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果

秦勇

隆冬時節(jié)，北方一個小縣城傳出一個爆炸性新聞，一個擁有百萬家產(chǎn)、年近三十的老板娘，突然去世了，這讓所有的人都在猜疑，她到底是怎么死的？這事得從頭說起。

張老漢年近五十，在鄉(xiāng)下電業(yè)所上班。他有兩個姑娘，大姑娘考上了東北電力學院，二姑娘考上了哈爾濱師范大學。張老漢省吃儉用攢了一些錢，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供兩個大學生了。今年大姑娘畢業(yè)了，需要安排工作，手頭沒有錢，可愁壞了張老漢。他到縣城去找在縣電業(yè)局上班的戰(zhàn)友劉局長，劉局長聽說孩子是電力學校畢業(yè)的，學的是財會專業(yè)，和劉老漢說：“正好咱局里缺一名會計，我和領(lǐng)導溝通一下，你聽信兒吧?！?/p>

第三天，張老漢接到劉局長打來的電話，告訴他：“經(jīng)過局長辦公會研究，同意你姑娘到電業(yè)局做會計工作?！睆埨蠞h撂下電話，高興地對姑娘說：“你的工作有著落了，明天你到縣電業(yè)局找你劉叔，把咱家那兩瓶茅臺酒給你劉叔帶去。

大姑娘高高興興地來到縣電業(yè)局，劉局長和同志們介紹一下說：“這是我戰(zhàn)友的孩子，分到咱們局里工作，以后你們可多關(guān)照??！”劉局長又把住的地方給安排好了。

第二年，二姑娘大學也畢業(yè)了。二姑娘和父親說：“我的工作你老人家不用操心，我自己到縣城去找?！睆埨蠞h知道二姑娘是大學本科畢業(yè)，到縣城好找工作。二姑娘到縣教育局，把畢業(yè)文憑一拿，沒費什么勁，局領(lǐng)導就把她分配到縣城最好的實驗中學。兩個孩子都有了工作，張老漢心里也算踏實了，可是他一想兩個孩子上班都是住宿舍，生活上肯定不方便，如果自己的工作能調(diào)到縣里，全家團聚，那可十全十美了。他把自己的想法和他的老戰(zhàn)友劉局長說了，并請他幫忙。劉局長說：“不要忙，我會幫你辦的?！惫唬?jīng)過劉局長的努力，張老漢如愿以償?shù)乇徽{(diào)到縣城電業(yè)所上班，還當上了友誼所的副所長。

到了縣城，張老漢著急辦的第一件事就是買房子。他相中了一戶二手樓，三室一廳面積八十四平方米，戶主要價十二萬元。價格不貴，他就想買下來，但手頭沒有那么多的錢，劉局長知道后又主動借給他十萬元，買下了那個樓，張老漢樂得合不攏嘴，他逢人便講：“我的戰(zhàn)友可幫我老大忙了?！?/p>

有一天他專門請劉局長到飯店吃飯，在酒桌上，他說：“老戰(zhàn)友啊，倆孩子都安排了工作，我自己調(diào)到了縣城，又買了房子，這都多虧你的幫忙?。　闭f著端起酒杯說：“來，咱倆喝一盅。”劉局長接過話說：“你這不就外了，誰讓咱倆是戰(zhàn)友了，能幫的我必須盡力去幫?！睆埨蠞h動情地說：“我這輩子也報答不完你對我的恩呀?！?/p>

兩個人說著說著就把話題轉(zhuǎn)到孩子身上，張老漢問：“小龍（劉局長的兒子）今年考得怎么樣？”劉局長很難為情地說：“別提了，他不是那個蟲，算今年都考三年了，還是沒考上?！睆埨蠞h又問：“他今年多大了？”劉局長說：“不是和你家老大同歲嗎，都二十四了，真讓我發(fā)愁啊?！睆埨蠞h安慰劉局長說：“要是實在不行就別讓他考了，給他找一個工作算了?！眲⒕珠L說：“我也是那么想的，可他心還挺高呢，前幾天我和他說在電業(yè)部門給他安排一個工作，你聽他說啥，那電老虎部門我可不去，說不上哪天不注意讓電老虎給咬了。當時把我的肺子都要氣炸了，我伸手去打他，你弟妹攔著不讓?！睆埨蠞h插話說：“那可不能打，這么大了還是說服教育?！眲⒕珠L瞅著張老漢說：“你說咱倆在電業(yè)部門干了那么多年也沒被老虎咬啊，人家都管咱們叫‘電霸，若你不卡、不占、不貪干好工作，誰能咬你呀?！?/p>

