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去病 著,郭學成 整理
(四川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 四川成都 610068)
西藏改建行省議
陳去病 著,郭學成 整理
(四川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 四川成都 610068)
自近代以來,隨著清政府的衰敗和西方列強的入侵,中國邊疆地區(qū)出現(xiàn)所謂“危機”,邊疆問題不僅是龔自珍、魏源、左宗棠、趙爾巽、岑春煊、張蔭棠、徐世昌等晚清民初廷臣疆吏關(guān)注的焦點,也引起了學界的廣泛重視,以致“西北史地之學”的應運而生。此外,還引起了包括《西藏改建行省議》作者陳去?。?874-1933)等越來越多國人的關(guān)注。陳去病對國家邊疆問題非常重視,他在痛惜蒙古改制未成而使國家失去領(lǐng)土之余,發(fā)出了西藏建省的建議。陳去病在民國三年(1914)《夏星》第一期中發(fā)表了《西藏改建行省議》,全文講述了西藏改建行省原因、意義,并提出主張和建議等等,字里行間都透露出作者對邊疆的關(guān)心,對祖國的熱愛。《西藏改建行省議》雖非可行之新議,但對于研究辛亥革命以后,國人對邊疆(尤其是西藏)的關(guān)注及主張,亦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陳去??;西藏;改建行省
按:自近代以來,隨著清政府的衰敗和西方列強的入侵,中國邊疆地區(qū)出現(xiàn)“危機”,邊疆問題引起越來越多國人的關(guān)注,以致“西北史地之學”的產(chǎn)生。從近代早期的龔自珍(嘉、道以后,龔自珍是最早關(guān)注邊疆,且潛心研究邊疆問題的士人之一。他用了很大的精力研究新疆的歷史與現(xiàn)狀。在《西域置行省議》中,他從內(nèi)地人口激增所導致的種種社會問題出發(fā),提出將內(nèi)省人口大量遷入新疆,開墾土地,設(shè)置州縣的設(shè)想。)、魏源(魏源在他的《圣武記》中曾提出過相關(guān)的主張。)等著名人士,到后來的左宗棠(左宗棠于光緒三年六月即1877年7月稟報《遵旨統(tǒng)籌全局折》,正式提出將新疆改為行省。)、趙爾巽(是最早提出蒙古改省的人士。1903年初,時任湖南巡撫的趙爾巽在其《通籌本計條陳》一折中,以新疆改設(shè)行省之實踐,提出了將內(nèi)外蒙古改建行省的主張。)、岑春煊(光緒三十三年四月二日即1907年5月14日,時任兩廣總督的岑春煊上《統(tǒng)籌西北全局酌擬變通辦法折》,著重闡述了蒙古各部的改制和西藏建省的主張。)、張蔭棠(光緒三十年即1904年,英軍第二次入侵西藏,逼迫西藏上層簽訂《拉薩條約》后,西藏的形勢日益惡
化,清政府開始關(guān)注強化中央直接管轄西藏的問題。1906年4月,派張蔭棠入藏查辦事件。他非常致力藏政革新,先制訂《善后問題二十四條》草稿,并交由西藏頭人、西藏政府噶廈官員以及寺廟喇嘛廣泛討論,按提出意見補充改訂為《治藏芻議十九款》,上報外務部,建議對西藏的官制、辦事機構(gòu)、經(jīng)濟建設(shè)、教育文化、貿(mào)易等方面實行根本性的革新。)、徐世昌等廷臣疆吏等。民國時期,著名邊疆學者李安宅(1900-1985)更在大聲呼吁、響應政府“建設(shè)邊疆”之外,身體力行前往邊疆,積極從事開班小學、溝通漢藏文化等“邊疆服務”。
