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妹 孽 債

□ 天 童

姐 妹 孽 債

□ 天 童

2013年3月7日，北京東城區(qū)和平里小區(qū)的一處豪宅里，上演一出慘劇:一名剛做媽媽一個多月的美艷少婦，被殘忍掐死在家里，而兇手竟是她的高管丈夫!警方偵破后發(fā)現(xiàn)，死者走到這一步，其親姐姐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高管博士丈夫為何殺害哺乳期妻子?姐姐又是如何將妹妹一步步推入深淵?

?！帮埻搿闭铱可?，姐姐力撮妹妹婚姻

2009年10月，黃柯忽然內(nèi)分泌失調(diào)，臉上長出紅色斑點，胸部脹痛。這種生理變化，緣于公司的裁員風潮。28歲的黃柯是北京與新加坡一家合資貿(mào)易公司的職員，雖說手握北京工商大學研究生文憑，但她在單位沒有人脈和背景，裁員首當其沖。

連日緊張焦慮，導致黃柯身體免疫力下降，她感冒發(fā)燒，卻不敢請假。10月23日傍晚，黃柯的妹妹黃馨來公司接姐姐回家。在電梯口，黃馨與公司副總經(jīng)理劉文舟不期而遇。黃馨身高1.68米，風姿綽約，眉目如畫。劉文舟過目難忘。第二天下午5點，黃柯收拾辦公桌準備回家，劉文舟來到她身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昨天接你回家的那位美女，怎么看怎么像影星楊冪，你和她什么關(guān)系?”黃柯隨口說:“那是我妹妹黃馨。”劉文舟“哦”了一聲，沒再接話。

回家路上，黃柯細細琢磨劉文舟的話，心情驀地燦爛起來:35歲的劉文舟是北京人，北京理工大學博士畢業(yè)，堪稱鉆石王老五，公司不少美女向他暗送秋波，劉文舟從不多看她們一眼，他怎么突然關(guān)注起黃馨來?莫非他對妹妹有意思?

黃柯比妹妹大3歲，姐妹倆來自河南林州，黃馨畢業(yè)于河南大學外語系，現(xiàn)在北京一所私立學校當老師。黃柯心里泛起波瀾:劉文舟外形俊朗，在公司有身份有地位，各方面條件無可挑剔。更難得的是，他生活自律，從沒鬧過緋聞。如果能撮合妹妹與他走到一起，不僅妹妹釣到個金龜婿，自己在公司也有了靠山，別說保飯碗，日后升遷都有可能。

晚上，姐妹倆在出租屋里做飯，黃柯問妹妹:“你覺得劉總?cè)嗽趺礃?”黃馨脫口而出:“既年輕又帥氣，姐，你怎么不與他發(fā)展?”黃柯輕嘆一聲:“姐曾經(jīng)動過這個念頭，可入不了他的法眼?！币环瑢υ?，黃柯心里有底了。像妹妹這樣出身普通家庭的女孩，能與劉文舟走到一起，也算是她的福分!

次日下班，黃柯在辦公樓后面截住劉文舟，話語委婉:“黃馨對你印象很好，不知你對她什么感覺?”劉文舟直截了當:“我給她打100分，只要她沒什么意見，我想與她交往。”黃柯以為給妹妹找到了幸福，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告知喜訊。誰知黃馨根本不領(lǐng)情:“姐，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征求我的意見?我和馮浩都打算明年結(jié)婚了。”馮浩是黃馨的男朋友，兩人是大學同學，他現(xiàn)在在鄭州一家旅行社做翻譯。

黃柯勸妹妹:“別傻了，劉文舟這樣十全十美的男人，你到哪里去找?嫁給他你就一步登天，不用再住出租屋了。”黃馨反感姐姐的勢利，懶得理睬姐姐。

2010年4月，公司正式裁員，黃柯有幸逃過此劫。如果不是撮合妹妹與劉文舟在一起，誰敢保證拎包走人的不是她?黃柯越發(fā)覺得有靠山是多么重要!