張老漢又接過話說：“要不你先給他找個對象，成家就好了?！币惶崞鹫覍ο筇嵝蚜藙⒕珠L，他馬上問：“你家老大處對象了嗎？”張老漢回答：“沒聽她說處對象?！眲⒕珠L說：“我還真相中你家老大了，無論長相還是工作，哪樣都行，性格還爽快，如果你同意的話，回家給我問一問，看孩子什么態(tài)度?！睆埨蠞h滿口答應說：“太好了，我回家就問，你明天聽信?！眱蓚€人喝得醉醺醺地離開了酒店。

張老漢性子急，回到家開口就問：“大姑娘，你看你劉叔家的小龍怎么樣？”大姑娘很納悶，父親今天怎么想起問我這個事了。她慢聲慢語地說：“挺好的。”張老漢滿口酒氣，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你劉叔相中你了，想讓你給他做兒媳婦，你同意嗎？”大姑娘說：“人家生活條件那么好，就一個兒子，不得找一個好的，咱能配得上人家嗎？”張老漢一聽大姑娘的話，有門兒，接著又問：“你同意不同意，你同意我和你劉叔說一聲?！贝蠊媚镎f：“還不知道人家小龍什么意見呢，他們要是同意我沒意見?！?/p>

張老漢馬上給劉局長打電話，劉局長一看是戰(zhàn)友老張的電話，很不好意思地說：“老戰(zhàn)友啊，我回家問兒子了，他相中你家二姑娘了?！?/p>

這個結(jié)果讓張老漢很為難，老大還沒找對象呢，怎么能先給老二找啊，再說還不知老二是否同意，又一想劉局長幫我那么多忙，從來沒求過我，還是問問老二吧。他在電話里答應明天讓劉局長聽信。

第二天，二姑娘下班回家，張老漢把她叫到后屋，把事情和二姑娘說了。二姑娘告訴父親：“我在大學期間已經(jīng)處對象了，他大學畢業(yè)后，分配到省城一家事業(yè)單位做秘書工作?！睆埨蠞h聽說處的對象在省城工作就和二女兒說：“一個在省城，一個在縣城，離那么老遠，結(jié)婚后咋生活呀?！倍媚镎f：“我們倆有約定，我調(diào)到他那兒去或者他調(diào)到我這兒來，我們再結(jié)婚，你就和我劉叔說我已經(jīng)有對象了?！?/p>

又隔一天，張老漢很不好意思地把情況和劉局長說了一遍，并答應劉局長他慢慢地做二姑娘的工作。小龍知道情況后，暗下決心非娶二姑娘不可，有多少人給他介紹對象他都推了，他就看上了二姑娘。

就這樣他沒事就到張老漢家去，什么活都幫著干，早上來，晚上走，中午還在張老漢家吃頓飯。

二姑娘長得確實漂亮，身材苗條，面目清秀，一頭靚麗的秀發(fā)，細長的柳葉眉下長著一雙烏黑清澈的大眼睛，再加上氣質(zhì)文雅，人見人愛。難怪小龍癡迷地愛上了二姑娘。他軟磨硬泡已經(jīng)半年了，二姑娘始終沒有和小龍?zhí)幍囊馑?，這讓張老漢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一天，張老漢把二姑娘叫到自己的房間，問她：“你個人的事是怎么打算的？”二姑娘回答說：“我等我的男朋友把我調(diào)過去，我們倆就結(jié)婚?！睆埨蠞h勸二姑娘說：“你和他說明白，問問他有沒有希望把你調(diào)過去，別等人家那頭找了生米做成熟飯，反過來再把你給甩了。”二姑娘和父親解釋說：“我處的那個男朋友忠厚老實，你放心吧，不會的。再說調(diào)轉(zhuǎn)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假如真的調(diào)不過去，我們先結(jié)婚以后再考慮調(diào)轉(zhuǎn)問題?！睆埨蠞h聽姑娘的話沒有分手的意思，直截了當?shù)睾投媚镎f：“兩地生活可不行，那多遭罪呀。”二姑娘聽父親說話的意思是不同意先結(jié)婚，馬上說：“那我就再等一年，把我的工作調(diào)過去再說?！?