陳去病[1]也和上述人士一樣,作為愛國詩人,他對于國家邊疆問題非常重視,尤其是蒙古改制未成,失去眾多領(lǐng)土,引起他對西藏建省的關(guān)注。陳去病借鑒歷史教訓,在民國三年(1914)《夏星》第一期中發(fā)表了《西藏改建行省議》。該文講述了西藏改建行省原因、意義及所提出的主張和建議等等,字里行間中都透露出陳去病對邊疆的關(guān)心,對于“邊民”即邊疆兄弟民族的關(guān)心,對祖國的熱愛?!段鞑馗慕ㄐ惺∽h》一文在民國時期發(fā)表早,對于此后的相關(guān)邊疆建省的建議,以及研究辛亥革命以后,國人對邊疆(尤其是西藏)的關(guān)注及主張,均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雖然是在不同的時期和不同的背景下,提出了籌邊改制的種種設(shè)想和主張,但各方人士關(guān)于籌邊改制中呈現(xiàn)出一個共同的觀點,即加強中央政府對邊疆的治理,使邊疆與內(nèi)地“聯(lián)為一體”,以此加速邊疆社會的建設(shè)與發(fā)展。
《西藏改建行省議》原文中,表達建議與主張的字體較大,此外,在字句之間,還有解釋性的字句摻雜其間。本著尊重歷史文獻原貌的原則,筆者在整理過程中,基本保持文章原貌,只做標點和必要的校訂工作,其余則一仍其舊,原文觀點不代表整理者的觀點。
蒙藏改省,議者久矣。惜終未實行,致外蒙幾非我有。今藏事又急,使不再為之,所將恐不可收拾,為蒙之續(xù),則西陲去矣。故特掇其大要,編之如左[2],蘄明者察焉。
蓋藏地之大,固未可以化而通也。必先就其近者、易者,急植之基,俟事局大定,功效丕顯,由是循序漸進,推而廣之,至溥徧[3]乎其遠者、難者而后已,此今日切要計畫[4]也。否則,或以其難而因噎廢食,或虞其失而急不暇擇,皆非所以鞏固治安之策也。昔清室亦常規(guī)畫[5]蒙藏矣,其意欲仿東三省制,辟蒙地為北三省,曰:“熱河”[6]、“開平”、“綏遠”[7];辟藏地為西三省,曰:“青?!?、“西藏”、“川西”。見戊申年報告北三省今已動議,將見實行。而康衛(wèi)一隅,自尹昌衡撤歸[8]后,前功蓋去,此吾所為扼腕而嘆息著也。故今為蔵計,擬先就康衛(wèi)兩部,力圖開拓,而略擇后藏青海要地,加以整頓,則西藏大局,自可觀矣。三數(shù)年后,物力稍增,治道稍進,乃徐徐舉青海、西藏、川西,鼎峙之為西三省。庶辦理不致敢脞,而於進趕亦無所妨礙矣。
考西藏之地,本分四部,曰“康”、曰“衛(wèi)”、曰“藏”、曰“阿里”?!翱怠庇置翱δ尽保础肮徘肌币?。謂之“康”者,音訛也。位最東部,東自四川雅州,經(jīng)打箭爐,西歷里塘、巴塘、江卡[9]、察木多[10]、邊壩[11]、丹達及三大偏關(guān)[12]。凡橫斷山胍[13]內(nèi)地,皆為所有。自清乾隆朝,準噶爾夷謀亂,經(jīng)清軍征討,久而后定,遂刲畫[14]其地。自寧靜山[15]以東,屬之雅州;寧靜山以西,屬之衛(wèi)部,寧靜山有石,刻:“西藏、云南、巴塘分界”八字。并銷其康衛(wèi)之名,別名之曰:“前藏”。合藏與阿里二部,曰:“后藏”,總曰:“西藏”。自是藏部之名獨昭,而康衛(wèi)、阿里,闃然泯矣。然在西藏四部,除康部外,向以衛(wèi)部為最重要,蓋所謂全藏教主達賴喇嘛坐床之所也。故招提甚盛,比邱四布,隱然西方藩屬一國都也。次則喀齊即藏部之別名之曰:“喀則城”,亦為班禪額爾德尼坐床之所。而阿里一部,幾乎視若甄脫,不甚措意。此乾隆以還,迄於嘉、道、咸、同歷朝情事也。無何印度屬英,而西藏之警乃迭告。亞東[16]通商,交涉益烈,藏民蠻野,不識世變,動與開釁。於是英人遂得乘機闌入,肆意要求,致成今日之局。[17]而后藏因以多事矣,而阿里亦且為要挾,不可恝置矣。噶大克通商嗚呼!此豈
