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鏡頭“寫”小平

丁金棟

張友林，生于1931年2月，四川雅安縣人，建國初期開始在西南軍區(qū)給鄧小平拍攝照片，是著名的軍事攝影家。他先后給小平同志拍攝了數(shù)百張照片，不少被收入中央文獻辦公室編印的鄧小平大型畫冊，數(shù)十張老照片被中國革命歷史博物館、中國革命軍事博物館收藏，還有不少老照片未曾發(fā)表。他用手里的相機，為小平留下了珍貴的瞬間，記錄了偉人的豐功偉績。在紀念鄧小平同志誕辰110周年之際，老攝影家撫今追昔，向我回憶起半個世紀來多次為鄧小平同志拍攝的難忘經(jīng)歷。

鄧政委運籌西藏和平解放

張友林給鄧小平同志拍攝的最早一張照片是在建國初期。1949年10月，新中國剛剛成立，他所在的劉鄧大軍挺進我國大西南地區(qū)，那時，張友林在西南軍區(qū)《戰(zhàn)士畫報》社當記者。1950年2月13日晚，社長裴植給他打來電話，說第二天軍區(qū)要召開一個重要軍事會議，讓他負責拍照。次日上午8時，張友林背著相機走進會議室，時任中共中央西南局第一書記兼西南軍區(qū)政委的鄧小平與司令員劉伯承正在主持會議，研究和討論由鄧小平主持起草的關于人民解放軍和平解放西藏的綱領性文件——《同西藏當局和平談判十項政策》。一貫注重軍容風紀的鄧小平見記者張友林來到會場，立即整了整軍裝，調(diào)整好軍帽，向與會人員說：“記者來了，請大家坐好，注意軍容?！闭f完，他面帶微笑地繼續(xù)宣讀征求意見稿。當時，張友林的照相器材簡陋，沒有閃光燈，是用鎂粉給鄧政委拍的照，這也是他第一次給鄧小平拍照，為人民解放軍留下了寶貴的史料。

會議休息時，張友林遇到了鄧小平。鄧小平和藹地問道：“你是哪里人，攝影幾年了？”張友林激動地回答：“我是四川雅安人，到畫報社當記者不到兩年。”鄧小平語重心長地說：“用相機記錄歷史比文字還要重要，要努力學習，不斷提高攝影藝術水平，做一名優(yōu)秀的攝影記者?！?/p>

征求意見稿經(jīng)修改補充形成了文件《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區(qū)政府關于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xié)議》，以中共中央西南局和西南軍區(qū)的名義上報給黨中央，受到毛澤東主席和朱德總司令的贊賞，電傳給了西藏地方政府。為了實現(xiàn)和平解放西藏，中央決定以打促和。1951年10月，西南軍區(qū)司令員劉伯承、政委鄧小平向18軍軍長張國華下達了攻擊西藏昌都藏軍的命令，7日戰(zhàn)役打響。指戰(zhàn)員們艱苦作戰(zhàn)，經(jīng)過十多天的激戰(zhàn)，解放了昌都。昌都戰(zhàn)役的勝利，極大地激發(fā)了西藏人民的愛國熱忱，鄧小平制定的西藏和平解放政策越來越受到西藏各族人民的歡迎，有力地促進了西藏上層統(tǒng)治集團的內(nèi)部分化，以阿沛·阿旺晉美、葛然朗巴·平措汪杰為代表的愛國力量更加堅定了和談決心。關于和平解放西藏的方針政策通過人民解放軍的大量張貼和宣傳，日益被拉薩各界人民和僧侶所接受和擁護，紛紛要求和談。

面對劉鄧大軍壓境和迅猛發(fā)展的局勢，1951年2月，西藏地方當局響應中央人民政府關于和平解放西藏的號召，組成了以阿沛·阿旺晉美為首的西藏地方政府代表團。4月初，代表團從拉薩啟程前往北京和談途徑重慶時，受到鄧小平和重慶市各界熱烈歡迎。這天，鄧小平神采奕奕，滿面笑容，與阿沛·阿旺晉美熱烈擁抱。這是中央人民政府爭取和平解放西藏政策的重大勝利。此時，記者張友林舉起相機按下快門，把這重要的瞬間記錄了下來。

1951年4月22日，西藏地方代表團抵達北京，先后受到毛澤東、朱德、劉少奇、周恩來、李濟深、郭沫若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4月29日，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代表團在北京軍管會開始談判，5月23日，雙方達成了共識，共同簽訂了《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關于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xié)議》。11月4日，人民解放軍進抵藏北那曲，12月開進拉薩。至此，中國大陸最后一個省區(qū)解放。

鄧政委接見英雄報告團

在張友林半個多世紀的軍事攝影生涯中，曾多次給鄧小平拍照，先后拍攝了近百張照片。其中給他留下最深印象的是62年前鄧小平政委與賀龍司令員接見志愿軍英雄報告團時的情景。

1950年9月，美國發(fā)動了侵朝戰(zhàn)爭，戰(zhàn)火燒到了鴨綠江邊的我國安東（今丹東），為了保衛(wèi)剛剛誕生的新中國，黨中央和毛主席審時度勢，決定派遣中國人民志愿軍赴朝作戰(zhàn)。西南軍區(qū)當時擔任著解放西藏和千里邊境線上的剿匪作戰(zhàn)任務。鄧小平任中共中央西南局第一書記兼西南軍區(qū)政委。面對帝國主義的囂張氣焰，劉伯承、鄧小平?jīng)Q定抽調(diào)精銳部隊入朝參戰(zhàn)，張友林作為戰(zhàn)地記者一起隨部隊入朝。