張老漢見怎么說二姑娘也沒有放棄的念頭，就把話直接挑明了：“我看你劉叔家的小龍那孩子真不錯，論個頭和長相都行，他們家生活條件好，找他你一輩子會幸福的，再說咱們家你大姐安排工作，我能調(diào)到縣里，買房子不都是你劉叔幫的忙嘛，咱們家欠人家的情啊！”

張老漢在家是說一不二的，老伴兒和孩子都聽他的。張老漢一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他逼著二姑娘給他男友寫信，二姑娘比較聽老人的話，當天晚上，一邊掉眼淚一邊給男朋友寫下最后一封信，也是絕情信。沒過幾天二姑娘收到男友的一封回信，信中有這樣幾句話：“親愛的小鳳（二姑娘的大名叫張鳳），咱們倆在大學期間相處那么多年，我對你有很深的感情，有時做夢都在想你，沒想到由于工作調(diào)轉(zhuǎn)的事你和我分手了，讓我很痛心啊！雖然你和我分手了，你那可愛的面孔在我的腦海里是磨不掉的，我永遠永遠愛你，祝你今后生活幸福。”二姑娘邊看信淚水邊從眼眶中不停地往外流，在難舍難分的情意中，二姑娘還是尊重父親的意見，同意與小龍相處了。

張老漢馬上把事情告訴了劉局長，劉局長一聽，和張老漢說：“我也沒少勸兒子，二姑娘不同意就算了，別一天老纏著人家，沒想到還真的同意了?！睆埨蠞h說：“好事怕磨呀?！眲⒕珠L高興地說：“老戰(zhàn)友，明天我安排幾桌飯，把你家的親屬都找來，好好慶賀一下?！睆埨蠞h說：“行啊，把你家的親屬也都找上來，就算認親了?！?/p>

第二天劉局長在飯店安排了四桌飯，兩家的直近親屬都參加了。在酒桌上劉局長的老伴把長輩傳下來的一枚金戒指交給小龍，小龍把這祖?zhèn)鞯慕渲复髟诹硕媚锏臒o名指上。張老漢把現(xiàn)買的一塊手表遞給了二姑娘，給小龍戴上。兩家親屬和和氣氣，歡歡樂樂，喝得高高興興。

兩個孩子又處了半年就結(jié)了婚。結(jié)婚后小龍和二姑娘說：“你天天上班，我一天天在家沒事干，也呆不住??！現(xiàn)在吃冰棍的人很多，咱們縣的冰棍都是從外地進的，我想開一個冰棍加工廠，你看行不？”二姑娘說：“行是行，哪來那么多錢啊？”小龍說：“我和咱爸說，咱爸要是同意了就能支持咱?！?/p>

第二天，小龍把自己想開冰棍廠的事和父親說了，劉局長很贊同，并答應錢的事他負責，不到一個月時間，連貸款再借點，湊上了七十多萬元，忙活了半年，冰棍廠很快就準備要開業(yè)了。

開業(yè)前，小龍?zhí)氐卣堃粋€明白人給企業(yè)起個名，琢磨來琢磨去，想到夫妻倆的名字，后邊的字，一個是龍一個是鳳，和小龍說：“就叫龍鳳冰棍廠吧。”小龍覺得這個名起得很有意義，又定了開業(yè)時辰，上午十點十八分，意思是實實在在，一心一意發(fā)大財。小龍還準備在開業(yè)時把縣文工團的一些歌手請來，演一場節(jié)目，在工廠前邊搭一個簡易臺子。小龍把請?zhí)l(fā)給縣里的一些單位和賣冰棍的商店。

開業(yè)那天很是熱鬧，親朋好友來了有二百多人。小龍把買好的八掛鞭炮用繩子拴好，綁在兩個吊車上吊了起來，準備到點時放。早上八點演出準時開始了，一共演了十個節(jié)目，快要結(jié)束了，小龍又上臺朗誦了自己寫的一首詩《我的夢》。大家聽了都夸小龍有理想有抱負，能干，劉局長和老伴說：“這孩子一天天想干大事，這回啊，圓了他的夢了，可不知以后能干得咋樣??？”