非天時、人事,有以釀成之耶。鑒其缺失,急為補苴,俾日完密,歸于安固,是亦未始非天或福我,故為艱苦,以磨勵其成,則今日開辟西藏,建置行省,亦豈可緩哉。
敢問置省奈何?曰為今之計,宜莫若盡復喀木故壤,斷自舊雅州府境。凡雅州以東,則地屬川,為四川省,如故制。雅州以西,則地屬藏,為西藏省,設(shè)置郡縣,如內(nèi)地。建中立極,擇區(qū)要之地,首辟之為都會,以都督駐守之。更相其衝繁,為川、滇、藏三邊出入所必經(jīng)者,亦經(jīng)營之為陪部(例如江寧之有蘇州),設(shè)巡按使以下官駐守之,俾成犄角,互相策應,而不至孤懸塞外,無所援助。夫如是則川、滇、藏三邊之防固,而東西內(nèi)外郵傳,以通漢蕃聲氣,以是聯(lián)絡(luò)中國之聲名、文物,藉以化被遐方,馴其野性,豈惟西藏前途之福,而中國邊患,亦庶幾相紓歟。
愚故請以衛(wèi)部刺薩[18]城,為西藏首府,置府一曰:“邏娑”。本《唐書》所稱吐蕃舊都也。亦作“邏些”,俗訛為“剌薩”,均失考證。宜特設(shè)西藏都督駐守之,屬縣一曰:“衛(wèi)”,以前藏故衛(wèi)部。而騰格雅蘭河右岸,有地曰:“澤當”[19],肥饒繁盛,固可以設(shè)治也。次仍因尹督所置,於其東江達故壤,置府一曰:“太昭”,并增縣一曰:“恭布”,亦康衛(wèi)交界要害,可為障蔽也。案[20]:“恭布”一作“工布”,又作“公布”,系別一部落之。次亦仍尹督所置,於江達以東拉里故壤,置府一曰:“嘉黎”[21],以撫慰衛(wèi)部所轄諸土司,則衛(wèi)部一區(qū)定矣。次以藏部札什倫布,置府一曰:“雅中”?!把胖小闭咧^其城,南據(jù)喜馬拉雅山,而北則亙有雅魯藏布江也,地勢險要,適當高山巨流之中,故曰:“雅中”,從“湘中”、“楚中”、“秦中”、“漢中”例也。設(shè)宣慰使及軍師長駐守之,屬縣一曰:“江孜”,則英人所索通商場也。地當衛(wèi)藏要沖,東西爭集,宜即其所為治。三於印藏交界,置府一曰:“靖西”,就故靖西廳名名之。府長外設(shè)交涉司一駐守之,屬縣一曰:“春碑”,即今亞東關(guān)陸路通商所也。按:亞東關(guān)與春碑,本屬兩地,南北相距計三十二里。亞東關(guān)最南與咀利山界,稍北歷仁進岡吉馬橋卑塘,凡二十七里而至靖西,又北五里始達春碑,又北一百二十里而至怕克里。藏中本分別之為“上桌木”[22]、“下桌木”,今英人意欲混冒,輒指亞東至怕克里,統(tǒng)分之曰:“春碑”,其居心之狡可知矣。四於阿里所屬噶爾渡[23]置府一,如其名,案:噶爾渡,今《中英條約》作“噶大克”,其他地圖或稱“加託克”,而藏人則譯為“噶而根薩夷翁”。 亦英人所索通商場也。且其北有拉達克城者,其民皆纏頭也,其城逼鄰和闐[24],為新疆交通要道。
乙巳之后,光緒三十一年英既攻藏,即由什基分兵襲據(jù),視若己有,按:拉達克距拉薩西三千七百五十余里,所屬有“札石剛”、“丁木剛”、“喀式”三城,為全藏之極邊?!霸瘎偂庇肿鳎骸霸a岡”,尤與噶大克相近,且此事已歷十余年,而竟無一知者大奇迄今未返。則噶爾渡雖商場,實為危地,不亟置府,將可以通商者,何不可以割據(jù)。而阿里一部去矣,然其地遼遠,隨在與他國毗連,如南通印度阿蒙部,及獨立之泥婆羅;西通印度旁遮普,及獨立之克什米爾;西北通俄屬西突厥斯坦,及阿富汗波斯等國;北通本國之新疆和闐。置府其間,宜參酌籌邊使體制,假以兵權(quán),聽其便宜行事,庶隨時有所戒備,而資鎮(zhèn)攝,并宜兼綜郵傳、墾牧、外交諸務,藉以偵探邊情,安輯民眾,則西部一隅,略可組系矣,此全藏西部建置之大略也。三部皆在三大偏關(guān)之西,故稱“西部”。
