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二則

中圖分類號：I286.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3520（2014）-07-00-01

高塘湖

一條泥濘的公路一彎彎曲曲延伸到山的深處，沿途沒有人煙，路的盡頭就是有名的山寨--高寨，這是一個有上百人的大村寨，姑姑家就在這里。高寨另一名字又叫高塘湖，因不遠的山腰上有一小湖被稱之高塘湖而得名。

說起這個高塘湖，還真有點怪異。名字就有點怪，當?shù)厝巳∶词呛?，要么就是塘，絕不會把湖和塘合在一起用。這個湖其實也只是一個小水塘，面積不大，也就兩個籃球場大小，可能正因為它似湖非湖，似塘非塘，所以被稱之高塘湖吧，反正無從考證。寨里最年老的長輩也無法解釋此湖名稱的來歷。

湖水綠旺旺的，但不清澈，據(jù)說湖水并不深，不到兩米的深度，既使在水淺的地方一年到頭也很難看到湖底，湖岸是較緩的傾坡，站在岸邊，不擔心會有危險。湖水里不知生長了什么藻類，讓湖水顯得特綠，綠旺旺的，綠得看不清湖底的真面目。湖岸植物稀少，但絕不是寸草不生，幾棵小草會在那里頑強地生長。湖岸看不到有動物的活動，偶爾有鳥兒從上空飛過，但絕不會在此地停留尋食。湖面是一片沉寂，只有遠處的樹林里時時傳來群鳥的喧嘩。

每年春節(jié)我陪父親都要到姑姑家呆上一天，而我最愿意做的事就是和表哥表弟到湖里釣一種永遠長不大的小鯉魚，然后就地燒烤，對年少的我來說，別有一番滋味。這里地處偏僻，外人是不會到這個地方消磨時間的，寨子的人從不釣魚。說也奇怪，此湖無其它的魚，只有這種小鯉魚，其它魚類，在水里呆不上一天就會浮于水平，一命嗚呼。姑姑說：這里面的魚，不管怎么養(yǎng)，都長不大，只有四指大小，但魚肉鮮嫩，比一般池塘里的鯉魚好吃。寨子里的人也只是在年末的時候打上幾網(wǎng)，春節(jié)里招待家里的客人，其它時間大家也不愿到湖邊去。

相傳，湖水是清澈見底的，里面魚蝦成群，是山寨的生活用水，湖邊就是村寨，百姓安居樂業(yè)。解放前，很長一段時間，這里有很多小煤窯，連日本人也曾經(jīng)到這里勘探過煤，還準備到這里大規(guī)模開采，只是當時日本鬼子已是末路，不久當?shù)乇还鈴?，國民政府就地取材，開采了一段時間，就是現(xiàn)在，在附近的雜草地堆里都找到廢棄的煤井。自此以后，湖里水質受到很大的影響，湖里魚蝦絕亡，水草也不再生長，唯獨只有這種小鯉魚能這里生活，顯得逍遙自在。而周邊的村民被迫搬到現(xiàn)在的高寨。這種獨特的現(xiàn)象至今沒有引起外人的注意，可能是它太小了，又在深山之中，沒有人在乎它的存在，自然沒有什么專家來考究。寨里曾有人把捕來的鯉魚放到自家魚塘養(yǎng)起來，這魚竟比一般的魚長得快極了，令人驚嘆不已。山寨娃有走出去的，也不愿再回來。現(xiàn)在大家生活也好了，年底也不去高塘湖打魚，高塘湖已被大家遺忘。姑姑也搬到城里去，我也再沒去過高塘湖，也不知道現(xiàn)在高塘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星子水庫

我家離外婆家有七八公里的路程，途中有水庫，叫星子水庫。據(jù)說母親年輕的時候背著我參加修水庫的大軍，母親吃苦耐勞，目的是賺取工分養(yǎng)家糊口。水庫面積很大，據(jù)說走一圈都要花上一天的功夫，這在當?shù)厮朽l(xiāng)村是獨一無二的。沒有河流，水庫吸納周邊的山泉自成了一個獨立的王國。庫區(qū)的水浩浩蕩蕩，它沒有用來發(fā)電，唯一的作用就是滋潤壩下萬畝良田?？菟?，水庫里有一小島浮出水平，成為鳥類天然的棲息地。水庫位置比較偏僻，周邊都沒有人家，大壩偶見人員走動，那只是勿勿而過的行人。

小時候，去外婆家必經(jīng)星子水庫，不管是天晴下雨，我都會在大壩上歇息片刻，大壩上有一種草藥，葉子黃綠相間，將其葉桿和甘草放在藥罐里熬制便可用藥，其味苦中帶甜，極易入口，是專治感冒的，常是藥到病除，我小時候的感冒都是依靠這種藥，只可惜我一直記不到這種草藥的名字。這種藥長在大壩上，扎根很深，父親身強力壯，沒有工具，也要費些功夫才能采下來。除了草藥，壩上讓感興趣的當然還有野山果。步行到此，常常肚餓，這些野山果成為我們的美味佳肴。

但大壩內(nèi)側我是不敢去的，站到邊上我的腿也會發(fā)軟，幽深的水讓你腳下頓生寒意。那個獨立的王國似乎不隨意讓你染指，只能站在壩堤的中央遠遠地眺望。庫區(qū)的水是靜的，宛如明鏡一般，清晰地映出藍的天，白的云，紅的花，綠的樹。偶爾有鳥兒飛過，使平靜水面更顯得孤寂和冷清。只是這些美景全都不是我感興趣的，我最喜歡的是水里唯一能帶來生機的野鴨子。

遠遠地，你看不清它的身影，就是靠近岸邊，你也無法看清它的真容，壩堤離水面太遠，只要外界有一點聲音，它就會潛水而去，然后在遠遠的從一個地方突然冒出來，讓你嗟嘆不已。后來才知道野鴨膽小，警惕性高，若有陌生人接近，本能進行逃避。幸好在這里，它們很少會被打擾。它們是孤僻的鳥，或一只，或兩只，自由自在在水里覓食，嬉戲，為寧靜庫區(qū)帶來了生機，它們激起庫水微波蕩漾，像一朵朵漣漪。偶爾，它們也會叫幾聲，聽到的那種叫聲讓人感覺到好陌生，好疏遠。這種叫聲，不像家養(yǎng)的雞和鴨白天昏昏欲睡，夜晚有早無晚，有感覺也叫，沒感覺也叫。野鴨的叫聲卻能讓人感覺心也融入這個寧靜的世界。偶爾它們也會登上小島，展展翅膀、甩甩尾巴，抖灑掉身上的水珠，然后又重新沒入水中。

如今，外公、外婆早已仙逝，我已二十年沒去過星子水庫，偶然的機會，我在谷歌地圖里竟然尋找到它的蹤影，那深藍色的水讓人仿佛又回到那片寧靜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