節(jié)目演完了，開業(yè)的時間到了，一名縣領(lǐng)導到場給剪了彩。小龍安排兩個人把鞭炮點著了，只見火光閃閃順著一掛掛鞭炮往上串，噼里啪啦響，震耳欲聾。在鞭炮的煙霧中發(fā)現(xiàn)一掛鞭炮滅火了，等別的鞭炮都沒動靜了，小龍又把那掛鞭炮點著了，鞭炮聲又響了起來。張老漢的老伴和老張嘀咕著：“這可不是好兆頭。”老張用手推一下老伴兒說：“你瞎說啥，我從來不信那個?！碑斕煨↓堄仲I了幾包各式各樣的禮花，天剛擦黑就開始放，放了半個多小時，引來了許多人圍觀。小龍對二姑娘說：“我讓全縣城的人都知道咱家的冰棍廠開業(yè)了?！?/p>

冰棍廠開業(yè)一年效益很可觀，當年就盈利二十多萬元。正在熱火朝天干事業(yè)期間，二姑娘也臨產(chǎn)了，全家人都盼能生個小子，結(jié)果不遂人意卻生了一個姑娘。小龍立刻就不高興了，他對二姑娘說：“你要是生個小子咱家可就是喜上加喜了，你偏偏生個姑娘，以后可沒有接戶口本的了。”說完連瞅孩子一眼都沒瞅，轉(zhuǎn)身就走了。

小龍一走二姑娘心情非常不好受，痛苦地流下了眼淚。老婆婆看兒媳婦心情不好上前勸說：“別上火，不行把姑娘送給人，咱們再生一個?！倍媚锫犃死掀牌耪f的話，火冒三丈大聲地說：“你們都是老封建，現(xiàn)在姑娘和小子不都一樣嗎？我絕不送人，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老婆婆也明知生男生女不是兒媳婦決定的，這是命里該著，她又把話拉了回來說：“生男生女都一樣?！崩掀牌庞直持媚飫裥↓堈f：“你的命不好，你就認了吧，咱把這孩子當男孩養(yǎng)，長大了像她媽似的能考上大學，再找一個好對象，不也挺好嘛?！蹦赣H的一席話讓小龍多少有點轉(zhuǎn)意，但他心里總是在想，沒有小子掙多少錢都是人家的了。

第二年冰棍廠又盈利了二十多萬元，把所有的外債都還上了。小龍覺得搞企業(yè)掙錢來得慢，還辛苦，但不能放棄，他又有一個新的打算，想讓二姑娘經(jīng)營冰棍廠，自己出去做買賣，以倒糧為主。小龍把自己的想法和二姑娘說了，二姑娘不同意，她和小龍說：“你跑外做買賣，那企業(yè)誰管啊，讓我管我不上班了？”小龍心平氣和地對二姑娘說：“你上班一年能掙幾個錢，把企業(yè)管好了，一年掙的錢能頂你干十年的，你說哪個劃算？”二姑娘在學校教語文，擔任高三畢業(yè)班班主任，是全校有名的教學能手，去年又被評為全市優(yōu)秀教師。她非常熱愛教學工作，立志把畢生精力傾注在教育事業(yè)上。二姑娘反駁說：“要是虧損了呢？再說我是國家正式干部，在學校培養(yǎng)下一代，也是非常榮耀的，我不能把我學的專業(yè)荒廢了?！倍媚镎J為做買賣風險大，企業(yè)這頭又沒人管，和小龍說：“你別丟了西瓜去撿芝麻，最后弄個雞飛蛋打?！毙↓堅谙胱约簺]考上大學，要干一番大事業(yè)，讓所有的人看看我小龍的本事，也體現(xiàn)我人生的價值。他和二姑娘說：“你不同意辭職我沒意見，我要干什么你就別管了。咱們的企業(yè)不行聘一個廠長給咱們管，你教學抽出點時間管管賬就行了。”二姑娘知道小龍比較犟，他認準的事要去干，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只好點頭同意了。

正趕巧一個女大學生聽說冰棍廠效益好，主動找到小龍看有沒有活干。小龍聽說她是個大學生，還是學食品專業(yè)的，二話沒說就同意了，還聘任她為廠長，負責冰棍廠的全面工作。試用期半年，與她簽了臨時協(xié)議。新任廠長姓郝，名叫郝帥，她個子高，長得很帥氣，廠子里的工人都習慣地稱呼她帥廠長。

