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于山川大漠的畫家周光輝

圖1 周光輝近照

周光輝（圖1）是在新疆昌吉這塊土地上成長起來的畫家，他憑著對國畫的熱愛，堅定地走上了一條備受爭議的國畫探尋道路，以色彩和筆墨在國畫上的運用為探究的創(chuàng)新點支撐其藝術創(chuàng)作。在這條道路上，周光輝收獲頗豐，曾參與全國第一、四、五屆當代山水畫展，“全國首屆風情大展”“澳門東方國際名家教授書畫展 ”“全國書畫院院長中國畫新作展”等多個大型展覽。在各地舉辦多次個展與聯展，并榮獲各類獎項。1999、2000年作品被國際藝術聯合會評為國際金獎、銀獎，是由十幾個藝術團體共同評審。其他獎項包含個人成就大獎、國粹獎等，同時收獲了金獎藝術家、新世紀中國山水畫200家等稱號。多幅作品被各國的國際友人收藏。周光輝在積極發(fā)揮創(chuàng)作才能的同時，在管理方面也是游刃有余?，F任民革中央畫院理事、民革新疆畫院執(zhí)行院長、中國國畫家協(xié)會理事、新疆文化藝術研究會副會長、新疆美協(xié)國畫藝委會委員、新疆山水畫研究會常務理事、昌吉市美協(xié)主席和昌吉市文聯副主席等。

周光輝作為昌吉國畫代表人物之一，之所以取得如此傲人的成就，得益于自身的勤奮探索與踏實走好人生的每一階段。

一、在中國畫道路上不斷探索

（一）山川大漠抒情意

在中國畫領域中，對江南美景的描繪自古以來就數不勝數，對于新疆蒼勁、雄渾的山川大漠景色的抒寫卻不是很多，特別是中國南北地貌差異大，中國山水畫基本面貌呈現南方的山水風景趨向。新疆的雪峰、戈壁、大漠、山川、胡楊、塔松、草原、蘆葦等都是畫家的靈感之源，其獨特的地貌具有潛在的藝術表現力和審美開發(fā)價值。周光輝發(fā)現了這一繪畫新地，在眾多題材中選擇新疆這片熱土為其繪畫題材，潛心研究山川大漠數十載。在此之前，周光輝對中國畫的山水、花鳥、人物等題材都有所涉獵。80年代初，前往北京首都師范大學，系統(tǒng)地學習中國畫，期間，山水、人物都是其常畫的題材，后期在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進修，更加豐富了個人創(chuàng)作題材，人物、山水、花鳥等工筆、寫意都有涉及?！袄L畫就像是修塔，剛開始塔基要寬闊，一層一層堆砌后逐漸變小，到最后只剩塔頂”。①來自筆者采訪周光輝的調查筆記新疆的山川大漠題材就是周光輝所言的“塔頂”，但怎樣將這種景色用中國畫的形式表現出來，使其既不失山川大漠原貌特點，又能直抒自己的情意，這一直是周光輝在中國畫領域中探究的關鍵點。在探索的過程中，周光輝把所學的傳統(tǒng)國畫知識進行客觀梳理，對新疆這塊富有大美景色的土地認真揣摩，慢慢地領會到了其中的樂趣，找到了一條屬于自己并要堅定走下去的道路。

（二）胸懷大志筆墨間

理論是創(chuàng)作的指導依據，創(chuàng)作是理論付諸實踐的表現形式。在理論的汪洋大海中藝術觀點不勝枚舉，藝術家不能隨波逐流，要在其中尋得屬于自己的理論體系，找出屬于自己的審美情趣與審美觀點。周光輝也持有相同的見解，認為一個成熟的藝術家必須有自己成熟的理論體系，以此支撐其創(chuàng)作?！爸x赫六法”中的“隨類賦彩”是畫家反復提到的觀點；寫生中“刪繁就簡”是其創(chuàng)作的方式手段；“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是其創(chuàng)作的理論依據。由此可知，筆墨在周光輝的創(chuàng)作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

