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荷卿
星期五的晚上,哥哥薩姆打了好久的電話,和他的朋友討論如何在滿月時分,到荒廢的韋弗農(nóng)場去滑雪的事情。我默默地注視著他做著滑雪前的準備,希望他會邀請我一起去,但是他沒有開口。
當我終于和他目光相接的時候,他搖了搖頭,“你不能來,萊斯利,你會拖累我們的?!?/p>
我穿上爺爺?shù)呐f皮滑雪靴。我知道,我哥哥的朋友馬克會來家里和他會合,就算是哥哥不邀請我,馬克也一定會邀請我一同前往的。
“你要去哪兒?”薩姆奇怪地問我。
“出去練習滑雪。你看,今晚的雪很好?!蔽一卮?。對此,他無法和我爭論。
當馬克來到我家的時候,我正從家附近的小山丘上滑下來。“你應該和我們一道去!”他一邊敲我家門,一邊沖我高聲叫道。
薩姆出來,很惱火地瞪著我,因為對于馬克的邀請,他沒法表示異議。
在我們滑雪前往農(nóng)場路上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爺爺?shù)呐f木頭滑雪板太長了。它要是能短30厘米就好了,我想,但是我不敢表現(xiàn)出絲毫的猶豫,因為如果我猶豫了,薩姆肯定會讓我返回的。
當我們到達農(nóng)場的時候,薩姆和馬克開始踩著滑雪板在積著深雪的田野上狂奔,我們的速度必須足夠快才能登上前面那個小山頭。當谷倉后面的小山越來越陡峭的時候,我落在他們身后的距離也越來越遠,我不得不用盡全身力氣將我的滑雪桿插進雪地里。
“嗨!”馬克嚇了我一跳。原來,他一直在等著我趕上前去,“像我這樣做?!彼聒喿右粯幼吡藥撞健?/p>
當我嘗試依葫蘆畫瓢學他的樣子走路的時候,我的滑雪板的末端碰在了一起,我被絆了一跤。
在經(jīng)過幾番摔倒了爬起來、再摔倒再爬起來的嘗試之后,我終于到達了山頂。當我向山下滑去的時候,厚厚的白雪猶如雪浪一樣在我身后翻滾著,在山坡上滑翔的感覺就像在雪上飛!這個喜悅證明為爬山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
時間過得太快了,不記得是第幾次踩著滑雪板在往山坡上奔跑時,我聽到哥哥沖我大喊道:“快回家了。”
當我最后一次離開山頂?shù)臅r候,我抬起頭來,仰望天空。月亮已經(jīng)高高地升起,月光下,白雪變成了銀燦燦的珠寶。
就這么稍稍一分心,我就一頭栽倒在雪地上。我的臉埋入了冷得刺骨的積雪里,我的一只滑雪板扭著勁兒扎入深雪中。如果我不能迅速地擺脫掉滑雪板,我的膝蓋可能會脫臼。我發(fā)瘋般地用手挖著雪。
滑雪板變松弛了,我向后面躺下去,感覺到腿沒事,才放下心來。但是當我發(fā)現(xiàn)綁靴子的帶子斷了的時候,我又變得擔憂起來。我朝哥哥大喊,但是冷風將我的喊聲吹到身后黑暗無邊的田野里。
我重新站起身,抱著滑雪板蹣跚地向前走去。
當我努力想趕上其他男孩子們的時候,我陷進了沒至大腿的深雪中。我現(xiàn)在才意識到滑雪板將我托起來的意義有多重大。我不得不將滑雪板重新綁到我的靴子上,但是用什么綁呢?
我解開被凍住了的棒球手套,將手伸進口袋里摸索著翻找,口袋里空無一物。
我想起了圍巾,圍巾上有我的絲帶。此刻,我的手指已經(jīng)凍僵了,但我全然顧不得,我成功地用絲帶將我的綁帶重新連接在一起。
我站了起來,開始下山。當綁帶突然松開的時候,我一下子又摔倒了。滑雪板斜斜地在被風吹散的雪地上飛過,落進樹林里,我掙扎著起身去追它。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看見滑雪板落在了兩棵樹的中間。
此時,我已經(jīng)聽不到哥哥的聲音了,只聽到嚴寒中的樹木因冰凍而發(fā)出的咔吧聲。當我拾回滑雪板返回原路的時候,我已經(jīng)汗流浹背了。
“萊斯利!”我的哥哥在山底下很遠的地方叫道,“萊斯利,你在哪兒?”
“我就來了!”我一邊回答,一邊著急地向他的方向趕去。我一只腳蹬著滑雪板,一只腳沒有滑雪板,我不知道以這樣一種狀態(tài),我何時才能到達哥哥身旁。走了一會兒,我累了,坐在滑雪板上休息。然而,它們開始向前滑去。
有了!我躺在滑雪板上,雙手用力向后推。當我在雪地上開始滑行的時候,雪噴濺到了我的臉上。眼淚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的手腕也很痛。我沒有去注意那些疼痛,而是加速向山下滑去,終于,我在哥哥和馬克的面前停了下來。
“我們真為你擔心,”薩姆說,“你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的綁繩斷了,所以我把滑雪板當作雪橇使用?!?/p>
“那真是一個好主意?!彼_姆似乎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然后,他從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根綁繩,扔給了我,“下次,不要忘記帶備用綁繩?!?/p>
我咧開嘴笑了。
“不過,你不要以為我還會帶你去別的地方。” 薩姆說。
“別擔心,”我一邊用綁繩將滑雪板固定在我的腳上一邊說,“我今天晚上玩兒得很過癮,我覺得已經(jīng)足夠我興奮一陣子了?!?/p>
“那就好,快點跟上吧,不然你真的要拖累我們了!” 薩姆假裝生氣地說。此刻,哥哥的訓斥在我聽來竟然是從未有過的親切。(責任編輯 李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