剛畢業(yè)找工作就被聘任為廠長，叫郝帥高興得合不攏嘴，暗下決心，一定好好干，不能辜負小龍對自己的信任。她上任三個月，廠子讓她管理得井井有條，企業(yè)效益也在上升。

聘任了新廠長，小龍跑到五?？h一次拉回三十萬斤五常大米，到家不到一個月就賣光了，賺了九萬多元。小龍如數(shù)把錢交給了二姑娘，二姑娘特別高興，她覺得這錢掙得太容易了，又算了算冰棍廠的賬，效益也不錯，比去年同期還好。小兩口商量郝帥的試用期到了應繼續(xù)聘用她。

一天，小龍把郝帥找到辦工室說：“你干得很出色，比我干得還好，今天聘任你為正式廠長，從今天起每月工資加一百元，你看行不，你要是同意，我的辦公室再買一套桌凳，你以后就坐在我的對面辦公，過一段時間成立一個公司，我是公司的經(jīng)理。”說完與郝帥簽定了正式合同，郝帥樂得小臉像一朵剛綻放的花朵，滿屋子散發(fā)著誘人的清香。她一手摁著胸脯說：“劉經(jīng)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你讓我咋干我就咋干，有什么工作你盡管安排，我一定能干好?！笔掷m(xù)辦完了，兩個人一起到家具店買回一套桌凳，搬到辦公室。郝帥說：“劉經(jīng)理這新桌凳還是你坐吧?！毙↓堬L趣地說：“不，你是新廠長就得用新的，以后才能打開新局面啊。”

兩個人坐在對面桌，一天眉開眼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帥廠長的帥氣和工作能力，讓小龍不但佩服她，更是從心里愛上了她，勾起他借腹生子的念頭，他想無論如何要把帥廠長弄到手，讓她給自己生個兒子;帥廠長自從簽了合同又到上邊辦公，從內(nèi)心感謝小龍，總覺得自己對小龍有報不完的恩。

每天早上郝帥先到辦公室，給小龍燒一壺開水，把桌凳擦得干干凈凈，小龍上班脫衣服她都順手接過來，掛在衣服掛上，兩個人的感情越來越深。

郝帥心里在想，小龍很有能力，能干大事，我要是和他在一起，一輩子會榮華富貴，成為一個富太太，所以要想盡一切辦法和他靠近乎。

一天小龍走到郝帥的身邊，一只手搭在郝帥的肩膀上說：“我現(xiàn)在體會最深的是，男人成功的背后是女人??！”郝帥接過話說：“是啊，我嫂子是夠優(yōu)秀的了?！毙↓堈f：“不行，她和你比還差得很遠呢，我的成功多虧你在后邊支著?！焙聨浾f：“你有點太過獎了，不管怎么說我是給你干事的人，你怎么要求我就怎么干。”

郝帥搬開自己坐的椅子，瞅著小龍的臉，笑瞇瞇地站了起來，有心上前想親吻小龍一口，又不敢下口 ，她也把手搭在小龍的肩膀上說：“我就是你的人，你放心用吧！”

小龍興致勃勃地依偎在郝帥身邊，他嗅到了女人身上一種像花一樣的芳香，像玫瑰一樣的甜膩，他雙手抱著郝帥的頭說：“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給我生個兒子，我的家產(chǎn)別人就拿不走了?！闭f著就去把門反鎖上了，把郝帥抱到對面的床上。一番云雨之后小龍說：“以后你嫂子上班，咱倆到我們住的居室活動?！焙聨浾f：“那可不行，一旦被嫂子發(fā)現(xiàn)了，可就丟人了，還是在辦公室吧，安全?！?/p>

從此以后，一有機會兩個人就把門一鎖，親熱一番。有時工人有事到樓上敲門敲不開，感覺很納悶，眼看帥廠長上樓了，怎么們就敲不開呢，時間長了工人們心里自然都明白了。

一晃一個夏季過去了，轉(zhuǎn)眼到了秋季。兩個人戀得還是像夏季一樣火熱。小龍在想，這么長時間了怎么還沒種上?。恳粋€孩子可真不容易呀。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jié)，鄉(xiāng)下各家各戶的玉米都進了院，小龍跑到鄉(xiāng)下收了八十萬斤玉米，賣給了南方一家玉米加工企業(yè)，并簽了合同。價格還可以，有點賺頭，小龍和二姑娘說：“收上來的玉米必須趕快發(fā)出去，不然合同過期咱們就違約了，損失可就大了。貨發(fā)出去到那頭得有一個人幫我忙活幾天，我自己忙不過來呀?！倍媚镎f：“企業(yè)都是一鉚頂一楔，讓誰去呀。”小龍說：“實在不行讓帥廠長跟我去幾天吧。她那邊還有一個親屬，順便讓她呆幾天?！倍媚镎f：“也就得她去了?！?/p>