請更言東部。東部者故“康”也。位置適中,逼臨川屬,交衢所在,建置尤急,且北界青海,而與秦隴相接,南屏云嶺,而與滇緬毗連。往者野人山之役,即貉貐野番我即誤刲其地與英,致滇、藏門戶,頓生阻梗。而青海一隅,包圍腹裹,亦宜相助為理,俾日改革而資犄角,此又因事開辟,而兼籌藩衛(wèi)者也,其所舉措,更孰可緩哉。
然則奈何?曰:“茲誠易事。”固不可與兩部同年而語矣,蓋康部內(nèi)屬,步閱二百,邊氓愿隸,久已慕效華風,粗知禮義。近又迭經(jīng)邊帥,躬行討伐,威武日昭。六、七年來,東自打箭爐,西迄巴塘、德格、春科、高日諸夷,莫不改土為流,設(shè)置郡縣,今但一仍舊貫,努力整頓,即可確定基礎(chǔ),為川西保障,而又何慮哉。
整齊奈何?曰:“晚清故事。”原以巴塘為川藏門戶,極關(guān)重要,固特設(shè)巴安府,置康安分巡,兼兵備道員,加提法使銜,俾駐守其地。今宜罷斥巡道,特設(shè)民政、司法、財政、實業(yè)、教育等官,以專理民事,庶遠與都督所駐之邏安府,互相策應。而都督亦得以一力經(jīng)營西部,無復內(nèi)顧之憂,則全藏大局定矣。至其所屬三壩,今改“武成”鹽井、定鄉(xiāng)[25]即“鄉(xiāng)城”等縣,及新設(shè)之義敦[26]、德榮、懷柔、寧靜四縣,應一切如舊制,以昭簡易。其他則升里化[27]廳為府,即“里塘”,
今改“里化”。不屬縣。又次仍以打箭爐[28]為康定府,兼隸河口即“中江”,今改“雅江”、稻城即“稻壩”、化林、瀘定、道寧、爐霍六縣及安良一廳,駐陸軍師長一員以鎮(zhèn)守之,俾外為巴塘之援,而內(nèi)與川屬相顧,斯安康一道通矣。又次設(shè)交通司一員駐登科府,即“丹沖科爾珠克特塘”所在,今改“卿登府”。其府仍隸德化即德格之“龔啞”甘孜二州,及白玉介于德化、巴塘間,石渠即“雜楚喀”,一名“雜渠卡”,同普在德化西,土名“澗普”,即同巴土司本青海極南隅地三縣。又次仍以巴塘西北之察木多,置府一曰“昌都”,并察雅[29]、貢嘎、雜瑜[30]、科麥、恩達五縣,而南之波密部落,東通江卡,西接恭布,地尤平坦,且得捷徑,按:此路通可比官道近數(shù)百里應增縣一曰“波密”,屬之昌都,亦特駐一陸軍師長於昌都鎮(zhèn)守之,俾厚益中樞,互資援助,庶兵力不虞其衰弱歟。蓋其地當瀾滄江之源,為東西南北之所必經(jīng),稱“滇”、“蜀”、“羌”、“隴”孔道。番民倚山建碉,洞宇回阻,營壘森列,市井駢關(guān),乃康部盛時一都會也。駐軍於此,足以震懾群蠻,自表雄武,亦鎮(zhèn)邊者之所宜有事也。又其西南七百二十里,有地曰“碩般多者”,一名“舒班多”[31],左憑碩布川上,為康衛(wèi)中途宿站,駐有“正馴第巴”,藏官名調(diào)運柴草,可換烏拉[32],人煙稠密,寺院整齊,一洗蕃俗之陋,井與青海玉樹相通,誠康部西偏一要隘也。其民善制馬鞍,以工藝見稱,又富金礦,可以開采。今宜如尹督所請,置府一曰“碩督”,并於其西二百七十里之邊壩尖,即“達隆宗”,置縣一曰“邊壩”,以隸屬之,則康衛(wèi)之鉤連,益穩(wěn)固矣,案:邊壩至拉子六十里,拉子至巴里郎百里,巴里郎至中義溝六十里,中義至碩板多五十里。此全藏東都建置之大略也。
然則藏事備乎?曰:“烏乎備。”夫西藏者,固非僅川蜀一省交界地也。其南且與滇鄰,滇之西北邊裔,龐若中甸,本康部節(jié)達穆城,在巴塘東寧五十八里 於雍正初始行改隸,他若麗江、若維西,亦皆僻在荒漠,壤地遼闊,而獨與藏、緬相連,維西之西即“野人山”以故川藏往來,凡由巴塘至江卡者,必經(jīng)中甸西北之莽里,渡鐵索橋而西,其西來者亦無不然,故江卡、中甸、莽里,實滇、藏出入門戶也。而地屬兩省,則事不便,今宜莫若改中甸為縣,屬之巴安,則壤地相錯,為官司耳目所易及,而中甸一廳化矣。按:中甸,於或改“花馬古”,為花國縣亦可。
