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父親王耀南在延安的歲月

文／王太和

未能忘記

回憶父親王耀南在延安的歲月

文／王太和

抗日戰(zhàn)爭期間，我的父親王耀南與他的戰(zhàn)友們，在毛澤東的領導下，為戰(zhàn)勝日本帝國主義的野蠻侵略而英勇奮斗。

父親一直在前方打仗，其間,去過兩次延安。一次是接到上級命令，從前線趕到延安建飛機場；一次是與日軍打遭遇戰(zhàn)負傷后被戰(zhàn)友送到延安搶救。

1938年9月，父親接到命令，要他帶兩連工兵，速回延安。一聽說要去延安，指戰(zhàn)員們就想到，要回到黨中央和毛主席身邊了。大家的高興勁兒就別提啦，好像久別家鄉(xiāng)的孩子就要見到親人一樣，同時大家也感到，這么遠調他們回去，一定有重要的任務。所以，父親命令部隊迅速整理了行裝，從駐地出發(fā)了。一路急行軍，在永和關渡過黃河，經延水關、盤龍鎮(zhèn)、甘谷驛，12天就到達了延安。

緊急趕建延安機場

一到延安，中央管理局局長楊立功就接待了父親一行。一見面，父親就急忙問：“局長，要我們回來干啥呀？”楊局長握著我父親的手笑呵呵地說：“看把你急的，這么老遠把你們調回來，還能沒有任務？先休息休息，等吃了飯再說。”父親是個急性子人，一路上就為不知這次千里行軍的目的而急壞了，這時哪里還等得了，非要他趕快說說不行。于是，楊局長便告訴父親，要你們回來，是為了建延安飛機場。同時，他還告訴父親，毛主席、黨中央非常重視飛機場的建設，經過認真研究，為了確保機場質量，才把你們從千余里外的前線調回來。軍委還派了作戰(zhàn)部的唐參謀來協(xié)調工作。接著，楊局長對父親說：“聽周副主席講，你在江西葉坪時，就領著工兵修建過一個機場。這個機場曾經保障過紅軍的第一架作戰(zhàn)飛機列寧號(國民黨軍隊起義的飛機)對敵作戰(zhàn)。你還修過幾次飛機場，很有

經驗。你這一來，就有辦法了。周副主席交代我，你們工兵部隊需要什么東西盡管來找我，千萬別客氣?！彼麄冮_著玩笑，但父親心里明白，責任是很重的。

1939年6月19日,時任團長的王耀南,率部與日軍進行遭遇戰(zhàn)時負傷.這是他負傷后拍攝的照片

父親回憶說，第二天，楊局長來看望他的部隊，然后帶我父親去見周副主席。我的父親也真的想見見他，因為一年多都沒見面了。

來到周副主席的住處，他正在聚精會神地辦公。見我的父親來到，他趕緊站起來伸出了手，我的父親急忙敬了個禮，用雙手緊緊地握住周副主席的手。他親切地問我父親：“王耀南同志，你好啊!部隊安排好了沒有，走了1000多里地，戰(zhàn)士們很疲勞，要好好休息幾天”。我的父親連忙說：“周副主席好。部隊已經安排好了，戰(zhàn)士們求戰(zhàn)情緒很高，趕快給我們安排任務吧?！敝芨敝飨屛腋赣H坐下，警衛(wèi)員倒了一杯水，說：“這次調你們來的任務是建延安的飛機場?！?/p>

接著，他讓警衛(wèi)員叫來了總參謀部部長聶鶴亭部長。周副主席把他所見過的飛機場形狀、大小以及機場表面的硬度向我的父親做了詳細介紹。他說：“王耀南，你是個老工兵了，這次任務很重呀，你有什么好辦法嗎?”我的父親趕緊說：“周副主席，我要帶人勘察選點，制定好建場方案后，再向你具體匯報?！彼f：“具體情況請聶部長與你共同研究，有困難請向肖司令員（延安衛(wèi)戍司令肖勁光）匯報，請他協(xié)助解決。 ”