第二天小龍和收玉米的那家企業(yè)聯(lián)系好了，把玉米全都發(fā)了出去，他和帥廠長乘車前去，兩天后貨才到。那家企業(yè)接了貨，把錢交給了小龍，小龍算了一下，純掙六萬多元。

小龍和郝帥說：“我能把你領(lǐng)出來可真不容易呀，我要領(lǐng)著你到南方比較好的旅游景點溜達溜達，開開眼界?！焙聨泟e提有多高興了，她雙手抱住小龍的脖子，朝著小龍的臉連親了兩口說：“南方我頭一次來，你能領(lǐng)著我到景點去看看，我做夢都沒想到啊。”小龍說：“我讓你來就有這個打算，我把自己攢的私房錢都拿來了?！?/p>

他們出去時間不短了，二姑娘不放心，不斷地給小龍掛電話問玉米賣了沒有？小龍撒謊說：“還得等幾天，廠長沒在家，錢取不出來，帥廠長去她親屬家了?！倍媚锫犘↓堈f玉米已經(jīng)賣了，就等著取錢了，也就放心了。小龍和郝帥吃住在一起，游山玩水十多天。小龍給郝帥買了一個戒指、一個玉鐲和一套衣服。郝帥看看小龍給自己買的東西，眉開眼笑地和小龍說：“這次和你出門，收獲可真大，不但玩兒得好吃得好，還給我買這么多禮品，叫我咋感謝你?。　毙↓埥舆^話說：“這是小意思，下次你再和我出來，讓你收獲更大?！眱扇苏f著笑著啟程回家了。

到家小龍把掙的錢又如數(shù)地交給了二姑娘，二姑娘還夸小龍說：“有腦筋，真能干點事?！边€囑咐他以后干事要穩(wěn)重點，別張了腳。二姑娘蒙在鼓里，可小龍心里有數(shù)，小龍和二姑娘說：“你放心吧，你老公我辦事準成?！?/p>

一天郝帥和小龍說：“我這幾天吃不好飯，總是惡心，我懷疑是不是懷孕了?！毙↓堈f：“我領(lǐng)著你到市里的大醫(yī)院檢查檢查。”兩個人到市醫(yī)院一撿查，醫(yī)生告訴她懷孕了，這可嚇壞了郝帥，她愁眉苦臉地和小龍說：“這可咋辦哪？”小龍慢聲慢語地說：“有什么不好辦的，生下來吧?！焙聨浾f：“我一個大姑娘生孩子，不叫人家笑掉大牙呀。”小龍接著說：“我給你找一個隱蔽安全的地方生，別人是不會知道的?！焙聨浛葱↓埵菦]有娶她的意思便說：“你想讓我做你的小三兒，那我可不干。我寧可把孩子打下去，也不干讓人家瞧不起的事?！毙↓埫Π言捊舆^來說：“你可別打下去，只要你同意和我結(jié)婚，一起生活，二姑娘的事我能處理明白，你等著吧?！焙聨洸桓野褢言械氖潞腿魏稳苏f，只好等著，看小龍怎么處理。

正趕上學校放寒假，一天晚上，小龍?zhí)稍诒桓C里和二姑娘說：“老婆，這幾年咱倆撲騰得真不善，把欠的外債全都還上了，現(xiàn)在手頭還有十萬八萬存款，家產(chǎn)算起來足有一百多萬?！倍媚镎f：“還是你的功勞大，會賺錢，不然現(xiàn)在也翻不過身來啊。”小龍親了二姑娘一口說：“咱倆可不能只會掙錢不會花錢，正好你們放假了，咱倆到外國去轉(zhuǎn)一轉(zhuǎn)，見見世面?！倍媚餄M口答應說：“行啊，去哪個國家？”小龍說：“歐洲發(fā)達，自然景觀也好?！?/p>