川省之南,地亦懸絕。若寧遠尤陡入滇北,介入麗江、永北、東川、昭通之間,地至華離,殊非方夏所宜。然亦應劃屬云南,以示齊一,庶川、滇、藏三邊之界正,而藏事亦從可就緒歟。又案:藏部各城,加聶拉木、濟嚨、定日、薩喀、定結(jié)、干壩、薩迦、宗喀等,咸為邊疆要隘,南與廓爾喀相鄰,置戍設(shè)防,素所勿懈,今茍力圖規(guī)畫,則凡前數(shù)城,寧可不加之意也。
且夫藏事豈易理哉。國用之不足,人才之消耗,蠻民之?;?,強敵之與鄰,喇嘛之庸妄,宗教之迷信,隨在足以阻我之所經(jīng)營。又況煙瘴四塞,赤地千里,高山巨谷,動陷人馬,黑麰[33]沖饑,糧食鮮少。雖有田而不可耕,富於礦而莫之開,此固籌邊者所同歡,而志士為之傷心者也。區(qū)區(qū)之作,什未當一,規(guī)畫盡善,自有人在。如前使張蔭棠[34]之善后事宜摺及九局章程、《藏俗改良》、《訓俗淺言》等,具足以資治理。余故弗復贅云,作《西藏建置行省議》。
[注釋及參考文獻]
[1]陳去?。?874-1933),近代詩人,“南社”創(chuàng)始人之一。原名慶林,字佩忍,號垂虹亭長。1874年生于江蘇吳江同里。因讀“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毅然易名“去病”。早年參加同盟會,追隨孫中山先生,宣傳革命不遺余力。在推翻滿清帝制的辛亥革命和討伐袁世凱的護法運動中,都作出了重要貢獻。其詩多抒發(fā)愛國激情,風格蒼健悲壯。1933年,病逝于故鄉(xiāng)同里鎮(zhèn)。臨終前寫下“相識滿天下,知已有幾人”。在南社創(chuàng)辦百年之際,上海古籍出版社將陳去病先生,生前長達三百五十萬字的著作,收集匯編成《陳去病全集》并出版。陳去病《西藏改建行省議》一文,發(fā)表于《夏星》第一期第1-6頁,民國三年(1914年)6月出版。
[2]如左,即“如下”。因在報刊上發(fā)表時,所著內(nèi)容刊印在左側(cè),即“如左”。
[3]溥徧,即“溥遍”,是普遍的意思。[清]譚嗣同《仁學·二一》中這樣記載:“第就天地自有之利,假吾力焉以發(fā)其覆,遂至充溢溥遍而收博施濟眾之功?!?/p>
[4]計畫,即“計劃”,下文同。
[5]規(guī)畫,即“規(guī)劃”,下文同。
[6]熱河,即“熱河省”。熱河,名稱來源自蒙語“哈倫告盧”,意思是熱的河流,流經(jīng)承德市的武烈河,上中游有溫泉注入,故而冬日非嚴寒而不封凍。冬日清晨,水汽遇寒冷空氣而凝結(jié)成霧,故稱熱河。熱河省省會在承德市,是中華民國行政區(qū)劃的省份之一,1914年2月劃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于1955年7月29日撤銷。位于目前河北省、遼寧省和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交界地帶,包括現(xiàn)河北省的承德地區(qū)、內(nèi)蒙古的赤峰地區(qū)、通遼部分地區(qū)、遼寧的朝陽、阜新地區(qū)。
[7]綏遠,即“綏遠省”,是中華民國時期的一個行政區(qū),包括
今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南部地區(qū)。原在清朝為歸綏道,隸屬山西省。1914年袁世凱政府將之分出山西,與興和道建立綏遠特別區(qū)。1928年改稱“綏遠省”,省會為“歸綏”(今呼和浩特)??谷諔?zhàn)爭時期省會為陜壩(今巴彥淖爾市杭錦后旗陜壩鎮(zhèn))。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于1954年廢省,并入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
