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游戲：疊紙塔

王辰龍

叫賣更近了，如爬山虎，它攀附

工人村新樓的外墻，尖梢漫出

打糕的誘惑，綠得剛剛好，足以

佯狂成一聲鐘，響徹你的瞌睡。

把左手從往事里探出，你練習(xí)醒來

喚我，一邊摸索與喜悅對稱的零錢。

而我正在模糊的大雪中走不出來：

肇工街，雪，擁擠多時(shí)，我五歲

站了起來，驚喜于被棉花接住；媽

扶起摩托，驚訝于我不喊疼，還樂；

往衛(wèi)工街繼續(xù)走，走入另一片白色

聽你躺臥酒精氣味的暖圍，笑談如何

被司命小仙的血栓箭狠狠命中……

跑回三樓臥室，八月的陽光蟬衣

都來不及抖落，就與你咀嚼此刻

我們最大的福。我后悔，我忘了

向那好游商去討一個(gè)回答。星期一

他還會來嗎？甜海的潮汐出入南窗……

這是石頭流滿你右半身的第六年的

某天下午。點(diǎn)了心的你拈起白紙

它緩緩鼓起蛙的姿態(tài)，你教我按

它的臀，蛙便跳出半指之遠(yuǎn)。你

繼而依次拈起八張紙，恍若扯動

大小不一的八個(gè)扁木偶：前仆后繼

它們在瑜伽中折起身子，成為

塔的局部……我真后悔，祖父，我

忘了問你那可以站立的紙塔頂端是否

藏有時(shí)光靈骨，能給二十五一劑醍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