兩個人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小龍又囑咐一下帥廠長說：“我們兩口子到外國去游游山，逛逛水，出去放松放松，廠子里的事你就得多費心了?！睅洀S長一邊點頭一邊答應說：“你們放心吧，廠子里的事不用惦記。”

第二天兩個人把孩子送給老婆婆家看管，兩個人離開了家。帥廠長心里在犯嘀咕，小龍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孔屓瞬虏煌?，等他回來再說吧。

不到一個月時間兩個人回來了，二姑娘給雙方父母和孩子買了很多東西，還給帥廠長買了一個紫金項鏈。雙方父母都夸兩個孩子會來事，有錢也沒忘了雙方老人。國外的飯菜二姑娘吃不好，把胃病餓犯了，他讓小龍到自家對面的衛(wèi)生所買她常吃的胃痛定膠囊。

小龍讓帥廠長掏弄點扁毛霜，他和帥廠長說：“今年冬天鄉(xiāng)下野雞多，買點藥野雞用?！睅洀S長跑了幾家藥店都沒有，有一家藥店有卻不敢賣。帥廠長和賣藥的老板解釋說是藥野雞用，藥店老板才小心翼翼地拿出來，賣完還囑咐她說：“千萬可別說在我這買的，藥野雞也是違法呀?！睅洀S長把買來的藥交給了小龍。

小龍趁著二姑娘沒在屋，偷偷地把胃痛定膠囊打開，把里邊的藥倒出去，再把扁毛霜放到膠囊里。

早上二姑娘起床，孩子也醒了，她和小龍說她的胃痛得很厲害，讓小龍把買的藥給她拿一粒，小龍忙著把衣服穿上，下地給她到了一杯水，把裝著扁毛霜的那粒藥和水一起遞給了二姑娘。二姑娘一手拿著藥一手端著水一飲而盡。

小龍把藥遞給二姑娘后，推開門往外走，剛到門外又轉(zhuǎn)過身，把門沒關(guān)嚴留了一點縫，他從門的縫隙中偷偷的看二姑娘吃了沒有。只見二姑娘吃完藥，抓心撓肝，她從門縫中看到了小龍，就大聲叫著：“小龍，小龍……”從床上爬到地上伸手去抓小龍，在地上沒爬兩步遠，就趴在那一動不動了。孩子大聲哭著叫著：“媽媽，你咋了，媽媽，你咋了。”小龍從門外看二姑娘沒動靜了，推開門進了屋。孩子扯著小龍的衣裳央求說：“我媽媽暈倒了，你快去找大夫啊。”小龍用手摸了摸二姑娘的嘴，還有點氣，再摸摸心臟，還有點跳動。他等了一會兒，沒氣了，才到外邊找來一個面包車，把二姑娘從樓上抱下來，用車拉到縣醫(yī)院，找一個人幫著抬到了急診室。醫(yī)生檢查后告訴小龍，處理后事吧，已經(jīng)沒氣了。

小龍先跑到岳父家告信，一進屋就大聲地哭了起來，岳母忙問：“怎么了？”小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好了，今天早上二姑娘犯了心臟病過去了。”老兩口聽了這個噩耗，如五雷轟頂，當時岳母就暈了過去，小龍又忙著把岳母送到醫(yī)院搶救。小龍的母親知道這個事，腿立刻就軟了，走不了路了。劉局長急忙趕到張老漢家，和親家說：“再愁也沒有用，人死了是哭不過來的，趕快張羅后事吧?！?/p>

小龍要求當天火化，岳父不同意，和小龍說：“你大姐和你姐夫出門在外，必須等他倆回來再火化，怎么也得讓你大姐看妹妹一眼啊?！毙↓堉缓玫攘?。

張老漢大姑爺是個律師，當天晚上就趕了回來。母親見到大姑娘回來了，兩人抱頭痛哭。母親邊哭邊說：“我頭一天晚間到她家，你妹妹還和我說，要給我織件毛衣，過一段時間她要領(lǐng)著我到南方走一走，她也沒說她有病啊，你說怎么突然就沒了呢？”大姑娘怕母親著急上火，不停地勸她說：“那是心臟病突發(fā)?！?/p>

大姑爺問小龍小姨子死的來龍去脈，當小龍說到吃完藥就不行了，他馬上到外邊去找車拉她到縣醫(yī)院。大姑爺問他：“你們家對門就是衛(wèi)生所，為什么不先到衛(wèi)生所搶救?。俊毙↓堈f：“我都嚇傻了，沒想起來就近搶救啊?！?/p>

