜的，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劉芝妏《虎眼玫瑰》）

1．“再怎么說”中的“說”

例（19）和例（21）分別是前文提到的“再怎么說1”和“再怎么說2”。二者不同的關(guān)鍵點就在于其中的“說”。

首先，“說”的主體虛化程度不同。例（19）中的“說”具有明確的主體“我”，動作是由“我”發(fā)出的。例（21）中的“說”，沒有明確的主體，其主體是虛指的，并且這里根本不需要“再怎么說”主體的存在。例（20）則處于中間狀態(tài)，這里的“說”雖然沒有明確出現(xiàn)主體，但是我們通過語境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推知主體的存在。

其次，“說”的言說義虛化程度不同。例（19）中的“說”具有明確、實在的言說義。隨著語言使用頻率的增加，其中“說”的詞匯意義逐漸虛化，進而導(dǎo)致“再怎么說”的語義逐漸泛化和虛化。本來“再怎么說”僅僅指“不管說什么、不管采用什么方式說”，后來逐漸擴展到“不管你怎么說、怎么做，不管你的觀點怎么樣，不管你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不管你使用哪個標準來評價這個事情”等等，這樣就為“再怎么說”成為話語標記提供了語義基礎(chǔ)。例（21）中的“說”的言說義已經(jīng)虛化，意義變化為“認為、評價”等等，“再怎么說”可以理解為“不論從哪個標準來衡量、不論從哪個角度評價”。

而例（20）則處于中間狀態(tài)，其中的“說”由于語篇的影響，存在兩種理解的可能。第一種理解可以是“某劇組的人拿著劇本來找我，對我下了很多說辭，只要是覺得自己演不好，不管他們說什么、怎么說，都不接受?！薄５诙N理解可以是“只要是我覺得自己演不好，不管他們開出多少出場費或者給我施加什么壓力，我都不會接受”。第一種理解和例（19）類似，第二種理解和例（21）類似。

再次，“說”的主觀化程度不同。例（19）中的“說”是一種言語行為，是一種客觀行為。例（21）中的“說”則是一種評價、衡量行為，帶有非常強的主觀色彩。

2．“再怎么說”的整體演化

“再怎么說”整體的演化包含兩個重要的方面。

首先，其結(jié)構(gòu)凝固化，習語化傾向逐漸明顯。例（19）中的“再怎么說”是一個典型的狀中短語，可以分析為“再／／怎么／說”，其中心語是具有實在言說義的“說”。例（21）中的“再怎么說”不適宜再做這樣的切分，而一般作為一個整體理解。隨著使用頻率的增加，其習語化傾向越來越明顯。

其次，“再怎么說”的關(guān)聯(lián)化逐漸增強，句法功能虛化。例（19）中的“再怎么說”在句中充當謂語，例（21）中的“再怎么說”已經(jīng)不再充當謂語成分，其篇章連接功能增強，在文中主要起到關(guān)聯(lián)作用。

由此可見，在“再怎么說1”向“再怎么說2”演化的過程中，以下過程是非常關(guān)鍵的：

（a）“說”的語義虛化、泛化。

（b）整體結(jié)構(gòu)凝固化，習語化傾向逐漸明顯。

（c）“再怎么說”由句法成分轉(zhuǎn)為句子成分。

五、結(jié) 語

從共時層面來分析“再怎么說”可以細分為“再怎么說1”和“再怎么說2”，我們重點關(guān)注的是作為話語標記的“再怎么說2”，它在使用中具有一般話語標記經(jīng)常具備的篇章銜接功能，同時其特有功能在于提醒、明示后續(xù)的內(nèi)容，并且在語用上具有加強語氣的作用。其形成是由作為狀中短語的“再怎么說1”演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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