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累的社會結構理論綜述

楊 茗/天津財經大學

積累的社會結構理論綜述

楊 茗/天津財經大學

自二戰(zhàn)結束到20世紀70年代末，世界經濟經歷了近25年的迅速擴張，出現(xiàn)了高失業(yè)、高通脹的經濟危機。凱恩斯主義的干預技術無法將世界經濟帶回到繁榮的軌道，針對這一情況Gordon等人提出了積累的社會結構(Social Structures of Accumulation)理論。它把資本主義的發(fā)展歷史和資本主義制度，特別是勞資關系相結合，認為資本主義發(fā)展的每一個階段都有相應的制度結構相適應。戰(zhàn)后SSA崩潰后世界進入以全球化、自由化為核心的新自由主義SSA，而2008年經濟危機作為一場結構性經濟危機，意味著新自由主義SSA的終結，也意味著對SSA理論的新研究的開始。

積累的社會結構；經濟危機；金融化；全球化

一、積累的社會結構理論發(fā)展歷程

David Gordon（1978）第一次提出SSA理論的觀點，他引入了馬克思主義、新馬克思主義及長波等危機理論，分析20世紀美國經濟發(fā)展歷程，認為資本家進行資本積累是以有效的制度結構為基礎的。

隨后Gordon、Edwards、Reich在《Segmented Work Divided Workers》中確定了SSA學派的決定性形式，它運用SSA框架分析了一個半世紀美國勞資關系的發(fā)展過程，展示了SSA分析框架的有效性和在分析上的優(yōu)勢。

Gordon、Bowles和Weisskopf（1987）進一步分析資產階級力量、利潤和投資之間的關系。在此基礎上建立美國戰(zhàn)后經濟模型，并將它應用到30年代勞動控制模式的分析中。

更為全面的研究來源于Kotz、 McDonough及Reich編輯《Social Structures of Accumulation: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Growth and Crisis》，該書包系統(tǒng)介紹了SSA理論的現(xiàn)狀及相關問題。

Gordon（1994）提出了四種SSA模型，認為這些模型在描述一個周期內的經濟軌跡是很有效的，但是在描述周期之間的轉變問題時，它們的表現(xiàn)則不盡如人意。

Nillson（1996,1997）基于Gordon等人的模型對戰(zhàn)后SSA的崩潰進行分析，認為SSA的崩潰可以通過利潤的停滯來預期。Gordon（1996）研究了美國實際工資下降和勞動過程，以及企業(yè)人事機構臃腫等問題。臃腫的官僚結構壓迫工人，導致企業(yè)效率變低的惡性循環(huán)。

隨著研究的深入SSA逐漸從經濟領域轉戰(zhàn)到社會學領域，Gordon、Edwards和Reich（1982）將勞動力市場發(fā)展分為三段階段：無產階級化、同質化和分化。Grant和Wallace（1994）提出了空間化，在地理范圍上對工作和工人進行分割，控制不同地區(qū)的勞動力。

Barlow（1995）追蹤美國資本主義歷史進程中社會控制機制，發(fā)現(xiàn)在SSA崩潰期間社會控制機制的創(chuàng)新呈集群出現(xiàn)。Carlson和Michalowski（1997）認為SSA內部力量對比和方向對失業(yè)率、犯罪和監(jiān)獄的內在關系產生影響。

二、SSA理論的思想來源

SSA學派受到了幾大知識傳統(tǒng)的影響。其核心概念來自馬克思主義，強調不同階級之間的沖突和權力關系，以及制度結構在解決資本主義內在沖突方面的重要作用（Reich，1997）。資本主義經濟危機是由于工人階級與資產階級，資產階級之間的競爭所導致的，這將對資本積累過程造成損害（Lippit，2005）。

在投資決策方面，SSA借鑒了凱恩斯主義，由于預期的不確定性、虛擬經濟和實體經濟之間的周期性不匹配以及蕭條和停滯的自我強化階段，投資決策存在其內在不穩(wěn)定性，SSA通過創(chuàng)造更穩(wěn)定更可預測的環(huán)境鼓勵投資（Kotz，1994）。

此外SSA也受到Kondratieff（1935）和Schumpeter（1939）長波理論的影響，這些理論最初是為了解釋長波的上升期而出現(xiàn)的。Kondratieff認為長波是受耐用資本品的周期性替代影響，而Schumpeter則從創(chuàng)新集群角度分析。后來SSA學派的研究越來越少對周期性和相對頻繁的宏觀經濟波動進行解釋，不承認長波理論傳統(tǒng)相關的經濟技術決定論。