父親帶領兩個工兵連的排以上干部，騎著馬到延安周圍選點勘察?？戳嗽S多地方，我的父親認為離延安西北20多里處延河的河灘比較理想，因為它地勢比較平坦，周圍沒有高山，土質比較堅硬，工程量比較小，回延安的道路比較平坦，而且河床常年干涸，就是發(fā)水也遠離機場跑道，不會影響飛機起落。

考察完成后，父親向聶部長和肖司令員做了匯報。肖司令員帶著衛(wèi)戍司令部的參謀、聶部長和總參謀部一局的同志一起又到現場勘察了地形。回來后，聶部長與我的父親一起研究了施工方案，并向周副主席做了具體的匯報。他非常滿意地說：“這么快就拿出方案來了。王耀南呀，你不愧為是工兵專家嘛，就按你的意見辦吧。”

回到部隊后，父親立即召開了兩個連隊的干部會議，進行了戰(zhàn)前動員。聶部長傳達了周副主席的指

示，并代表總部布置了任務。回連隊后，干部們又向全體戰(zhàn)士傳達了上級的命令和指示。戰(zhàn)士們激動極了，三五成群地議論著，有的干部說，我們八路軍、新四軍還在敵后戰(zhàn)場英勇地抗擊日寇；與國民黨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剛剛建立不久，周副主席輾轉于抗日根據地和國統(tǒng)區(qū)之間，既要領導抗日斗爭，又要統(tǒng)籌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還給我們的工作作了這么具體的指示，我們一定要按周副主席要求的去辦，堅決完成這項光榮任務，建好機場。

施工前，總參對飛機場設計的方案是長1500米、寬15米。而父親考慮，延安不能跟大城市比，這里沒有照明設備，機場的修建寧寬勿窄，寧長勿短，還是長2000米、寬20米，才能確保安全。父親將這一方案向聶部長作了匯報。他說，有道理，就按你的意見上報。很快，經上級審查，同意了父親提出的這一方案。

為了確保質量，上級沒有給這項施工限定完成的時間，而是由父親自己掌握。這時正是10月，陜北的天氣已相當涼了，很快就要進入滴水成冰、寒氣逼人的嚴冬了。根據氣候情況和施工任務，為了避免冬季上凍后影響修筑質量，父親決定在11月至第二年3月先放炮炸石，為修機場準備材料，到4月土地回暖后再開始修筑機場。

在機場附近的山叢中，父親選擇了一座石質較好的山，開始放炮炸石。整個放炮炸石階段是陜北最寒冷的階段，戰(zhàn)士們雖然大都身穿單衣，但個個汗流浹背。運石塊的，你追我趕，個個爭先恐后；打釬的，揮舞大錘，比賽著看誰打的炮眼最多；修理石塊的，精雕細刻，比著看誰修得最快最好。人與人、班排與班排之間，都開展了挑戰(zhàn)應戰(zhàn)活動。許多戰(zhàn)士的手震裂了、凍裂了，但為了使機場早日修成，用布一包硬是繼續(xù)戰(zhàn)斗。工地上，響徹著錘打鋼釬聲和釬打石頭聲、勞動的號子聲、戰(zhàn)士們歡快的說笑聲，交匯成一曲壯美動人的交響音樂，遮掩了冷風的呼呼聲。整個施工階段，他們每天一干就是10多個小時，有時，大雪漫天也不歇工，從沒有人叫一聲苦，喊一聲累。一個名叫李志虎的新戰(zhàn)士，打釬時虎口震裂了，手凍得腫起老高，常流黃水，領導讓他休息，他就堅持著去運石頭，由于抬的石塊過大，繩子斷了，砸了腳，還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xù)往返不停地運，后來，腳實在腫得厲害，戰(zhàn)士們說他如果不休息就報告我父親時，他才勉強下去。但又跑去修理石塊，修石塊的同志們看到他的手腳都腫得那么厲害，也勸他回去休息?？吹侥睦锒疾灰辜钡每蘖似饋碚f：“前線的戰(zhàn)士冒著槍林彈雨打鬼子，輕傷還不下火線，我這么點傷，算得了什么!咱們要爭取早日建好機場，早返前線打鬼子呀!”大伙都為他的精神所感動，就同意留下了他，并答應為他保密，不向連里暴露他的傷情，他這才高興了起來。當時，像李志虎這樣的戰(zhàn)士，又何止一個。

