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道充
郭椿森,字松年,光緒七年(1876)生于今之廣西武宣縣桐嶺鎮(zhèn)雅崗村的一個書香之家。父郭尚貞乃清同治年間歲貢,后棄文就武,專事在家鄉(xiāng)舉辦團練,因鎮(zhèn)壓會黨起義有功,被賞戴五品花翎。民國后,他躋身革命陣營,歷任縣參事會會員等職,后升至梧州中關統(tǒng)稅局局長,從此廣置田產(chǎn),大興土水,成為一方望族。
金榜題名
郭椿森少時頗聰穎,精識強記且勤奮好學,頗得塾師郭尚堅的嘉許,謂此子異日當出人頭地,決非等閑之輩。郭椿森曾應童子試,中秀才。后其父遂將其由當?shù)厮桔愚D(zhuǎn)送至同縣在廂里(今三里鎮(zhèn))臺村的一所名叫“水月宮”的私塾就讀。該私塾是當?shù)赝良濌愇髋_于清雍正初年所建,自初創(chuàng)以迄清末,英才輩出。郭父把他送往此間就讀,無非是希望他異日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但令其父失望的是,郭椿森自到此間就讀后,卻醉心新學,無意于科舉。
光緒二十八年(1902),潯州知府張祖祺在潯州(今桂平市)創(chuàng)辦潯陽公學,郭椿森離開水月宮前往該校,后于師范班肄業(yè)。次年畢業(yè)回里后,郭椿森即四處奔走于縣內(nèi)各地,鼓吹廢科舉辦新學,并協(xié)助知縣王鼎昌將該縣仙城書院改為仙城小學。郭椿森被推為校長,這是武宣辦新學之始。然而那時風氣初開,各方面反對新學之聲此起彼伏,特別是一些莘莘學子,他們十載寒窗,本想一舉成名,現(xiàn)在廢了科舉,不啻毀了他們的前程;而校內(nèi)也不安靜,3個老師教兩個班,他們殊以為苦,有另謀別業(yè)的打算。處此內(nèi)外交困之際,郭椿森并不知難而退。在社會上,他找一些有抵觸情緒的人談心,做說服工作,以減少辦學的壓力;在校內(nèi),他除了擔任校長外,還和老師們一起上課,領同樣的薪金。最后,終于把老師們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學校越辦越好,為武宣辦新學樹立了典范。
光緒三十一年(1905)夏,郭椿森東渡日本,攻讀法律,于光緒三十三年(1907)學成回國,被委為廣西法政講習所教習。留學期間,郭椿森曾于光緒三十二年(1906)加入同盟會,是同盟會的早期會員。
宣統(tǒng)元年(1909),經(jīng)廣西學政馮金鑒推薦、巡撫張鳴岐批準,郭椿森成為廣西當年送京的三貢生之一,后經(jīng)欽點為拔貢。歸至家,親朋故舊都來慶賀,好不熱鬧,郭椿森乘興寫下這樣一副門聯(lián):
姓字雖云登帝榜
功名猶愧在今科
不難看出,郭椿森這個昔日的反科舉斗士,已蛻化而成科舉的癡迷者??梢姽谇嗄陼r代,雖身為同盟會員,但對革命事業(yè)已心存猶豫。同年冬,郭椿森以直州判分發(fā)云南,被委為法政學堂教務長。
輝煌從政路
宣統(tǒng)三年(1911),武昌起義爆發(fā),清廷駐云南新軍協(xié)統(tǒng)蔡鍔欲宣布云南獨立,響應武昌義軍,但恐部下統(tǒng)帶羅佩金和唐繼堯不予配合,乃派郭椿森對此二人進行游說,結(jié)果,郭椿森憑其超人的口才和三寸不爛之舌,把他們鼓動起來,表示贊成共和,支持革命。蔡鍔于是于10月30日宣布云南獨立,被眾擁為都督,而蔡鍔以郭椿森在獨立運動中有功,乃委其為是昭通府府長。這是郭椿森從政之始。
未幾,蔡鍔欲派郭椿森回廣西,策動廣西提督陸榮廷宣布廣西獨立,共同出師北伐,支援武漢義軍。蔡鍔之所以派郭椿森執(zhí)行此項任務,是因郭椿森任廣西法政講習所教習時與陸榮廷曾有一面之緣。惜未成行,廣西獨立的通電已至,只有作罷。