除了上述理論外，Kotz（1994）指出SSA理論也受到美國的制度經濟學的影響。強調對制度和經濟行為之間的關系進行研究，認為經濟行為的特征會隨時間和地點的變化而變化。

三、SSA中主要制度分析

SSA理論是基于經濟周期和制度結構的匹配進行研究的，這里所說的制度并非僅指像貨幣基金組織之類的機構，而是包含政治、經濟、文化等諸多問題?！百Y本主義的歷程是一個圓，而每一個圓都有其獨特的制度支持。”①SSA就是指其中相互關聯(lián)，相互作用的制度整體，其生命周期可以分為三個階段：探索、鞏固和衰退。綜合戰(zhàn)后SSA和目前的新自由主義SSA來看，主要從以下方面來進行分析。

（一）勞資協(xié)議在SSA理論中占據(jù)核心地位

Kotz（1994）認為資本主義社會的特征是階級斗爭，階級斗爭是SSA理論的核心。Gordon、Edwards和Reich（1982）認為一個成功的新的社會結構將會反映產生他的階級力量和和其它社會因素的力量調整。所以在SSA理論的分析中，階級斗爭占據(jù)著重要的位置，無論是戰(zhàn)后SSA還是新自由主義SSA，經濟學家首先都是針對勞資關系進行分析，認為勞資對比決定了SSA的性質。

戰(zhàn)后美國“黃金時代”的核心制度是“勞資協(xié)議”，即勞動與資本力量的對比（Gordon、Bowles，1987），它通過影響資本家的角色的權勢，影響利潤的形成。Lippit（2010）認為勞資協(xié)議就是工人和資本家在利潤分分配方面達成協(xié)議，它是“壟斷廠商與工人之間達成的一種隱性契約”②。

經濟危機來源于資本相較于勞動力量太強或者太弱，當資本力量弱于勞動力量，勞動者將要求更高的工資，而企業(yè)盈利要求廉價出售勞動力而高價購買其商品，這也就導致了利潤的擠壓，進而導致SSA的崩潰。最典型的是戰(zhàn)后SSA的形成與衰退（Gordon、Weisskopf、Bowles，1987）。

戰(zhàn)后SSA期間資本家通過就工資、福利等問題做出讓步，增加工人的工資，取得勞動過程的控制權，以此提高剝削率，提高資本的盈利能力。另一方面福利國家的建立，降低失業(yè)成本，也增強了勞動的力量（Lippit，2010）。

但這種協(xié)議是建立在高生產率的基礎上，60年代生產率下降使得勞資協(xié)議的基礎動搖。McDonough、Reich和Kotz（2010）指出一方面企業(yè)提高產品價格來維持其利潤率，工人階級進而會要求提高工資來維持其消費能力。造成了20世紀60年代的通貨膨脹。

而當資本力量強于勞動力量，實際工資增長率低于勞動生產率的增長，工人的工資不足以購買其產出，也就是有效需求不足，導致了經濟衰退（Gordon、Weisskopf、Bowles，1987）。Lippit（2010）指出08年經濟危機的原因就是資本力量勝于勞動，導致有效需求不足。

“去工會化”在加強資本對勞動控制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Rosenbery（2012）指出“20世紀80年代是美國勞動力去工會化的時期，工會密度下降是工會勞工談判能力削弱的一個標志”③。Lippit（2010、2014）指出20世紀中期美國主要行業(yè)的工會入會率和工資都很高，但1981年里根解雇參與罷工的空中交通管制員，這暗示著國家的力量轉而反對勞工組織。工會力量的衰弱，意味著勞動在工資戰(zhàn)中處于弱勢地位，為資本控制勞動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而在中國發(fā)展的問題上，Kotz（2010）指出中國的SSA主要有投資制度，國際貿易制度和勞動控制，而中國的勞動過程具有很大的不平等性。Zhong Jinli（2014）年指出，中國資本對勞動的控制力很強，中國人的可支配收入遠不能滿足他們的生活需求，這削弱勞動力的議價能力，并影響我國經濟發(fā)展。

（二）全球化在積累的社會結構的地位

SSA理論是基于美國經濟和歷史的，人們認為SSA僅局限于美國經驗。Hamilton（1994）將加勒比地區(qū)的真實工資、價格和生產力納入模型。Mihail（1995）利用Gordon的模式來分析希臘戰(zhàn)后SSA的產生和衰退。Jeong（1997）認為1961年南韓存在一種SSA，并于20世紀80年代崩潰。Heintz（2002）認為SSA能夠解釋南非戰(zhàn)后種族隔離的問題，并且南非實行民主后為工人階級和中產階級重新分配資源的權利，這卻并沒有促進經濟發(fā)展。Harriss-White（2003）則將重點放到居住于印度大都市以外的地區(qū)，并將SSA框架應用于第三世界次要地區(qū)的經濟。Pfeifer（2010）提出雖然阿拉伯地區(qū)具有很強的本土特點，但仍然存在著SSA。可見SSA理論在世界范圍是具有適用性的，它不會受到地理位置的局限，在SSA理論中談及全球化是具有意義的。