附近的群眾和部隊路過作業(yè)點時，看到天氣這樣寒冷，戰(zhàn)士們還在不停地施工，常常主動前來參戰(zhàn)，幫助運送炸下的石頭。當地的鄉(xiāng)政府也常組織群眾，幫助他們放炮、炸石和整理石塊。

當時，工具較缺，鋼釬質量不好，作業(yè)量又大，一根鋼釬用不了幾天就禿了。幾名鐵匠出身的戰(zhàn)士就自告奮勇，辦起了鐵匠爐，白天照常上班，晚上就把用壞的鋼釬、錘子收到一塊，開爐重打，不耽誤第二天使用。戰(zhàn)士們這種強烈的革命責任感和積極主動精神深深地感動著許許多多的干部群眾。每當開爐時，很多人就來到爐前，掄起鐵錘，參加鍛打。

肖勁光司令員非常重視這項工作，幾次騎著馬，帶著參謀們，來到施工現場，看望指戰(zhàn)員。在部隊動員大會上，肖司令員說：“為了早日建成延安飛機場，除了戰(zhàn)備值班和留守值勤人員，一律分期分批參加施工勞動。我們要把這項工作當成一項政治任務來完成?！贝稳眨に玖顔T帶著干部戰(zhàn)士們一起步行來到施工現場。一見面，他就說：“王耀南，部隊我?guī)砹?，你分配任務吧?！蔽业母赣H說：“司令員，你指揮指揮就行了。”肖司令員說：“那怎么行!建機場是延安的一件大事，你就不要客氣嘍。這幾百人到你這里來，不管職務高低都是兵，都聽你的指揮，你就下命令吧?！苯又终f：“我們是自帶工具、自帶炊具、自帶干糧喲?！毙に玖顔T的一席話，讓在場的同志們都笑了起來。

父親趕快叫參謀長給同志們分配任務。干部戰(zhàn)士都是莊稼人出身，有的是力氣，干起活來，勁頭兒就甭提了。

這段時間，聶部長也帶著機關干部來工地參加勞動。他們打鐵的打鐵，備料的備料，搬石頭的搬石頭，個個都是干活的行家里手。延安的部隊都調動起來了，給工兵營的同志們增添了很大的干勁。

第二年3月底，備料工作按時完成。父親帶領工兵營開始了建機場的工作。為了保持機場路面的直度，每隔100米就打一個三角樁，分段取直。后來，又怕100米較長，取不太直，就又每隔50米打一個，然后再利用三點成一線的道理，進行長和寬的取直，還從老鄉(xiāng)那里借來繩子，扯直了邊。取直工作完畢，戰(zhàn)士們又用大石頭在路面上打了很厚的一層底，然后在上面鋪上一層60厘米的方石。可見，戰(zhàn)士們?yōu)榱吮ＷC機場的質量所下的功夫有多大。

肖司令員、聶部長經常來到工地上，并多次說：“在施工中缺少什么，你們就講，我們會全力辦的。部隊由你指揮，干部由你調動，只要能完成任務，大家一起想辦法，什么困難都能克服，什么問題都能解決?！睜I里和連里的干部們都成了技術員，指導著干部戰(zhàn)士和老鄉(xiāng)們鋪機場跑道。

跑道基本鋪完后，又在上面鋪了一層20厘米厚的石灰、黏土、細沙，為了把它們壓得堅實些，戰(zhàn)士們向老鄉(xiāng)借碾子和夯具，當地的鄉(xiāng)政府牽來了幾十匹騾馬，帶著幾十個碾子，又派人使喚牲口，用碾子結結實實地碾了一遍。然后，又找來了許多夯具，排著隊把路面狠夯了一遍，直到再也夯不下去為止。每當戰(zhàn)士們議論起邊區(qū)政府和人民對建機場的支援時，總是感激不盡地說：“這機場的建成，有邊區(qū)人民的一半心血?！?/p>

說起邊區(qū)人民和政府的支援，使人常常想起他們在生活上對戰(zhàn)士的關懷。當時，陜北人民生活相當困難，但老百姓卻自己節(jié)衣縮食，省下糧食支援戰(zhàn)士，常給連隊送來許多的牛、羊、肥豬，使戰(zhàn)士們一直生活得很好，在繁忙的施工中，保持了較好的體力。

