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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士銓一生駐足過南昌、北京、紹興、杭州、揚州等地。除杭州外,幾乎在每個地方他都創(chuàng)作了戲曲,其中,與揚州的聯(lián)系較密切。青年時期北上入都或赴試,或就職,或南下省親等,蔣士銓曾多次途經(jīng)揚州。乾隆三十七年(1772)春,他應(yīng)兩淮鹽運使鄭大進之邀,從紹興蕺山書院移主揚州安定書院,自此悉心教授生徒、甄拔寒士。帷帳課徒之余,他與友朋詩酒唱酬,徜徉于瘦西湖、平山堂等名勝,留下了不少動人的詩篇。其《藏園九種曲》中《四弦秋》、《雪中人》、《香祖樓》、《臨川夢》四種曲皆創(chuàng)作于此。直至乾隆四十年(1775)六月,因母病逝,他扶梓離揚,登舟返里??梢哉f,蔣士銓與揚州因緣匪淺。
一、 裁偽歸正始,崇雅斥纖蕪
揚州安定書院創(chuàng)建于清代康熙元年,至乾隆年間已發(fā)展成為省內(nèi)外聞名的書院。柳詒徵《江蘇書院志初稿》云:“揚州之書院,與江寧省會相頡頏,其著者,有安定、梅花、廣陵三書院。省內(nèi)外人士,咸得肄業(yè)?!鼻宕鷷憾嘁哉n考舉業(yè)為主,為培養(yǎng)科舉人才服務(wù),因此側(cè)重于四書等官方教材。但安定書院在兼顧科舉考課制度的同時,也很重視詩賦詞章的教學,“官課、山長課皆四書文一首,試律一首;安定、梅花兩院山長別試詩、賦、經(jīng)解、策論”(《光緒江都縣續(xù)志》)。書院當時所聘山長多擅詞章之學,“詩古文詞負海內(nèi)盛名”的蔣士銓擔任安定山長時間雖僅三年,但對書院生徒的文學修養(yǎng)的熏陶和培養(yǎng)用力甚深。
蔣士銓在安定書院具體的教學情形,我們?nèi)缃褚褵o法考察。他的友人錢世錫作有《揚州舍館于蔣編修書院值課期即事賦席呈蔣十四用前韻》,其詞云:“先生坐護春,萬卷一壺醑。庭桃含蓓蕾,靜若不字女。藹藹芳晝長,習習和風煦。踽踽問字人,可是侯芭侶。文章辨源流,熟于家珍數(shù)。由來老斫輪,寸心喻甘苦。裁偽歸正始,崇雅斥纖蕪。”“護春”是安定書院中的堂名,可知蔣士銓辨別文章源流,熟諳文章家數(shù),倡導以雅正的文學思想教授生徒,這與他平生的“崇雅歸正”的文學創(chuàng)作主張是相符的。
據(jù)《鉛山縣志·人物儒林傳》卷一五記載,蔣士銓“平生志節(jié)凜凜,與人交膽肝披露,趨急闡微如不及”,慷慨好施,急人之急,救困濟貧為其常事。乾隆三十七年十二月,常州籍寒士洪亮吉慕名前來揚州拜訪,愛才心切的他熱情地掃榻延致,贈金并作詩送之,使其除夕夜得以返回常州家中。蔣士銓在安定書院時,熱心提攜后進?!吨已盘迷娂分写嬗幸恍菏孔舆M行勸勉的詩篇,如郭均早慧,卻“志節(jié)遠流俗”,因而擔心其“何以圖建樹”,蔣士銓乃作《郭生詩均》詩勉勵他“明月二分中,觀心守吾素”。王嘉徵雖然滿腹才華,卻因“薄俗重錢刀,茶墨混白黑”,貧病未遇于時,蔣士銓勉勵他“勵志守其一”(卷二二《王生詩嘉徵》)。此外,王生因父病,已至貢院赴試卻絕意辭歸省親,蔣士銓對他甚為褒獎。
