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人

□張世旺

小 人

□張世旺

他是小人，名副其實的小人。比如，幾個人在背后發(fā)泄對領導的不滿，他也發(fā)泄了，甚至還拍著胸脯對天發(fā)誓，誰要是把這事捅到領導那里去就是狗娘養(yǎng)的。但結果呢，不到半天領導就知道了，還知道是誰說領導的壞話，誰告的密。是他，小人。又比如，誰一不小心得罪了他，或者無意中做了對他不利的事，用不了多久那個人就會遇到一系列的麻煩，或老婆無緣無故懷疑那個人跟誰有一腿，摔盆打碗要跟他離婚；或一個要好的朋友忽然打上門來，罵那個人不是東西，四處散布朋友的謠言。這些從中作梗的事都是誰干的？是他，小人。于是，在單位，大伙都恨小人，都不給他好臉看。

但有一個人很欣賞小人，是頭兒。

“你為什么喜歡小人？”頭兒的老婆問道。

頭兒老謀深算地說道：“作為領導，身邊需要一群狗，但更需要一個小人。因為，狗只會叫，只會咬人。小人呢，則可以告訴你許多無法知道的事情，如誰對你不利，誰想玩你的名堂等等，這樣，你就可以早做準備，早采取防范措施，把相關人都控制起來，讓他不敢對自己怎樣?！?/p>

頭兒不但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他把小人像一只獵犬一樣派了出去。

剛開始時，大伙只知道小人是小人，喜歡告密，除了不愿同他打交道外，只要小人不在場，大伙都不設防，該說什么還說什么，尤其是對頭兒的劣跡，大伙都會憤憤不平地罵上一通。但后來發(fā)現(xiàn)，這些還是讓小人知道了，而且告密到了頭兒那里。于是大伙認定，小人是特務，是頭兒派來盯大伙梢的。這以后，頭兒再一手遮天再為所欲為大伙也不敢說什么了，甚至連憤怒都不敢露在臉上，因為大伙怕小人，從那憤怒的臉色中嗅出一點什么，然后告密到頭兒那里去，那樣，他們就死定了。結果，頭兒在單位的口碑變得非常好，尤其是上級來考察或者調查頭兒時，大伙都拼命為頭兒說好話，什么廉潔奉公，什么任勞任怨等等。頭兒成了楷模，成了領導隊伍中的一面旗幟。自然，頭兒得到了上級的表揚，甚至上級還決定，適當?shù)臋C會提拔頭兒。

頭兒知道這些都是小人的功勞，于是決定給他一點好處。頭兒大筆一揮，經常以各種名義給小人發(fā)獎金。此外，頭兒還以學習和參觀為由，讓小人去風景區(qū)旅游。

這以后，小人就更加為頭兒賣命了。他聲稱自己整個人都是頭兒的，頭兒讓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頭兒越來越賞識小人。一天，他拍著小人的肩膀說道：“好好干，過幾個月黃副局退休了，你就去坐那張椅子?！?/p>

幾個月后，黃副局長退休了，小人沒能坐上那張椅子。為什么？頭兒出事了。那天，單位來了幾個人，把頭兒叫走了。等頭兒再回來時，頭兒就不是頭兒了，他頭上的烏紗帽被摘掉了。

頭兒很生氣，找到小人：“問他：為什么要害我？”

接著，頭兒又說道：“他媽的，老子待你不薄，給了你那么多好處，還準備提拔你當副局長?？赡隳?，真他媽的是個小人?！?/p>

小人接腔道：“我承認，我是個小人，但小人也是人，既然是人，就有做人的底線。而你呢，不是小人，卻是個畜生！你居然欺負王寡婦。你知道，王寡婦的男人是在那場大火中為搶救我們單位的財產和幾個同事的生命被燒死的，對我們單位的許多人都有恩。記得，當初在追悼會上，你說得是多么的動聽?。豪侠?，你就放心地去吧，以后，你們家的困難，就是我們大伙的困難，有大伙一口飯吃，就餓不著她們娘兒倆?，F(xiàn)在，人家孤兒寡母的遇到坎兒了，遇到天大的難處了，來找你，你不幫倒也罷了，你不該打官腔，更不該盯上人家的女兒，想打那小姑娘的主意，那可是個十七歲不到，誰見了都覺得可憐的孩子啊。你說，你還是人么，因為我是小人，就用小人的辦法去紀委打了你的小報告?！?/p>

怪事，第二天小人去單位上班，大伙見了他，都露出了一臉燦爛的笑。

（作者地址：湖南辰溪縣汽車站郵編：419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