[8]尹昌衡(1884-1953),男,原名昌儀,字碩權(quán),號太昭,別號止園。1884年生于四川彭縣(今彭州市)升平鎮(zhèn),1953年病故于重慶,享年69歲。因辛亥革命時期,指揮所部擒獲清廷川滇邊務大臣趙爾豐而名聞全國。尹昌衡撤歸是指,1912年6月,英國侵略者策劃了西藏叛亂,尹昌衡被北洋政府任命為西征軍總司令,督師西進平息亂軍侵擾。尹昌衡軍隊揮師西去,歷時一年有余,歷盡艱辛,收復大部分地區(qū)。消息傳到北京,袁世凱在驚喜的同時也意識到,尹昌衡的勢力要是再不加以遏制,便會深刻威脅到自己的利益。1913年底,袁世凱以議決川邊諸事為由召尹昌衡至北京,便由此撤離。
[9]江卡,舊宗名。即“芒康宗”。在西藏自治區(qū)東部。原西藏地方政府設(shè)置。1960年并鹽井宗改設(shè)寧靜縣。1965年寧靜縣改名芒康縣,是西藏軍事重地,也是南方絲綢之路或茶馬古道必經(jīng)的驛路。
[10]察木多,舊城名,清代康地四大呼圖克圖駐地之一。故址在今西藏昌都縣。地當四川、云南、青海入藏孔道,置游擊等軍職司巡防,糧員司糧運。1912年改置昌都府,1913年改縣。
[11]邊壩,藏語意為“吉祥光輝、祥焰”。公元1265年,元朝第一任國師八思巴為進一步加強對西藏地方的管理,從大都(今北京)返回邏娑(今拉薩),途經(jīng)夏河灣(今夏林村)時,把一火把插在村旁土里,并讓在此修建一座佛堂。佛堂建成后,隨取火炬之意,得名邊壩。百年前,達隆宗因常遭土匪襲擾,將宗政府由普玉丁遷至夏河灣,臨時政府設(shè)在邊壩寺,改達隆宗為邊壩宗(清時寫作賓巴)。1951年,成立宗解放委員會,屬昌都地區(qū)解放委員會駐三十九族第一辦事處。1960年1月,邊壩宗與沙丁宗合并改稱邊壩縣,縣政府駐夏林村。1968年2月,縣址從夏林村遷至怒江支流的麥曲河下游東馬同。2014年11月,昌都撤地設(shè)市,此縣為昌都市轄縣。
[12]偏關(guān),即“邊關(guān)”。邊關(guān)在古代指的是兩國交界的關(guān)口,一直沿用到現(xiàn)代,因為國家的存在,邊關(guān)也是存在的。
[13]橫斷山胍,即“橫斷山脈”。
[14]刲畫,即“規(guī)劃”。
[15]寧靜山,即“芒康山”,藏語稱“邦拉嶺”,意為“草山”,位于中國西藏芒康縣境內(nèi),海拔在4000米至5200米之間。該山脈為西北——東南走向,屬于橫斷山脈中的的一條,與伯舒拉嶺、他念他翁山并行,為金沙江與瀾滄江的分水嶺。
[16]亞東,系藏語,意為“漩谷,急流深谷”,又稱卓木。歷史上曾隸屬于帕里宗,亞東只是卓木山谷里的一個小山村。清光緒十四年(1888年),英軍入侵西藏,亞東遂被英帝國強行辟為商埠。今為“亞東縣”,隸屬西藏自治區(qū)日喀則市下轄縣,位于西藏自治區(qū)南部、喜馬拉雅山脈中段南麓,為西藏自治區(qū)邊境縣之一。全縣總面積4240平方公里,其中耕地面積1.2萬畝,森林面積24萬畝,平均海拔3400米。
[17]於,即“于”,下同。英侵藏,提出種種侵略要求,實為英人久已圖謀,步步侵逼,川藏人“不識時務”,“動與開釁”所改。
[18]剌薩,即“拉薩”,意為“圣地”,古稱“邏娑”、“羊土”之意。
[19]澤當,曾譯“孜塘”,在藏語中,“澤”意為玩耍、嬉戲;“當”意為平灘、平地(川滇等地的方言中作壩子、坪壩)。位于西藏自治區(qū)雅魯藏布江中游南岸,海拔3551米。
[20]案,即“按”,下同。
[21]嘉黎,藏語為“拉日”,藏語意為“神山”。今隸屬于西藏自治區(qū)那曲地區(qū),位于西藏中部偏東、那曲地區(qū)東南部、唐古拉山與念青唐古拉山之間。
