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王祎傳小考

鄭紅翔

[摘 要]信安王李祎在唐朝宗室里是個重要人物，他是太宗子吳王恪之孫，開元時期在唐北部對外軍事上起過重要的作用，歷任多種要職，地位不可小視，但兩唐書只是將其附于太宗諸子傳吳王恪后，且記事簡略，不得窺其全貌。本文擬結(jié)合更多史料，更全面地勾勒出這一重要人物的事跡，并結(jié)合當(dāng)時政治形式加以分析。

[關(guān)鍵詞]唐朝；信安王；信安郡；王祎

信安王李祎為太宗子吳王恪之孫，開元時期在唐北部對外軍事上起過重要的作用，歷任左金吾衛(wèi)大將軍、河北道副元帥（河北道行軍副大總管）、河?xùn)|副元帥、朔方節(jié)度副大使、禮部尚書、以功加開府儀同三司、兵部尚書、朔方節(jié)度使、河?xùn)|節(jié)度使、河?xùn)|河北行軍副大總管、太子少師、太子太師等職。雖為皇室偏支，其地位卻不可小視，而兩唐書只是將其附于太宗諸子傳吳王恪后，且記事簡略，不得窺其全貌。本文擬結(jié)合更多史料，更全面地勾勒出這一重要人物的事跡，并結(jié)合當(dāng)時政治形式加以分析。

李祎，太宗第三子吳王恪之孫。祎父琨為恪第三子1，則天朝有能名，但僅歷淄、衛(wèi)、宋、鄭、梁、幽六州刺史。長安二年卒官，贈司衛(wèi)卿。神龍初，贈張掖郡王。但開元十七年，卻“以子祎貴，贈工部尚書，追封吳王?！保?）可見祎在開元時之貴。

我們以舊傳為其藍(lán)本，茲截取部分如下：

祎少有志尚，事母甚謹(jǐn)，撫弟祗等以友愛稱。景龍四年，為太子仆，兼徐州別駕，加銀青光祿大夫。少繼江王囂后，封為嗣江王。景云元年，復(fù)為德、蔡、衢等州刺史。開元后，累轉(zhuǎn)蜀、濮等州刺史。政號清嚴(yán)，人吏畏而服之。漸見委任，入為光祿卿，遷將作大匠。丁母憂去官，起復(fù)授瀛州刺史。又上表固請終制，許之。十二年，改封信安郡王。十五年，服除，拜左金吾衛(wèi)大將軍、朔方節(jié)度副大使、知節(jié)度事，兼攝御史大夫。尋遷禮部尚書，仍充朔方軍節(jié)度使?！t以功加開府儀同三司，兼關(guān)內(nèi)支度、營田等使，兼采訪處置使，仍與二子官?！辏w兵部尚書，入為朔方節(jié)度大使。久之，坐事出為衢州刺史。俄歷滑、懷二州刺史。天寶初，拜太子少師，以年老仍聽致仕。二年，遷太子太師，制出，病薨，年八十余。

按，江王囂，太宗第十一子也，貞觀五年受封，六年薨。當(dāng)時太宗年33，后來成為的高宗也即太宗第九子李治4歲，囂應(yīng)是夭折無疑。舊書“神龍初，以吳王恪孫朗陵王瑋子礻俞為嗣蜀王?！保?）礻玄，本名礻俞（4）。同樣，《冊府元龜》第二八四卷宗室部（二十三）承襲第三記“江殤王囂，太宗子，貞觀六年薨，以吳王恪孫玄為嗣江王。景龍四年，以吳王孫祎繼江王囂后?！保?）對比兩唐書宗室傳，此“玄”即為“礻玄”。則江王薨，神龍初以吳王恪另一孫李礻玄繼嗣，而晚至景龍四年才以祎嗣江王，那么礻玄出繼蜀王愔大致也在此前不久，蓋吳王恪被誅后其子孫并受牽連，蜀王愔與恪同母，也曾“坐與恪謀逆，黜為庶人”，直至中宗后前代矛盾趨于淡化，才得以讓子孫繼嗣別王爵位。

《新唐書》傳文開篇有“事繼母謹(jǐn)”，《冊府元龜》卷第二百六十七宗室部（六）孝行“事繼母甚謹(jǐn)”（6），其事之甚謹(jǐn)?shù)膽?yīng)為繼母，孝行可知。至于景云元年的諸州刺史職，《冊府元龜》記“衢州”為“衛(wèi)州”，后“坐事出為衢州刺史”（7）。

