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詞心語之一 學民歌神韻 唱時代強音

文/鄔大為

學詞心語之一 學民歌神韻 唱時代強音

文/鄔大為

中華文明源遠流長，民族文化吐彩閃光。它是華夏精神的薈萃，神州睿智的匯集。它有鮮明的民族風格，濃郁的地域特色和強大的親和力、感染力。

華夏文化內(nèi)容廣泛，詩詞僅是它的一個部分，但從中也可折射出它的光輝和風采。早在先秦《詩經(jīng)》中的《關雎》《伐檀》《將仲子》，漢《樂府》中的《戰(zhàn)城南》《十五從軍征》《陌上?！?，建安時期曹操的《觀滄海》，曹丕的《燕歌行》，唐代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維等的作品，宋代蘇軾、李清照、陸游、辛棄疾的詞作直到當代塞克、光未然、賀敬之以及喬羽、閆肅、張藜、曉光等的歌詞無一不閃爍著民族的精神、中華的文明，他們繼承了民族神韻，唱出了時代強音，因此深入人心、流傳久遠。如塞克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創(chuàng)作的《二月里來》：“種瓜的得瓜，種豆的得豆/誰種下仇恨他自己遭殃”。賀敬之在建國初期創(chuàng)作的《桂林山水歌》 ：“天下的風光哪最美/桂林的山啊桂林的水” 。喬羽在當代寫的《愛我中華》 ：“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個兄弟姐妹是一家” 。張永枚寫的《毛主席是咱社里人》：“千山萬水連著天安門/毛主席是咱們社里人”。閆肅的歌劇《紅巖》主題曲《紅梅贊》：“三九嚴寒何所懼/一片丹心向陽開”。張藜的電視劇《轆轤·女人·井》片頭歌《命運不是轆轤》：“黑油油的鐵脊梁/汗珠子滾太陽/風吹籬笆雨打窗/淚花泡月亮” 。曉光的電視劇《江山》的主題歌《江山》：“老百姓是地，老百姓是天/老百姓是共產(chǎn)黨生命的源泉” 。易茗的電視劇《水滸傳》主題歌《好漢歌》：“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闖九州” 。賀東之的《瀟灑女兵》：“我們流血流汗/火焰也顫抖/我們愛笑愛唱/鋼鐵也溫柔” 。任紅舉的《太湖美》：“太湖美，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等等。

正是因為這些作品繼承了民族神韻，寫出了時代強音，才使我國音樂文學事業(yè)成績喜人，令人敬佩。

但也不可否認，有少部分詞人對民歌了解不多，珍愛不夠，繼承不足，造成一些作品缺乏中華魂魄、民族風格，讓人不知是哪一個民族之人所寫，這是一件十分遺憾的事。

追根究底找根源，民歌美在有內(nèi)涵，這些內(nèi)涵主要體現(xiàn)在如下三個方面，或稱之為民歌的優(yōu)長。

一、感情真摯，語言感人。這幾乎是所有民歌一個最鮮明的共同點。它們用切身感受唱出真心的歌，以樸實語言抒發(fā)心中之情，給人以真摯、激情、生動、感人的印象。如土家族民歌“蓑衣雖爛不爛棕/弓弦雖斷不斷弓/銅盆雖破斤兩在/我愛郎窮志不窮?！惫媚餅榱吮磉_對窮苦男子的愛，借用“蓑衣、弓弦、銅盆”來借物抒懷，托物寄情，既生動深刻，又動人感人。又如廣西民歌“戀就戀/要戀咱就戀百年/那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背隽藨偃藘?nèi)心深處那種“不能同日生，但要同日死”的意愿。再如彝族民歌“遍山的羊群是奴隸主的/軟軟的牧鞭是奴

隸主的/牧羊姑娘是奴隸主的/牧場唱起了悲歌/唯有歌聲才是自己的?！痹谂f社會，奴隸在奴隸主的殘酷剝削下頭頂藍天，面對黃土，終日勞作卻一無所有，歌聲唱出了他們的憂和愁、悲和傷。湖南民歌唱道：“郎到廣西去挑鹽/一連去了兩三年/床上眼淚洗得浴/地上眼淚撐得船?！弊髌吠ㄟ^流淚之多，表達少女對郎君思念之切、愛戀之深。詞中“洗得浴”“撐得船”雖系夸張手法，但讓人聽了一點兒也不感到虛假、做作，這就是它的思想基礎所在，藝術魅力所在。有一首四川民歌唱道：“為了結婚鬧自由/挨打挨罵淚不流/刀子割開我的肚/情哥在我心里頭?！绷硪皇捉K民歌唱道：“紅娘子，披紅紗/哥哥愛我我愛他/爹要打，由他打/娘要罵，由她罵/剁了腳，少穿鞋/砍了頭，碗大疤/沒頭沒腳像冬瓜/也要一口氣滾到哥哥家。”愛的多么實在，說的多么實心，唱的多么實誠，面對這樣的表達，你能無動于衷？！