蔣士銓耿直忠正,“生平無遺行,志節(jié)凜凜,以古丈夫自礪”(金德瑛《忠雅堂詩集序》),其學識人品對當時的揚州士子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揚州學派中不少人都肄業(yè)于安定書院,他們視野宏博,詩文詞曲皆精,受蔣士銓這位詩文名家的教育和影響頗深。其中最顯著者當數(shù)揚州學派的代表阮元。其舅祖江春是乾隆時期揚州著名的大鹽商,與蔣士銓交情甚厚,蔣母鐘太安人與阮元之母經(jīng)常走動,兩家關(guān)系密切。當時阮元雖年方七八歲,但顯然蔣士銓的學識為人對年幼的阮元產(chǎn)生了深刻的影響。阮元后來深情地回憶起:“鉛山蔣心余編修奉其母太夫人居揚州安定書院,太夫人與先妣常過從,先妣語不孝曰:‘讀書做官,當為翰林,若蔣太夫人教子乃可矣。不孝謹識之,未敢忘?!保ā墩a封光祿大夫戶部左侍郎顯考湘圃府君顯妣一品夫人林夫人行狀》)阮元日后升至總督等一品官員后仍能廉潔自守、造福百姓,并弘揚乾嘉學術(shù),這與他早年從蔣士銓身上所接受的潛移默化的影響不無關(guān)系。對于這位前輩大家,阮元充滿了敬慕之情。蔣士銓卒后,他曾為之作傳。
著名禮學家、戲曲理論家凌廷堪一度寓居揚州,對蔣士銓心香瓣之。乾隆五十二年(1787)五月,蔣士銓已謝世兩年,凌廷堪客寓江西學使翁方綱的官署中,佐閱南昌府屬生童試卷。公務(wù)之余所交游的當?shù)刂咳酥?,就有蔣士銓的兩個兒子:蔣知廉、蔣知讓。雖未能親睹蔣士銓風采,凌廷堪對這位曲學前輩頗為折服。因而,當他有機緣得以結(jié)識蔣氏后人時,他就用一曲《高陽臺·蔣修隅招同吳蘭雪飲藏園,兼晤其弟秋竹孝廉》抒發(fā)了自己的敬仰之情:“竹翠敲窗,荷香凈暑,風來水榭無塵。舊雨開筵,招邀盡是畸人。君家兄弟如龍虎,酒半酣、笑語生春??椭猩怼★嬃芾?,誰主誰賓。十年細讀藏園曲,盡移宮換羽,挹遍清新。接席何由,云端悵望驂麟。須眉展拜疑相識,向畫圖、凝想前因。是日拜心余先生遺像。拂征輪,記取洪都,小駐兼旬?!痹诓貓@,凌廷堪參拜了蔣士銓的遺像,親切得恍如同舊時相似一般,而這都是十年細讀藏園曲的緣故。
蔣士銓主講安定書院時間雖不長,但對書院及生徒們飽含深情。乾隆四十三年(1778),因乾隆帝垂念,他再次出仕北上,途經(jīng)揚州,作了《過安定書院有感》,詩云:“再見生徒識性真,重來吏役似家人。親闈樹浥前春淚,子舍花含舊日顰。種后垂楊將拂檻,栽來芳草欲成茵。留連幾席低徊極,蝶與莊周本一身?!彪x別三載,書院生徒們依然率真可愛,而吏役也仿佛重見親人般親切,書院的一草一木都凝聚了他往日太多的情感。在多年后,蔣士銓回憶起這段帷帳授經(jīng)的山長生涯,作詩云:“教授十五年,二毛須鬢秋。樂道頗相安,序列賈董儔。”(《述懷》)自言教授生徒,樂道相安,躋身漢代大儒賈誼、董仲舒之列,可見他對這段教授生涯是頗為滿意的。