抗美援朝戰(zhàn)爭五次戰(zhàn)役勝利結束后，張友林隨志愿軍三兵團英雄報告團于1952年2月上旬回到重慶向軍區(qū)首長和部隊匯報。當天，司令員賀龍、政委鄧小平接見并宴請了全體成員，鄧小平高興地說：“同志們辛苦了，你們在朝鮮戰(zhàn)場打出了士氣和威風，保衛(wèi)了新中國，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說完，他和賀龍一起與代表團合影。這天的鄧政委特別高興，神采奕奕，張友林舉起相機不失時機地按下了快門，把鄧小平的風采攝入了鏡頭。拍攝完后，鄧小平還與他親切交談了幾句，叫他在朝鮮戰(zhàn)場上把英雄事跡及時傳回來進行宣揚。

英雄報告團匯報結束返回朝鮮前，鄧政委在百忙中又接見了全體成員，他說：“對停戰(zhàn)談判不要抱有幻想，美國鬼子是不會那么老實的，部隊一定要樹立長期打仗的思想，準備吃大苦打惡仗，希望部隊涌現(xiàn)出更多的戰(zhàn)斗英雄和先進集體?！贝韴F回到朝鮮后，向部隊傳達了鄧政委和軍區(qū)其他首長的指示，在兵團報紙上刊發(fā)了張友林拍攝的鄧小平接見報告團的照片，廣大指戰(zhàn)員受到了極大的鼓舞，紛紛表決心，立戰(zhàn)書。果然，美帝國主義撕毀停戰(zhàn)協(xié)議，大舉向志愿軍發(fā)起進攻。三兵團所屬的12軍、15軍在上甘嶺等戰(zhàn)斗中，浴血奮戰(zhàn)，奮勇反擊。兵團涌現(xiàn)出了黃繼光、邱少云、孫占元、胡修道等50多名特級戰(zhàn)斗英雄，受到了志愿軍司令員彭德懷和朝鮮國家領導人金日成的表彰，譜寫了一曲曲勝利凱歌。

今天，在紀念鄧小平誕辰110周年的日子里，老攝影家張友林看到當年他親手拍攝的這張已經(jīng)泛黃的老照片，感慨萬千……

鄧小平參加檢閱軍事大演習

1955年11月，中國人民解放軍在遼東半島首次舉行陸?？杖娐?lián)合軍事大演習，動用了近5萬軍隊及大量飛機、大炮、坦克、軍艦等武器裝備，這次演習時間之長，規(guī)模之大，為解放軍歷史之最，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鄧小平在百忙中前來檢閱和參觀。

11月18日，天氣突變，寒潮襲來，氣溫驟降。早飯后，張友林跟隨鄧小平驅車來到百里之外的大頂子山指揮所觀看三軍海上抗敵登陸大演習。鄧小平冒著凜冽的寒風爬山越嶺，走在機關的前面，不時回頭提醒張友林：“記者同志，你可別掉隊呀！”

來到指揮所，鄧小平由聶榮臻元帥陪同，檢閱了陸?？杖娐?lián)合作戰(zhàn)訓練。3顆紅色信號彈升空后，演習訓練正式開始了，航空兵飛機一批一批從指揮所上空掠過，對遠?！皵场钡顷懲нM行輪番轟炸，步兵在坦克和自行火炮掩護下，向登陸之敵實施突擊。在鄧小平面前參加攻防演習的陸軍某部，當年曾在劉鄧指揮下轉戰(zhàn)南北，是一支戰(zhàn)功卓越的英雄部隊，抗美援朝勝利班師后回國參加了這次軍事大演習。鄧小平手持望遠鏡，饒有興趣地觀看自己領導過的這支有著光榮歷史的部隊，對指戰(zhàn)員們的過硬殺敵本領表現(xiàn)，不時地頻頻點點頭。張友林不失時機地按下了快門，把鄧小平珍貴的瞬間留住。

鄧小平關愛戰(zhàn)士

鄧小平一生平易近人，關愛戰(zhàn)士，和藹可親。采訪中，張友林就對我講述了他所知道的鄧小平關愛戰(zhàn)士二三事。

1951年6月28日，張友林跟隨鄧小平同志來到西南軍區(qū)某團檢查工作。正值夏季，西南地區(qū)陰雨綿綿，常常十天半月不見晴天。這天上午，他走進一個連隊的帳篷，伸手一摸，戰(zhàn)士的被褥濕乎乎的。鄧政委立刻皺起了眉毛：戰(zhàn)士睡在潮濕的地鋪上有礙身體健康。接著，他在該團一名領導干部陪同下，來到團部附近的一棟大樓，發(fā)現(xiàn)樓上樓下有不少空閑房間，足夠一個連隊住宿。鄧小平頓時神情嚴肅，怒批干部不關心戰(zhàn)士疾苦的官僚主義作風，讓這名干部立即組織機關清掃樓房，次日通知連隊搬進大樓。3天后，小平又悄悄來到該團檢查，看到戰(zhàn)士告別了潮濕的地鋪后，臉上才露出了笑容。

還有一次是1951年10月，西南軍區(qū)邀請東北軍區(qū)男女籃球隊到重慶打友誼比賽。第二天，愛好打籃球的鄧小平晚飯后來到機關食堂看望東北軍區(qū)籃球隊，隊員向他反映，對重慶的川味辣菜很不習慣，特別是女隊員見到辣子很不適應。鄧小平對機關一位負責體育工作的干部批評說：“東北人不吃辣的，你要把辣子全部撤下去，調(diào)劑好他們的伙食！”誰也沒有想到，鄧政委又來到機關食堂進行一次“飛行檢查”，辣子全部被撤掉。東北軍區(qū)隊員很感動。這次“飛行檢查”給每位隊員留下了難忘的記憶。