在以后的許多年里，延安建飛機場時干部戰(zhàn)士艱苦奮斗的精神和人民與軍隊之間水乳交融的情景，常常浮現在我父親的眼前，歷歷在目，使人常常激動不已，每每都能從中汲取力量，得到鼓舞。

后來，我父親常打聽飛機場的情況。聽說飛機安然無恙地起飛和降落，機場經受住了實踐和時間的考驗，父親的心頭總會泛起一陣自豪的快意。特別是1945年8月至10月，當聽說毛主席到重慶談判和返回延安時，都是從這個機場起飛和降落的，我的父親心里更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

與朱總司令談“地雷陣”

在延安機場施工期間，父親聽說朱總司令和康克清大姐回到延安已經一個多月了，便對肖勁光司令員說：“肖司令員，我想去看看朱老總和康大姐。”肖司令員說：“你想去就去，還要我陪你去呀。”父親說：“我可不敢，我見朱老總，要請你這個司令通報一下吧?！毙に玖顔T說：“咱們八路軍哪有那個規(guī)矩。”父親說：“司令員呀，我是怕影響朱老總的工作和休息?！毙に玖顔T講：“朱老總可不講這一套，你跟朱老總那么久了，難道還不清楚嗎？”

過了幾天，我父親交代了一下手頭工作，就前往朱總司令的住處，去探望他。警衛(wèi)團的戰(zhàn)士都認識我父親，所以，未加阻攔。到了朱老總房門前，我父親喊了聲：“報告”，康大姐說：“進來”?？荡蠼阋娛俏腋赣H，高興地說：“我說這聲音那么耳熟，原來是王耀南同志呀?！闭f著就對屋子里喊道：“老總呀，王耀南同志來看你了?！边@時，朱老總也從房間里走出來說：“哦，王耀南來了，聽說你把我當成閻錫山了。”父親笑了笑，知道是肖司令員把他要見朱老總的事作了報告。

朱老總請父親進了他的辦公室，讓我父親坐下，康大姐給我父親倒了杯茶水，父親詳細向朱老總匯報了延安飛機場的選址和建設計劃。朱老總說：“周副主席比較了解情況，建飛機場是恩來向中央建議的。這個飛機場是我們中央與北方（指蘇聯）和南方（指國民黨）的空中通道。這個任務很重要。原來延安那個地方算不得是機場，那是戰(zhàn)士們除除草、揀揀石頭，臨時停一下飛機，很不適應我們中央與南方、北方的聯絡。建這個機場也是周副主席點的你這個將，任務可一定要完成好?！?/p>

朱老總接著說：“毛主席的《論持久戰(zhàn)》那個文件，你們傳達了沒有呀？”我的父親說：“我們已經在學習了?！敝炖峡傉f：“光學習還不夠，一定要吃透精神。毛主席《論

持久戰(zhàn)》的內容很豐富哩。”說著，朱老總又深入淺出地講了毛主席的《論持久戰(zhàn)》。

朱老總對我的父親說：“王耀南呀，你應該利用你的特長，創(chuàng)造出，至少要總結出一兩種‘以弱擊強’的持久戰(zhàn)戰(zhàn)術來，能在各根據地推廣，為打敗日本帝國主義做出努力。這是黨對你們這些有專長的高級干部的要求。當然嘍，也是抗日戰(zhàn)爭形勢對你們的要求?！?/p>

父親向朱老總匯報了一年多的時間里，他們炸毀日軍鐵甲車、炸毀日軍28列軍用列車；在晉西北，用閻錫山部隊遺棄的炮彈做成地雷，遲滯日軍西進，保衛(wèi)陜甘寧根據地等戰(zhàn)例。朱老總說：“這很好嘛。你們已經打破了常規(guī)，改變了地雷使用的教范，做出了突出的成績。但是，這是不夠的，你回去后應該好好地總結，把你那套辦法總結出戰(zhàn)術來，至少要提高成戰(zhàn)法，不但是你這樣的專家會用，應該使每個工兵戰(zhàn)士都會用，甚至全軍每個戰(zhàn)士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都能使用，這樣才有普遍意義。有專長的高級干部，要把功夫下在提高全軍整體戰(zhàn)斗力上。”

