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牙，我們的愛情

南瓜郵遞員

牙齒的主要功用，是切斷和磨碎食物。緊跟著，嗷嗷待哺的胃腸補充到了新貨，我們也有了力氣上躥下跳。因此，牙齒有多重要，大伙都心知肚明。

牙齒能救命。想當年，十八歲的郭靖闖入金王府，被一條大蛇纏住全身，手腳俱麻軟無力，這時可用的武器唯有牙齒，于是毫不客氣地咬了過去，順便喝了蛇血，從此百毒不侵，情敵歐陽克的西域蛇群亦都不在話下。郭靖能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并在情場上立克對手，追根溯源，他的牙著實立下了汗馬功勞。

當然，牙齒并非只是實用的工具和殺敵的幫手，并不是只能用來開啤酒瓶蓋和接暗器，它還是美的代言，是身份的象征。年輕小伙郭靖在張家口初遇花季少女黃蓉時，后者衣衫破爛，臉上手上全是黑煤，但“兩排晶晶發(fā)亮的雪白細牙”到底還是出賣了她。這樣的如貝皓齒，自然是“白富美”黃小姐的標配。

郭靖是低調的土豪，初涉江湖的他雖然有汗血牌子的寶馬，以及大錠的黃金和貂裘，但他的豪氣連同柔情都只給了蓉妹妹。小說《米》內的人物五龍則不然，一朝有了錢，將滿嘴的牙都換成了金牙，到處招搖，典型的暴發(fā)戶做派，不像《辛德勒的名單》里被救的一個猶太人那樣，將金牙取下，打制成一個戒指送給恩人。

滿嘴的金牙有時帶給人的只是變態(tài)的炫富感，這種后來定居的牙齒往往害人不淺。像吸血鬼片和僵尸片那樣，當其中一個角色突然長出一兩顆出類拔萃的尖利的牙齒時，標志著這個人已基本上跟人類告別了，成了另外一個表情呆滯、皮膚冰冷的嗜血物種。

如你所知，拔下僵尸的牙的難度系數極大，但堅硬的牙齒還是常常狠心地跟人類說再見。當一顆帶著體溫、連著血脈的牙齒離開我們，正常情況下是向我們宣示我們的年紀，有時則是表達愛情的五味雜陳。小說《歷史的天空》里，為了討得女神的歡心，鐵血軍人梁大牙除去了自己賴以成名的威風凜凜的虎牙，真是愛得熱烈。而電影《愛情的牙齒》讓觀眾看到，“累覺不愛”的女一號的丈夫當著她的面用鉗子拔掉了自己的牙齒，她跟著也找了牙醫(yī)，希望不用麻醉藥來拿下一顆牙。兩人的愛情，糾纏在拔牙帶來的痛感中。就像《人間·小團圓》中已婚的男醫(yī)生跟年輕的女護士提出結束兩人的婚外戀時，被她咬在手臂上的齒印。

不過，同樣是被牙齒垂青，《倚天屠龍記》中的張無忌卻幸運多了。當聽說之前被蛛兒咬了一口后，趙敏突然狠狠地在他手背上來了一下?！拔乙惨阋豢?，也要叫你一輩子也忘不了我?！焙髞?，兩人果然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