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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樹的詩

      2014-11-15 06:38:13■草
      詩選刊 2014年5期

      ■草 樹

      后 山

      大堆旅行照片只是短暫地引發(fā)

      激情。龍頭打開,旋即關(guān)上

      這片小松林,卻持續(xù)地給我們

      以安寧。是因?yàn)榍屣L(fēng)蕩漾著

      旋復(fù)花的香味,還是鳥鳴和蟲嘶

      夾帶著墓草里祖先的呼吸?

      幾個(gè)來自不同地區(qū)的女人

      一起引申著“家”這個(gè)詞的檐廊

      松林里的小路,仿佛愛的紐帶

      當(dāng)親切的散步融入風(fēng)的節(jié)奏

      我以鏡頭不斷對(duì)準(zhǔn)端午的彎月:

      它掛在高高的峰頂之上。我發(fā)現(xiàn)

      必須仰仗就近的事物才能聚焦:

      一顆草或一角斷墻。談?wù)搻鄣挠篮?/p>

      何不從她們身上獲取形式?

      而林間山溪潺潺,似近實(shí)遠(yuǎn):

      大地的龍頭從未關(guān)閉

      洪山立交橋

      一只巨大的蝴蝶停在瀏陽河畔。

      翅膀上不止一條交叉小徑。

      比《歧路》更多歧途:

      我在上面迷路:從鴨子鋪出口折回

      一再錯(cuò)過月湖的幸福時(shí)光。

      迷惑于其磅礴之美。

      進(jìn)錯(cuò)道如同選錯(cuò)合伙人。單向行駛:

      心和車行相反。掙脫游戲規(guī)則的游戲

      耗盡了精神和紅潤(rùn)。

      從四方坪到“湖上藏龍”

      從洪山立交橋結(jié)構(gòu)的復(fù)雜性

      到百事了然于胸,忽忽就是中年。

      幾個(gè)人在路口護(hù)欄上舉著牌子:

      帶路收費(fèi)。他們是另一種迷路人。

      西霞口野生動(dòng)物園一日

      老虎和獅子都在假寐

      金錢豹在懸鈴木下走動(dòng)

      只幾步,也躺下了,半閉著眼

      對(duì)囚徒來說,白天和黑夜

      的確沒有什么分別

      鏡頭的閃爍,孩子的呼喊

      雜沓的腳步,仿佛都不存在

      賣雞小販提拱的“興奮”

      只是短暫地引起狼群騷動(dòng)

      狼嚎出幽綠轉(zhuǎn)音。雞在半空

      露紅,不及咯咯一聲

      頭狼奔向最高的巖石回望:

      一場(chǎng)戰(zhàn)斗結(jié)束。勝利者的目光

      流露出淡漠而不是激情

      有什么能讓浣熊跑動(dòng)起來?

      “很快就只剩下浣熊的足跡

      在雪地上沿著河流漸漸消失”①

      寂靜并不完整:沒有雪

      草地也沒有窸窣聲

      時(shí)代的喧囂裹挾著枯枝

      手機(jī)新聞里又倒下一大員

      這里的蛇靜靜攀附

      細(xì)雨靜悄悄:天鵝和蒼鷺

      茫然于淺水池邊。我也茫然

      尋找鸛或鶴的掠翔之美

      沒有“鐘樓上的鸛,或鶴”②

      孤獨(dú)的四望,什么時(shí)候?qū)⒅?/p>

      “直到剩余的一切

      是噴泉的噴嘴”之境?

      那些“我拿青春賭明天”的乳房

      這些天鵝和鷺鷥、鸛或鶴

      本地?cái)z影師先行租賃的鸚鵡

      在橫木上沉默,徒有羽毛的艷麗

      孔雀走近我們,那就多拍幾張

      20元和大象合影一張。孩子們,上

      它微微扇動(dòng)耳朵,像一艘巨輪

      緩緩航行。海浪經(jīng)年的拍打

      再不能喚醒這灰色之王

      不能給靈性,添一點(diǎn)靈動(dòng)

      威海,散盡了甲午海戰(zhàn)的硝煙,惟余浪沫

      ①引自美國(guó)詩人吉爾伯特詩《寂靜如此完整》。

      ②引自圣盧西亞詩人沃爾科特《在西班牙》。

      去樓下尋女兒得句

      新裝的春樹在搖蕩。游樂場(chǎng)

      孩子放學(xué)后,在蕩秋千

      我牽著她。鳥鳴稀疏,節(jié)奏明快

      任何關(guān)于愛的談?wù)摶蚓駷跬邪畹臉?gòu)建

      不如頭頂?shù)南阏劣趾谟掷系闹Ω沙槌龅男卵?/p>

      這般具體、直接,富于啟示

      清明

      汽車展覽會(huì)換到了墳山腳

      車轍凌亂,里面躺滿仆倒的嫩草:

      需要多少個(gè)早晨的露水療傷?

      炮竹似乎不足以表達(dá)緬懷:

      煙花高高升空,呼嘯,像子彈

      擊潰了天空的鳥群,轉(zhuǎn)眼又自行

      潰敗。一道閃電在高高的樹冠

      之上,仿佛五雷轟頂之兆

      必死性在墓碑的音箱嗡鳴

      無人聽見。也沒人看見山火中

      一只白蝴蝶的翅膀燃燒,掙扎

      瞬間掉進(jìn)了最新的灰燼

      月亮島之春

      去了月亮島我才知道

      這么多年一路走

      到了同伴日益稀疏的河灣

      一大片楊樹林:枯瘦而浩瀚

      葉子落盡,露出鳥巢

      春風(fēng)梳著草尖

      微信傳遞春天內(nèi)外的動(dòng)靜

      當(dāng)最后一層雪的鎖鏈墜落林間

      水光閃爍。自由有了新演義

      群鳥鳴叫。低地草肥。蓄水池倒影輕盈

      牛糞和鳥巢

      仿佛開啟了世界兩個(gè)維度

      柴油船駛過江心,對(duì)岸高樓

      不如新拱出的竹筍從容

      鷺鷥拍翅。氣象勝過雙飛

      草莖或枯藤的挽留,是腳踝的禮遇

      孤獨(dú)依然卻可仰臥于青草地

      看三兩垂釣者坐成另一種生活的座標(biāo)

      在月亮島,漫步,或喊叫

      同孩子一起迎風(fēng)跳高

      大地深處的泵,貫通了每一條血管

      枝條黑枯,綠意潛伏

      一個(gè)激情的加油站

      一場(chǎng)恢弘的檢閱儀式:站上河堤

      你就是那喊“同志們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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