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謝佳音
葡萄牙宿命之歌
—— 法多
文/謝佳音
時間進入2015年,不知不覺間《世界音樂》專欄已經(jīng)陪伴讀者朋友們走進了第三個年頭。浩如煙海的世界音樂讓我們感受非凡,既有熱情的,也有憂傷的;既有嫵媚的,也有嚴肅的。我們在五彩斑斕的音樂的陪伴中度過一個又一個或忙碌、或悠閑的日子。你可以在明媚的陽光下,穿著紅色長裙,舞出一段熱情的弗拉門戈;也可以在溫暖的冬日午后,煮上一杯香濃的咖啡,在彌漫著濃濃香氣的房間里哼唱一首波薩諾瓦;又或者,你也可以在內(nèi)心無比惆悵、徘徊時,彈起吉他,唱出一曲曲的“法多”。
頭一回聽葡萄牙的“法多”,感覺和巴西的波薩諾瓦有點像,都是那么的簡單、安靜、波瀾不驚,但細細地品味,又會感覺出不一樣:波薩諾瓦雖然平鋪直敘但依然洋溢著熱情與激動,而“法多”更多的是滲透其中的憂傷和不安。
“法多”(F a d o)是葡萄牙的一種代表性民謠,它的意義有如桑巴在巴西,也有如探戈在阿根廷,雖說它是葡萄牙的傳統(tǒng)藝術(shù),但究其根源,這也是一種混合的文化形式。很早以前,在安哥拉班圖人中就流行著一種歌舞,叫做“倫杜”(L u n d u m)。葡萄牙是一個較早販賣黑奴的國家,早在16世紀,倫杜就到達了伊比利亞半島。在葡萄牙人占領(lǐng)巴西以后,“倫杜”又被黑人奴隸經(jīng)過伊比利亞半島帶到了巴西,由此,以非洲音樂元素為主又融合了其他文化的倫杜就此在巴西扎下了根。到了19世紀,葡萄牙人又把已經(jīng)綜合了非洲與巴西音樂元素的倫杜帶回了葡萄牙,主要是住在貧民區(qū)的水手們演唱這些歌曲,借此來抒發(fā)心中的憂傷和生活的苦悶,慢慢地,“法多”歌曲逐漸成型。
“法多”一詞的葡萄牙語有“宿命”之意,在100多年的發(fā)展過程中,法多也和諸“法多女郎”的命運交織在一起。
第一個在公開場合演唱“法多”的是一個叫做瑪利亞·塞維拉(Ma r i a S e v e r a l,1820—1846)的葡萄牙女郎,她出生于1820年,就像宿命一般,在她20歲時,貴族出身的斗牛士十三世維米歐索伯爵(13t h C o u n t o f V i m i o s o,1817-1865)出現(xiàn)在了她的生命當(dāng)中,她深深地愛上了這個男子,但是巨大的身份差距最終使得這份愛情灰飛煙滅。塞維拉陷入了這份失落的愛情里無法自拔,每次唱起法多,她都是在訴說自己的憂傷,每當(dāng)?shù)桥_演唱,她都會穿起黑色的長袍,圍上黑色的圍巾。最終,塞維拉淪為了一個精神失常的酗酒者,悲慘死去。時至今日,法多女郎們都會在演出時圍上長長的黑色圍巾,男歌手們也會穿上黑色的衣服,這些傳統(tǒng)都是為了紀念塞維拉,祭奠她的愛情。塞維拉的去世被人們認為是最悲慘的法多曲調(diào)。
就在塞維拉出生那年之后的第100個年頭,里斯本的阿瑪利亞·羅德里格斯(A m a l i a R o d r i g u e s,1920—1999)出生了,這一位,就是世人公認的“法多女王”。和塞維拉一樣,阿瑪利亞也是在20歲時一舉成名,將“法多”歌曲推上了國際舞臺。阿瑪利亞童年的命運并不順利,一歲時被父母遺棄,跟隨祖母長大,不滿10歲就開始在市場兜售水果蔬菜。超乎年齡的生活體會無疑使她更深刻地理解到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們的不幸與憂傷,這也是她日后創(chuàng)作的源泉。
阿瑪利亞在“法多”藝術(shù)之路上的成功,歸功于她對傳統(tǒng)“法多”的改良。早在法多音樂發(fā)展之初,法多的流行地僅在里斯本,1850年時,里斯本法多被傳到了
科英布拉,那里的大學(xué)生們將意大利的美聲唱法與里斯本法多相結(jié)合,形成了曲調(diào)更加典雅細膩的“科英布拉法多”。阿瑪利亞將里斯本法多和科英布拉法多融合在了一起,使改良后的“法多”既帶著貧民窟式的不羈,又帶有大學(xué)校園式的清雅。除此以外,她還將歌詞的內(nèi)容從原來的僅僅表達失去愛戀的情感擴展到了對生活憂傷的抒發(fā)。阿瑪利亞的聲音“神奇而自然”,透著水晶般的純凈。很長時間里,阿瑪利亞的經(jīng)紀人都不贊成她出專輯,認為唱片的發(fā)行會減少現(xiàn)場演出的票房,所以直到1944年,阿瑪利亞才發(fā)行了人生中的第一張專輯,她的整個藝術(shù)生涯也只不過給世人留下了屈指可數(shù)的5張專輯。但是在近60年的演出生涯中,阿瑪利亞帶著自己的歌聲,幾乎走遍世界,讓葡萄牙的“法多”歌曲名聲遠播。
到了20世紀的90年代,又出現(xiàn)了一位極具天賦的“法多”歌手——瑪瑞莎·努涅斯(M a r i s a d o s R e i s N u n e s),她被譽為是繼阿瑪利亞之后的“法多公主”?,斎鹕錾谀1葋?,3歲時搬到了里斯本的貧民區(qū),5歲時就開始在父母開的餐館里演唱“法多”。在她的生活中無處不存在著法多歌手,用她自己的話說,這些歌手的面龐、這些歌手的聲音都“真實地存活在我的歌聲中”?,斎鹕纳ひ舸己瘛⒌统?,演唱帶著淡淡的憂郁氣息與詩人般的沉靜。她的首張專輯《心中的法多》在葡萄牙四白金的銷量使她引起了世界音樂愛好者的注意,被推上了國際舞臺,媒體也毫不吝嗇地贊譽她是“法多”音樂史上一顆“閃耀的新星”。
與前輩音樂家相比,瑪瑞莎畢竟生活在新世紀之交,新的時代與新的環(huán)境使她接觸到了更加廣泛的音樂資源。她曾經(jīng)在靈魂音樂和爵士樂團里待過,與眾多優(yōu)秀的音樂人合作過,她的法多音樂更加富有時代的氣息,而不拘泥于古老的傳統(tǒng),更易于被現(xiàn)代人所接受。她的代表歌曲有《我故鄉(xiāng)的人民》《里斯本的瑪利亞》(Ma r i a L i s b o a)和《瘋狂》(L o u c u r a)等等?,斎鹕拇嬖谝部赡芤I(lǐng)葡萄牙“法多”音樂的下一個百年。
(責(zé)任編輯 張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