那時,四川總督趙爾豐尚據(jù)成都,與民軍為敵。于是,蔡鍔決定興師討伐,委郭椿森為糧臺督辦。郭椿森方擬束裝赴任,忽接友人覃炳崧自家鄉(xiāng)來電,說自廣西獨立后,各地紛紛響應,先后宣布獨立。惟潯州太守賀源清與武宣知縣與民軍為敵。時下,潯、梧各處黨人正在大起民軍,破平南,圍潯州,揚言先殺賀逆,再攻武宣。覃電還說,為了使家鄉(xiāng)人民免遭兵災,他決定親赴縣城,勸知縣宣布贊成獨立。如若不成,則赴潯州,勸說黨人緩攻武宣。郭椿森深受感動,決定立即回鄉(xiāng),與覃炳崧一道,為家鄉(xiāng)人民的和平事業(yè)奔走。于是,郭椿森向蔡鍔繳印辭回。
1911年11月底,郭椿森在返鄉(xiāng)途中至梧州時,恰遇陸榮廷。陸榮廷此時是廣西副都督,而都督沈秉堃已率軍北伐援鄂,所以陸榮廷實際上相當于廣西都督。但要名正言順地當起都督來,陸榮廷感到還有許多困難,別的不說,單是財政一項,廣西就很難自我解決,總想仰仗于廣東的一些幫助。因此,陸榮廷想派郭椿森去廣東面見廣東都督陳炯明,陳述廣西方面的情況,約定有事互相支援,借此窺探一下廣東方面的態(tài)度。那時,前述潯、武事件已經(jīng)解決,郭椿森已不需為此事而回故里,于是欣然答應陸榮廷的要求。郭椿森到廣東后,不辱使命,得到陳炯明“廣西財政有困難時,能給適當幫忙”的允諾。回來后,陸榮廷嘉其功,任其為廣西督軍署副秘書長。就在這時,廣西組織臨時省議會,邑人推舉郭椿森兼充議員,郭椿森堅辭不就。
此時,江蘇都督程德全、浙江都督湯壽潛通電獨立各省,請各派代表兩人(其中都督府1人,咨議局1人)赴上海開會,組織臨時政府。廣西都督府擬派郭椿森赴會,但郭椿森認為此次會議時間太倉促,且廣西邊遠,恐不能按時與會,故推辭不就。
1912年2月,南京臨時政府令獨立各省派代表到南京商議政務,廣西派3人,郭椿森為其中之一。在此次會議上,郭椿森陳述本省的軍政、民政、財政之況甚詳,并提議中央應及早規(guī)定大政方針及統(tǒng)一整頓財政之辦法,頗受關注。
1914年春,郭椿森由南寧回武宣老家探親,當時武宣正奉省令整頓田賦。時任縣長羅會琛感到此事難度頗大,關系國計民生,稍有差池,后果非輕。于是懇請郭椿森暫時留縣協(xié)助工作。郭椿森因感于羅會琛的誠意,且深感田賦整頓的好壞,關系到家鄉(xiāng)人民今后的生活,于是答應羅會琛之請,辭職回縣里當一名清賦委員(主任是羅會琛)。此事在武宣一時傳為美談。
1915年春,武宣的田賦整頓工作已基本結(jié)束,陸榮廷遂將郭椿森依舊調(diào)回省里,委任他為督軍署秘書長。從此,郭椿森更是任勞任怨,殫精竭力為陸榮廷出謀劃策,效犬馬之勞,于舊桂系的穩(wěn)定、發(fā)展和壯大頗多建樹。
1915年,袁世凱復辟帝制,遭到全國人民的反對。12月26日,蔡鍔在云南組織護國軍,興師討袁。袁世凱于是乃決定派北洋軍從四川、廣西兩地夾擊云南,但廣西都督陸榮廷卻不許北洋軍從廣西通過,這使袁世凱感到一時無計可施。后來,當他得知廣東振武上將軍龍濟光的長兄龍覲光與陸榮廷是兒女親家時,便委任龍覲光為征滇軍總司令,令其率所部兩萬人取道廣西攻滇。龍覲光于是致電陸榮廷,請許其部由廣西通過。陸榮廷礙于親戚情面,不便再行拒絕。出師之日,新任廣東巡按使張鳴岐向龍覲光進言,請其留兵一萬,以固廣東。龍覲光見張鳴岐說得在理,乃決意照辦。于是又復致電于陸榮廷,請其借兵一萬,以補不足之數(shù)。不料,陸榮廷接電后,火冒三丈,認為龍覲光得隴望蜀,貪得無厭,但又不好斷然拒絕,只好派人找來郭椿森商量對策。郭椿森勸陸榮廷將計就計,將龍總部全部吃掉,并將其計劃向陸榮廷細說。陸榮廷聽后感到可行,于是復電龍覲光,說廣西兵少,無法相借,但若多帶餉械,廣西可以代募。龍覲光不知是計,竟真的請求陸榮廷代募新兵八千,并說糧餉槍械即日起運。陸榮廷乃命其子陸裕光到梧州去迎接龍覲光,并協(xié)助其進行招兵事宜。同時,將自己的部隊化裝成老百姓去應募。這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把龍覲光蒙在鼓里。