[22]上桌木,即“上卓木”。
[23]噶爾渡,即今“噶爾縣”,位于西藏最西部、沿森格藏布和噶爾藏布流域,四周環(huán)山,中部低平,平均海拔4350米左右,最高海拔為6554米。
[24]和闐,即“和田”。
[25]定鄉(xiāng),即“鄉(xiāng)城”,今“鄉(xiāng)城縣”。因地形得名,是藏語“卡稱”的漢語音譯,其含義是手中之佛珠,因縣境內(nèi)碩曲河由北而南縱貫全境,像一根絲線,把坐落在沿河兩岸的白色村寨連在一起,猶如串串佛珠,故名。鄉(xiāng)城縣隸屬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位于四川省西部,青藏高原東南緣,地處四川省甘孜州西南陲,橫斷山脈中北段,東鄰稻城縣,北接理塘縣,西與巴塘縣、得榮縣毗鄰,南與云南省香格里拉縣接壤。
[26]義敦,義敦縣,原屬西康省,藏人稱為“立登三壩”?!叭龎巍?,又譯“桑巴”,藏語“橋梁”之意,該地至今仍沿用“三壩”之名。該地在《隋書·附國傳》即有記載,“附國”有“利豆”、“舂?!薄ⅰ版舅帯钡?1部,利豆就是義敦。1952年西康省藏族自治區(qū)決定,義敦縣歸屬新設(shè)立的地級“理塘辦事處”管轄,縣治所在地遷到濯拉鄉(xiāng)。1955年,西康省被撤銷,義敦縣歸屬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1958年,義敦縣由老義敦(大溯塘)遷沙溪鄉(xiāng)。1978年7月1日,國務院批準撤銷義敦縣,將義敦縣行政區(qū)域中的2個區(qū)7個鄉(xiāng)分別劃歸巴塘、理塘縣,其中沙溪、德達、茶洛、列衣4個鄉(xiāng)劃入巴塘縣,置“措拉區(qū)”管轄,“措拉區(qū)”現(xiàn)為巴塘縣的措拉鎮(zhèn)。波密鄉(xiāng)劃入巴塘縣,歸城關(guān)區(qū)管轄(城關(guān)區(qū)于1985年地名普查時更名為“夏邛區(qū)”),其余1個區(qū)、3個鄉(xiāng)劃歸理塘縣。現(xiàn)巴塘縣有義
敦鄉(xiāng)、“義敦兵站”等地名。參閱王川《民國時期〈西康省義敦縣鄉(xiāng)土教材〉及其歷史文化價值》一文(載《民國研究》第15輯,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年7月,第222-231頁)。
[27]里化,即“里塘”,今“理塘縣”。理塘,系藏語?!袄怼币鉃椤般~”,“塘”為“壩子”,即廣闊壩子有如銅鏡。故為里塘土司地。清雍正七年(1729)置宣撫司。清光緒二年改土歸流,置里化縣,光緒三十二年(1906)置理化縣。宣統(tǒng)三年(1911)奏準置里化廳,轄稻壩、定鄉(xiāng)、順化等縣,土司制度始于元,至清而興。民國元年(1912)設(shè)里化府,民國三年(1914)置理化縣。民國元年(1912)設(shè)理化府,1913年改置理化縣。1950年5月31日理化縣解放,翌年5月更名為理塘縣。今隸屬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位于四川省西部,甘孜藏族自治州西南部,距離州府康定285公里,距省會成都654公里??h政府駐地高城鎮(zhèn),海拔4014.18米。
[28]打箭爐,即“康定”??刀ü欧Q打箭爐,系“打折渚”的漢譯雅化,該名錄最早出現(xiàn)與《明史·西域傳》中。清光緒三十四年(1908),清政府將打箭爐廳改為康定府,“康定”之名才始見于史。1913年,國民政府為縣,康定才始有縣志。今天是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首府,也是一座歷史悠久的高原古城。古城三山環(huán)抱,二水夾流,折多河貫穿城中。富有民族風格的各式建筑,錯落有致地散布于河兩岸。悠悠民歌聲,翩翩民族舞,極富特色。