5月中旬，黃柯借口住處離公司遠，要求搬家。姐妹倆租了一輛面包車，將行李一件件搬上車，再一件件扛進新的出租屋。黃馨累得坐在沙發(fā)上直喘氣，黃柯借機敲打妹妹:“唉，要是我們自己有房子，哪里用得著這么辛苦搬家?”誰知才入住一個多月，黃柯又提出搬家，黃馨不知姐姐的真實意圖，姐妹倆又將東西一件件搬到了另一個小區(qū)。黃柯開導妹妹:“在北京有套房子太重要了，靠我們這點工資一輩子也買不起房。我們女孩子，找個條件好的男友比什么都重要!”黃馨畢業(yè)數(shù)年，體會到生存的嚴峻，連續(xù)搬家更讓她疲憊不堪，姐姐的感慨引起她的共鳴。

在黃柯的暗示下，劉文舟放下老總架子，主動追求黃馨。他開著奧迪轎車帶黃馨兜風，領(lǐng)她出席圈內(nèi)聚會，教她品法國紅酒、鵝肝……為表達愛意，他還一次性替黃馨姐妹繳清了全年房租。

黃馨哪里架得住劉文舟的糖衣炮彈?劉文舟帶給她的，是一種全新的奢華生活。想起與馮浩在一起，吃頓自助餐都要算計半天，黃馨的感情出現(xiàn)搖擺。8月20日，黃馨在電話里向馮浩提出分手:“時光能改變一切，我們在一起不合適，忘了我吧?！?/p>

黃馨與劉文舟的感情突飛猛進。11月8日，兩人在北京舉行了婚禮。親手將妹妹送進劉文舟位于東城區(qū)和平里小區(qū)的豪宅后，黃柯心里涌上從未有過的輕松和踏實:從此妹妹過上了奢華生活，自己也有了靠山，這是她們姐妹倆的雙贏。

然而，黃馨結(jié)婚才3個多月，婚姻就亮起紅燈，與劉文舟鬧起了離婚。妹妹這是怎么了?

打響婚姻保衛(wèi)戰(zhàn)，姐姐慫恿妹妹找情人

黃柯逼問妹妹:“發(fā)什么神經(jīng)，多少女孩羨慕你?”黃馨紅著臉說:“他那方面有問題，結(jié)婚好幾個月，我沒有一次正常夫妻生活?！秉S柯傻眼了:“你們看過醫(yī)生嗎?”“去過幾家醫(yī)院，醫(yī)生說他屬于先天性隱睪，以目前的醫(yī)學水平很難治愈。”妹妹年紀輕輕守著一個“廢人”，漫長的一生如何打發(fā)?黃柯支持妹妹:“你離婚姐不阻攔，我和你一起處理這件事?！?/p>

此后幾天，黃柯偷偷咨詢律師，像黃馨這種情況離婚，能否分割男方財產(chǎn)。律師告訴她:“男方婚前隱瞞生理缺陷，屬過錯方，法律支持離婚。但房產(chǎn)、股票和轎車系男方婚前購買，新《婚姻法》規(guī)定不屬夫妻共同財產(chǎn)，女方無權(quán)分割。”自己一手將妹妹推進了萬丈深淵，黃柯極度糾結(jié)。那段時間，黃柯徹夜失眠，不知如何處理妹妹的離婚問題。

2011年3月，劉文舟向黃柯透露:“公司準備提拔一名財務(wù)主管?！秉S柯眼前一亮，說:“我進公司4年了，名校研究生畢業(yè)，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你能否幫我爭取？”“那是自然，誰讓你是我妻姐?”一句話，洗去了連日來黃柯心頭的糾結(jié)。其實，自從成為劉文舟的妻姐，黃柯明顯感覺大家看她的眼光變了，在公司迎接她的是笑臉和舒心問候。這一切榮耀，都是劉文舟帶給她的!一番心靈掙扎，黃柯拿定主意:妹妹不能離婚!

下班后，黃柯將妹妹約到咖啡廳，直言不諱開導黃馨:“世間事不可能十全十美，你享受奢華生活，必定要承受其他缺憾。我不建議你和劉文舟離婚!”黃馨瞪著姐姐:“你怎么突然變了?以前你不是支持我離婚嗎?”黃柯說出苦衷:“你的婚姻關(guān)乎姐姐的職場生涯，一旦你與劉文舟離婚，他勢必會視我如陌路，到那時，姐就得卷鋪蓋走人。”“你什么都為自己著想，考慮過我的感受嗎?”黃馨說完忿忿離去。