《舊唐書》卷八玄宗上：十二年“嗣江王祎降為信安郡王”，“祎等并自神龍之后外繼為王，以瓘利澤王之封，盡令歸宗改封焉?！备姆獯_是降封，但后來所見史料多稱其為“信安王”，《資治通鑒》出現(xiàn)的全是“信安王”，只有《新唐書》用“信安郡王”稍多，但又雜用“信安王”。是否李祎后又由信安郡王改封為信安王了呢？但檢諸史料，沒有發(fā)現(xiàn)相應(yīng)記載。按《資治通鑒》出現(xiàn)“信安王祎”記載的是玄宗開元十五年及以后的事。時間再近一些，《冊府元龜》帝王部崇祭祀第二：“（開元）十二年十一月庚午，幸東都，…丙寅，至華州，命刺史徐知仁與信安王祎勒石于華岳祠南之通衢，帝親制其文。”（8）同書帝王部文學(xué)：“十二年十一月，幸東都。至華州，命刺史徐知仁與信安王祎勒石于華岳祠南之通衢，帝親制其文?！保?）《舊唐書》卷八玄宗上有同樣的時間“（開元十二年）冬十一月庚申，幸東都，至華陰，上制岳廟文，勒之于石，立于祠南之道周?！崩帐谌A岳祠南應(yīng)是李祎改封為信安郡王后不久，這時已稱其為“信安王祎”了。但《冊府元龜》帝王部慰勞：“（玄宗開元）十六年二月乙未，令朔方節(jié)度副大使、左金吾大將軍、信安郡王祎宣慰嶺南?！保?0）帝王部延賞第二記：“二十四年正月，敕諸道采訪使、信安郡王祎嗣魯王道堅、牛仙客、宋詢、劉日正、班景倩、唐昭各次一子官，賞其巡察之勞也?！保?1）同書總錄部壽考：“信安郡王祎天寶二年十月薨，年八十余。玄宗聞而痛惜者久之?！保?2）又似其封一直為信安郡王。時間向前推，在開元十二年改封之前也出現(xiàn)了“信安郡王”的稱呼，《冊府元龜》帝王部褒功第二“十年十一月景申，朔方軍節(jié)度大使、兵部尚書、信安郡王祎破突厥”（13）。該條記載應(yīng)是撰寫者根據(jù)開元十二改封郡王后李祎長期擁有的爵位所記。檢《唐大詔令集》卷三十八封郡王條下有《嗣江王祎封郡王制》，除郡王官下有兩條：《信安郡王祎華州刺史制》《信安王祎太子太師制》（14），《文苑英華》卷四〇三，《授信安王祎太子太師制》與《唐大詔令集》同。（15）既然是附于除郡王官下，則生前擁有的爵位應(yīng)主要是郡王，且“太子太師”一職乃其晚年所授，疑其晚年或去世時被贈爵為王。史料稱“信安王”，間稱“信安郡王”，可能是有些直接以最后封爵為準(zhǔn)敘其事跡，而有的則用了事件發(fā)生時李祎所任的“郡王”爵。

丁母憂，而十五年得服除，則其應(yīng)于開元十二年后開始丁憂。服除后，他便走上軍事長官之路，且越發(fā)顯貴。

李祎主要的軍事經(jīng)歷為討奚、契丹和防守突厥、吐蕃。而其一生最重要的職位是擔(dān)任朔方節(jié)度使。自秦漢以降，東起今山海關(guān)、西至今甘肅嘉峪關(guān)就成為中原王朝的主要軍事防線。唐王朝的東北、西北更是國防的重心。從國防區(qū)域的軍事力量配備上看，西北、東北二區(qū)遠(yuǎn)遠(yuǎn)強(qiáng)過東南、西南二區(qū)。（16）加上“李唐承襲宇文泰‘關(guān)中本位政策，全國重心本在西北一隅，而吐蕃強(qiáng)盛延及二百年之久。故當(dāng)唐代中國極盛之時，已不能不于東北方面采取維持現(xiàn)狀之消極策略（見下論高麗事節(jié)），而竭全國之武力財力積極進(jìn)取，以開拓西方邊境，統(tǒng)治中亞細(xì)亞，藉保關(guān)隴之安全為國策也。”（17）所以朔方節(jié)度使之任可見李祎地位之重要。

之后李祎又因軍功加開府儀同三司，歷遷兵部尚書等職，可謂仕途顯達(dá)。

玄宗開元二十四年（736），“故連州司馬武攸望之子溫眘，坐交通權(quán)貴，杖死。乙丑，朔方、河?xùn)|節(jié)度使信安王祎貶衢州刺史，廣武王承宏貶房州別駕，涇州刺史薛自勸貶澧州別駕；皆坐與溫眘交游故也。辛未，蒲州刺史王琚貶通州刺史；坐與祎交書也?！保?8）可見傳中“久之，坐事出為衢州刺史”應(yīng)為開元二十四年事。可見，玄宗對武氏和宗室的的防范，就連與祎交書的蒲州刺史王琚也被貶。

天寶年間拜為太子少師，因年老致仕，天寶二年遷太子太師并于該年病逝，享年八十余。傳稱“上聞而痛惜者久之”，其在皇帝心中地位之高，可推知李祎在玄宗朝的重要性。蓋祎為皇室偏支，不為玄宗所忌，而其本身也有出眾的才華，從而得以從眾多偏支宗室中脫穎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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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文苑英華》，北京：中華書局，1966年.

[6]《資治通鑒》，北京：中華書局點校本，1956年。

[7]陳寅恪《唐代政治史述論稿》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1年。

[8]李文才《論唐代河西、隴右、朔方三節(jié)度使的軍事地位及其成因》，《陜西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12年5月第41卷第3期

注釋：

（1）《舊唐書》卷一百一十二，北京：中華書局點校本，1975年，3342頁。

（2）《舊唐書》卷七十六，2651頁；《新唐書》卷八十，北京：中華書局點校本，1975年，3567頁。

（3）《舊唐書》卷七十六，2659頁。

（4）同上，2651頁。

（5）-（13）《冊府元龜》參見有關(guān)卷頁。

（14）《唐大詔令集》卷三十八，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59年，分別在171頁，173頁，174頁

（15）《文苑英華》卷四〇三，北京：中華書局，1966年，2043頁。

（16）李文才《論唐代河西、隴右、朔方三節(jié)度使的軍事地位及其成因》，《陜西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12年5月第41卷第3期，85頁。

（17）陳寅恪《唐代政治史述論稿》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1年，326-327頁。

（18）《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四，北京：中華書局點校本，1956年，6817-681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