圖2

“六法者何？一氣韻生動是也；二骨法用筆是也；三應物象形是也；四隨類賦彩是也；五經營位置是也；六傳移模寫是也。”［1］“隨類賦彩是指根據各種不同對象，準確地涂色，同時要在形象上賦予概括性的色彩表現?！保?］“六法為后世歷代畫家、評論家所推崇，已經成為中國畫的基本準則?！保?］這同時也是周光輝探索中國畫所遵循的基本準則。新疆自然風光呈現出極其豐富的色彩，將自然風光的美通過主觀意識的強調傳達給觀畫者，色彩在中國畫中的體現是極其重要的。金秋胡楊的燦爛輝煌，五彩灣的斑斕絢麗，通過墨分五色不足以傳遞大自然的美，更加不足以傳達作畫者的感受。因此，周光輝將自身追求國畫的突破點定位于色彩，而新疆就是其抒發(fā)色彩突破的領域?！肚晔サ亍罚▓D2）是周光輝80年代在柏孜克里克千佛洞的寫生之作，自然流淌的肌理效果吸引著畫家的目光。畫面中大面積色彩的使用，展現了山體固有的色彩，使其呈現出古樸、神秘的氣質。線條隨著紋理而舞動，墨色隨著遠近而虛實，這是畫家用中國畫的形式表現新疆山體紋理特征的第一張畫作，當時諸多堅守傳統(tǒng)的人對此畫作提出了相反的聲音，但是畫家并沒有因此而放棄，反而堅定了自身的信念。

在寫生創(chuàng)作中，“刪減法”是繪畫創(chuàng)作常用的方法，即刪繁就簡。從眾多同樣的素材中挑選出一兩個典型形象進行歸納，摘取出最具典型、最具代表意義的符號，進行具體寫實刻畫。在減的過程中，不意味著忽略客觀，而是必須注重有代表意義的客觀，在其基礎上追求細致而不要面面俱到。周光輝在刻畫客觀對象時，細致觀看所繪對象的特征，對其進行歸納，化為各種筆墨語言。從 《牧駝天山》（圖3）中可觀出，周光輝對山的構造進行了系統(tǒng)的提煉，畫面構圖分為三個部分，畫面中間即視覺中心，上中下的三個部分的山體分別用不同的筆墨語言概括，體現了山的不同構造與走向。尤其是視覺中心的山體用大刀闊斧的筆法形象地概括了天山的地貌特征，畫面?zhèn)鬟f出的震撼直達人心。

圖3

“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是張璪提出的命題，這八個字是對審美意象的創(chuàng)作的一種高度概括。”［4］這其中的深意，周光輝領會得相當深刻，周光輝認為意和象是緊緊聯系在一起的，意源于心中想法和情感，但沒有寫實的基礎，做不到心中有形，不了解繪畫對象的客觀生長狀態(tài)，意就脫離了生活。師造化就是向自然學習，做到心中有形，在此基礎上將感情融入畫中，“中得心源”是有感而發(fā)，即受自然啟發(fā)而產生的。創(chuàng)作是在做加法，在其過程中，將畫家的情感、想法用獨特的繪畫語言抒發(fā)于紙上，這樣創(chuàng)作出來的作品既生動又體現其獨特個性。《雨中天池》（圖4）是周光輝的畫作中較為傳統(tǒng)的一張，描繪的是新疆雨中的天池，煙雨蒙蒙與水汽繚繞的感覺被周光輝描繪得爐火純青，畫面的意境通過筆墨虛實的結合與用筆的走向使觀畫者身臨其境，傳達出一種看似有形又無形之感。

二、人生階段的不斷思索

圖4

藝術家一般都有獨特的思維方式，在創(chuàng)作時也會有相應的思考來對應創(chuàng)作時所處的階段。任何畫家的創(chuàng)作歷程都是分階段的。周光輝從小對繪畫情有獨鐘，并且一直從事與美術相關的工作，1958年來到昌吉，曾擔任過民辦美術教師，在單位做過宣傳工作（為社會上各種大型會議畫宣傳畫）。一直有著異于常人的思維方式，因想讓學生得到更好的培養(yǎng)，自己編寫美術教材而受過文革的批判，就是秉著這種自由獨立的觀點讓他在今后的繪畫國度里暢游，其隨性的生活態(tài)度造就了他在繪畫領域上的獨特思維見解。畫家想把大部分時間投入創(chuàng)作，因此從教育崗位調至更能發(fā)揮其專長的文化館工作。這一階段被周光輝認為是“改變命運的階段”?，F雖年近古稀，他卻時常回顧自己的創(chuàng)作歷程，對人生階段不斷思索，總結出畫家必經的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向別人學習；第二個階段是向社會生活和自然學習；第三個階段是形成自我風格。這三個階段闡明了畫家不斷進取演變的過程，并注入了佛家的哲理：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見山仍是山，見水仍是水。①宋代禪宗大師青原行思提出參禪的三重境界。因此，畫面追求一種從畫山似山；畫山不似山；畫山似山不似山的境地。②盧野《周光輝——位旅者的解讀》，載2009年《游覽時代》。