1916年2月初,征滇軍順利通過廣西進入云南,并打了一些小勝仗。龍覲光把這一切都電稟袁世凱,以便邀功。袁世凱得龍覲光的稟告后大喜,以為拿下云南、蕩平護國軍只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2月8日,袁世凱加封龍覲光為臨武將軍、云南查辦使,令其專事攻滇。可是,袁世凱和龍覲光高興得太早了!后來,當征滇軍進至云南的文山和廣南之間時,遭到護國軍的李烈鈞第二軍的迎頭痛擊,被打得落 花流水。于是,龍覲光決定將部隊退回廣西百色進行短期休整,以便養(yǎng)精蓄銳,重新再戰(zhàn)。對于這一切,通過陸裕光的秘密電告,桂軍方面知道得一清二楚。于是他們緊張張羅,以等待龍軍的落網(wǎng)。
3月14日,龍覲光率部退至百色。15日晨,即收到陸榮廷、陳炳昆宣布廣西獨立、參加護國討袁的通電。此時,龍軍由于連日來長途跋涉,已疲憊不堪,這對于龍覲光來說,真不啻晴天霹靂,只好下令叫士兵嚴加防范??墒菫闀r已晚了!當天下午,陸裕光在早已等候在這里的韋榮昌、黃自新部的配合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龍軍繳了械。連龍覲光本人也成了俘虜,被解往南寧監(jiān)禁。
此役桂軍不費一彈,不折一兵一卒,得了1萬多支槍,100多萬元的餉銀,從而極頭地增強了桂系的實力。最主要的是使陸榮廷在社會上獲得了極大的贊譽:說他在護國軍處境最困難的時候宣布廣西獨立,繳了征滇軍的械,極大地鼓舞了護國軍的士氣,使護國軍轉(zhuǎn)危為安……而這些功績是在郭椿森的策劃下取得的,因而,陸榮廷對郭椿森的感激和信任,自是不言而喻。
1916年6月6日,袁世凱病死,黎元洪繼任總統(tǒng)。黎元洪以陸榮廷在護國戰(zhàn)爭中有功,任其為湖南督軍。擴大了地盤,陸榮廷及其手下諸將感到十分高興。于是,陸榮廷即命韋榮昌、莫榮新、沈鴻英三統(tǒng)領統(tǒng)兵入湘,以便讓他能早日赴湖南履新。在舊桂系歷史上,此即所謂的“伐北”。但郭椿森對此舉卻力持異議,他認為于此時進軍湖南,實是弊多利少,其理由是:
黎元洪雖是北洋政府總統(tǒng),但實權則操縱在國務總理段祺瑞之手,二人時起齟齬,今黎元洪委干公(陸榮廷字干卿)督湖,名義為護國討袁中有功,其實是想利用桂軍充當馬前卒,去驅(qū)趕駐湘北的皖軍(段祺瑞為皖系首領),何苦要為黎火中取粟呢?再者,目前段祺瑞力主以武力統(tǒng)一南方,只因遭到直、奉等系軍閥的反對,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借口。如若我們先攻皖軍,則無異授彼以動武的口實。時下彼強我弱,不要引火燒身。何況,目前湘南為程潛、譚延闿所據(jù), 他們和我們一樣,也是反對北方的。如若我們進取湖南,難免同室操戈。若真如此,豈不鷸蚌相爭,讓敵人坐收漁翁之利。為今之計,倒不如把湖南讓給程、譚,若他日段氏真的對南方動武,也可以把他們當作我們的北部屏障。