大姑爺把岳父叫到另一個屋里和岳父說：“通過我觀察小龍的表情和他說的事情經(jīng)過，二姑娘不一定是正常死亡，依我看最好通過公安部門尸檢一下。”岳父將信將疑地對大姑爺說：“他倆感情一直很好，前兩天剛從國外回來，可高興了，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不可能害她啊?！贝蠊脿斦f：“不是他殺更好，檢查一下也不花錢，解解心疑吧?！痹诖蠊脿?shù)膭裾f下，岳父同意報案了。

小龍聽說要尸檢，說什么也不同意，和岳父說：“二姑娘死了，尸體不能讓他們割個亂七八糟的?！眲⒕珠L勸兒子說：“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好，以后孩子長大了，也有一個交待，知道她媽是得什么病死的。”大家都同意尸檢，小龍不得不同意。

尸檢時公安部門要求，當事人在場，兩家各安排一個直近親屬參加，公安局治安科安排兩個警察做記錄。

這時小龍已經(jīng)站不住了，他感覺到要露餡了，自己的生命恐怕走到頭了，心里很害怕，就蹲在旁邊裝著悲痛的樣子哭了起來。

檢查結(jié)束后，參加尸檢的人員都簽了字。胃里到底吃的是什么藥，需到市里化驗后才能出來結(jié)果，但經(jīng)過尸檢對小龍殺死二姑娘有最大的嫌疑。公安機關(guān)把小龍控制起來，通知他家長等化驗結(jié)果出來后再放人，第二天化驗結(jié)果出來了，二姑娘吃的不是胃痛定膠囊，是扁毛霜，也叫三步倒（就是動物吃了走三步就沒命了）。

當天晚上刑偵科警察就開始審問小龍，一個警察問小龍：“你給你愛人吃的是什么藥？”他還一口咬定說：“胃痛定膠囊?！痹賳柧筒恢暳恕Ｋ樕n白，手腳發(fā)抖，向?qū)徲嵥木煲艘恢粺煟豢诳诘匚?，審了半宿也沒有結(jié)果。

第二天，公安局長安排治安科劉科長出審，都知道劉科長和小龍關(guān)系好，他倒玉米時找過劉科長，由于工作的不允許，沒有和他一起去。當劉科長在審訊室和他見面時，小龍泣不成聲，一個勁兒地說：“我該死，我該死啊……”劉科長心平氣和地說：“小龍啊，咱倆是好朋友，好漢做事好漢當，是真變不了假，是假也成不了真，是你放的藥你就如實地說吧?！彼c著一只煙遞給小龍，小龍一邊抽煙一邊說：“我該死，我該死，是我害死了她?！眲⒖崎L說：“你咋那么糊涂啊，你覺得你干的事沒人知道，能瞞過天，躲過法嗎？”小龍看著劉科長一邊流淚一邊還是叨咕那句話：“我該死，我該死?！?/p>

公安局又把郝帥傳來，核實買藥的情況，郝帥如實交代了買藥的經(jīng)過。

賣藥的老板聽說郝帥也被抓了起來，連夜逃跑了。公安局讓他愛人和他聯(lián)系，聯(lián)系上趕快到公安局說明情況。藥店老板害怕，不知事情有多么嚴重，嚇得一年后才往家里打一個電話。愛人把事情和他說了后，回來第二天就到公安機關(guān)出了證言。

在這期間，小龍的岳母由于上火，得了腦血栓，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而他的母親想兒子，把雙眼都哭瞎了。

案子事實清楚，證據(jù)確鑿，縣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小龍死刑。在執(zhí)行槍決那天，小龍?zhí)岢鲆c家人見一面，劉局長領(lǐng)著孫女和張老漢一起到了現(xiàn)場。小龍流著眼淚先對孩子說：“是爸爸重男輕女害死了你媽媽，爸爸該死。”又對兩位老人說：“我對不起您們，以后您們要保重身體，有多少錢都沒有生命重要?。　甭犃怂脑拑晌焕先硕剂飨铝搜蹨I。劉局長對張老漢說：“咱們倆辛辛苦苦為兩個孩子栽培了愛情樹，沒想到結(jié)出來的卻是個‘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