劉文舟為彌補無法盡丈夫義務(wù)的缺憾，百般討好黃馨:他將工資卡上交黃馨；下班回家，他搶先進廚房做飯；臨睡前，劉文舟還殷勤地打來熱水，給妻子泡腳……一天晚上，劉文舟在黃馨身上折騰了20多分鐘，也沒能成功。黃馨一把將他推到床下，臉埋在枕巾上嚶嚶抽泣。過了好一會兒，黃馨起床喝水，一眼瞥見劉文舟跪在床邊，眼角掛著淚痕。黃馨的心一陣刺痛，她將丈夫的頭抱在懷里。劉文舟哽咽哀求:“別離開我好嗎?別將我的生理缺陷告訴外人好嗎?”黃馨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此后，黃馨不再提離婚。但一個已婚女人沒有正常性生活，就像植物缺乏陽光水分，日子淡而無味。一有空閑，黃馨就出去做美容，與同事朋友聚會；夜深了，她像單身女孩一樣泡在酒吧，喝醉了就唱卡拉OK……上網(wǎng)聊天，也是黃馨釋放苦悶的渠道。2011年7月8日，黃馨與馮浩在網(wǎng)上不期而遇。彼此失去聯(lián)系已一年多，黃馨問:“過得怎么樣?”馮浩回答:“孤家寡人一個。怪我當初愛得太投入，現(xiàn)在生活里全是你的影子?！币痪湓挘岦S馨淚流滿面……

馮浩單身的現(xiàn)狀，給黃馨帶來幻想。此后，她頻頻在網(wǎng)上與馮浩會面。架不住馮浩的甜言蜜語，黃馨說出了婚姻的真實面目。馮浩義憤填膺:“你守著個沒用的男人干啥?離了!”一個閨中怨婦，一個空窗期的男人，兩人很快在網(wǎng)上難分難舍。

2011年10月9日，劉文舟赴新加坡匯報工作，黃馨故意將消息透露給馮浩。第二天，馮浩悄悄趕到北京，黃馨將他領(lǐng)進家門，兩人肆意纏綿。

黃柯知道后，心懸了起來，要是劉文舟知道妹妹給他戴綠帽子，她和妹妹都沒有好結(jié)局；但如果一味打壓，說不定妹妹哪天真會與劉文舟離婚。2012年1月，黃柯給妹妹發(fā)了一條短信:“你的私事姐姐不干涉，但一定要多長個心眼，千萬別讓文舟起疑心。”姐姐這是默許自己與馮浩在一起，黃馨沒了后顧之憂。自那以后，只要旅行社有北京的業(yè)務(wù)，馮浩就搶著請纓，尋找一切機會與黃馨纏綿。為安撫馮浩，黃馨承擔了他來北京的一應(yīng)開支。

曝光生理缺陷招來殺身禍，妹妹喋血姐姐懺悔

一次次背叛丈夫，黃馨不免心存愧疚。在家里，她一改往日的冷傲，與劉文舟說話語氣也緩和了。她還搶著給丈夫擦皮鞋、熨襯衣。一次劉文舟患了輕微感冒，黃馨一天之內(nèi)跑了三趟藥店，挑選了6種治感冒的中西藥，并專程送到丈夫單位。黃馨帶有幾分夸張的體貼，讓劉文舟很不適應(yīng)。他對黃柯說:“也不知為什么，黃馨最近變化特別大，離賢惠老婆的標準越來越近?！秉S柯自然明白妹妹的心思，心不由一緊，笑著圓場:“女人結(jié)婚時間一長，心就慢慢轉(zhuǎn)移到丈夫身上了?！眲⑽闹勐犃?，心里像灌了蜜……

2012年6月，黃馨一連兩個月沒來例假，她意識到懷上了馮浩的孩子，終日驚恐不安，不知該如何面對丈夫。

一天夜里，劉文舟突然說:“以前你習慣裸睡，現(xiàn)在卻穿上睡裙護著小腹。你盡快將孩子做掉，咱們還像從前一樣生活!”黃馨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我是個正常女人，想過正常生活，想做媽媽。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咱們離婚吧!孩子是我的命根子，我寧愿舍棄婚姻，也不愿舍棄孩子?！狈蚱迋z誰也不再說話，對坐到天明……

第二天，劉文舟將黃柯叫進辦公室，陰著臉說:“你妹妹背叛我，懷上了別人的孩子，我連死的心都有了!”一個月前，在劉文舟的運作下，黃柯如愿晉升為公司財務(wù)主管。抱著感恩心理，她絕口不提劉文舟的生理缺陷，狠狠指責黃馨:“她太不像話了，怎么能做出這種事!”