上面所列舉的作品，它們的共同特點是，都具有火辣辣的激情、樸實的真情，做到了以情抒懷、以情感人，從而讓聽眾受到心靈的震撼和品格的陶冶。

二、故事鮮活，形象動人。這是所有民歌另一個鮮明的共同特點。它們善于抓住生活中極為動人的細節(jié)，展開描寫，來敘述故事，表達情懷，創(chuàng)造意境，塑造形象。大家知道，藝術作品的終極目的是為了塑造形象，當然，歌曲也不能例外，而民歌則是塑造形象的高手，請看陜北民歌《信天游》對戀愛是怎么寫的：“馬里頭挑馬不一般高/人里頭挑人就數(shù)哥哥好?！薄盁熷佸侟c燈半炕炕明/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窮?！薄奥犚姼绺绯宦?支楞了耳朵吊起心?！薄奥犚姼绺绯蟻?開開柜子換紅鞋?！薄扒逅ＡЦ糁白诱?滿口口的牙牙對著哥哥笑。”“眉對著眉來眼對著眼/眼睫毛動彈把言傳。”“抓住胳膊端起手/搬轉(zhuǎn)肩頭親上一口?！薄鞍炎∏槿擞H了一個嘴/滿肚子的疙瘩化成了水?！弊髌吠ㄟ^想、戀、見、拉、親等一系列的常用動作，為我們介紹了一場幸福美麗的情人相會過程，細節(jié)生動，故事鮮活，人物突出，形象可愛，這就是這首民謠帶給我們的美好享受。又如云南民歌“郎騎白馬門前走/小妹正在爐后頭/聽得情郎馬鈴響/掃帚涮把一起丟。”兩個動作活生生地寫出了一位少女在聽到情郎哥馬蹄聲時那種既興奮又慌張，既行動又失態(tài)的人物形象，令人忍俊不禁。另有一首四川民歌唱道：“高高山上一樹槐/手攀槐樹望郎來/娘問女兒望什么/我望槐花幾時開?！边@首民歌版本極多，有四川版的，有江蘇版的，有湖南版的，還有別的版本，可見它藝術之妙，流傳之廣。短短四句詞，為我們介紹了三個人物：女兒、娘和沒有出現(xiàn)的情郎。歌中介紹一位懷春少女渴望見到情郎的心境。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少女盼郎未見郎，半路來了她的娘，于是被娘問時，用雙關語法巧妙地掩蓋了盼郎的真相。從而為我們推出了一位聰明、美麗、機智、可愛的姑娘。難怪歌曲久唱不衰，頗具盛名。再請聽一首題為《三次來看你》的山西民歌：“第一次來看你，你呀你不在/你媽媽打了我一鍋蓋/第二次來看你，你呀你不在/你爹爹打了我兩煙袋/第三次來看你，你呀你不在/你家大黃狗咬斷了我的褲腰帶。”通過三次看望心上人的不同經(jīng)歷，為我們塑造了一位執(zhí)著、憨厚、可親、可愛的農(nóng)村小伙形象。人物創(chuàng)造個性，細節(jié)展示劇情，民歌手善于從生活中擷取最能代表人物性格的細節(jié)加以夸張，加以抒發(fā)，使自己唱的事更加鮮活，分外動聽，民歌手的慧眼和匠心在這些作品中得到了極妙的注釋。

三、角度新穎，情節(jié)引人。作品作品，貴在感人。這里的新包括立意、描寫、語言、結構、形象，但作品的角度、切入點，又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成功因素。這也是所有民歌另一個最鮮明的共同特點。它們以意料之外的角度、想象不到的手法描寫事物，介紹人物，給人以新奇之感，愉悅之樂，請看藏族民歌：“震動山峰的是黑駿馬的四只蹄/擾亂人心的是韓密香的兩只眼?！绷硪皇坠_克民歌唱道：“鹽池是養(yǎng)駱駝的地方/草原是跑駿馬的地方/情人的眼睛是放心的地方?！边€有一首西南民歌唱道：“想你想你真想你/請個畫匠來畫你/把你畫在眼珠上/看在哪里都是你?！币陨先酌窀瑁赜蚋鳟?，但心境相通，都是通過眼睛來抒發(fā)愛意的，尤其是最后那一首，從時時想見到心上人入手，于是借助人的眼睛，別出心裁地描述畫匠畫眼這個奇特的情節(jié)，真是愛到極致，妙不可言。還有一首藏族民歌唱道：“心上人走后的第二天/進屋時屋內(nèi)好像空了一半/高高的寨樓為什么會空呦/是姑娘的心兒空了一半?！薄靶纳先俗吆蟮诙?背水時河水好像空了一半/滾滾的流水怎么會空呦/是姑娘的心兒空了一半?！薄靶纳先藘鹤吆蟮诙?放羊的草灘好像空了一半/綠綠的草灘怎么會空呦/是姑娘的心兒空了一半?！倍潭倘涡∏?，淋漓盡致地刻畫出了姑娘在情人走后的那種失落、孤寂、可憐、憂傷的心情。再請看另一首藏族民歌：“奶子里如果摻進了鹽/不咸不甜/你想那將是啥滋味?！薄跋悴枥锶绻麚竭M了酒/又澀又辣/你想那將是啥滋味?！薄皭矍槔锶绻麚竭M了騙/不真不假/你想那將是啥滋味?！北扔骱蔚惹擅?，描寫何等到位，揭露何等深刻，如果作者沒有真情實感，缺少奇思妙想，要寫出這樣美妙的作品是萬萬不可能的。

金山銀山無其數(shù)，民歌民謠是寶庫。這個寶庫里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珍寶。以上舉出的例子，僅是我國民間詩洋歌海中的滄海一粟，遼闊大地的九牛一毛，只要我們?nèi)ソ咏?，熟悉它，一定能達到使用它、光大它的目的。當我們真正達到了扎民歌之根、知民歌之音，才能做到取民歌之神、揚民歌之魂，使自己真正成為民族歌手、中華歌手、時代歌手。

(責任編輯 吳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