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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關(guān)注你的背影

      2015-01-09 21:13:02孫道榮
      北方人 2014年10期
      關(guān)鍵詞:火車站腳步背影

      孫道榮

      母親從老家來。從火車站接到母親,穿過車站廣場,向停車場走去。母親年紀大了,走得慢,雖然他放慢了腳步,但母親還是落在了后面。

      上了車。母親心疼地對他說,你的背怎么有點駝了?是不是趴在桌子上太久了?他是做文字工作的,每天都要伏在案頭10個小時。他點點頭,沒關(guān)系的。母親輕聲說,可你爸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腰桿還挺直的呢,你要照顧好自己啊。

      父親去世8年多了。在生命中的最后時光,他躺在病床上,蜷縮成一團,干瘦,臉色蠟黃。但只要子女來到病榻前看望,他就會強撐著坐起來,面帶笑容。但父親的背影,他還真記不大清了。

      父親的背影,到底是怎樣的?他一邊開車,一邊努力回憶??戳艘谎酆笠曠R,他與母親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母親一直在盯著他看,盯著他的背影看。

      他的心猛地顫抖了一下。

      人到中年,他發(fā)覺自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時常懷舊,多愁善感了。

      腦海中突然跳出來一個背影,是兒子的。

      那是去年秋天,他和妻子送兒子去成都上大學(xué)。在學(xué)校門口,兒子轉(zhuǎn)身向校園走去。一輛開往火車站的公交車來了,他喊妻子趕緊上車,妻子卻一動不動。他循著妻子的目光看過去,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兒子的背影,瘦削,高大。公交車開走了。他和妻子一直目送著兒子的背影,消失在盡頭的拐彎處。兒子沒有回頭。妻子嘆了口氣,心疼地說,兒子太瘦了,你看他的背影,跟個電線桿似的。

      兒子不會知道,媽媽和爸爸一直在他的背后,默默地注視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

      從蹣跚邁出人生的第一步那天開始,他和妻子就習(xí)慣了兒子的背影。兒子學(xué)步了,他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隨時張開雙臂;兒子會跑了,他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兒子上學(xué)了,他目送兒子背著書包走進校園,才放心地離開;兒子高考了,他答應(yīng)不送孩子,以免造成精神壓力??墒莾鹤右蛔叱黾议T,他和妻子就走到窗前,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了。

      他知道,隨著兒子一天天長大,留給他和妻子的,將是更多的背影。就像他自己,總是把背影留給了父母雙親。

      車到小區(qū),他打開車門,攙扶母親下車。他故意放慢腳步,走在母親的后面。母親70多歲了,腰板還不錯,但是步履已經(jīng)有點蹣跚。母親真的老了。

      母親突然回頭。他揉揉眼睛,加快了腳步,和母親并肩,緩緩向家走去。

      有時候,人生需要回一回頭?;仡^,你就會看見,默默注視著你背影的那個人。那個人,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深愛著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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