朱老總讓康大姐給我父親的茶杯里再加些開水，而后接著說：“王耀南，你那個戰(zhàn)術叫什么呀？”父親說：“地雷戰(zhàn)。” “嗯，不錯。但是還不成熟，普通的干部戰(zhàn)士知道不知道呀？”不等我父親回答，朱老總接著說：“要推廣，要用訓令讓全軍都執(zhí)行。這就要求你把復雜的技術戰(zhàn)術問題，簡化成通俗易懂的方法，使普通的干部戰(zhàn)士都能聽得懂，學得會，關鍵是可以在實戰(zhàn)中應用?！备赣H說：“我一定按老總的訓示去辦?！敝炖峡傉f：“這不是訓示，是要求和希望?！?/p>

不知不覺，與朱老總談了一個下午?？荡蠼氵M屋招呼我父親吃晚飯。這時，父親才意識到耽誤了朱老總幾乎半天的時間，趕忙起身表示歉意?？荡蠼阏f：“王耀南，你還跟我客氣個啥子嘛，咱們是老同學了，還不興在我這里吃飯?！敝炖峡傉f：“王耀南呀，看看我這個上將請你吃什么，有沒有閻錫山請你吃得好。”父親心里明白得很，率領千軍萬馬、日理萬機的總司令和他們旅的干部每日的生活費是相同的。尤其是首長的客人多，開銷大，真不如父親所在部隊在前方的生活，雖然艱苦，但是常常有繳獲日偽的戰(zhàn)利品，還可以打打牙祭，而首長們只能過艱苦的生活。父親說：“老總、大姐，別說閻錫山、梁化之，就是國民黨一個縣太爺請吃飯也比你們闊氣一百倍，誰讓您是八路軍的總司令呢？”這一番話說得朱總司令和康大姐都笑了起來。

告別朱總司令和康大姐時，天已經很晚了。康大姐說：“王耀南，以后有機會常到老總這里來走走，老總很希望你們從前線來的干部好好談談?！敝炖峡傉f：“我這可不是隨便談談呦，我是有任務的?！备赣H說：“老總，你放心吧，我一定總結出幾套戰(zhàn)術為抗日出把子力。” 朱老總從口袋里拿出一支嶄新的鋼筆插在了我父親的口袋里說：“好，我等你的好消息?！?/p>

一個多月以后，朱老總再次從國統(tǒng)區(qū)返回，又約我的父親談了幾次。他匯報了1937年秋冬和1938年春，在遲滯日軍行動中，應用地雷和報廢炸彈做成的地雷中存在的一些問題。主要有，為了防止未爆炸的地雷傷害過往商客和農民，必須留下一個小部隊起出這些地雷，并對“臭雷”（未響的雷）引爆；若大面積使用地雷，則會分散我工兵主力，若讓民兵、游擊隊擔任回收或銷毀未爆地雷，則需專門培訓民兵、游擊隊，工作危險性太大，難度也大，短期內無法對民兵、游擊隊員培訓的；鑒于我軍目前武器裝備情況，有必要靈活使用配發(fā)的軍用地雷，用就地器材生產地雷，以補不足。朱老總聽后說：“很好嘛，問題找出來了，解決了這些問題，就能使你那個戰(zhàn)術得到推廣?！敝炖峡傋屛腋赣H在以后的戰(zhàn)斗中，認真考慮用地雷或以地雷為主要武器的戰(zhàn)術，以及根據工兵業(yè)務特長提出新的戰(zhàn)術，不斷提高民兵、游擊隊的戰(zhàn)斗力。

根據我父親的建議，朱老總示意八路軍總部發(fā)出訓令，要求各部隊靈活運用地雷打擊日寇，在可能的情況下，用就地器材制造地雷，并提出了具體的要求。朱老總要求我父親，一定要認真聽取各部隊的反映，盡快提出以地雷為武器或為主要武器的戰(zhàn)術，以使該戰(zhàn)術便于廣大民兵、游擊隊的學習和應用。

父親這一生，在延安的歲月雖然不長，但卻是他人生最寶貴和最有價值的生命年華。他和老一輩革命家的精神財富也將永遠激勵我們，并代代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