二、 朝拈斑管,夕登氍毹
蔣士銓是乾嘉時期頗有影響的文學家、戲曲家,不僅詩、古文作得好,還擅長編劇,有“乾隆時期曲家第一”之譽。在安定書院期間,他創(chuàng)作了《四弦秋》、《雪中人》、《香祖樓》、《臨川夢》等四種戲曲作品,迎來了傳奇創(chuàng)作中的高峰期,在揚州士子中產(chǎn)生了良好的反響。《同治續(xù)纂揚州府志》卷一五云:“所填院本,朝綴筆翰,夕登氍毹。揚人盛傳其風流文采云?!焙糜言斗Q高麗使臣花重金來購買他的樂府,可知他的戲曲作品當時已傳播至海外。蔣士銓這四種戲曲的創(chuàng)制與揚州大鹽商江春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
清中葉,揚州書院山長不少同時又是揚州鹽商的座上客。如馬曰琯的小玲瓏山館,有杭世駿、陳祖范、查祥、邵泰等;江春的秋聲館,有王步青、金兆燕、蔣宗海、蔣士銓等。他們詩歌唱和,切磋曲學,??浼诿阒?。如此一來,書院與幕府形成了雙向互動的關(guān)系。蔣士銓居揚期間,成為江春的座上賓,詩酒唱酬,聽曲觀劇,評點正譜,并創(chuàng)作了四種戲曲。
江春原籍安徽歙縣,其祖、父因經(jīng)商鹽業(yè)而占籍揚州。他原為諸生,后以總理鹽務(wù)賜內(nèi)務(wù)府奉宸苑卿,加至布政使銜。江春平生弘揚風雅,性尤好客,四方名士來揚后多館于其家。清初名士吳梅村的孫子吳獻可究名法之學,館于其家二十年。杭世駿、金農(nóng)、鄭板橋、羅聘、袁枚、趙翼、金兆燕等名流都與他交往密切。江春愛好戲曲,重金征召天下名伶,蓄有德音、春臺兩部家樂,其演出花銷“歲需三萬金”。賓主觥籌交錯之際,往往弦歌并作,“或曲劇三四部,同日分亭館宴客,客至以數(shù)百計”(阮元《歙縣江鶴亭橙里二公傳》)。
蔣士銓出任安定書院山長后,風流好士的江春即待之為上賓。乾隆三十七年秋,江春的秋聲館落成,蔣士銓為之作《秋聲館題壁》:“八九月間成室,二三更后讀書。不用玉簫金管,清商蕭瑟自如。欄干卐字亞字,簾幌波紋篆紋。妙悟不留色相,觀空得自聲聞。……秋心何處可遣?文字之友數(shù)來。絕勝笙歌院落,夜深燈火樓臺?!睂η锫曫^的雅致靜謐和主人的高雅品位進行了由衷的贊美。主賓相得,雅集自不可少?!吨已盘迷娂分芯陀胁簧儆涊d。江春熟諳曲律,藝術(shù)修養(yǎng)很高。蔣士銓寓揚期間創(chuàng)作的三種傳奇《雪中人》、《香祖樓》、《臨川夢》,他或作序,或題詩,或正譜。當然,最為后人稱道的是,蔣士銓應(yīng)江春之邀請創(chuàng)作了雜劇《四弦秋》。