Kotz和McDonough（2010）指出全球化和市場開放增強了資本的流動性，有利于資本在全球范圍內的投資。資本、勞動力和生產關系在超越了地理上的限制，全球化同樣對經濟發(fā)展有不利影響。

首先,全球化刺激了激烈的國際競爭。Kotz、Bowles和Weisskopf（1987）認為美國戰(zhàn)后的“黃金時代”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二戰(zhàn)后世界各國都陷入重創(chuàng)，國際競爭較為緩和，布雷頓森林體系確保了美元的霸主地位和固定匯率制，為美國進行國際貿易提供了穩(wěn)定的環(huán)境，使其從世界范圍內取得廉價的原材料和商品。

但隨著經濟發(fā)展和國際貿易的興起，美國的霸主地位逐漸喪失。這是利潤停滯，勞資關系進一步惡化的主要原因（McDonough，2010）。Lippit（2010）指出德國、日本等資本主義國家依靠向美國出口，從二戰(zhàn)的創(chuàng)傷中恢復過來，成為美國強勁的競爭對手，國際競爭也逐漸由原本的溫和的良性競爭變?yōu)閻盒愿偁帯Ａ硪环矫婀潭▍R率制轉化為浮動匯率制，美元貶值以及60年代的通脹的壓力等都推動了戰(zhàn)后SSA的崩潰。

其次， Gordon、Reich和Weisskopf（1987）指出戰(zhàn)后SSA崩潰也受到OPEC等石油出口國討價還價能力的影響，議價能力的增強導致原油及石油制品價格大幅度上漲，不僅導致了消費者支付的能源價格上漲和使用能源的企業(yè)營運成本提高，還帶動了非能源的石油產品的價格上漲

再次，全球化加重了全球經濟發(fā)展不平衡。一方面全球化會導致發(fā)展中國家受制于發(fā)達國家。Prebisch（1949）就拉丁美洲的研究提出了“中心--外圍學說”，認為在傳統(tǒng)的國際勞動分工下，世界經濟被分成 “大的工業(yè)中心”和提供初級產品的“外圍”。由于技術進步的傳播是不平等的，這使得世界經濟收入不平等。Robinson（2003）基于中美洲的研究發(fā)現(xiàn)，發(fā)展中國家實行進口代替工業(yè)化的政策，會使其逐漸喪失獨立自主的能力。

另一方面全球化導致收入差距的不斷拉大。Wallace和Brady（2000）指出社會學家開始從實證角度對全球化進行批判，認為全球化擴大了管理者和資本家權。Bardhan和Howe（2001）認為由于全球化導致了美國工業(yè)中非生產和生產員工收入差距的增大，使得美國內部收入差距不斷拉大。

最后，全球化導致了發(fā)達國家的去工業(yè)化， Bluestone和Harrison（1998）呼吁注意去工業(yè)化趨勢以及越來越不平等的“U 型大反轉”，并將這些趨勢和“全球化策略”聯(lián)系在一起。Alderson（1999）就表明全球化在發(fā)達國家的去工業(yè)化的進程中扮演著重要的，在富裕的民主國家，全球化的增加伴隨著制造業(yè)就業(yè)的下降。

去工業(yè)化是資本主義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過程，它緩解了本國環(huán)境、資源的壓力，但也造成了經濟結構的不穩(wěn)定，08年經濟危機很大程度上受此影響。

（三）金融化增加SSA的脆弱性

金融在SSA中起著極其微妙的作用，他在戰(zhàn)后SSA中促進著經濟的快速發(fā)展，而到了新自由主義時期，金融卻推動了SSA的崩潰。

Wolfson（1994）認為適當?shù)慕鹑隗w系從三個方面促進了戰(zhàn)后經濟的快速發(fā)展：首先提高了經濟環(huán)境的穩(wěn)定性，其次提高了利潤，最后限制了階級沖突。

而到了新自由主義時期，金融的地位越發(fā)重要，甚至擴散到了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中。Krippner（2005）強調我們生活在金融的世界里，“無論公司大小，管理人對公司的管理都要跟隨華爾街的腳步”。 金融化加快了資金的流動，增強了資本的盈利能力，但也引發(fā)了各種問題。