接著，黃柯耐心勸慰劉文舟:“這種事千萬不能傳出去，否則我們在公司都沒法做人。劉總，既然黃馨想要這個孩子，就讓她生下來吧，從此就當孩子親爸死了，黃馨與你好好過日子。”

一連數(shù)天，劉文舟極度糾結(jié)痛苦，他胡子拉碴，臉色蠟黃，幾乎變了個人。平心而論，自己婚前隱瞞了生理缺陷，對不起黃馨在先；況且自己正處于升遷階段，如果這時離婚，前途肯定受影響。權(quán)衡再三，劉文舟痛苦地做出讓步:“只要你徹底與那個男人斷絕往來，我同意你將孩子生下來。今后，我會將寶寶當成自己的親骨肉?！闭煞蜓氏虑瑁俗尩竭@種地步，黃馨哭著回答丈夫:“我聽你的，徹底與過去告別?！?/p>

2013年1月15日，黃馨在北京婦產(chǎn)醫(yī)院誕下一個健康男嬰。孩子臉型、眼睛、鼻子沒一樣像自己，劉文舟在產(chǎn)房門口坐了一夜。

一個星期后，劉文舟將黃馨母子接回家。孩子快一個月了，劉文舟有意無意譏諷道:“一個低層次小導游，能生出什么優(yōu)良品種?”孩子半夜餓得嗷嗷哭，黃馨讓丈夫起床給孩子熱奶，劉文舟嘟囔道:“真不讓人省心，就像他那個沒出息的導游爹?！?/p>

屈辱的淚在黃馨心里流淌。她清楚地意識到，劉文舟根本沒有放下，心里的疙瘩越積越大。他們母子與他生活在一起，不僅兒子受委屈，她一輩子也會被釘在恥辱柱上!其實，自從兒子出生后，馮浩一直在網(wǎng)上勸說黃馨離婚，他們?nèi)齻€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2013年3月6日，馮浩來北京出差，提出見兒子一面。一番掙扎后，黃馨鬼使神差般抱著孩子出了門。一見兒子，馮浩又親又抱，嘴里喊著寶貝。當天晚上，劉文舟無意中在妻子的手機里發(fā)現(xiàn)了黃馨母子與馮浩的“全家?！?，怒不可遏地扇了她一記耳光:“你真不是東西，我忍恥養(yǎng)著別人的孩子，你還在我心口上插刀。你當初是怎么承諾我的?”黃馨早已受夠了劉文舟含沙射影的侮辱，夜深人靜，趁劉文舟熟睡，她撫著火辣辣的臉頰，沖動地打開電腦，在丈夫公司的論壇上，寫下自己多年來的心路歷程，并將劉文舟的生理缺陷公之于眾。短短兩個小時，黃馨帖子的點擊量就超過了200次。

3月7日早上，劉文舟像往常一樣去公司上班，感覺同事看自己的眼光有些異樣。處理公務(wù)前，他習慣性打開公司網(wǎng)頁，黃馨一行行文字灼痛了他的雙眼。劉文舟覺得自己被剝得赤條條地站在公眾面前，仿佛世界末日來臨……

劉文舟無心上班，失魂落魄趕回家。一進家門，他揪住黃馨的頭發(fā)問:“你為什么這樣毀我?”黃馨不甘示弱:“你活該，我這樣做都是你逼的!”劉文舟一拳打在黃馨臉上，黃馨與他撕扯在一起。情緒失控的劉文舟雙手死死掐住黃馨的脖子，直到她癱軟在地……

快天亮時，劉文舟撥打110投案自首。很快，北京東城公安分局刑警趕赴現(xiàn)場，將劉文舟控制。黃柯悲痛欲絕，妹妹的死，她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她不將自己的職場生涯與妹妹的婚姻捆綁在一起，撮合妹妹與劉文舟結(jié)婚；如果她不慫恿妹妹找情人，而是支持妹妹結(jié)束無性婚姻，事情的結(jié)局也許是另一種走向!馮浩也將一輩子生活在痛苦愧疚中。黃柯無顏在公司上班，5月初她辭去工作，帶著妹妹的孩子離開了北京。

（摘自《戀愛婚姻家庭》2013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