[29]察雅,即今“察雅縣”。察雅,藏語意為“巖窩”。清代史料中寫作“乍丫”或“扎雅”。相傳17世紀中葉,藏傳佛教格魯派高僧嘎曲·扎巴江措在克貢村附近山頭的懸?guī)r下修行,后人就把他修行的地方叫作“察雅”。察雅縣位于西藏自治區(qū)東部、昌都市南部。地處橫斷山脈,位于西藏自治區(qū)昌都市東南部,北連昌都市卡若區(qū),東鄰貢覺縣,南與芒康縣、左貢縣接壤,西與八宿縣毗鄰,縣城距昌都市區(qū)88公里。
[30]雜瑜,即“雜貐”,今“察隅縣”。察隅縣位于今西藏自治區(qū)東南部,林芝地區(qū)東部的伯舒拉嶺地帶,屬喜馬拉雅山與橫斷山過渡的藏東南高山峽谷區(qū)。東臨云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德欽縣和昌都市左貢縣,南面與緬甸和印度接壤,西與墨脫縣相鄰,北與昌都市相接。
[31]舒班多,原西康省碩督縣。清代設(shè)糧臺于此,有正副營官,枕山臨河,地據(jù)形勝,筑土甃石為城,僧眾蕃民皆在城內(nèi);宣統(tǒng)二年(1910),駐藏大臣聯(lián)豫于此設(shè)碩板多理事官,民國初設(shè)置碩督府,尋改為碩督縣,屬川邊特別區(qū)域,民國十四年(1925年,改屬西康特別區(qū)域,國民政府成立,廢道,直屬西康省政府??h治在碩布楚河右岸,即今西藏自治區(qū)洛隆縣(孜托)西北碩般多城(碩督鎮(zhèn)),有城郭,洞門高敞,碉樓峻峭,環(huán)以長垣,儼然雄鎮(zhèn)。人民住于城內(nèi),建有房屋,回異番居。境內(nèi)金礦稱盛,煤、鐵、銅等礦及森林亦富,惟交通不便,有待開發(fā)。
[32]烏拉,指西藏地區(qū)農(nóng)奴制時代為官府或農(nóng)奴主所服的勞役,亦指這種服役者?!缎l(wèi)藏圖識·賦役》:“至于士民之服役者,名烏拉。凡有業(yè)之人,勿論男女皆與其選?!?/p>
[33]黑麰,指黑麥子。
[34]張蔭棠(1866-1937),1866年生于廣東新會雙水,字朝弼、號憩伯、又號少卿,清光緒舉人,捐官為內(nèi)閣中書。其父為清代浙江海防水師總兵張蓉光,其兄為享有“絕域使才”之名的清朝第三任駐美公使張蔭桓。張蔭棠曾以舉人員外郎身份在總理衙門管理對英交涉事務,之后在1896-1913年間,兩次出使美國。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fā)不久,張蔭棠病逝于北平寓所,享年71歲。著有《使藏紀事》五卷。
[特約責任編輯 王 川]
[校 對陳鵬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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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8388(2015)02-0055-06
2015-02-06
郭學成(1988-),男,江蘇鹽城人,現(xiàn)為四川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西部民族史。
本文系《廣州大典》與廣州歷史文化研究立項課題“晚清學者李文田邊疆思想研究”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