首先，金融化增加了經濟的不穩(wěn)定性，“金融部門在新自由主義時代的實際資本積累中起到了核心的作用，這一點不是通過為生產性活動融資，而是通過推動資產泡沫和向家庭提供不明智的貸款而實現(xiàn)的?！雹?/p>

新自由主義期間資本力量高于勞動力量，資本家為了維持利潤而擠壓工人工資，造成工人實際工資停滯。工人階級面對這種情況選擇向銀行貸款來維持消費（Farber，2005）。Cynamon（2013）指出低收入者的消費具有向上的剛性，為了維持消費擴大貸款，家庭債務比重不斷增加，阻礙了需求增加和經濟復蘇。另一方面高收入者的消費受到集體收入下降的影響而發(fā)生停滯，轉向金融投機。隨著居民對收入支出的調節(jié)，越來越低的儲蓄率使得家庭財務狀況越發(fā)脆弱。

由于2000年熊市的到來和911事件的影響，美國人將越來越多的可支配收入投放到房地產行業(yè)，政府也一直為抵押貸款減稅，而金融業(yè)的創(chuàng)新部門在房地產行業(yè)的繁榮中找到了新的利潤來源。這一切導致了房產泡沫，中等收入者的收入來源依賴于房地產泡沫（Palley，2009，Lippit，2014）。

Tabb（2010）指出戰(zhàn)后SSA中，銀行與大規(guī)模生產公司具有緊密的長期合作關系，更關注企業(yè)長期的經濟利益，更有助于維持企業(yè)的長期利潤。而到了新自由主義時期他們更注重短期收益最大化，更適合于資本的調動，利益追求者更義無返顧投身于金融投機中。

新自由主義時期，金融資本和非金融資本融合，金融資本不再受非金融資本的限制，許多非金融公司開始從事金融活動。金融資本遠比非金融資本更易受到利率的影響（Madure，2000，Kotz，2010）。70年代滯漲后，聯(lián)邦儲備決定降低利率，提高證券價格，O’Hara（2002）認為這在短期內確實推動了消費和投資，促進了GDP的增長，但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甚至長期而言不利于經濟發(fā)展。

其次，虛擬經濟和實體經濟發(fā)展存在嚴重的不平衡。

O’Hara（2002）表示在戰(zhàn)后SSA期間金融機構的利潤率和實體經濟機構維持著緊密的聯(lián)系，而新自由主義時期指出金融增長率快于實體經濟（Tabb，2007）。

一方面，資本在證券市場上獲得的收益要高于投資于實體經濟的收益，投資者為了獲得更多的收益而轉向證券市場，這加劇了實體產業(yè)和虛擬產業(yè)之間的沖突（O’Hara，2002）。這對工業(yè)和經濟增長產生不良的影響。長期而言，大量的資本流入資本市場而不是用于推動創(chuàng)新、職工福利和工業(yè)的長期投資。此外大公司需以大量利潤支付股利和回購協(xié)議，這將減少資本積累，導致企業(yè)依賴借款進行金融融資（Kotz，2010）。

另一方面,金融資本的創(chuàng)新要快于實體經濟。2000年以后美國信息技術設備和軟件投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大幅下挫，而沒有出現(xiàn)新的經濟技術增長點。而金融領域涌現(xiàn)出大量的金融衍生品，其收益率比政府債券高2-3個百分點（Lippit，2014），因而相當具有吸引力。促進金融業(yè)發(fā)展，水平較低而且不斷下降的利率在鼓勵投資和刺激經濟，但是也造成了金融行業(yè)的潛在危險。

再次，新自由主義SSA的一個核心制度是“去管制化”，這確實能夠減少業(yè)務成本，增加盈利，但放松金融管制對經濟有著致命的危險。

Weller（2009）最近的研究也表明金融自由化和金融不穩(wěn)定性之間存在著聯(lián)系。Lippit（2014）認為首先抵押貸款經紀人和抵押貸款承銷過程監(jiān)管不足，導致不良貸款量越來越大。另一方面,對金融工具以及金融衍生品缺少有效的評估，未經監(jiān)管審查的新金融產品的研發(fā)和銷售、評級機構誤導投資者、權威監(jiān)管機構的缺失等。

此外，管理者的收入引發(fā)了一系列的問題。

Kotz和McDonough（2010）認為CEO的工資與企業(yè)股價相掛鉤，于是他們更關注短期股價的提升，甚至可能從事不利于公司長期發(fā)展的經濟活動。CEO的收入不再是簡單的工資收入。我們應該把企業(yè)的管理者和監(jiān)督者與普通工人區(qū)分開來，并將前者劃歸資本家階級（Tabb，2010）。