（一）向別人學習階段

莊子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保?］自古以來學習就受到廣泛的重視。向別人學習包括向古人學習、向書本學習、向老師及友人學習等。周光輝在探尋中國畫這條道路上，向古人學習方面，周光輝最早練習的是傳統(tǒng)的芥子園畫譜，學習傳統(tǒng)繪畫及其理論。早期因家庭生活困難，從印刷廠的廢紙堆里裁剪出紙頭累計成冊，不斷在冊上練習芥子園畫譜中的石頭、樹、草等繪畫素材，基本功因其勤奮而日益漸進。加之走入社會后，從事相關美術工作，進一步提高了手上的繪畫能力。尤其在首都師范大學和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進行了專門的研修，傳統(tǒng)中國畫的藝術手法、藝術分科、構圖、用筆、用墨、敷色都被周光輝系統(tǒng)地吸納了，這些都為后期形成自己的風格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周光輝說“畫畫不光看筆頭上，更重要的是畫外的思想修養(yǎng)和文學修養(yǎng)”③見周光輝小畫冊《三品堂——品茶 品道 品人生》。，由此看出，他是個飽讀詩書，精于文學的人，因此向書本學習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對書本進行有條理的分類，有些書淺嘗輒止，有些書需逐字逐句的細細品讀，有些就翻閱大體提綱及前言后序，直到現在畫家仍苦讀不輟。畫家把生活中積累的各種經驗或是心得記錄于本上，命名為光輝語錄。老師及朋友對周光輝的人生和創(chuàng)作階段有過潛移默化的影響。王文芳、蹤巖夫、朱修立、白雪石、王心昌、劉大為等都是周光輝曾跟隨的老師。其中王文芳、縱巖夫、朱修立都強調色彩在畫中的表現，且都存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尋找一個未被開發(fā)的領域——畫別人未畫過的。老師的觀念和對繪畫著重點的強調都一定程度地影響著周光輝，在其畫作中有明顯的體現。周光輝在昌吉州比較欣賞的畫家有元老級的周殿鰲、李蘭芝，還有與畫家年齡相仿的馬世飛、張?zhí)烀鞯?，諸多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畫家，同周光輝一樣，作品有著強烈的個性。學別人這一階段是受影響階段即拿來主義階段，學習他人的優(yōu)勢，經過咀嚼消化后融入自己繪畫血液中，成為自身的一部分。

（二）向社會生活和自然學習階段

寫生是一種錘煉畫家寫實能力的手段，通過寫生使畫家學會提煉要素。為了尋求藝術的真諦，周光輝奔向自然，在大自然中歷練學習，常常背上重重的行囊踏遍新疆各地，絕不浮光掠影，而是深入一些人跡罕至或是鮮有人知的荒坡野嶺，風餐露宿。寫生余月，一邊細致地觀摩自然的神奇景象，一邊進行實地寫生，收集了大量的素材，帶回了一摞摞的畫稿，長期的寫生使畫家對每一座山峰、每一片松林都了然于心。在生活中善于思考，常常邊畫邊體味，大自然賦予了畫家靈感的同時也賦予了畫家靈性，在大自然寫生創(chuàng)作中鑄就了畫家博大的胸懷和狂放不羈的性格。畫家現在身體條件雖不如從前，但還經常出去寫生，每年都深入天山與戈壁灘幾次。其創(chuàng)作的執(zhí)著精神值得尊敬，畫家憑著自己生活的積累、敏銳的洞察力、刻苦的鉆研、扎實的基本功，慢慢在生活中積累沉淀，為后期形成自身獨特的繪畫風格增添了豐厚的養(yǎng)料。

（三）風格形成階段

任何畫家，除了要有獨立的藝術個性之外，還要有與之相對應的藝術表現語言，有坐標意義的畫家都擁有自己的藝術語言和獨特的藝術風格。風格的形成與前期的積累沉淀息息相關，基于畫家所累積的表現手法與技法的基礎上融入個人的情感形成獨具個人特色的繪畫風格，通常表現在筆墨、技法或是色彩上。每個畫家作品所傳達的繪畫面貌都不一樣，是由其情感和氣質決定的，畫家的風格與畫家的個性密不可分，觀畫可看其人，所謂“人如其畫，畫如其人”。