根據(jù)上述理由,郭椿森力主陸榮廷舍湖南而取廣東。陸榮廷采納了他的意見。然而要取廣東,也不是唾手可得。龍濟光有粵兵4萬,不可小覷。然而事有湊巧,那年7月,孫中山命李烈鈞率護國軍入粵,而龍濟光勾結(jié)北洋政府,阻拒李軍入境,因而雙方在韶關發(fā)生激戰(zhàn)。于是,陸榮廷乘機命莫榮新率所部助李軍夾擊龍軍。龍軍不支,于是桂軍乘勢揮師南下占領三水,與龍軍戰(zhàn)于廣州外圍。10月,桂軍陷廣州,龍濟光逃往海南,廣東遂為桂系所有。陸榮廷于是自任廣東督軍。此時的他,已據(jù)有桂、粵兩省,擁兵五萬,成為西南最大的軍閥。當然,這些成就的取得是與郭椿森的出謀劃策分不開的。從此,陸榮廷之于郭椿森更是言聽計從,信任有加,而郭椿森的“桂系智囊”之稱亦從此遠近知名。
躋身酷吏
1917年4月,北洋政府任命陸榮廷為兩廣巡閱使,陸榮廷于是任命他的親信陳炳焜接替自己為廣東督軍,自己則回廣西,坐鎮(zhèn)武鳴,指揮兩廣。
7月,孫中山自上海南下廣州組織護法軍政府,時任廣東省省長朱慶蘭鑒于中山先生沒有自己的武裝,乃于自己的省長親軍中撥出20營,交給孫中山直接指揮。但陳炳焜不同意,他把這20營的省長親軍分散調(diào)往各處,并處處與孫中山為難。對此,孫中山十分憤怒,要求陸榮廷將陳炳焜撤換。陸榮廷為了敷衍,乃將陳炳焜調(diào)回廣西任護軍使,擢升原廣東廣惠鎮(zhèn)守使、他的拜把兄弟莫榮新為廣東督軍。而莫榮新此時已年近七十,又是一介武夫,有勇無謀,他當督軍,陸榮廷總感到在能力上有些不大放心,于是調(diào)時任廣西督軍署秘書長郭椿森為廣東督軍署參謀長,協(xié)助莫榮新主政廣東。這使郭椿森達到了他一生事業(yè)的頂巔。
莫榮新、郭椿森掌握了廣東的軍政大權后,遵照陸榮廷的意旨,除了繼續(xù)不把那20營的省長親軍交給孫中山外,還誣蔑孫中山派往各地的招兵人員為匪,加以殺害。僅增城一地,被殺者竟達60多人。1918年1月2日,郭椿森派莫正聰(莫榮新之子)率軍赴潮汕,將孫中山派往那里的招兵人員數(shù)人加以逮捕,解回廣州。孫中山致函要求釋放,郭椿森竟置之不理,悍然將此數(shù)人槍殺。孫中山忍無可忍,于1月3日晚令海軍炮轟觀音山廣東督軍署。但炮轟之前,莫榮新已事先得到消息,召集手下商討對策。眾皆主張還擊,獨郭椿森力排眾議,主張鎮(zhèn)靜,不予還擊。謂“彼眾我寡(當時在廣州的桂軍不過四五千人,而擁護孫中山的粵軍和滇軍約1.5萬人),還擊決無勝算”。莫榮新聽取了郭椿森的意見,把觀音山上的人員和物資都遷到山下,使孫中山的炮擊得不到預期效果。再加上滇、粵軍因不見桂軍還擊,認為炮轟已給桂軍以致命打擊,因而不再響應,致孫中山的討桂計劃失敗。此后,孫中山先生竟因過度操勞而成疾。過了幾日,郭椿森讓莫榮新裝做若無其事,親到帥府向中山先生問疾。炮轟督軍署后,在陸榮廷的授意下,莫榮新、郭椿森作了一些讓步,同意把20營的省長親軍交給孫中山。于是孫中山把這支隊伍組成援閩軍,委陳炯明為總司令,令其將援閩軍帶往福建的漳州駐扎。
1918年2月,廣東實力派人物魏邦平、李福林、翟汪等為解決孫中山與桂系的矛盾,曾電請陸榮廷調(diào)莫榮新為討龍軍總司令,推薦聽命于孫中山的軍政府海軍部長程璧光為廣東督軍。廣東省議會也通電附和。但這一倡議遭到陸榮廷的堅決反對。為了表示對陸榮廷的忠誠,也為了威懾粵人,同月26日,郭椿森指使兇手將程璧光暗殺于珠海。
大勢漸去
1919年2月,北洋政府與南方的護法軍政府各派代表10人,在上海召開和平會議,郭椿森是南方十代表之一。此次會議由于南北雙方各持己見,互不相讓,以致會議無果而散。
1920年7月,北方直皖戰(zhàn)爭爆發(fā),陸榮廷密令莫榮新以驅(qū)趕駐福州的北軍為名,突襲了駐閩南的粵軍。8月,孫中山在上海令陳炯明率援閩軍自福建回師廣東討伐桂系,第一次粵桂戰(zhàn)爭由是爆發(fā)。桂軍敗績,陸榮廷明知這是桂系在粵不得民心所致,但卻以孫中山組援閩軍時,郭椿森曾推薦過陳炯明任總司令為由,說他“招了個鬼”,因而把全部的戰(zhàn)敗責任推到他的身上,密令莫榮新將其逮捕,解回廣西問罪。但莫榮新與郭椿森有多年袍澤之誼,不忍下此毒手,并將此事密告于郭椿森,令其速走。郭椿森乃于28日,即廣州城陷前兩日,離開廣州逃往上海。事后,莫榮新即以郭椿森有病,月前已赴上海就醫(yī),至今未回為詞,向陸榮廷空言搪塞。