在全球化的時代，金融自然不能獨善其身，金融的國際化是不可避免的。08年的金融危機開始于美國，但它迅速的擴散到全世界，這是由于通訊技術和金融技術的發(fā)展推動了金融產品在世界范圍內流動（Lippit，2014）。

總的來說，放松管制有力地推動經濟進入繁榮，但也在經濟崩潰中發(fā)揮了核心作用。所以很多經濟學家都主張給予金融業(yè)更多的管制，以穩(wěn)定經濟的發(fā)展（Crotty，Epstein，2009）。Tett（2009）認為只有強有力的政府才能夠馴服國內和國際的繁榮與蕭條的內生循環(huán)。Moseley（2009）則認為銀行應該實行國有化，銀行的運行應該以公共政策的需要為依據(jù)。銀行國有化短期內可以促進經濟復蘇，長期可以將經濟從短期利潤最大化的桎梏中解脫出來，抑制壞賬和金融資產泡沫。

(四)政府職能的轉變和自由化

關于SSA的另一個談論重點是政府的職能，19世紀20-30年代，美國陷入嚴重的經濟危機之中，為了推動經濟復蘇，羅斯福決定發(fā)揮政府的職能，推行新政。以此形成了以凱恩斯主義為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戰(zhàn)后SSA。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戰(zhàn)后SSA的矛盾全面爆發(fā)出來。資本家發(fā)現(xiàn)政府管制會影響到企業(yè)的盈利能力，要求給予資本更多地自由，在此期間政府角色發(fā)生了明顯的轉變。

在以前的SSA里，政府參與經濟活動的能力降低，民眾反稅情緒高漲，政府參政赤字嚴重，有的公共部門甚至開始私有化。這弱化了勞動者的力量，加強了資本對勞動的控制(Kotz,McDonough,2010）。

雖然大部分經濟學家都支持“小政府”作為新自由主義的一大特點，但仍有一部分經濟學家對“小政府”提出質疑。Bowles、Edwards和Roosevelt（2005）認為美國政府的作用并沒有減弱，自1980年以來稅收收入占GDP的比重不降反升，政府的管制活動也并沒有消失。James和Galbrain（2008）認為盡管政治保守派高呼“小政府”，但卻只是停留在理論層面，一旦他們擁有權利和對政府支出的影響力，他們將進行重新引導，而不是任其僵化。

四、總結

SSA理論是異端經濟學領域的重要理論創(chuàng)新之一，它成功地將理論與具體制度相結合，針對美國經濟歷史進行分析，并將理論運用到世界范圍，成為解釋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又一理論支撐。

08年經濟危機爆發(fā)后，SSA學派開始對新自由主義SSA進行分析。認為它是一場結構性危機，并將其視作新自由主義SSA衰退期的開端，“標志著新自由主義SSA為資本持續(xù)帶來高利潤和為相對穩(wěn)定的資本積累提供架構的能力的終結”④。Lippit（2014）對新自由主義的種種制度進行了分析，認為“去管制化”并沒有像資本家所想的那樣促進經濟增長，反而引發(fā)了一系列問題，促使SSA的崩潰。對于如何實現(xiàn)經濟復蘇Kotz（2003）指出“在每一次資本主義的結構性危機中，當權者的最初反應都是試圖通過政策轉變和微小改革以恢復現(xiàn)行資本主義制度形式的活力”④。但在2008 年秋銀行面臨破產、實體部門一落千丈之際，快速和大規(guī)模的國家干預的必要性是顯而易見的。

可見他要求我們客觀、理性的面對當前的全球化、金融化和去工業(yè)化，在進行社會主義改革，調整產業(yè)結構時要以此為借鑒。目前我國正在大力發(fā)展“民間金融”，這就要求我們關注監(jiān)管在其中的作用，做到松弛有度。

而最關鍵的是，SSA學派注重對“勞資協(xié)議”的分析，認為是階級斗爭主導了資本主義發(fā)展的方向，促進了經濟的發(fā)展。他們對中國的勞動過程進行了分析，認為我國的勞動控制具有一定的問題，對于這些我們也要理性面對，進行更客觀地分析，找到癥結，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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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①Harland Prechel. Social Structure of Accumulation Theory: Change and Stability [J] .American Sociology Association: 2011. 543

②常慶欣.激進政治經濟學的新趨向研究[M].北京：中國經濟出版社，2012：107

③塞繆爾·羅森伯格.當代積累的社會結構中的勞工問題[J].馬克思主義研究,2012(12）：74.

④戴維·科茲.當前經濟危機預示可能發(fā)生重大社會變革[J]劉海霞,譯.紅旗文稿,2013(4）：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