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澤
(山東肥城市老城鎮(zhèn)張花峪養(yǎng)蜂場)
我與蜜蜂四十年
張遠澤
(山東肥城市老城鎮(zhèn)張花峪養(yǎng)蜂場)
1976年8月,肥城縣為了發(fā)展多種經(jīng)營,舉辦了養(yǎng)蜂培訓班,我村地處五岳獨尊的泰山西首,三面環(huán)山,有槐花、荊條兩個主要蜜源,18歲的我受村里委托,參加了培訓班。當時授課的老師是山東農(nóng)業(yè)大學的王貽節(jié)教授,天氣很熱,他搖著扇子為我們講課的情景至今記憶猶新。
20多天的培訓學習結束了,肥城放蜂大隊的領導從外地購進蜂群,我們村也分到10群,當時只有30多塊錢一群。那時候放蜂隊的規(guī)定,養(yǎng)蜂員為村里轉地放蜂,村里最低每天補助生活費0.7元,村里條件稍好一點的補助到0.8元,另外,每天補助半斤糧食,加上自己的口糧賣到糧所,再換成全國統(tǒng)一糧票。由于糧食不寬余,每人每月規(guī)定22.5 kg,到外省后再用糧票去糧所買回大米或者面粉,村里再給記10工分,就這樣開始了南下北上的追花奪蜜的生活。
由于每年去廣東越冬繁蜂都是去同一個村,自然而然和當?shù)氐拇迕窬褪煜ち?。記?979年去廣東越冬,當?shù)氐陌滋蔷o張,只供給當?shù)鼐用裆钚枰?,副食品商店的服務員就對我們說:就是不賣給你們這些蜜蜂佬(當?shù)厝藢︷B(yǎng)蜂的稱呼)。有的蜂場跑出幾百里路尋購白糖。正發(fā)愁時,離我們蜂場住的很近,一位叫黃志華的小伙經(jīng)常來玩,知道此事后,便托一位在縣城住的親戚,這位老太太有七十多歲,個子不高,胖胖的,背著孫子,她是本地人,熟人多。每個商店最多賣2.5 kg,我們就在商店門旁等著,怕服務員看出我們是養(yǎng)蜂的。將近一天時間,跑遍了縣城的所有副食品商店,買了不到50 kg,暫時解決了燃眉之急。當時,對老太太也沒有表達一下謝意。現(xiàn)在回想起來,心里還有些不安。每年在廣東越冬近3個月,我們的蜂場背靠大山,有個做飯的柴油爐也舍不得燒,柴油按計劃供應。蜂閑之時,我們就跟著當?shù)厝松仙娇巢?,遇著困難都互相幫忙。1980年冬天,志華家蓋房子人手不夠,我就前去幫忙。我沒有什么技術,就只好幫著挑用泥巴做成的土坯,一次挑兩塊,一擔有30 kg,一天下來累得筋疲力盡,第二天睡了一天。志華爸媽很是感激,我雖然累點,但心里感覺甜滋滋的。每年臨近春節(jié),家家戶戶都要殺一頭豬,一些要好的村民邀請我們作客,拿出當時最好的牡丹、大前門香煙,和自家美食招待我們。每年重返這里越冬,村民對我們是那么的熱情,那么的親切。
1981年改革大潮,肥城放蜂隊去南方越冬裝過十多個30噸的火車皮,一百多人的養(yǎng)蜂隊伍就此解散了。農(nóng)村實行了土地承包制,我家也分了6畝多山地,村支書找到我說:以后集體不留什么項目了,蜜蜂全部處理,每箱35元,你們兩個養(yǎng)蜂的優(yōu)先,如果你們不要,村、生產(chǎn)隊、干部包括你們養(yǎng)蜂的每人2箱分下去。全場50多群,近2000元,當時也算個大數(shù)目,去哪里弄那么多錢,當時家庭狀況又不好,只好留了2群。有了這2群,將來不愁沒蜂養(yǎng),自己會育王、分蜂,買了些蜂箱,擴場很容易,可實際養(yǎng)起來,并非想像的那么容易。當時給集體養(yǎng)蜂,是跟著花走,在南方越冬繁蜂,現(xiàn)在是在北方定地飼養(yǎng),有著截然不同的氣候條件,管理上亂了頭緒,每年春天越完冬蜂群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失。蜂群一直擴張不起來。老伴很生氣的說:“每年不少喂糖,賺不到多少錢,干脆一壺開水澆死,沒了這個心思,專心干點別的事情?!闭f的我憋氣窩火,無言應答。心想,賺不到錢,是我管理技術不到位,但我也要養(yǎng)著它,因為太愛小蜜蜂了。查出原因來,才能得到好的發(fā)展,養(yǎng)蜂這個行業(yè),技術含量高,只有理論和實踐相結合。雖然老師從理論上傳授給一些知識,聽得也非常明白,可實際管理起來并非那么容易,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給集體放蜂時就沒有相關資料可讀,遇到問題只是蜂場之間見面商量一下就做,對癥不對癥也就那樣了,在北方定地飼養(yǎng)這方面的知識了解甚少,盲目管理。孩子了解后,便從濟南買來了相關書籍,有《養(yǎng)蜂技術問答》和《蜜蜂病敵害防治手冊》等,從1999年一直堅持訂閱《中國蜂業(yè)》從中吸取各種營養(yǎng),能借用的就借用,遇到問題從書中找答案,我的飼養(yǎng)技術逐步得到了提高。
養(yǎng)蜂容易,保蜂難,近五六年,我的蜂群一直保持計劃之內(nèi)80多群,蜂產(chǎn)品產(chǎn)量逐年提高,收入很可觀。
近幾年,鄰村種植的櫻桃進入盛果期,每當春暖花開之時,前來授粉的果農(nóng)紛紛找上門,我便開著手扶拖拉機一一送到果農(nóng)地頭。每年授粉這一項收入近萬元(120元/群)。以前看到浙江養(yǎng)蜂師傅移蟲、取漿,猶如蜻蜓點水,神速一般,感到這項技術既神秘又陌生,現(xiàn)在我也很熟練掌握了取漿技術,每年取漿都在80 kg以上。為了保證王漿質量,去年花近4000元換了臺大冰箱。再加上蜂蜜2000 kg,每年在家門口就能純掙8萬多元,單產(chǎn)、總產(chǎn)高于其他蜂友。并從中總結摸索出一套適合本地養(yǎng)蜂的管理辦法,這都與《中國蜂業(yè)》相依相伴的結果。每當和老伴閑聊時,我總是夸幾句:“真是小蜜蜂,大財富”。
靠養(yǎng)蜂改變了我家的一切,蓋上了新房,兒子首都師范大學畢業(yè),結了婚,又在北京買了房,家里吃的,用的不都是靠養(yǎng)蜂收入嗎?老伴也漸漸愛上了蜜蜂。早春氣溫低,她把凍昏的蜜蜂幫著撿起來,取蜜,挖王漿,干些零活,給我增加了養(yǎng)好蜂、多養(yǎng)蜂的積極性。再回過頭來看以前給集體養(yǎng)蜂,除去火車費、汽車費、生活費等基本上剩不下多少錢,罪沒少受,到現(xiàn)在感覺有些對不起父老鄉(xiāng)親。那種管理蜂群的辦法實在是太落后了,干一行愛一行,做到老學到老是多么的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