誠然,據(jù)一些史料所載以及郭椿森的自述,他在赴廣東任督軍署參謀長初期,確曾與陳炯明過從甚密;他推薦陳炯明任援閩軍總司令,也確有其事。不過郭椿森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那時陳炯明與孫中山政見分歧很大,郭椿森希望陳烔明當上總司令后,能從內(nèi)部擁兵倒孫。不料,陳炯明當上援閩軍總司令率部往福建漳州屯駐后,發(fā)展很快,不到兩年,隊伍由數(shù)千人發(fā)展到2萬多人,并與孫中山“重歸于好”,其后,奉孫中山之令,自福建回師廣東討伐桂系。這是郭椿森始料不及的。不過,陳炯明后來確實反孫中山,此為后話。
1921年6月,第二次粵桂戰(zhàn)爭爆發(fā),桂軍敗。10月,陸榮廷取道越南逃往上海。郭椿森聞之,不計前嫌,親到碼頭迎接。之后,在陸榮廷居留上海期間,郭椿森對這位昔日的上司亦尊敬如賓,共商恢復大計。1922年10月,郭椿森趁赴京之機(郭此時尚為國會議員),與北洋政府的一些政要及各方面人士頻繁接觸,為陸榮廷的重返廣西多方活動。次年10月,北洋政府委陸榮廷為廣西善后督辦,這其中當有郭椿森的一份功績。
陸榮廷奉委后,邀郭椿森一同回桂襄助辦理善后工作。無奈,郭椿森剛欲成行,他在上海法租界的寓所卻遭人襲擊,包括其妻在內(nèi)的7人被殺死,造成一時震驚上海灘的大血案。郭妻此時已懷孕待產(chǎn),故郭椿森在給此次遇難者的挽聯(lián)中,有“七尸八命九含冤”之句。郭椿森為此傷心過度,故一時沒有成行。
1925年秋,郭父于家鄉(xiāng)病逝,此時舊桂系剛覆亡不久,加之郭椿森又難以捉摸新建立的新桂系政權對他的態(tài)度如何,因而不敢貿(mào)然奔喪,只致電其族人,請將其父的靈柩停放在他的家中,以便日后有機會再回家為其父出殯;并囑族人派人將其母送往上海,與他一起生活。此外,寄回挽聯(lián)一副,以表其哀思。聯(lián)曰:
病不視,殮不歸,孝養(yǎng)全虧,十載空揮游子淚。
國已亡,家已破,公私無補,九泉難慰老親心。
聯(lián)中的“家已破”指的當是郭家在上海遭血洗一事;而“國已亡”則實指舊桂系的垮臺??梢姽簧诖思移迫送鲋H仍念念不忘舊桂系。
1928年11月6日,陸榮廷病逝于上海。后新桂系的首領李宗仁、黃紹竑、白崇禧將陸榮廷的遺體運回南寧公祭,致電上海邀請郭椿森回桂參與其事,這是郭椿森與新桂系接觸之始。在此追悼會上,郭椿森挽聯(lián)一副:
伐北援湘奠粵,我參其謀,言素聽,計向從,國難如斯,此日竟揮知己淚;
反清護法討袁,公皆不讓,事已去,功尚在,人心不泯,今朝應識濟時才。
郭椿森對陸榮廷的崇拜,觀此聯(lián)足可見其一斑。
解甲歸田
1932年夏,郭母病逝于滬寓,此時正值“一·二八”淞滬會戰(zhàn)不久,上海仍戰(zhàn)云未散,郭椿森認為此時在上海居住已很不安全,于是回家鄉(xiāng)定居,并順便為其父出殯。
郭椿森回歸故里后,1934年曾協(xié)助時任縣長朱昌奎修《武宣縣志》,同時也還掛著新桂系封的“廣西省政府咨議”這個空銜頭。他還以“武宣中學創(chuàng)辦人”自詡,經(jīng)常到該校去聽老師授課,向師生訓話。
1950年冬,郭椿森因與土匪暴亂有關,被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