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湖的黃昏 [外二首]

青龍湖的黃昏 [外二首]

⊙李元勝

是否那樣的一天才算是完整的

空氣是波浪形的，山在奔涌

樹的碎片砸來，我們站立的陽臺

仿佛大海中的礁石

衣服成了翅膀

這是奇跡：我們飛著

自己卻一無所知

我們閑聊，直到霧氣上升

樹林相繼模糊

一幅巨大的水墨畫

我們只是無關(guān)緊要的閑筆

那是多好的一個黃昏啊

就像是世界上的第一個黃昏

乘馬爬犁駛向禾木附近山坡

只有在這里，寂寥才是看得見的

它有著一棵樹的形狀

但是沒有葉子，像盛開的鐵絲

當(dāng)大地運行，它們深深劃傷了

天空巨大的琥珀

只有在這里，寂寥才是液體的

它有著一滴眼淚的溫度

當(dāng)我的眼框四周全是積雪

當(dāng)我在自己的局限里

為眼前的遼闊突然戰(zhàn)栗

而道路，已轉(zhuǎn)向另外一邊

像飛機向上昂起，分開空氣

湖畔偶得

夜晚之魚掙脫了，鱗片散落天邊

湖水若有所得，疼痛的小詞

終于有一個斑斕的尾巴

垂柳袖著手，保持古代姿勢

而它看不見的根系，展開潮濕的幻想畫

時候還早，幼蟬在地下三尺閉目吮吸，不問晝夜

還需歷經(jīng)數(shù)年，它們才湊齊一套翅膀和云曲

柳啊蟬啊順從于冬的沉默夏的瘋狂

不知自己也是鐘表的一部分

時光轉(zhuǎn)動，風(fēng)起了，我走過湖堤一如當(dāng)年

身體似扁舟，我仍愛它人世間的起伏飄蕩

時有靠岸之心，時有銀輝滿艙

選自李元勝的博客

http://blog.sina.com.cn/li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