周光輝創(chuàng)造出屬于自己的并適合表現描寫對象特征的藝術語言，其個人風格特色體現在濃烈的色彩和厚實的筆觸上?！皬陌l(fā)掘文人畫之前的中國繪畫的色彩傳統(tǒng)著手，并適當借鑒西方的色彩經驗，作了許多試驗和探索，”［6］周光輝就是其中的一員。光輝語錄提到“踐行墨即是色，色即是墨的認識，突破傳統(tǒng)，是在實踐中創(chuàng)新，開拓新的繪畫領域（即體材、題材的創(chuàng)新）。”周光輝創(chuàng)造新的藝術語言，并非否定傳統(tǒng)，他在寫實的過程中通過觀察客觀對象的特征，尋找適合其特征的筆墨語言，如畫胡楊（圖5）的時候，畫家先看到的是胡楊樹有多少筆墨語言，是用側峰還是用中峰，用枯筆還是用濕筆，用淡墨還是用濃墨，以形寫神，追求一種妙在似與不似之間的感覺，這樣畫出來的胡楊才能表現出它特有的精神。語錄中還提到“不同的地貌特征，不同的感悟，啟發(fā)出不同的筆墨語言，創(chuàng)造出不同的皴法。不可用同一種筆墨，同一種皴法去套用，套寫自然界的萬物，那樣就會是千人一面。”周光輝的創(chuàng)作風格不限創(chuàng)作手法，可寫生亦可寫意，或是寫生與寫意結合，只要找出適合畫家自身的情感筆墨語言即可，有感而發(fā)的創(chuàng)作是他所推崇的。第三個階段是畫家有了某種意識刻意去追求某種精神內涵而以色彩和筆墨為載體逐漸形成自己的風格面貌，將其內心情感置于畫面，畫出客觀對象的精神氣質。

圖5

三、創(chuàng)作與管理兼顧

周光輝不僅在創(chuàng)作方面頗具天賦，他在管理方面也是輕車熟路?？芍^是創(chuàng)作管理協(xié)調的有條不紊。1978年調至群藝館，參與昌吉州、市各種宣傳活動，1988至1998年間任市群藝館館長。80年代昌吉州美術協(xié)會成立，周光輝主持大部分的大型展覽和大型活動，積極開展和組織州內、區(qū)域內及全國藝術家文化交流活動。同時兼任昌吉州政協(xié)書畫院院長及昌吉州天池書畫院執(zhí)行院長。他積極帶動昌吉美術界的活動，引領昌吉美術步入快速發(fā)展的軌道，使得昌吉美術界近些年十分活躍。

任職期間，周光輝總結出幾條關于昌吉州發(fā)展的經驗：首先，地方美術事業(yè)的發(fā)展離不開政府的支持、政策的推廣和藝術家的積極參與。地方區(qū)域要發(fā)展就要保持一種良好的機制，以政府提供平臺為前提，如各類組織、各種機構、各式活動的平臺幫助昌吉藝術家發(fā)展壯大。其次，昌吉美術事業(yè)的發(fā)展離不開宣傳地州美術的窗口。要打造出昌吉關于美術類的品牌，應先推廣昌吉地州畫家的作品。搭建推廣地州畫家的窗口或平臺，可通過政府的會議室，州長書記的辦公室和各種各樣的大型企業(yè)及對外接待的場所，將昌吉書畫家的畫作懸掛于內作為對外宣傳的途徑。

周光輝身體力行的實踐，獲得文藝界的廣泛好評，也使其得到相應的回報，在昌吉回族自治州被譽為首批昌吉文化體育名人之一。昌吉市委、市政府多次授予其知識分子拔尖人才的稱號。

結語

縱觀周光輝的創(chuàng)作歷程，他對自身有明確的目標，始終堅守著自己的藝術追求，每一階段都有突出的獨特表現形式，其繪畫風格注重筆墨貼合客觀對象的表現，色彩抒發(fā)內心情感基調?！白咦约旱穆?，畫前人沒有畫過的東西”貫穿其整個思想創(chuàng)作歷程。探索精神是其發(fā)掘和創(chuàng)作新事物的動力，虛心、勤奮、專注是其優(yōu)秀的品格，堅定的自信心和毅力使他的作品不斷升華。其作品呈現出的藝術語言獨到、風格特色濃厚。其鮮明的個性和極富探索的精神使他創(chuàng)造出雅俗共賞又具個人特色的畫作。以旺盛的創(chuàng)造力和深厚的藝術修養(yǎng)將其藝術才華付諸于筆墨間，為傳承和拓展中國畫的道路進行了不懈地探索，特別對新疆畫家探究中國畫的發(fā)展起著積極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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