《四弦秋》系根據(jù)白居易的長詩《琵琶記》改編而成,之前同類的戲曲作品已有多種,其中尤以元代馬致遠的《青衫淚》雜劇和明代顧大典的《青衫記》傳奇影響最大。乾隆三十七年晚秋,江春因不滿后者“命意敷詞,庸劣可鄙”,便請蔣士銓“別撰一劇”,以“付伶人演習,用洗前陋”。次日,蔣士銓“乃翦劃詩中本義,分篇列目”,“每夕挑燈填詞一出,五日而畢”(蔣士銓《四弦秋序》)。蔣士銓才思敏捷,文思泉涌,詩人才氣外化為斑爛的曲詞,短短五天時間,就創(chuàng)作了受歷代文人激賞的《四弦秋》雜劇。
由于蔣士銓的精心剪裁,《四弦秋》雜劇摒棄了以往習見的才子佳人模式,以及散而復合的套路。從《唐書》元和九年、十年時政及《香山年譜自序》中排組成章,對白居易原詩義進行了準確的演繹?!俺Y筆翰,夕登氍毹”,一問世便由江春的德音班搬上舞臺,取得了催人淚下的藝術(shù)效果。好友袁枚、金兆燕等紛紛用詩題詠記載下了當時的演出盛況。《四弦秋》雜劇經(jīng)江春德音班演出后,隨之北上傳入京城,成為各戲班名伶的拿手劇目。直到近代,昆曲舞臺上還在上演。
三、 仕女傾城秉燭游,人生只合醉揚州
蔣士銓出任安定書院山長時,年已四十八歲,厭倦了宦海風波的他在揚州這個江淮繁富、人文薈萃之地,得以暢意交游。他和友人們結(jié)社唱和,風月佳夕每每徜徉于揚州平山堂,泛舟瘦西湖,憑吊先賢遺跡,追慕前輩風流,足跡遍及揚州城內(nèi)外,留下了不少動人的詩篇。
乾隆三十七年春,蔣士銓和友人們在清初著名詩人王士禎紅橋修禊處舉行詩酒宴會,《忠雅堂詩集》中現(xiàn)存詩《田園主人畫冶春詩社圖即阮亭司理紅橋修禊處,既為作記綴詩》一首,可謂他在揚州交游的真實寫照。其中提及部分友人:
探花王君文治前此敞春筵,御史魯君贊元風流太守陳君用敷賢。更約邊廷掄袁鑒兩觀察,累他名宦作神仙。
新月嬋娟恰上弦,玉山頹后照人偏。多情只有金夫子(兆燕),一醉花前一惘然。
仕女傾城秉燭游,人生只合醉揚州。衣香鬢影年年換,只恐看花易白頭。
作東邀約的主人是書法家、戲曲家王文治。蔣氏的《四弦秋》雜劇曾經(jīng)王文治評點審訂,并由其家戲班搬演,傾動一時。而“多情只有金夫子”句中的“金夫子”則是揚州府學教授、戲曲家金兆燕。金氏作有傳奇《旗亭記》、《嬰兒幻》兩種。乾隆三十三年(1768)金兆燕任揚州教授,長達十一年之久。據(jù)《民國全椒縣志》記載,“其在學官監(jiān)視安定書院,每與蔣太史心余揚扢風雅,導引后進,風流迥出塵表”(卷四)。魯贊元、袁鑒、邊廷掄等則是蔣士銓的同科進士,這些京華故交此時在揚州異地重逢,自然格外親切。
不時過訪存問的還有與他同為“乾隆三大家”之一的詩人袁枚,彼此志趣相投,交情甚厚。此外,蔣士銓還與“揚州八怪”之一的羅聘結(jié)下了深厚的情誼。羅聘的《鬼趣圖》遍請名流題詠,蔣氏《忠雅堂詩集》中就有數(shù)十首題詠之作。羅聘不僅為蔣士銓畫屏風,還為傳奇《香祖樓》、《第二碑》題詞,《香祖樓》題署為“天都兩峰外史評文”,而《廬山會》、《采樵圖》、《采石磯》三劇前皆標“維揚羅聘兩峰校閱”,可見兩人交情之深厚。
寓揚三年,怡然自得的蔣士銓情不自禁地發(fā)出了“竹西富亭園,涌現(xiàn)華胥國”、“此樂可忘死,萬事等雞肋”的感嘆。乾隆三十八年(1773)春,他出城踏青,作了《出郭》詩:“惰游求食寄閑身,蔓引藤牽各有因。江北喧闐惟此郡,淮南歡逸在斯民。野多池館爭尋樂,地有鶯花未學貧。聞道劉安掌天而,他生愿作守園人。”對當時喧闐繁華、士女如云的揚州城郭進行了由衷的贊美。
此后,蔣士銓從安定書院返里家居。數(shù)年后,因乾隆帝垂念,他又再次出仕。此后他數(shù)次途經(jīng)揚州,與友人多有賡和吟唱之作。乾隆四十三年(1778),蔣士銓與好友王文治、梅花書院山長姚鼐、兩淮鹽運使朱孝純相會于揚州。詩酒唱酬之際,有度曲聆賞之風雅韻事。姚鼐記載了他們當時聚會的情景:“時丹徒王侍讀(按,指王文治)有家僮善歌吹笛,而編修(按,指蔣士銓)工為曲,嘗成曲俾以笛歌,吾曹相從飲酒聽歌極樂。”(姚鼐《蔣君墓碣》)乾隆年間這四位文學家的聚會,誠可謂文學史上的一樁盛事。
四、 造福揚州,澤惠后人
任書院山長期間,除悉心教授生徒、甄拔寒畯外,蔣士銓還熱心公益,不以“越位言事”為嫌,屢次向當?shù)肋M言,所至皆有創(chuàng)舉。如主講紹興蕺山書院時建議修蕭山富家池和重修三江應(yīng)宿閘,在揚州時則向運使進言,修建梅花嶺祠堂和史公衣冠冢,并獻出所藏史可法畫像。
蔣士銓深受儒家正統(tǒng)思想的教育,特別推崇志節(jié)之士,“每與談史事,目光射人,唏噓壯激,聲錚錚不可遏,齷齪之士輒避去”(《桂林霜張序》),因此畢生于表彰氣節(jié),不遺余力。史可法是明末的民族英雄,其浩然正氣素來為蔣士銓所欽慕。早在乾隆十三年(1748)北上赴試途經(jīng)揚州時,他特意至梅花嶺憑吊史可法,作詩《梅花嶺吊史閣部》(卷二)。乾隆二十八年(1763)正月,在北京琉璃廠得史可法像及家書后,每每以史可法無祠為憾。主講安定書院期間,他向兩淮鹽運使進言,倡議立史可法祠,不被采納后,又通過同年彭元瑞以史可法畫像入奏,終于奉敕建起了祠堂和御書樓。乾隆四十三年,蔣士銓北上途中再次參謁了史公祠,并作詩《梅花嶺謁史忠正祠墓》,其中有句云:“十六年心事,重來一拜中?!?/p>
蔣士銓這位詩文名家對于揚州的名勝古跡也頗多題詠,如詠瓊花觀《瓊花觀》、《題瓊花觀圖》、《題九峰園》、《湖上看芍藥》、《真州懷古》、《曉泛周城河至水香園觀荷》、《冶春園小集看牡丹》。又如《揚州》云:“苦將弦管斗繁華,酒舫燈筵未有涯。暮氣凝來開夜市,南風吹去長瓊花。金剛穢跡分淫祀,碧玉妝梳近小家。”這些動人的詩篇記錄下了乾嘉盛世中揚州的繁華景象。
蔣士銓去世多年后,他的兩個兒子相繼來到揚州。次子蔣知節(jié)曾主講廣陵書院,三子蔣知讓則進入兩淮鹽運使曾燠幕府中,與戲曲家仲振奎、詹肇堂等詩酒唱酬。嘉慶三年(1798),蔣士銓的《忠雅堂詩集》由曾燠刊刻于揚州,成為現(xiàn)存于世的最早版本。可以說,蔣士銓對揚州的文化教育事業(yè)作出了不少貢獻。
(作者單位:浙江省文化藝術(shù)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